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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斗场的《图兰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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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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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田浩江

出版社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ISBN9787108073716

出版时间2022-06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98元

货号29420607

上书时间2024-11-03

思源汇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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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前言
 

 

 

帕瓦罗蒂

 

《丹尼男孩》

 

露易丝与奈特

 

 

 

大都会试唱记

 

保尔

 

大师小泽

 

米开朗基罗

 

阿根廷的《浮士德》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保罗·科泰

 

 

 

角斗场的《图兰朵》

 

散记佛罗伦萨

 

美声老味道

 

石灰岩上的歌剧院

 

《山楂树》

 

 

 

普拉西多·多明戈

 

卢克

 

后门内外

 

詹姆斯·莱文

 

晴朗的一天

 

 

 

后记

 

 

 

附录


【免费在线读】

导语摘要

活跃于国际歌剧舞台的著名歌唱家田浩江,用生动而富于画面感的笔触,讲述了他职业生涯中有关歌剧的怕与爱。书中既有对帕瓦罗蒂、多明戈、小泽征尔、捷杰耶夫等音乐大师的深入刻画,也有对普通歌剧演员、经纪人、剧院管理者、声乐教练乃至于街头艺人等小人物的鲜活描写,堪称一部视野独到、写作奇崛的国际歌剧浮世绘。在这里,你能看到艺术的崇高与苛刻,名利的炫目和无情,人性的幽微与奔放,乃至命运的复杂和意外……全书以歌剧黄金时代的巨星帕瓦罗蒂为开端,以“9·11”前夕世贸公园里一个会唱歌剧的乞丐为结束,一个个鲜活的故事中,既体现了歌剧名利场上个体复杂的命运,又展示出跨越30多年的时间里国际歌剧世界的优雅与倾轧,见证它曾如黄金般的耀眼辉煌与无可奈何的衰微落寞。终,让人感叹于艺术和人性超越地域、种族、阶级、文化等一切障碍的美好——那是我们不能放弃的终极力量。



商品简介

活跃于国际歌剧舞台的著名歌唱家田浩江,用生动而富于画面感的笔触,讲述了他职业生涯中有关歌剧的怕与爱。书中既有对帕瓦罗蒂、多明戈、小泽征尔、捷杰耶夫等音乐大师的深入刻画,也有对普通歌剧演员、经纪人、剧院管理者、声乐教练乃至于街头艺人等小人物的鲜活描写,堪称一部视野独到、写作奇崛的国际歌剧浮世绘。在这里,你能看到艺术的崇高与苛刻,名利的炫目和无情,人性的幽微与奔放,乃至命运的复杂和意外……全书以歌剧黄金时代的巨星帕瓦罗蒂为开端,以“9·11”前夕世贸公园里一个会唱歌剧的乞丐为结束,一个个鲜活的故事中,既体现了歌剧名利场上个体复杂的命运,又展示出跨越30多年的时间里国际歌剧世界的优雅与倾轧,见证它曾如黄金般的耀眼辉煌与无可奈何的衰微落寞。终,让人感叹于艺术和人性超越地域、种族、阶级、文化等一切障碍的美好——那是我们不能放弃的终极力量。



作者简介

田浩江,北京人,首位在美国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签约20年的中国歌剧演唱家,在国际范围的重要歌剧院饰演过50多个主要角色,演出超过1400场,并在中国国家大剧院等十几部中国原创歌剧的首演中担任过主演。


田浩江是iSING!Suzhou国际青年歌唱家艺术节的创办人兼艺术总监,他的英文自传《歌剧人生》入选纽约林肯表演艺术中心系列书籍。田浩江获得过美国丹佛大学终身成就奖,俄国“BraVo”国际艺术家评审会“歌剧男声”奖,纽约曼哈顿音乐学院荣誉博士学位,他还担任策划、导演、编剧和监制,制作演出了上百场音乐会和舞台剧。


近年开始散文写作,作品分别在《收获》和《十月》获选刊出。



目录

前言            翟永明


 


帕瓦罗蒂


《丹尼男孩》


露易丝与奈特


 


大都会试唱记


保尔


大师小泽


米开朗基罗


阿根廷的《浮士德》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保罗·科泰


 


