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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广天
出版社四川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41167799
出版时间2023-11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108元
货号29654715
上书时间2024-11-04
《来日可追》序言
来日,就是将来的日子,未来的日子,也有说是来过的日子,来到的日子。这些时日,无论是来到的还是未来的,都不是现在。普希金说:“过去的都是美好”,又说,“心总要向着未来”。那些来日,因向着未来的心,总是美好的。我这书里记叙的人事,都是我所向往的,于我而言,或者来而即逝,或者久违而不曾来到。他的,她的,你的,还有我的,既不在当下,也就无所谓是谁的,都是眼下不在的,总盼望将来实现。所以,看客们不必在乎是谁的,总要在乎是盼望的还是忽略的,热爱的还是冷淡的。
人怎可只知进而不知退呢?人在进的路上寻了许多便利,终于将杖替代了腿,将眼镜遮蔽了眼睛。我们的工具成为我们的围困,层层将我们紧缩,已然久矣。如果我们转身退回去,竟是向着希望的突围,竟是新生。上天不喜欢力大之马、快腿之人,上天喜欢敬畏他盼望他慈爱之人;灵魂和肉体双双贫困的人有福了,因为唯善败者不亡。
我是一个失败的人,软弱的人,而我所得到的却是成功者的百倍。我的唯一的敌手是时间。我将时日倒转来过,凭我一己之力是难以做到的,然而常有诗意临到我,我将现实作为承载诗意的舟楫,现实竟屈服于我,由我扬帆、转舵、推水而行。诗意啊,它令我上升、净化!唯自知残缺的人才配与它照面。聪敏人以诗为装点,为奋力后的缀饰,殊不知诗是生的动力,衣食之源。聪敏人是平庸的,他们却答道,那是因为内心谦卑。他们真的谦卑吗?他们向势利谦卑,畏惧强力,他们总不相信仁爱的力量,那早已胜出、曾在今在永在的至力。那倒下的,不曾站起的,极难站起的人有福了,因为仁爱是为他们预备的。仁爱为苦痛的人生负轭,是智慧的源头,而聪敏人孤力前行,自负盈亏。我不要这般独立与自尊,不惮人的讥嘲和奚落,我既由仁爱扶持,我总只在乎仁爱的评判。命运厘定了尊卑秩序,万劫不复的和愚顽不化的,哪有什么独善其身的和完美无缺的?仁爱果然在你心里,你却做不成仁爱本身。天地为不仁者而设,岂有不仁者自成天地?那信奉仁爱的,不要拿仁爱去要求他,同是不仁之辈,只差着认与不认的尺寸。
或者仁爱遗弃了你,可你挣扎着有什么用呢?不知己之不仁者,失于仁的盼望而贫乏单薄,对盼望的丰富谓变态,自称纯洁良善,而纯洁终究不是空虚,良善到底不是幼稚。
我向往美好,我却不是美好。
我美丽的旧时光,来日可追!
