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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村上春树 著 林少华 译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ISBN9787532788040
出版时间2021-10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45元
货号29324760
上书时间2024-11-02
村上春树短篇小说集,包括7篇短篇小说。
这部短篇集的主题是孤独和恐惧,是一部“热爱孤独”的男人们的故事。其中《托尼瀑谷》“感伤而又优美”,被称为村上春树“真正伟大的短篇之一”,已被翻拍成同名电影。《盲柳,及睡女》关注到城市中孤独的灵魂取得自由的可能性,获得法兰克·奥康纳国际短篇小说奖。
村上春树(MURAKAMI HARUKI)
日本著名作家。1949年生于日本京都。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文学部。
1979年以处女作《且听风吟》获得群像新人文学奖。主要著作有《挪威的森林》《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舞!舞!舞!》《奇鸟行状录》《海边的卡夫卡》等。有60多部作品被翻译至其他国家和地区,翻译语言超过50种,在世界各地深具影响。
孤独并不总是可以把玩
列克星敦的幽灵
绿兽
沉默
冰男
托尼瀑谷
第七位男士
盲柳,及睡女
后记
村上春树短篇小说集,包括7篇短篇小说。
这部短篇集的主题是孤独和恐惧,是一部“热爱孤独”的男人们的故事。其中《托尼瀑谷》“感伤而又优美”,被称为村上春树“真正伟大的短篇之一”,已被翻拍成同名电影。《盲柳,及睡女》关注到城市中孤独的灵魂取得自由的可能性,获得法兰克·奥康纳国际短篇小说奖。
村上春树(MURAKAMI HARUKI)
日本著名作家。1949年生于日本京都。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文学部。
1979年以处女作《且听风吟》获得群像新人文学奖。主要著作有《挪威的森林》《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舞!舞!舞!》《奇鸟行状录》《海边的卡夫卡》等。有60多部作品被翻译至其他国家和地区,翻译语言超过50种,在世界各地深具影响。
我曾在马萨诸塞州的剑桥城住过大约两年,那期间结识了一位建筑师。他五十刚过,个头不高,花白头发,但很有风度。喜欢游泳,天天去游泳池,身体甚是结实,有时也打打网球。名字姑且叫作凯锡。他是独身,同一个非常寡言少语且脸色欠佳的钢琴调音师一起住在列克星敦一座旧宅里。调音师名字叫杰里米——三十五六岁,身材细长,柳树一般细长,头发已开始略略见稀。此人不光调音,钢琴也弹得相当了得。
我有几个短篇被译成英语,刊登在美国一家杂志上。凯锡读后,通过编辑部写信到我这里。信上说对我的作品及我本人特有兴趣,如果方便,想见面一谈。一般我是不这样和人见面的(经验上不曾有过愉快的感受),但对凯锡,觉得不妨一见。他的信写得书卷气十足,且充满幽默感。加之我身居国外别无顾虑,住处也碰巧离得近。但这些情况终究不过是外围性理由。说到底,我对凯锡其人怀有个人兴趣的根本原因,在于他拥有极其可观的旧爵士乐唱片。
他信中写道:“作为个人收藏,恐怕找遍整个美国也没有如此充实的藏品。听说您喜欢爵士乐,那么很可能使您产生兴趣。”不错,我的确产生了兴趣,看完信恨不得马上一睹为快。大凡一有旧爵士乐唱片介入,我就像被特殊的树味儿迷住的马一样,精神上彻底束手就擒。