角斗场的《图兰朵》


散记佛罗伦萨


美声老味道


石灰岩上的歌剧院


《山楂树》


 


普拉西多·多明戈


卢克


后门内外


詹姆斯·莱文


晴朗的一天


 


后记


 


附录



内容摘要

活跃于国际歌剧舞台的著名歌唱家田浩江,用生动而富于画面感的笔触,讲述了他职业生涯中有关歌剧的怕与爱。书中既有对帕瓦罗蒂、多明戈、小泽征尔、捷杰耶夫等音乐大师的深入刻画,也有对普通歌剧演员、经纪人、剧院管理者、声乐教练乃至于街头艺人等小人物的鲜活描写,堪称一部视野独到、写作奇崛的国际歌剧浮世绘。在这里,你能看到艺术的崇高与苛刻,名利的炫目和无情,人性的幽微与奔放,乃至命运的复杂和意外……全书以歌剧黄金时代的巨星帕瓦罗蒂为开端,以“9·11”前夕世贸公园里一个会唱歌剧的乞丐为结束,一个个鲜活的故事中,既体现了歌剧名利场上个体复杂的命运,又展示出跨越30多年的时间里国际歌剧世界的优雅与倾轧,见证它曾如黄金般的耀眼辉煌与无可奈何的衰微落寞。终,让人感叹于艺术和人性超越地域、种族、阶级、文化等一切障碍的美好——那是我们不能放弃的终极力量。



主编推荐

田浩江,北京人,首位在美国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签约20年的中国歌剧演唱家,在国际范围的重要歌剧院饰演过50多个主要角色,演出超过1400场,并在中国国家大剧院等十几部中国原创歌剧的首演中担任过主演。

田浩江是iSING!Suzhou国际青年歌唱家艺术节的创办人兼艺术总监,他的英文自传《歌剧人生》入选纽约林肯表演艺术中心系列书籍。田浩江获得过美国丹佛大学终身成就奖,俄国“BraVo”国际艺术家评审会“歌剧男声”奖,纽约曼哈顿音乐学院荣誉博士学位,他还担任策划、导演、编剧和监制,制作演出了上百场音乐会和舞台剧。

近年开始散文写作,作品分别在《收获》和《十月》获选刊出。



精彩内容

帕瓦罗蒂

 

我这辈子次看歌剧是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看的是威尔第的《埃尔南尼》。当时吸引我的不是威尔第,不是《埃尔南尼》,也不是大都会歌剧院,而是帕瓦罗蒂。

我早知道帕瓦罗蒂是在北京中央乐团的资料室。1981年,我当时是中央乐团的合唱队员。那天我走进资料室去找个歌谱,一进门就看到办公桌上竖着一张唱片,正对着门口,唱片的封面是一个大头像。资料室的老师看见我站那儿盯着唱片看,就说:“这是帕瓦罗蒂,意大利男高音之王。”

我从来就喜欢爽朗的笑容,总觉得笑得特开心的人都是好人。当时我并不知道帕瓦罗蒂是谁,但那张唱片封面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帕瓦罗蒂能称王当然是因为他那无与伦比的高音,我觉得一定还因为他的笑容。那张照片上的帕瓦罗蒂头发、胡子乱蓬蓬,眉毛一高一低拧着显得有点调皮,圆脸大头,眼神坦荡,笑得开心,真诚得带点儿天真。他脖子上有一条淡蓝色的围巾,上面是彩色的碎花,非常舒服地衬托着他可爱的笑容和背后的蓝天,整个照片让人愉快,使我一下子就喜欢上帕瓦罗蒂。

我出国留学之前只听过一次帕瓦罗蒂演唱的录音。那时谁有一个录音机,有几盘磁带,都令人极为羡慕。记得是在中央乐团的同事家,听音乐的过程像举行宗教仪式。朋友拿出一个塑料大圆盘的磁带,小心翼翼,按在一尺见方体型厚重的国产录音机上,拉出小半寸宽的棕色磁带,卷到右侧的大空转盘上,庄严地按下播音键,轻轻说了声:“帕瓦罗蒂。”

两年以后,1983 年12 月17 日,我出国留学,从北京飞到纽约,天就去逛林肯表演艺术中心。在大都会歌剧院的广告橱窗里我一眼看到帕瓦罗蒂——跟北京那张唱片封面一样的大头像,顿时兴奋。于是,那天晚上我看了这辈子场歌剧。

我买的是八美元的站票,便宜的,对我来说已是一笔巨款。那时自费出国留学的都没钱,我走出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时,兜里只有三十五块美金,相当于我在中央乐团大半年的工资。当时真是豁出去了!