这是一部关于上海和与上海有关的中国的长篇小说。
有旧上海和新上海的场景、人物,有这个城市的骨血、脉络和灵魂的秘径。那些令人魂牵梦萦的情人,公园长椅上日复一日等待盼望的白俄钢琴师,天才的少年,美丽而奇幻的玫瑰园以及惆怅中执守不弃的老克勒。不同的街区,不同的楼层,不同的时代,外国人和本地人,古人、今人和少年,却都由着旧日时光而指向未来之日。
一个文学史上全然不同又淋漓尽致的上海。
一道不逝之光,从起初一直到终结,构成了张广天小说系列的独特中国叙述,正如普希金所言:“过去的都是美好”,又说,“心总要向着未来”。
多重方法论的叙述,小说和非小说融为一体,一个大舞台的不同场景在转换,一些强烈的人物性格在交织,终于呈现出大事的场面。这本书有浓烈的人物色彩,却归根结底是以人写事的。所谓事,正如作者在序言中写的,“那些来日,因向着未来的心,总是美好的。我这书里记叙的人事,都是我所向往的,于我而言,或者来而即逝,或者久违而不曾来到。他的,她的,你的,还有我的,既不在当下,也就无所谓是谁的,都是眼下不在的,总盼望将来实现。”
张广天,男,1966年生于上海。作家,音乐家,戏剧家。中央美术学院实验艺术与科技艺术学院教授,“方法论叙述与表演”导师。
曾出版长篇小说《妹方》《既生魄》《南荣家的越》《甘伯记》,出版叙事长诗《玉孤志》和学术著作《手珠记》。
他导演的《切·格瓦拉》《圣人孔子》曾成为知识界的思想风标。他的戏剧《基尔凯廓尔药丸》与《野草尖叫蓝靛厂》在欧洲和东亚多国上演,影响了中国以外地区的戏剧观念。他的文学作品和多门类艺术创作独树一帜,以多学科方法论叙述和抒情,成为他最重要的艺术实践。
他主张中文写作以文统语的语文运动,对五四以来白话写作进行深刻的反思和批判,强调文学家的任务首要应该注重语文建设。
张广天的文字优美、流畅、隽永,视其字而生义,诵其句章而闻乐,最大程度做到了汉字写作的音形义三位一体。
目录
第一辑 中心区
第一章 亨利路上的薇拉姨 / 3
第二章 尤佳 / 41
第三章 玫瑰屋 / 93
第四章 每一条归途都通向未来 / 135
第二辑 边缘与远方
第一章 下海滩 / 229
第二章 没膝的卷耳令你昏醉 / 317
第三章 寂寥少年 / 420
第四章 火车 / 509
第三辑 这些影儿都挡了一下时光
金虎撑 / 593
独鳞汤 / 611
两个读书人 / 615
仙女与神童 / 651
飞英台玉碎 / 682
监啸 / 694
钥匙在窗前的阳光里 / 696
罗薇的表哥话有点多 / 732
我和你们他们 / 758
第四辑 你
这是一部关于上海和与上海有关的中国的长篇小说。
有旧上海和新上海的场景、人物,有这个城市的骨血、脉络和灵魂的秘径。那些令人魂牵梦萦的情人,公园长椅上日复一日等待盼望的白俄钢琴师,天才的少年,美丽而奇幻的玫瑰园以及惆怅中执守不弃的老克勒。不同的街区,不同的楼层,不同的时代,外国人和本地人,古人、今人和少年,却都由着旧日时光而指向未来之日。
一个文学史上全然不同又淋漓尽致的上海。
一道不逝之光,从起初一直到终结,构成了张广天小说系列的独特中国叙述,正如普希金所言:“过去的都是美好”,又说,“心总要向着未来”。
多重方法论的叙述,小说和非小说融为一体,一个大舞台的不同场景在转换,一些强烈的人物性格在交织,终于呈现出大事的场面。这本书有浓烈的人物色彩,却归根结底是以人写事的。所谓事,正如作者在序言中写的,“那些来日,因向着未来的心,总是美好的。我这书里记叙的人事,都是我所向往的,于我而言,或者来而即逝,或者久违而不曾来到。他的,她的,你的,还有我的,既不在当下,也就无所谓是谁的,都是眼下不在的,总盼望将来实现。”
张广天,男,1966年生于上海。作家,音乐家,戏剧家。中央美术学院实验艺术与科技艺术学院教授,“方法论叙述与表演”导师。
曾出版长篇小说《妹方》《既生魄》《南荣家的越》《甘伯记》,出版叙事长诗《玉孤志》和学术著作《手珠记》。
