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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恒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有限公司
ISBN9787559670199
出版时间2023-09
装帧平装
开本16开
定价78元
货号29639151
上书时间2024-11-04
总序
“中国小说100强”(1978一2022)是资深出版人张明先生和腾讯读书知名记者张英先生共同策划发起的一套大型文学丛书。他们邀请我和宗仁发谢有顺、顾建平、文欢一起组成编委会,并特邀徐晨亮参与,经过认真研讨和多轮投票最终评定了100人的入选小说家目录。由于编委们大多都是长期在中国文学现场与中国文学一路同行的一线编辑、出版家、评论家和文学记者,可以说都是最专业的文学读者,因此,本套书对专业性的追求是理所当然的,编委们的个人趣味、审美爱好虽有不同,但对作家和文学本身的尊重,对小说艺术的尊重、对文学史和阅读史的尊重,决定了丛书编选的原则、方向和基本逻辑。
从文学史的角度来说,1978年以后开启的新时期文学是中国当代文学的黄金时代,不仅涌现了一批至今享誉世界的优秀作家,而且创造了许多脸炙人口的文学经典,并某种程度上改写了20世纪中国文学史的版图。而在中国新时期文学的经典家族中,小说和小说家无疑是艺术成就最高、影响力最大的部分。“中国小说100强”(1978一2022)就是试图将这个时期的具有经典性的小说家和中国小说的经典之作完整、系统地筛选和呈现出来,并以此构成对新时期文学史的某种回顾与重读、观察与评判。呈现在读者面前的这套从书是对1978一2022年间中国当代小说发展历程的一次全面、系统的整体性回顾与检阅,是中国当代文学经典化的重要成果,从特定的角度集中展示了中国新时期文学在小说创作方面的巨大成就。需要说明的是,与1978-2022年新时期文学繁荣兴盛的局面相比,100位作家和100本书还远远不能涵盖中国当代小说的全貌,很多堪称经典的小说也许因为各种原因并未能进入。莫言、苏童、余华等作家本来都在编委投票评定的名单里,但因为他们已与某些出版社签下了专有出版合同,不允许其他出版社另出小说集,因而只能因不可抗原因而割爱,遗珠之憾实难避免,而且文学的审美本身也是多元的,我们的判断、评价、选择也许与有些读者的认知和判断是冲突的,但我们绝无把自己的标准强加于别人的意思。我们呈现的只是我们观察中国这个时期当代小说的一个角度、一种标准,我们坚持文学性、学术性、专业性,民间性,注重作家个体的生活体验、叙事能力和艺术功力,我们突破代际局限,老、中、青小说家都平等对待,王蒙、冯骥才、粱晓声、铁凝、阿来等名家名作蔚为大观,徐则臣、阿乙、七舟、鲁敏、林森等新人新作也是目不暇接,我们特别关注文学的新生力量,尤其是近10年作品多次获国家大奖市场人气爆棚的新生代小说家,我们禀持包容、开放、多元的审美立场,无论是专注用现实题材传达个人迥异驳杂人生经验、用心用情书写和表现时代精神的现实主义作家,还是执着于艺术探索和个体风格的实验性作家,在丛书里都是一视同仁。我们坚信我们是忠实于自己的艺术理想、艺术原则和艺术良心的,但我们井不认为自己的角度和标准是唯一的,我们期待并尊重各种各样的观察角度和文学判断。
当然,编选和出版“中国小说100强”(1978-2022)这套大型丛书,除了上述对文学史、小说史成就的整体呈现这一迫求之外,我们还有更深远更宏大的学术目标,那就是全力推进中国当代文学“经典化”的历程和“全民阅读·书香中国”建设。
小说没有过多的华丽辞藻,没有多余的煽情,只是还算详细的讲述了一下事件的前前后后。死亡究竟算不算一个大事件?五月一日是劳动节,也是郭普云自杀的日子。他为什么选择这一天,谁也无法解释。总不会是向它献一份死的礼物吧,以死来侮辱它就更谈不上了。不过这个特定的日子的确令人费解,也使他的举动更加神秘,好像隐藏着什么难以言传的预谋似的。如果它仅仅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么也许我也不该写太多。现实生活中,有好多“郭普云”,他们生前平平淡淡,只是在死亡的瞬间略微惊动了周遭的人,并很快的被他们忘记。郭普云的痛苦会比别人更多吗?或许他终究是个脆弱的家伙?他做了一个看似极端的选择,但在我看来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刘恒
原名刘冠军,北京人。国家一级作家、著名
编剧。
著有长篇小说《黑的雪》《逍遥颂》《苍河
白日梦》等,中篇小说《伏羲伏羲》《白涡》《虚
症》等,短篇小说《狗日的粮食》《小石磨》等,