我那时根本不懂什么西洋歌剧,次听帕瓦罗蒂的录音简直是一次“拜神”的经历,那种庄严的仪式感彻底把我镇住,“拜神”的结果,就是我到了美国的天,从我全部财产三十五块美金里数出八美元,站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的后一排,看我的“神”。

大都会歌剧院的站票区其实很仁慈,有人性。虽然距离舞台遥远,看不清楚米粒大小的演员,而且无论歌剧长短需全程站立,但站票区的每个站位都有齐胸高的扶手,包着深紫色的丝绒,你可以两手架在上面,减轻腿部的压力,累了还可以换个姿势。非常重要的是,站票区的声音效果还不错,可以清晰地听到远方舞台传来的声音。

我后来才知道,在大都会歌剧院,总有些视歌剧为生命的人永远买站票,几乎每场必看。有些人也不站,靠着墙坐在地上,闭着眼听台上的歌剧。他们都是些没钱的人,歌剧却让他们显得很富有,远比那些来歌剧院社交的有钱人懂歌剧。要听他们的评论,等于上课,他们的批评和赞扬都是货真价实的,即便苛刻,也句句在点儿上。如果这一晚他们一个都没出现,那这场演出一定有严重的问题,不是演员不行,就是戏导得太差。

那天晚上我昏头昏脑地站那儿看歌剧时,严重的时间差加上听不懂,也看不清楚,还没反应过来,《埃尔南尼》幕已经结束。幕间休息时,一对美国老夫妇走到我面前,手里

晃着两张票,跟我不停地用英文说着什么。我当时只会说几个英文词,以为他们要把票卖给我,就不停地说:“No,No !”再配上拼命摇头加摆手。后他们把票硬塞进我手里,一转身走了,我才明白他们是不看了,把票送给我。

我找到剧场带位的,给她看我手中的票,她转身带着我往舞台方向走去,于是我从后一排的站票区,坐进了观众席第五排正中间,贵的位子之一,我仔细一看票价:一百五十美元!

我很不安地环顾四周,周围一些人也在注意我,可能我的样子不像有钱人,坐贵的位子显得可疑。而且我的穿着可能也怪,因为我一直没脱北京买的加厚鸭绒白大衣,里面还穿

了高领毛衣加秋裤,满脸满身的汗,那时哪里知道进剧场要脱衣服?虽然我坐那里显得不知所措,但马上被周围的景象吸引了。剧院一下子变得壮观起来,一层层的观众席盘旋而上,沉重的金色大幕瀑布一样地垂下,与座位上紫红色的丝绒交织出一派高贵的感觉,我只在画册和小说里读到过这些场景。抬起头能看到十几个晶莹的水晶吊灯,大小不一,大的方圆十几米,在大厅金黄色的天花板上花朵一样盛开着,的一个就悬挂在我头顶,伸出数十支亮闪闪的枝干,四散着星辰般的光芒。周围都是穿着精致华丽的人,举止优雅,女士们身上散发着各种香水味道,麻药般地飘散过来,让人昏晕。乐池离我几步之遥,里面传来乐手们调音和练习的声音,和着周围几千观众柔声的交谈,混合成一种奇特的和声,好听。突然,整个剧场灯光开始减弱,水晶吊灯群缓缓地升起,星辰融入黑暗,人声和乐声都逐渐消失,使我瞬时觉得歌剧就是另一个世界。

大幕无声无息地张开,乐声骤起,我突然发现离我也就不到三十米的舞台上,帕瓦罗蒂就站在那里,面对着我,敞开他令人不可置信的歌喉。

我完全呆住了。帕瓦罗蒂有一种不由分说的吸引力,他身躯庞大,没什么动作,但你会感到他就是戏,你的目光就会跟着他,只要他张口,旁边人的歌声似乎立马失去光彩,你会像中了魔法,不能自制地被他的歌声迷住。人们对帕瓦罗蒂的演唱有各种各样的见解,我认为他之所以成为近六十年伟大的男高音,是因为他的歌唱像说话,愉悦动人,明亮又好听。他的声音充满着生命,是活的,就像他的笑容,感动你,绝不做作。