他导演的《切·格瓦拉》《圣人孔子》曾成为知识界的思想风标。他的戏剧《基尔凯廓尔药丸》与《野草尖叫蓝靛厂》在欧洲和东亚多国上演,影响了中国以外地区的戏剧观念。他的文学作品和多门类艺术创作独树一帜,以多学科方法论叙述和抒情,成为他最重要的艺术实践。
他主张中文写作以文统语的语文运动,对五四以来白话写作进行深刻的反思和批判,强调文学家的任务首要应该注重语文建设。
张广天的文字优美、流畅、隽永,视其字而生义,诵其句章而闻乐,最大程度做到了汉字写作的音形义三位一体。
第一章 亨利路上的薇拉阿姨
一
每到星期四下午,他总要来襄阳公园的梧桐大道下坐一会儿。那些高大的梧桐树下有两排木条制的长椅,因为树高,叶子浓密,偏西的太阳照不透,树影斑驳,显得很暗。其实,他非常不喜欢这种不明朗的光色,只是他想坐在那里好好吃一个苹果。苹果是偷来的,在公园门口报刊亭边上的水果摊上偷来的,不经意地掠过,擦着箩筐站不稳的样子,顺手就滑进衣袖。每个星期四他都偷一个,每次都没有失手。他从瑞金路的毕禄中学出来,要回永嘉路的家,这里就成了中站。星期四下午是音乐课,学唱一些外国民歌,他与教唱的合唱指挥关系不错,指挥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早退。其实,早退有什么好呢?别人都不走,唯独他走,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街上飘。为了证明早退有些好处,他便偷一个苹果来安慰自己。这是九月刚开学不久的日子,苹果初熟而新鲜,果味闻起来比吃起来香。他喜欢这香味,与秋天将要逝去的花叶的气味交织在一起。这是植物将死又圆满的味道,算不上口舌的享受,更多是一种气氛的渲染。
他慢慢吃一只苹果,沉浸在情绪漫射到野外的舒畅中。在城市里久居的人盼望着野外,而在野外耕作的农人其实是憎恶土地的。农人好比花鸟鱼虫,是野外真实的一部分;野外对于城里人,是风景,是裕足的空间,是承载遐思的意象。啊,这处幽暗而不太明朗的境地,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称心的遐思境地,他更喜欢复兴公园,那里明丽而娇艳,有满园的玫瑰和月季;如果仅仅是为了坐着吃苹果,他或者下星期就准备换地方了,可是这天,他遇见一个人,令他稀奇。
这是一个老妇人,满头白发,长着外国人的面貌,却穿着上海人的衣衫,刚入秋,她就将绸缎面子的棉袄紧紧裹在身上。她眼睛布满血丝,神情恼怒,对她身边的年轻女子不断抱怨。她说的是外国话,语速很快,很难辨析是哪国语言。他伸长耳朵听,似乎听见воскрсенье,eдете几个词,这个他多少知道一点,这是俄语,因为他们学校有俄语班,坐在他一旁的女生就是俄语班的。他曾经因为俄语字母书写漂亮而向那个女生学了一点。眼下这个老妇人对一个上海女子说着俄语,那女子尽管话不多,但回答时也能很流利地说俄语。这是一番什么景象?这显然不是什么游客,看起来是久居在上海的人,也不像是俄语出版社的编辑,更不像是外语学院的教师。她们看起来是一家人,长辈和晚辈。她们说话间的神气,与上海人家的婆媳或者母女没有什么两样。他想,他似乎听到她们在抱怨物价、居住条件、退休金之类的。其实他听不懂语词,却熟悉那样的语境。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新鲜事。一个俄国老太太住在上海,有一个上海女儿。不,这会儿他确信这个女子不是她的女儿,因为女子的容貌一点都没有外国人的特征,是典型的上海女人,丹凤眼,厚厚的小嘴唇,与他邻居阿姨长得有几分像。他想,如果老太太又是抱怨,又是数落,恐怕更像是儿媳妇。
这时候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跑过去,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母亲追上来扶起男孩。外国老太太忽然用上海话斥责母亲,说:“侬勿看看牢小人,跌坏面孔乃么尴尬了!”