其中部分作品获全国及地方多种文学奖,并被
翻译成英、法、日、意、德、韩等多种语言在海外
出版。
其编剧的《秋菊打官司》《金陵十三钗》《集
结号》《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等影视作品均
收获不俗反响,多部作品在国内外电影节或电视
节上获奖,并数次被评为优秀或最佳编剧。
两块心__1
连环套___43
狼窝___108
冬之门__200
虚证__255
白满___353
小说没有过多的华丽辞藻,没有多余的煽情,只是还算详细的讲述了一下事件的前前后后。死亡究竟算不算一个大事件?五月一日是劳动节,也是郭普云自杀的日子。他为什么选择这一天,谁也无法解释。总不会是向它献一份死的礼物吧,以死来侮辱它就更谈不上了。不过这个特定的日子的确令人费解,也使他的举动更加神秘,好像隐藏着什么难以言传的预谋似的。如果它仅仅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么也许我也不该写太多。现实生活中,有好多“郭普云”,他们生前平平淡淡,只是在死亡的瞬间略微惊动了周遭的人,并很快的被他们忘记。郭普云的痛苦会比别人更多吗?或许他终究是个脆弱的家伙?他做了一个看似极端的选择,但在我看来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刘恒
原名刘冠军,北京人。国家一级作家、著名
编剧。
著有长篇小说《黑的雪》《逍遥颂》《苍河
白日梦》等,中篇小说《伏羲伏羲》《白涡》《虚
症》等,短篇小说《狗日的粮食》《小石磨》等,
其中部分作品获全国及地方多种文学奖,并被
翻译成英、法、日、意、德、韩等多种语言在海外
出版。
其编剧的《秋菊打官司》《金陵十三钗》《集
结号》《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等影视作品均
收获不俗反响,多部作品在国内外电影节或电视
节上获奖,并数次被评为优秀或最佳编剧。
两块心
一
那天响午,乔文政在地边吃饭,同吃的有妻子,还有四岁的儿子乔大。太阳毒,饭前锄去的杂草贴在地皮上发了灰,尚未锄去的也灰,连一人高低的平日绿汪汪的玉米都赔淡了。幸好地边生一棵老槐,冠头塔一般叠着,辟出了颜色很深面积很广的荫凉。
麦季才过,乔文政吃的是面饼,满嘴新麦的香气。女人吃得快先到河汉里洗了汗霜重重的布衫,挺着两枚肥乳在树下铺的苇席上撂平了,湿衣服晾得远远的,贴着河边一块肉滚滚的干净石头,看上去像折了翅膀的苍鹰。乔文政啃了一嘴饼,眯着眼看看食物上月牙般的齿痕,他鬼使神差地捏着月牙在女人的胸上拨了拨,女人低骂,却将另一颗枣似的东西递过来,哧哧地笑着,作为庄稼人,此时的乔文政感到自己比较幸福。饼很硬,但是解饥,使他有足够的体力去对付下半响及下半响之后的任何劳作了。暑热难消,妻的秀脸红红的,像一朵让开水烫了的牡丹。他用破草帽捂上兴致勃勃的牡丹花,继续幸福地吃饼,空荡荡无所思的心里刮着凉爽的小风,一股又一股,像新婚女子的手指在爬。跑到梯地深处捉蚂炸的儿子在叫了,声音大惊小怪袭击了乔文政种种平凡的随想。
“爹!牲口来啦!”
“回来,看老阳儿晒死你狗日的!”
“爹,你看,牲口来啦!”
“兔崽子你慢跑!”
没有风,地里的玉米叶子由远而近大响。乔文政丢开窜动的小儿目光被小河对岸那条由山弯拐过来的小道吸了过去。那里常有去桑峪驮煤的骡马来往,有牲口必定有人,欣赏外乡客的举止衣着,是深山庄稼汉的一大嗜好。他示意女人翻转身子,将白裸的胸掩在席上,不是驮子队伍,道上只悠悠地走若两个人,一胖一瘦的影子打着晃,像是被骄阳晒得软化了。他们走进一块树荫,竟坐下来,摸摸索索地不知在干些什么,女人眼尖,说他们在吃面包,在吃那裹了花花纸的酸里吧唧的像棉花一样的东西,乔文政比女人懂面包,所以他判定这两个家伙是山外来的干部,不是大干部,否则村里早就派牲口来供他们骑乘了。儿子乔大感到了这个场面的无趣,一般来说,他更喜欢四条腿的东西,六条腿八条腿的东西也不赖,他又钻到地里捕他的蚂炸去了,女人也慌乱地走开,因为他发现对岸那个瘦人正拿着个小白缸子走近小河,一边留水一边死呆呆地往这边看。隔了十几层梯地的石堰少说有几十丈,乔文政觉得女人太顾惜那漂亮身子了。
“你干啥去?”
怪寒磅。
“怕啥?”
“……我上地里解个手。”
“去吧,小心让蛇钻了你!”
“鬼话!那人要过河了……”
玉米叶绿光一闪,吞没了女人雪白的赤背。他痒痒的心让人狠狠挠了一把,又疼又冲动。几年了?他竟不知厌,的确是百里挑一的俊娘们儿啦!乔文政吃尽了最后一块干粮,暗知自己在某些人生的关节上比那些啃面包的人强了不少。那瘦长的干部不肯喝山水,离舀倒倒,怕是看见岸边的牲口粪了。乔文政看不上他们这副高贵的样子,拿腔作势,算他娘的老几哩!
