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说大宋——藏在十二张古画里的大宋

前 言

唐睥睨天下在前，元席卷欧亚于后，宋朝却并非大一统政

权，总给人以积贫积弱的印象。好在近年来，受一些文艺作品的

影响，人们多了些新的认识——原来，两宋非但不贫弱，还那么

的富庶繁华！

不信请看国家宝藏 《清明上河图》。这幅五米多的长卷，张

择端先生以散点透视技法，逐一呈现山川河流、城池街道、书院

酒楼、骡马舟车，让八百多号人物各安其位，各忙其事。

《清明上河图》 作为本书的张画，再现了首都汴京风俗

人情。北南两宋延续三百多年，民间、宫廷、士大夫三大绘画流

派齐头并进，绘画艺术登峰造极。除传统的壁画、纸帛画、扇

面、屏风、年画、插画、版画等，还出现了纸画行，专做画作买

卖。宋代的传世画作自然举不胜举，仅《宣和画谱》收录的北宋

画家作品就多达3300件。

好在《清明上河图》把这本书的调子定了。书中所选宋朝的

这十二张画，除了宋徽宗赵佶绕不开，咱尽量不去攀帝王将相的

高枝儿，专挑展现小老百姓的小生活、小确幸的作品。这位赵

佶，琴、棋、金石、书画、园艺、茶艺、收藏样样精通，自创瘦

金字体独步天下，可谓艺术全才、画家翘楚、被皇帝身份耽误的

艺术天才。他全力支持皇家画院，在中国画坛树立了一个又一个前

言

丰碑。他作品无数，其中虽不排除枪手代劳，但仅那幅 《瑞鹤

图》，便足以笑傲书画江湖。只可惜，他不是做皇帝的料，竟然

做了金国的俘虏。北宋灭亡了，汴京歌舞消歇，色彩暗淡！

回头来看宋朝百姓的小日子。要紧的是置办点东西。宋

人比咱们有派，不用上网，更无需逛商场，直接在家门口购

物—— 《货郎图》 画得分明，小货郎送货下乡。油、盐、酱、

醋，穿戴涂抹，玩具符贴，好家伙，林林总总三百多件，一副货

担就是一个小卖部。货郎走乡串户，念完国内生意经；还在榷场

扛起大旗，大搞边境贸易。小货郎受女人欢迎，你看那幅《绣

栊晓镜图》，梳妆台上的胭脂口红，女人的穿戴，哪样不由他们

送来？无论顾影自怜的仕女，还是侍候殷勤的丫鬟，都体态瘦削

婀娜。唐朝女子以胖为美，宋朝美女拼命减肥，个中原因耐人

寻味。

宋人口味变了，尚茶之风甚炙，从皇帝到百姓都喜欢斗茶。

怎么个斗法？简单如《茗园赌市图》：茶叶好坏，制茶手艺高下，

全在唇舌之间分辨。在北宋，斗茶可不是只尝尝味儿，还渐渐发

展出茶宴、茶艺、茶道和茶学。宋人喜欢玩，《秋庭戏婴图》 描

绘了好几种时兴玩具，有的流传至今。在宋朝，不仅小儿玩游

戏，大人也玩，城郊还有不少玩具作坊，形成游戏产业。文人士

大夫也加入进来，玩出新的高度。东晋，一拨文人搞“曲水流

觞”，喝酒吟诗，王羲之在朋友圈发了 《兰亭序》，是为雅集之

始。宋人不再满足于河边喝酒，而在别墅花园举办茶会和酒宴。

《西园雅集图》 记录了一次盛大的雅集，与会者非富即贵，还得

是文人雅士。宋朝的雅集是艺术的盛会，也是结党营私的场合，

而“党争”逐渐发展成为王朝肌体上的毒瘤。

2前

言

藏 在 十 二 张 古 画 里 的 大 宋

书中的 《炙艾图》，让读者与古老的中医技“艾灸”来一次

亲密接触。画中郎中下狠招，患者万分痛苦，现代人恐怕会望而

生畏。在千年前的宋朝，各层次的医学院和医院，执业医师和药

店，福利院和公墓区等机构，形成一套完整的医疗卫生体系。并

且，“巫医”是“执证上岗”的。《观画图》上，一位患者正在接

受“巫医”的治疗。用画儿治病，这可是今天的读者想不到的。

宋朝富但不强，弱就弱在没有牧场，马匹奇缺，战马必须花

大把银子从榷场购买。宋军的这个软肋，被马背上的民族拿捏得

死死的。李公麟画《五马图》，反映了宋人对良马的渴望。少马，

但南方水网密布，宋人利用舟楫之利，大力开发航运。《江帆山

市图》 是宋朝江河运输的一个场景。航运催生出先进的造船术，

宋人的优秀战舰，成功抵挡北方民族多次猛烈进攻。水师固然厉

害，但南宋以半壁江山苦苦支撑，终究靠的是农业。南方农技高

超，一位县令搜集整理出四十多幅 《耕织图》，宋高宗命令全国

张贴。直到清朝，该图都是帝王亲自推广的耕织科普读物，其实

用价值远远高过艺术价值。

这也是笔者欣赏十二张画之后的一点感慨。

罗松涛

2022年4月于成都

宋朝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从军事实力和版图范围上来看，宋朝无疑是“羸弱”的；但从经济和文化的发展上来说，宋朝又堪称“造极之世”。

