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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边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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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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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性尧 著,新华先锋 出品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有限公司

ISBN9787559616876

出版时间2018-05

装帧精装

开本16开

定价49元

货号25271121

上书时间2024-11-01

思源汇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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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前言

前 言
    这是一件百衲衣,也是从杂家铺子的零缣残帛中拾来的。想不到会塞进书市的角落。姑且当作闲书看。只是这一回,却是由别人来穿针引线。无需感谢,这原是出版社编辑的天职,但没有编辑的缝制,这本小册子就难以露面。但愿今后编辑自己穿的衣裳也能挺刮些,柔和些,免得看起来寒酸相,自然也不必显得峨冠博带的样子。    给《书林》写稿,开始于1979年。“炉边诗话”则始于1982年。因为写时在冬天,室内有一只取暖的炉子,便随手取了这个名字。算起来,前前后后也有六七年了。对于去日苦多的老人来说,这六七年却不同于少壮时代的过程,就像每天撕下一张日历,薄薄一张纸,撕一张就少一天了。    由于应约写稿,只是想到就写,所以杂,所以乱,也谈不上什么“体系”。有些万口相传的名篇,例如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孟郊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也想写,却又觉得写上千把字而有新意也很吃力。唐宋诗话多了一些,因为我在完成《唐诗三百首新注》后,选注了《宋诗三百首》,利用接触过的资料,写下了自己的看法、感想。后三篇可说是注释这两个选本时的札记。有些作品,倒是有话可说,由于篇幅关系,只得从略。如《诗经》,除已选的《七月》这一篇外,《大雅》的《生民》,也可看作古的传奇文学。一个叫作姜嫄的女子,因为踏着上帝的脚迹居然怀孕了。经过难产,孩子来到人间,不料却被母亲丢在树林和冰块里。上帝却一定要使这个孩子做一番大事业,就由仁慈的牛羊给他以奶汁,鸟翼为他御寒护暖。这个孩子终于茁壮成长,后成为周朝的始祖后稷,万民敬重的农业之神。不能忘记,周朝是中国历史上发出过金子一样光彩的朝代,《生民》作者的文学手腕也真正令人惊奇。历史的长河不舍昼夜地流逝着,到了晚清,诗界里出了个黄遵宪。我对他诗歌艺术的欣赏倒在其次,主要还是他诗歌中反映的广阔的新型内容和强烈的现实感。他到过好多地方,亚洲的、欧洲的社会生活,以至声光化电曾在他笔下活跃过,和以前的一些诗人比,黄遵宪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世界”的影子,他的作品因而也把人带进了另一个诗歌世界中。他的诗中也充满悲愤和感伤,却和宋明遗老诗中的所谓黍离之痛,沧桑之感不一样。说到世界,同样不能忘记,黄遵宪生活的晚清时期,世界上有几个国家的强横霸道的统治者,曾经欺侮过中国,道理很简单,当时的中国人还没有站起来,自己又确有许多不争气不文明的地方。可惜也因篇幅限制,没有对黄诗作为专题来谈。所以,从拙著的全书看,一方面没有开中药铺,另一方面,畸重畸轻、不成层次的毛病也很突出。    已经发表过的那些文章,这次都作了程度不同的修订,就是新写部分,隔了一段时期再看看,无论论点方面,资料方面,还是有好些地方需要修改,真是读不尽之书,求不全之知,改不完的错误,垦不光的砚田。在修改过程中,自然又要查检一些资料,由于东抄西袭的积习,也常成为作茧自缚。如果没有几家出版社图书室同志的殷勤帮助,就觉寸步难行。这是个人著作,他们也可以给我以方便,然而应当明白,他们无此义务。秀才人情,也只能在纸墨间略抒数语而已。    光阴如箭,荏苒之间,寅年在望,大家又要高高兴兴地迎接大地之春了。本书大部分的修订和写作,仍是在炉边完成的,在将近夜半,寒意渐增的时候,有这么一点儿闪着红光的炉火,身心就要温暖得多,舒服得多。
金性尧



导语摘要

 本作品是作者写于上世纪80年代的一部解读古诗的集子,写在冬天,室内有一只取暖的炉子,故为此名。颇有于炉边取暖不拘一格闲话之味。   

作品收录数50余篇作者谈诗之作,从《诗经》一直谈到清末的戊戌六君子之一的林旭。金性尧以研究唐、宋诗见长,故能见人所未见,言人所未言也;故尔出版家钟叔河评之为“别开生面”。金性尧论诗论人,皆能以理智与同情之态度进入古人的世界,文字平淡自然,洗尽浮躁与火气,清凉自生。