凯锡家在列克星敦,从我住的剑桥城去大约三十分钟车程。打去电话,他用传真发来一份详细的路线图。四月的一个午后,我钻进绿色“大众”,一个人往他家开去,很快就找到了。那是一座蛮大的三层旧楼,建成后估计至少有一百年过去了。即使位于波士顿郊外高级住宅区——那里尽是顾盼自雄的豪宅——并且位于颇有来头的地段,它也十分引人注目,印在明信片上都未必逊色。
院子简直是一大片树林,四只青色的松鸦一边花哨地尖叫着,一边在树枝间飞来飞去。车道上停着一辆“宝马”商务车。我刚把车在“宝马”后面停定,躺在门前擦脚毯上一条大大的獒犬便慢吞吞地爬起,半是义务性地叫了两三声,意思像是说不是自己想叫,而是大体有这么一种规定。
凯锡出来同我握手,握得很有力,像要核实什么似的。另一只手“橐橐”地轻拍我的肩膀,这是凯锡的习惯性动作。“噢,来得好来得好,能见到您真让人高兴!”他说。凯锡穿一件时髦的意大利式白衬衣,扣子一直扣到上边,外面套一件开司米开衫,下身是一条质地柔软的棉布裤,架一副乔治·阿玛尼式样的小眼镜,样子潇洒得很。
凯锡把我引到里边,让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端出刚做好的香喷喷的咖啡。
凯锡这个人没有强加于人的味道,有教养,有文化。年轻时周游了全世界,很善于谈话。于是我和他要好起来,每个月去他家一次,也得以分享那些绝妙的唱片藏品的恩惠。在那里,我可以听到别处基本不可能听到的珍贵乐章。较之唱片收藏,音响装置固然不甚起眼,但那大大的老式真空管放大器里流出的旋律却给人以温馨怀旧之感。
凯锡把工作室设在自家书房,在那里用大型电脑搞建筑设计。但他对我几乎绝口不提自己工作上的事。“又不是做什么特别风光的大事。”他像是辩解似的笑道。我不晓得他从事何种建筑物的设计,也从未见到他显得忙忙碌碌的样子。我所知道的凯锡是常常坐在客厅沙发上手势优雅地斜举着葡萄酒杯看书、听杰里米的钢琴,或者坐在园椅上逗狗。看上去他对工作不甚投入——当然这完全是我的感觉。
他已去世的父亲是全国有名的精神科医生,写了五六本书,如今都差不多成了经典。同时他又是个热情的爵士乐迷,同Prestige唱片创始人、监制人鲍勃·韦恩斯托克亦有私交。也是由于这种关系,四十年代至六十年代唱片的收集,一如凯锡信中所说,实在齐全得令人咂舌,不仅数量非同一般,质量也无可挑剔。几乎所有唱片都是原始版,保存情况也好。唱片无一伤痕,套封完好无损,简直近乎奇迹。大概对每一张唱片都像给婴儿洗澡那样呵护备至。
凯锡无兄无弟,小时死了母亲,父亲没有再婚。所以十五年前父亲因胰腺癌去世的时候,连同房产等各种财产一起,这许多唱片藏品也一股脑儿由他一个人继承下来了。凯锡比谁都尊敬、热爱父亲,藏品一张也未处理,小心翼翼保管如初。凯锡同样喜欢听爵士乐,但不似父亲那般痴迷,总的说来更属于古典音乐爱好者,若有小泽指挥的波士顿交响乐团演奏会,必同杰里米出席无疑。
相识后大约过了半年,他求我替他看家。凯锡很少见地因工作关系要去一次伦敦。以往外出,都由杰里米看家,但这次不成:杰里米住在西弗吉尼亚州的母亲身体情况不妙,他早几天就回那边去了。这么着,凯锡给我打来了电话。
“抱歉,想得起来的只有你。”凯锡说,“不过,这看家嘛,其实只要一天给迈尔斯(狗的名字)喂两次食就行了,此外别无事干,只管听唱片就是。吃的喝的都绰绰有余,随你怎么享用。”
提议不赖。当时我因故一个人生活,加之剑桥城租住的公寓旁边一户人家正在搞改建,每天吵得不行。我拿起替换衣服、苹果PowerBook和几本书,在星期五偏午时分赶到凯锡家。凯锡已打点好行装,正要叫出租车。
“好好受用伦敦。”我说。
“啊,当然。”凯锡眉开眼笑,“你也好好受用我这房子和唱片。房子不坏的哟!”