那人脚尖点着水面上的乱石,多开胳膊左右蹦跳,松垮垮的白汗衫舞得像一只古怪的大鸟。他飞过河,沿着梯地边缘的堰坎爬过来他在河石上表演的动作使乔文政略感突死,等他张嘴说话,乔文政竟呆了。
“同志,这是老槐峪的地界儿吧?”
乔文政局促地站起来,思笨得像所有见了生人就转不动舌头的山里人一样,那瘦子越凑越近,体谅地笑出一口白牙,口音越发确凿了
“伙计,给口水喝……这儿离老槐峪远不?”
“不远,翻过那道岗子就是,有四里吧。”
乔文政一张嘴,那喘吁吁的瘦子也呆住了。两人隔着一道石堰,上一下一仰一俯,彼此认真地望着,哈哈,乔文政大笑了一声。嘿嘿嘿,那瘦子也笑了。
“狗日的,你还想喝水!”
“你……你是……”
“老子正想撒泡尿给你喝哩!”
乔文政跳下堰墙,玩童似的揪住了对方的胳膊。远处那个胖子想必以为两个人要打起来了,三五步跳进太阳地,见他们搀着扶着跌倒席子上,就扭着肥胖的屁股楚回荫凉去等水,瘦子把水缸举上脸,翘着下巴久久捧着,一片和平景象。
蝉鸣阵阵,像植物的叫声。
“郭尚真,你他娘的别是想不起叫啥了吧?
“昨会呢……乔……乔文政同学!
“钢种锅,几年不见,你还是个小白脸儿。”
“你可胖了,独木桥!咋样,我记性不赖吧?不看别的,光看你那两只大眼我就认出你了。毕业这些年,除了金鱼,我没见过你这种眼。”
“日你妈的!你在石头上一蹦,我就想起咱在县中上的体育课你小子不抬胳膊便罢,只要你务开翅,我就认不错你这鸟人。”
“你还那么粗鲁哇?”
“听说你在高铺乡广播站耍笔杆儿,到我们清水乡干啥来了?老槐峪有你亲戚?”
“你不就是我亲戚么?兄弟!”
郭尚真放下水缸,得意地往河那边偏偏脑袋
“我是新调过来的,给他当秘书。”
“就那头猪?”
“小声点儿,赵乡长可不是凡人。”
我咋没见过这家伙?”
“他比我早来两个月。”
“来老槐峪做啥,你们?
“视察视察这儿的工作。你昨样?还种地么……想不到在这儿碰上你,太意外啦!”
乔文政突然感到不舒服。老同学轻松偷快的眼光让他非常非常的不舒服。喉咙发紧,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脑筋一下子就乱了他站起来,看他的玉米地,长势旺盛的庄稼显得很愚蠢。
“殿霞!殿霞!出来见见我老同学!”
宁静提醒了他,使他猛悟自己的呼唤不合时宜,也不成体统。老同学灌满了一缸子水,准备离去。
“是你媳妇吧?说老实话,刚才我还琢磨你是不是跟哪个野娘们儿搞破鞋哩!我看见她钻到地里去了,你不用叫,只要真是你媳妇,我早晚能见到她,先替我给嫂子捎个好吧!”
乔文政咧咧嘴。老同学的口吻亲切。但这玩笑令人愤怒,不是玩笑,而是整个一场重逢都令人愤怒。他是嫉妒这举止舒展的小白脸儿么?仔细想想,他钢种锅念书时的成绩还比不上自已哩!如今倒像个人儿了。自己种的是地,而人家却在……视察?视他娘的察!察!
这真是一个打击人的字眼哩。
“尚真,晚上的派饭上我家吃好不?”
“看情况,看情况。”
“少跟我废话!”
“好好!冲你这双金鱼眼我也不敢不去,别破费,有两碗棒精儿粥就行,熬稠点儿。”
“日你妈!小瞧我?”
“你还是那么粗鲁哇?”
两人都笑了。这是过去那个班主任教训学生时最爱说的一句话乔文政终于想起来了,逝去的青春也随之返回,塞满了他的心,那在暑热里烦浮的心竟有些伤感。
乡长和秘书翻到山那边去了。地里传来塞塞窒室的响动。乔文政低着头,默默注视爬上膝盖的一只蚂蚁。
“我腿都蹲麻啦!”
女人娇懒地坐下来,胸肤让玉米叶割了粉道子,像在白缎子上缀了细长的丝线。乔文政坐了会儿,去河边为女人取回晾干的衣服。他站在席边,久久注视卧在上边的属于他的那份骄傲,这是他仅剩的一块骄傲了。他研究她的细节,并判定细节背后的性质。他又一次着了迷。他感到幸福,同时确认自已是一个胸无大志的没有出息也没有作为的人。他的心酸溜溜的了。
蝉声噪动,不是植物而是如剑的阳光在叫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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