老太太与女子坐在他对面的长椅上,隔着一条宽阔的大道,那么远,声音却很大,他明明听清这是上海话,而且是地道的老式上海话,原先法租界的人才会说的那种腔调。这至少说明,老太太在上海生活几十年了,怕是旧社会就过来了。
这是多么稀奇的一件事!第二天一早,他就将这事去与邻座的女孩说,那女孩哂笑他,说这有什么稀奇的,上海曾经有许多白俄,都住在新乐路和皋兰路一带,离学校并不远。
新乐路就在襄阳公园后面,难道那个老妇人就是住在新乐路上的白俄?
他又去找翟隽逸,告诉他老妇人的事。翟隽逸也是俄语班的,与他相处极好。隽逸并不知道白俄的事,也好奇,于是相约一起去看一看。
二
下一个星期四下午,他们双双逃离音乐课,一起到襄阳公园的梧桐大道下,择定原先那个座位坐下。然而,对面的长椅上是空的,那个俄国老妇人并没有来。他们从一点钟一直等到三点钟,依然不见她来。于是,他们往公园里四处去寻觅,期望老妇人会在别处出现。可是,他们走了三圈,连月桂树和冬青树后面的窄道都去看过了,还是没有寻到。他们走累了,便到公园北门附近的一片草地上躺下。这座公园并不大,南面正门对着淮海路,稍稍偏向襄阳路,北门开在新乐路上。他们躺下后,面朝西边的斜阳,正逆光对着墙外那穹窿状的蓝色圆顶,他们觉得稀奇,猜测那圆顶下的建筑物是教堂,可是又生疑,衡山路和西藏路那边的教堂并不是这样格式的。这时候,从墙边树丛里钻出一个男孩,年纪与他们相仿。男孩朝他们走来,一屁股就躺在他们边上,问他们借火柴要燃一支香烟。他们还没有学会抽烟,自然没有火柴借给男孩。男孩起身走了,去别处寻火柴,一会儿燃上烟又回来了,依然躺在他们边上,还紧靠着翟隽逸贴过来。
“不吃烟吗?”男孩问。
“不会。”隽逸回他。
“看你们真是戆徒,连香烟都不会吃。买票进来的吧?我是从墙根那里进来的。看,那边,砖墙边上有栏杆,有一根弯了,头侧一下,身子就过来了。”男孩指给他们看那处弯曲的栏杆。
他起身走过去试试,果然进出无碍。
他回来问男孩:“你是哪个中学的?”
“我不读书。”男孩道,“一天到夜白相。”
“你家长不管你?”他又追问。
“这么大了,还要家长管?”男孩朝向隽逸,说,“去,出去帮我买个包子来,再弄一瓶橘子水。”
隽逸迟疑,看不懂这是什么账。
“去呀!还指望我把你钱吗?”男孩逼迫隽逸,又转头对他说,“你别动,就躺在这里。他要是去了不回转,我就打你。”
隽逸于是起身,从那处弯曲的栏杆钻出去。
待隽逸走远,男孩问:“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逃学吗?”
他想男孩怎么一眼就看出他们是逃学呢?或者他果然有几分厉害的。
“我们过来寻一个人。”他说。他本想骗男孩的,不知怎就说了真话。
“寻啥人?”男孩问。
“一个老阿婆。一个外国人,会说上海话。”
“寻啥老太婆,不寻小妹妹?老太婆哪里吸引你们了?连老太婆你们都戏?”