大都会歌剧院显然是世界一流,我那天晚上除了被帕瓦罗蒂彻底迷倒,而且被台上的演员、合唱队、布景、灯光、服装和乐队完全镇住。辉煌——是我对歌剧的印象。

帕瓦罗蒂的谢幕很可爱,他好像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走出大幕,两臂猛地张开,大手一翻,头一歪,笑得像个腼腆又淘气的大熊,观众完全疯狂,我也大喊大叫。

后来很多人问我,是不是次看歌剧的经历让我下决心唱歌剧?更有人离谱地瞎传,说我当场发誓,一定要登上大都会歌剧院的舞台。这些都不是真的。看到真实的帕瓦罗蒂当然高兴,但我根本就没想过唱歌剧,这辉煌跟我无关,真实的感觉是:我还剩二十七美元,怎么办?怎么活下去?

再见到帕瓦罗蒂是十年以后,在大都会歌剧院的排练厅。

 

1993 年秋季,我在大都会歌剧院签约的第三年,次跟帕瓦罗蒂一起排歌剧。

那天是我们跟钢琴伴奏的戏剧排练,排的是歌剧院新制作威尔第的《朗巴底人》,据说帕瓦罗蒂会来排练。我们排戏已经排了几天,大指挥詹姆斯·莱文都是每天出现,大男高音却迟迟未见。我一早上就兴奋不已,终于要跟这位巨星一起排歌剧了!因为帕瓦罗蒂要来,导演决定我们要返回幕重排,专门排他没有排过的场景。所有的歌唱家、哑剧演员、助理指挥、导演的团队,还有几个音乐部门的人、伴奏、歌剧指导,都已到齐,互相招呼着,排练厅里至少有二十多个人。准时11 点,我正背对着门口跟一个熟识的歌唱家说着什么,突然所有人一下子安静了,排练厅里的空气似乎凝结了两秒钟,然后我感到空气中好像有一道无形的波纹四散,回头一看,帕瓦罗蒂进来了。

只见他低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几乎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上身穿着一件深色宽大的衣服,松松垮垮长及膝盖。他大约比我高一点,可身形比我大一倍,走路有些吃力。只见他缓

缓地走到钢琴旁边,跟指挥莱文友好地握手寒暄了几句,就坐上给他准备的椅子,拽过谱架,戴上眼镜,开始看谱子。他不时会跟指挥和钢琴伴奏说点儿什么,还伸出手去按几下钢琴键

找音。

大家似乎都有点拘谨地注视着他们,一两分钟才恢复正常的聊天对话。莱文一声“我们开始”,所有人都提起了神,各就各位,包括帕瓦罗蒂都坐直了。

我相信有“气场”。每次排练,帕瓦罗蒂在与不在根本就是两种氛围。即便他坐在那里不说话,你都会感到房间中有一种力量吸引你,中心就在帕瓦罗蒂。在演出中,“气场”更明显,帕瓦罗蒂在台上和不在台上,根本就是两回事儿,他一出场,全场的观众和台上的演员都会精神一振。

国内声乐界喜欢给些大明星起个绰号,叫帕瓦罗蒂“老帕”,叫多明戈“多哥”,叫俄国大指挥捷杰耶夫“姐夫”。都是有“气场”的人物。

老帕工作起来极为认真,他不说废话,问的问题都很简短但很到位。他似乎很珍惜自己的精力,尤其是排戏的时候,走几步知道自己的位置以后,他就会马上回到自己的椅子坐下。导演基本上不要求他做什么,只告诉他从哪里出场,从哪里下场,随他怎么演戏,我们来配合他。帕瓦罗蒂的替补演员随时都会在排练场,只要他一坐下,从排练变成“看排练”,他的替补马上就会走进排练场地替代他排戏。