凯锡走后,我进厨房煮咖啡喝。喝罢,调好客厅隔壁音乐室桌上的电脑,在那里听着凯锡父亲留下的几张唱片,工作了一个小时——主要是想试试往下一个星期工作能否顺手。
老式桌子是硬红木做的,两头沉,带抽屉,敦敦实实,相当有年代。不过,这房间里的物件,几乎触目皆是旧物,仿佛自无从记起的遥远的往昔起就一直占据着与现在完全相同的位置。至于全然不旧的东西,唯独我带来的这个苹果PowerBook。看来,凯锡在他父亲死后简直像对待神殿或圣物安置所一样不曾对音乐室做过任何变动。原本就是时间容易滞留不动的旧房,而这间音乐室更像是很久以前时钟便戛然而止。但拾掇得很好,板架一尘不染,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迈尔斯走来,“咕噜”一声躺在我脚下。我摸几下它的脑袋。这只狗就是耐不住寂寞,没办法长时间独处。由于主人的管教,只有睡觉时才躺在厨房旁边它专用的毯子上,此外时间必定趴在人的旁边,将身体的某一部位不让人察觉地轻轻挨靠上去。
客厅同音乐室之间,用没有门扇的高门框隔开。客厅有个砖砌的大壁炉,有个坐感舒适的三人沙发,有四把式样各不相同的扶手椅,还有三张茶几,式样也是一张一样。地上铺一整张褪色褪得恰到好处的波斯地毯,高高的天花板垂下一盏似乎身价不凡的古色古香的枝形吊灯。我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晃动脖子环视四周。只听得壁炉上的座钟“嗑嗑嗑”发出爪尖敲窗似的声音。
靠窗的高书架上排列着美术书和各种专业书籍。另外三面墙,挂着几幅大小相同的油画,画的是某海岸的风景,印象大同小异。哪幅画都空无人影,惟有凄清萧瑟的海滩,仿佛凑近耳朵便可听得那冷冷的风声和滚滚的涛音。华丽醒目的东西一概没有。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散发出新英格兰式适可而止然而又不无索然的老钱(old money)气息。
音乐室宽大的墙壁统统是唱片架,按演奏者姓名的字母顺序密密麻麻排列着旧密纹唱片。其准确张数凯锡也不晓得,大致有六七千张吧,他说。不过还有数量与此相差无几的唱片满满地塞在硬纸箱里,堆在阁楼上。“这房子说不定很快就要给这些旧唱片压得‘扑哧’一声陷到地里去,像厄舍古屋那样。”
我把李康尼兹(Lee Konitz)的十英寸旧唱片放在唱盘上,伏在桌上写作。时间在我四周令人惬意地稳稳流逝,心情上我好像把自己整个嵌进大小正相吻合的替身偶人之中,可以从中品味到一种类似长时间慢慢培养起来的亲密感那样的感觉。音乐声沁入房间每一个角落、墙壁每一处小小的凹坑以及窗帘的每一道褶,令人心旷神怡。
这天晚上,我打开凯锡备下的蒙特布查诺(Montepulciano)红葡萄酒,倒进水晶玻璃葡萄酒杯,喝了几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刚买来的新版小说。不愧是凯锡所推荐的,酒的确可口。我从电冰箱里拿出比然奶酪(Brie Cheese),就着咸饼干吃了四分之一。这段时间里,周围寂无声息。除去座钟的“嗑嗑”声,只有房前偶尔驶过的汽车声。不过因房前的道路哪里也通不出去,来往车辆仅限于这一带居民,夜深之后,所有声响都止息了。从附近学生很多的热闹的剑桥城公寓搬来这里,竟有点像置身海底一般。
时针转过十一点,我一如往常,困意渐渐上来,遂放下书,杯子放进厨房洗碗槽,对迈尔斯道了句晚安。狗很不情愿似的在旧毯子上蜷起身,低低叫了一声,然后眨巴一下眼睛。我熄掉灯,走进二楼客用卧室,换睡衣上床,几乎马上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处于一片空白中。弄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好半天像一棵蔫菜——一棵长时间被遗忘在黑乎乎的餐橱里头的青菜——一样麻木不仁。后来总算想起原来自己在给凯锡看家。是的,是在列克星敦。我摸索着找到手表,按下按钮,借一道蓝光觑了眼时间:一时十五分。
我在床上轻轻地欠起身,打开小小的读书灯——好一会儿才想起开关位置——昏黄的光晕于是扩散开来。我用两只掌心使劲搓脸,狠狠吸了口气,环视变亮的房间:打量墙壁、察看地毯、仰视天花板。继而像收集散落在地板上的豆粒似的,一个个拾回自己的意识,让身体适应现实。之后才好歹觉出它来,声音!一种仿佛海岸涛声的喧嚣——是它把我从沉睡中拖出。