书稿精选了十二张具有代表性的画作，从美学的角度深入解读河山破碎却GDP位列当时世界的宋朝是怎样的一个时代，从抒发民族自豪感，以及挖掘中国文化对世界贡献的角度，通过配图的形式，深入细致地展示了宋朝之美。

罗松涛，籍贯四川平昌，四川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本科毕业，专业行政管理。目前在西南财经大学供职，长期致力于中国历史特别是唐宋史和民国历史的研究；有长篇小说、散文等多种作品问世，曾经出版《1949，国民党溃败大陆的100个答案》台海出版社 《态度决定高度》福地出版社

第十一张画

《耕织图》

/ 227

节

“三垧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 228

第二节 会干还要会“宣传”

/ 230

第三节 以英雄的牺牲为代价

/ 234

第四节 劝农官没有白忙活

/ 237

第五节 不交田税就查田产

/ 240

第六节 灾荒年月里的悲惨流民

/ 243

第七节 开支不够就拼命印钱

/ 247

第十二张画

《五马图》

/ 250

节 大把银子换来的贡马

/ 251

第二节 西北一直不安宁

/ 253

第三节 苏东坡的良苦用心

/ 256

第四节

“熙河开边”非开不可

/ 259

第五节 不是没钱养，是条件不适合

/ 262

第六节 军用物资被卡脖子

/ 265

第七节 缺少马匹的艰难战争

/ 267

第八节 从另一个侧面看“弱宋”

/ 270

宋朝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从军事实力和版图范围上来看，宋朝无疑是“羸弱”的；但从经济和文化的发展上来说，宋朝又堪称“造极之世”。

书稿精选了十二张具有代表性的画作，从美学的角度深入解读河山破碎却GDP位列当时世界的宋朝是怎样的一个时代，从抒发民族自豪感，以及挖掘中国文化对世界贡献的角度，通过配图的形式，深入细致地展示了宋朝之美。

罗松涛，籍贯四川平昌，四川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本科毕业，专业行政管理。目前在西南财经大学供职，长期致力于中国历史特别是唐宋史和民国历史的研究；有长篇小说、散文等多种作品问世，曾经出版《1949，国民党溃败大陆的100个答案》台海出版社 《态度决定高度》福地出版社

第八节 多功能的宋代酒楼

1. 夜深灯火上樊楼

20 世纪 80 年代末, 开封人搜罗查证, 费尽百般心思, 在宋

都御街建起了一座仿古建筑, 北宋首府汴京七十二家酒楼之首

樊楼重出于世。

南宋·马和之 《宋高宗书女孝经马和之补图卷》 (局部)

时过境迁, 仰望雕梁画栋, 依然可以想象: 灯烛晃耀的珠

25帘绣额之下, 满座宾客觥筹交错, 明暗相通的飞桥栏槛之间,

权贵歌妓欢颜酬唱。 真可谓:

梁园歌舞足风流,

美酒如刀解断愁。

忆得少年多乐事,

夜深灯火上樊楼。

《清明上河图》 里也有一座酒楼, 名叫 “孙羊正店”, 规模

比樊楼小得多, 但门上扎起三层楼高的 “彩楼欢门”, 装饰了五

彩的布帛; 大门足有四五间门面房那么宽阔, 门口红杈一字排

开, 四盏半人高的大红灯笼稳稳伫立。 虽然画中看不到酒楼内

部的装潢陈设, 但凭借南宋人的 《梦粱录》 可以遥想, 大堂定

然灯火通明, 花木繁茂; 楼上有齐楚阁儿, 宽阔的廊道上, 彩

烛灼灼, 几十位浓妆艳抹的歌妓笑语盈盈, 时刻欢迎客人们的

到来。

26 2. 正店需有酿酒执照

汴京有各种酒楼上万家, 要喝酒太容易了。 不但大都市,

即便深山老林的景阳冈, 也可以供应正宗的 “透瓶香”。

遍布城乡的酒肆, 需要大量的酒, 酒则来自发达的酿酒业。

宋朝农业发达, 粮食供应充足, 足以支撑庞大的酿酒业。 《宋会

要》 里说, 宋神宗熙宁九年 (1076), “在京酒户, 岁用糯米三

十万石”, 可见其耗费巨大。 宋朝有酒 200 多种, 但都是低度酒,

酒精度与啤酒差不多。 因此, 那些梁山好汉才能动辄大碗豪饮,

如果兴起, 对着酒坛牛饮也不在话下。问题来了, 既然酒楼饭馆都有酒卖, 为何孙羊正店要在门

前立一尊 “香醪” 的灯笼呢? 原来, 宋朝禁止私人酿酒, 由官

方指定专酿专卖。 酿酒作坊需要去官方买来酒曲, 酿多少, 酿

哪种, 该交多少税费, 都由官府说了算。 酒楼则分正店和脚店,

脚店不能自己酿酒, 只能去正店那里批发来零售, 正店可以自

行酿造。 因为执照办得艰难, 开支又大, 还得负责酒类批发,

孙羊正店当然要大张旗鼓地亮出 “酒” 字招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