我们会根据老帕的要求随时进行某个片段的音乐排练,他对音乐准确性的要求很细,而且在排练中几乎都是放开嗓子唱。通常戏剧排练大家会省嗓子小声唱,主要是排戏,但是老

帕一放声,大家自然都会放声。

听帕瓦罗蒂如何运用嗓音,近距离地观察他的歌唱技巧,是一种难得的经历。在排练厅里,我总觉得他的声音音量不大,但非常集中,干净,位置很高,即不撑也不挤,只是不知

道他是否完全放声了。等我们进到剧场上舞台排练,我试着在观众席不同的角度和距离听他的歌唱,发现他的声音非常“传”,不管你坐在哪里,帕瓦罗蒂的声音好像就在你的耳边,字与字,句子与句子之间非常Legato(连贯)。重要的还有,他的声音总是稳稳地坐在呼吸的支持上,而且音准极好。我觉得意大利传统的美声唱法就是声音一定要集中,一定要高位置,集中就明亮,位置高就穿透。老帕是意大利正统美声唱法的传人。我是主张学唱歌需要听真正大师演唱的录音,尤其是实况演出的录像和录音,好是听20 世纪四五十年代开始到帕瓦罗蒂时代,大师们的演出实况。就像学画画的人到美术馆去临摹,学写作的人要读经典文学作品一样,年轻的歌唱家要能从大师们的演唱中悟出道理,模仿是学唱歌的方式之一。要注意的是:有些大师的演唱可以模仿,有些不行,尤其是模仿戏剧性歌唱家的声音,必须小心。你可以模仿帕瓦罗蒂,但不要模仿多明戈这种戏剧性的男高音,虽然都是大师。

在这里必须要辟个谣,总有人说帕瓦罗蒂不识谱,那是胡说八道。我想说的是,他不像多明戈,是一个看乐队总谱排练的人,但普通的五线谱老帕不但熟读,而且比我棒,也比你们都棒。

大师没架子,但跟不熟的人没话。《朗巴底人》是一部演出极少的歌剧,在大都会歌剧院的历史中是首次演出。我们所有参加演出的人都是次唱这部歌剧,包括帕瓦罗蒂。大都会歌剧院一定是为了他量身定做了这部歌剧。我们在排练厅排了四个星期,然后在舞台上排练一周。帕瓦罗蒂是一号男主角,我是配角之一,跟他没有对手戏,只有一段大重唱,导演还安排我站得离他很远。排练的日程根据场景决定,我的戏不多,所以四个星期在排练厅排练时,很多时候并不需要我,再加上在帕瓦罗蒂面前我很紧张,不知所措地发怵,所以一直到首演那天我都没跟他讲过一句话。

帕瓦罗蒂没保镖,从来没看见他周围有过黑衣大汉。有一对年轻夫妇照顾他,他们那时也就二十多岁,夫妇俩都随和,意大利人,不能说精明但质朴。帕瓦罗蒂一直有女秘书,据说一两年换一个,大都很漂亮,也都是意大利人。我们排《朗巴底人》时那位叫乔瓦娜,个子有一米七五,棕色的短发,圆脸圆眼,皮肤很白,像是意大利北方人。乔瓦娜很有朝气,很热情,不停地帮帕瓦罗蒂安排各种事儿,总显得很忙碌,跑进跑出。后来就有一个子不高戴个眼镜的女孩老跟着乔瓦娜,像是她的助手,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皮肤光滑,不怎么化妆,叫妮可。妮可也是意大利人,不爱说话,动作不多,老是慢慢腾腾的,眼睛里喜欢琢磨事儿。我总觉得她不那么在意帕瓦罗蒂和周围的事情,经常安静地坐在帕瓦罗蒂的化装间外,眼神儿雾一样不知在想什么。

世上的事儿就像雾,妮可过了几年成为帕瓦罗蒂的第二任妻子,还给他生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娃娃。

《朗巴底人》公演的那天我一直很不安。剧中女高音主角是大都会歌剧院的当家花旦米罗,美国人,是艺术总监莱文一手培养出来的明星。她的声音音色特别,浓厚又有穿透力,语言和风格都很好,拥有大量的粉丝,是一个少见的歌唱天才,一张嘴就是一股意大利美声唱法的老味儿,醉人。米罗以演唱威尔第歌剧著称,三十来岁已经成名。在几部大都会歌剧院重要的DVD 和唱片中,包括《阿依达》《假面舞会》和《弄臣》等威尔第歌剧,都是米罗领衔,莱文指挥。