有谁在下面。
我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屏住呼吸。耳畔传来自己干巴巴的心跳声。毫无疑问,这房子里除我之外还有人,而且不止一两人。此外还有音乐样的声音隐隐传来。莫名其妙!腋下几道冷汗渗出。在我睡觉时间里,这房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先浮上脑海的疑念,是怀疑这恐怕是一场手法巧妙的真实玩笑:凯锡佯装去伦敦,其实却留在这附近悄悄准备深夜舞会来吓我一跳。然而无论怎么想,凯锡都不会是导演如此无聊玩笑的那类人。他的幽默感远为细腻而温厚。
或者是——我靠着门思忖——我所不认识的凯锡的朋友在那里亦未可知。他们知道凯锡外出(不知道有我看家),以为时机已到,遂擅自闯进屋来。但不管怎样,至少不是小偷。小偷必当偷偷潜入,不至于故意用那么大声听音乐。
反正,我先脱去睡衣,拾起裤子,穿上网球鞋,把毛衣套在T恤外面。但为防万一,手里还是拿点什么为好。环视房间,合适的东西却一样也没有。没有棒球棒,没有搅火棍,有的只是衣柜、床、小书架和镶进框里的风景画。
走到走廊,声音愈发听得真切了。欢乐的旧日音乐从楼梯下面如水蒸气般浮上走廊。倒是一支耳熟的名曲,但曲名记不起来。
说话声也传来了。很多人的语声混在一起,听不清说的什么。笑声也不时传来耳畔。优雅而轻盈的笑声。看来,楼下像是在开晚会,且正入佳境。香槟或葡萄酒杯相碰的“锵锵”声,竟如助兴一般款款回荡开来。大概有人在跳舞,皮鞋在地板上拖动,那有节奏的“嚓嚓”声也频频入耳。
我尽可能脚不出声地穿过黑暗的走廊,来到楼梯平台,把身体探出栏杆向下观望。从玄关狭长的窗口透出的灯光给不无庄严感的门厅洒下冷冷的清辉。没有人影。门厅通往客厅的两扇门关得严严实实。睡觉前那门原本是开着的,肯定开着。这就是说,有人在我上二楼睡着后把它关上了。
究竟怎么办好呢?我有点困惑。就这样不声不响藏回二楼房间也是可以的,从里面锁好门,钻进被窝……冷静地想,这是为稳妥的办法。但站在楼梯静听楼下门内传来惬意的音乐惬意的笑声时,初受到的震动犹如归于平静的池水波纹一般慢慢平复下来。从气氛看来,他们并非行为不轨之人。
我用力做了一次深呼吸,沿楼梯下往门厅。网球鞋的胶底一阶一阶静悄悄地踩着旧木板。到了门厅,直接往左拐进厨房,打开灯,拉开抽屉,把沉甸甸的切肉刀拿在手中。凯锡喜欢做菜,有一套德国进口的高级刀具,保养得也好,磨得锃亮的不锈钢刀刃在手中闪着那般冷艳而现实的光。
但想象自己手握如此硕大的切肉刀走进轻歌曼舞的晚会厅,突然觉得有些滑稽。我喝了满满一杯自来水,把刀放回抽屉。
狗怎么样了呢?
我这才发觉迈尔斯不见了。狗不在它平日睡觉的毯子上。那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如果有人深更半夜潜入家中,它至少该叫几声有所表示才是!我蹲下身,伸手去摸那块沾满狗毛的毯子的凹窝:没有余温。看来狗早就爬起,不知去了哪里。
我走出厨房,来到门厅,在一条长椅上坐下。音乐声接踵而来,人的语声持续不止,犹如波涛时而突兀而起,时而稍稍收敛,却不曾中断。听动静起码有十五人左右,超过二十人也有可能。果真如此,那间蛮大的客厅无疑也相当拥挤。
要不要开门进去呢?我想了一会。这是个艰难而奇妙的选择。我在此留守,固然肩负一定的管理责任,问题是并未接到晚会邀请。
我竖起耳朵,竭力捕捉门缝间泄出的片言只语,但无济于事。谈话声浑然一体,一个词也分辨不出。是语言,是谈话,这个自然明了,然而那又像一堵厚厚的石灰墙横在我的眼前,似乎没有给人闯入的余地。
我把手插进裤袋,掏出里边四枚硬币中的一枚,有意无意在手心团团转了几圈。银色的硬币使我联想到硬邦邦的现实感。
有什么像软乎乎的木槌似的击了一下我的头。
——那是幽灵!
1、《列克星敦的幽灵》是“热爱孤独”的男人们的故事。——川本三郎(评论家)
2、《托尼瀑谷》感伤而又优美,是村上春树真正伟大的短篇之一。——杰伊·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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