他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他是一个羞涩的学生,常常被美貌吸引,却还没有勇气跟女孩子约会。可是,这个男孩竟然劈头说出这么粗鲁的话,叫他害怕,他甚至想寻一个地洞钻进去,将自己藏起来。那时,他还不懂,人的悲悯是连在一起的,人的恶毒也是连在一起的。人中间大凡有恶念生出来,那恶念不仅仅是那个生出来的人的,也往往其实在任何人的心底。
“你问对人了。你寻的那个老太婆叫薇拉,我跟她牢熟,但从来没有讲过话。”男孩深深吸了一口烟,舒适地将脑袋仰坠在草地上,“她是个妖精,老妖精!她就住在后门正对的那排房子里,在弄堂拐角第二栋房子的亭子间里。我常常进她屋里,趁她不在的时候。她出去不关门的,我不用撬锁就进去了。我用过她的抽水马桶。马桶间里放着交关旧画报,我在画报里翻到一张她年纪轻时候的照片。她穿着舞衣,半透明的那种,薄纱的,裙边翘起来高高的,下面是三角裤,好像包不牢屁股的样子。后来,我在五斗橱里寻到那件舞衣,我拿回去玩了。我闻闻上面的味道,团起来夹在大腿中间,这就像跟一个舞娘睡在一起一样。不过,这样东西不好出手,当然我也不愿意卖掉的。五斗橱里还有一只银表和一只银香烟盒子。银表我卖把淮国旧了,银烟盒我留下了。我可以给你看看。”
男孩果然掏出银烟盒,打开给他看。这是一只很大的烟盒,有两张扑克牌那么大,波浪形的花纹,里面印着很小的一个女神的头像,因为年岁久了,有点模糊;还有两个俄语字母Я和P,另外还铸有数字84。他看不懂这些标识,但他似乎瞥见一些老东西的神气,他相信烟盒是真的旧货。
舞衣和烟盒再度燃起他浪漫的遐想,似乎恶念是代价。难道粗俗是直达美好事物的捷径吗?他极为讨厌男孩,可是不觉更讨厌自己。自己对美好是无能的,连美好的踪迹都与己无缘,然而自己的无缘并不因为自己的无邪。男孩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贼!而他就没有偷窃过吗?苹果不是偷来的吗?偷苹果和偷舞衣不在一处犯罪吗?他为什么要偷苹果呢?这时候他忽然想起,第一个偷苹果的是一个女人。一切罪错都是从偷苹果开始的!这是多么不好的一个隐喻啊!
隽逸回来了,拿了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十二个发面的小包子,又买了三瓶汽水,两瓶装在裤兜里,一瓶装在衣兜里。
“你真是一个聪明人!”男孩起身去夺过纸袋子,“你买了六两狗不理。我其实要一个大肉包子就够了。你这是请客吃饭,这样你就体面多了。否则你们今天就被我诈了。”
男孩说的大肉包子,是淮扬口味的水晶包,隽逸买来的是公园南门对面那家狗不理铺子的小包子,两个一两,十二个就是六两。现在这架势就是三个人分着吃,一人二两各加一瓶汽水。
男孩吃得快,狼吞虎咽地,一会儿四个就吃完了。他边咽着边说:“我不会多吃你们的份的,这是规矩。你们懂道理,请我吃点心,看得起我。不要以为我是穷人,做我这行营生的,路子宽着呢!我们是过路人,我向你们讨吃,你们以礼相待,这就够义气。我也不能白吃白喝,小家败气,这只银烟盒就送把你们了,当是点心钱。你们看起来是好人家的小囡,将来无所谓有没有我这个朋友,但一时交情也是交情。”
说罢,男孩真的就将银烟盒扔过去给了他。
“敢问兄弟称呼?”隽逸不知前话,云里雾里的,只恭敬地问。
“叫我阿四好了。我是杨树浦那边的,具体地址不好告诉你们。这位兄弟懂的。”男孩指着他对隽逸说,“一歇他会讲把你听的。”
阿四说话带着苏北口音,所有“给”字都说成“把”。
“想跟我玩,就到襄阳公园来。没有定期的,碰到就碰到了,碰不到就算了。不晓得哪天我就进宫了。”男孩起身,拍拍灰,朝那处弯曲的栏杆走去。
进宫是黑话,意思是下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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