这次有点儿不对。在整个《朗巴底人》的排练过程中,米罗几乎就没放过声,一直就轻轻地唱,听上去小心翼翼,从来没有唱出过高音,而这部歌剧的女高音唱段有一些难度极高的高音。米罗是一个骄傲的人,举止个性很强,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霸气。排戏归排戏,每个人都在等着听她唱出高音,包括大师莱文和老帕。记得我们在与乐队次彩排那天,大师莱文当着所有演员的面对米罗说:“宝贝,今天你可要唱出来了,一定要。”语气严肃。

米罗坚定的支持者是帕瓦罗蒂,他总是在鼓励米罗,在排练中只要米罗大声唱出几句,帕瓦罗蒂就会给她叫好,时不时还会给她一个“熊抱”。米罗孤傲的个性不太招人喜欢,于是更显得老帕的鼓励多么重要。我喜欢够哥们儿的人,“仗义”是我们青年时代重要的性格成分,“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必须的。那时我不能说喜欢米罗,但被老帕的这份儿“仗义”感动,于是越来越替米罗担心。

合乐彩排的幕,米罗基本上是放出了声音,好听,唯独没有唱高音。那一刻我注意到指挥莱文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看也不看米罗。第二幕,米罗终于放声唱了咏叹调后

那个要命的高音,没唱好,似乎要破,但米罗不改一贯的霸气,仿佛没事儿一样。所有人都垂下了眼睛。

首演之前,帕瓦罗蒂的注意力似乎有一半分给了米罗,去她的化装间祝她成功,给她打气,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不时用“熊掌”轻轻拍拍她。米罗一副志在必成的神态,但一脸的

浓妆总遮不住眼睛深处的那点儿紧张。

我也紧张,虽然我的唱段不多。《朗巴底人》是一部新制作的歌剧,首次在大都会歌剧院公演,台侧台下架满了摄像机。这部歌剧将在美国PBS 公共电视台播出,还会在美国主要的广播电台直播。参加这种阵势的演出不是玩笑,而且是我次跟我的“神”同台。

我总是喜欢在侧幕观看大明星们的排练和演出,那是好的课堂。在大都会歌剧院的二十年中,我不知道站在侧幕看了多少老一代歌剧明星的演唱,还有他们的台风与演技,学到的一切都是无价的。只是后来能让我站在台侧倾听的歌唱家越来越少。

那天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台侧听米罗唱咏叹调。

第二幕结尾时有米罗的一段咏叹调,音到High 降D,对很多歌剧女高音来说已是极限的极限,是一个恐怖的音高。当我站在台侧听米罗快唱到那个极限高音时,觉得自己在

微微颤抖,不自觉地为她祈祷,希望她能够唱好。可是,她唱到那个音时——失声了,完全没有声音,在静默中停了下来。米罗双手抱在胸前,仰望着剧场的上方,无助地站在台中央,显得很孤独。乐队也停了下来,四千观众寂静无声,好像整个世界停顿了两三秒钟。突然,从观众席传出了一片喝倒彩的声音,越来越响,之中还夹杂着米罗粉丝为她打气的叫喊,场面混乱。不过,这一切都晚了,对任何一个歌唱家,这种时刻一定是毁灭性的,是歌唱事业崩溃的开始。

紧接着是幕间休息,后台化装区一片尴尬,只有帕瓦罗蒂和米罗的房间不断有人进出。帕瓦罗蒂进出了几次米罗的房间,关开门的瞬间能够听到他大声地为米罗打气,米罗又跟着帕瓦罗蒂回到他的房间,能看见穿着宽大睡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白毛巾的帕瓦罗蒂在拥抱米罗,安慰她,告诉她那个音就是个意外,会好的。只听到米罗大发雷霆:“他× 的,我根本不

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应该唱得很好,× 他× 的!”昂着头快步走出帕瓦罗蒂的房间。

歌剧继续演出,可以感到米罗的信心已不在,虽然帕瓦罗蒂极力地支持她,甚至陪着她走到台侧,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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