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才女叶小鸾：才女书系

叶小鸾，字琼章，又字瑶期。明末文学家叶绍袁和沈宜修的第三女。幼即灵慧。三四岁时，经长辈口授《万首唐人绝句》《花间》《草堂》诸词，“皆朗然成诵，终卷不遗一字”，四岁能诵《离骚》，十岁归家，十二工诗，十四能弈，十六能琴，兼工书画。诗词灵秀清美，有大家风，无脂粉气。清代词学家王昶将她誉为“明代闺阁人”。

                                                              ——前言

唐代女诗人鲍君徽也曾作有《惜花吟》：“枝上花，花下人，可怜颜色俱青春。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不如尽此花下欢，莫待春风总吹却。莺歌蝶舞韶光长，红炉煮茗松花香。妆成罢吟恣游后，独把芳枝归洞房。”叶小鸾词中也尽是对青春时光和美好事物终将逝去的无奈与惋惜。

一杯淡茗聊相赏，莫怪人惆怅。近来多病损红妆，不耐萧条清昼卧琴床。

侍儿漫把胭脂扫，委地还余俏。春风著意半蹉跎，燕子不知花事已无多。

                                   ——第五章《阆苑仙葩：有人为伊惜流年》

秋天里，西风烈烈，天气萧瑟，金黄的梧桐叶片片飘坠。叶小鸾仰望天空，看到一行大雁在澄空中向南飞去。她真希望这秋雁是一群使者，给西王母送去自己的心愿，使西王母能赠予自己金玉浆，让自己在仙境自在翱翔。她作下了一首《秋雁》：

西风天气肃，蔌蔌梧飘黄。

征人塞上泪，随雁归故乡。

我无辽阳梦，何事飞苍茫。

所有一缄书，欲致瑶台傍。

寄之西王母，赐吾金玉浆。

一吸生琼羽，与尔共翱翔。

叶绍袁批注：“遐思旷想，自当仙去，岂尘世所能久留。”

——第六章《世外仙姝：一缕茶烟和梦煮》

一日秋夜，小鸾想起了两位姐姐，登楼望远，落日中只见芳草碧树。西风吹起绣裙，小鸾一人独自伤感思念。也许，只有姐姐，才能懂得她此刻内心的忧惧：

情脉脉，帘卷西风争入。漫倚危楼窥远色，晚山留落日。

芳树重重凝碧，影浸澄波欲湿。人向暮烟深处忆，绣裙愁独立。

这便是《谒金门·秋晚忆两姊》。陈廷焯评价此阕云：“造语精秀。”

                                —— 第九章《兰摧玉折：啼鹃已送千山隔》

十多年后，叶小纨重回午梦堂，此时午梦堂已经是青苔遍布，渺无人烟。小纨漫步故园。曾经，这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才思敏捷的妹妹叶小鸾，冰雪聪明的姐姐叶纨纨，慈爱温柔的母亲宜修，宽厚温和的父亲叶绍袁……往日幸福的一幕幕在她心头浮现。然而眼前，却是一片荒凉，落花飞絮，累累青梅，浮云逝水，夕阳残照……她再也找不回以往的一切，人世沧桑，家国破碎，流年已逝。她含泪写下一首《临江仙·经东园故居》：

旧日园林残梦里，空庭闲步徘徊。雨干新绿遍苍苔。落花惊鸟去，飞絮滚愁来。　　

探得春回春已暮，枝头累累青梅。年光一瞬堪哀。浮云随逝水，残照上荒台。　

                             ——第十章《紫玉成烟：疏香阁外黄昏雨》

叶小鸾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新典范，既作诗，又入诗，她的清丽俊雅，她的超尘脱俗，她广博的兴趣爱好与坚守的人生原则，她那匆遽的悲情淋漓的辞世……在在令人感慨唏嘘。自古红颜多薄命！前有莺莺，原书未写其薄命，圣叹偏为节节点出；后有黛玉，还要百余年始得问世的黛玉，圣叹先邀设一线，“对月意添愁喜句，拈花评出短长谣”，不分明就是曹雪芹笔下的颦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