作者简介

金性尧,笔名文载道,别号星屋,浙江定海(今属舟山市)人。作家、文史学者、资深出版人。青年时代曾主编《鲁迅风》《萧萧》《文史》等杂志。上世纪七十年代后任职于上海古籍出版社。一生笔耕不辍。文学作品有《星屋小文》《风土小记》《文钞》等。文史著作有《伸脚录》《土中录》《饮河录》等。晚年倾力编注《唐诗三百首》《宋诗三百首》《明诗三百首》。



目录

七月流火


孔雀东南飞

曹操乐府诗

饮马长城窟

潘岳悼亡

陶渊明田园诗

贺知章还乡

辋川秋日

李白出京

李白大梦

杜甫写马

夔州古柏

杜甫与李白

风雪夜归人的『人』是谁

滁州西涧

韩愈贬潮州

刘郎浦与 矶

铁锁与降幡

杨贵妃与李夫人 

白头宫女

井底引银瓶

元稹悲怀

元白之交

虢国夫人

两三星火

牛鬼遗文

《无题》诗中男性的女性化

《秦妇吟》进入了选本

孤山梅花

泉声三百里

司马光其人其诗

诗人王安石

激流中的苏轼

苏轼谪黄州

苏氏兄弟

黄庭坚与洞庭湖

李愬画像

朱淑真的悲欢

胡铨上疏

沈园斜阳

西风门巷

汪元量诗中的谢太后

吴中四才子唐寅

严嵩能作诗

金圣叹绝命词

胡中藻诗案余腾蛟

诗案机声灯影的蒋家楼

黄仲则之死

九州生气

青蒲饮泣

捣衣真相

乌珠与逻娑区区与戋戋


内容摘要

 本作品是作者写于上世纪80年代的一部解读古诗的集子,写在冬天,室内有一只取暖的炉子,故为此名。颇有于炉边取暖不拘一格闲话之味。   


作品收录数50余篇作者谈诗之作,从《诗经》一直谈到清末的戊戌六君子之一的林旭。金性尧以研究唐、宋诗见长,故能见人所未见,言人所未言也;故尔出版家钟叔河评之为“别开生面”。金性尧论诗论人,皆能以理智与同情之态度进入古人的世界,文字平淡自然,洗尽浮躁与火气,清凉自生。



主编推荐

金性尧,笔名文载道,别号星屋,浙江定海(今属舟山市)人。作家、文史学者、资深出版人。青年时代曾主编《鲁迅风》《萧萧》《文史》等杂志。上世纪七十年代后任职于上海古籍出版社。一生笔耕不辍。文学作品有《星屋小文》《风土小记》《文钞》等。文史著作有《伸脚录》《土中录》《饮河录》等。晚年倾力编注《唐诗三百首》《宋诗三百首》《明诗三百首》。



精彩内容

七月流火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下六章略)    《诗经•豳风•七月》是描写豳地一年四季农业生活的诗豳(也作邠)在今陕西彬县。但豳非周代国名,所以前人也以为豳诗不属于“国风”。,所以闻一多先生在《歌与诗》中比作“一篇韵语的《夏小正》或《月令》”。写作时间在西周。旧说作者是周公,这连前人也不相信,其实还是出于民间,也即“闾巷之作”。内容以衣食为中心,旁及风土时令、社会生活以及草木虫鱼。第八章里特写“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藏冰的地窖),说明当时已认识到冰块的防腐作用。除了用于食物之外,还用于死者的尸体,因为古人对尸体是很重视的。    全诗共八章,属于《诗经》中的长诗部分,比起《大雅》的《绵》与《生民》,宗教色彩较少,抒情气息较强,文学价值也较高。为什么要从夏历七月说起?前人说,因为七月标志一年中上半年的结束下半年的开始,国君在这承前启后的时期“训农”,则年终和来年的农事无不包括,即所谓观往而知来。例如“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两句,便是未然之虑:如果无衣无褐,又怎能度过寒冬;不能度过寒冬,来年又如何手理耕具,足举田头呢?也就是要大家抓紧时机,不要懈怠。崔述在《读风偶识》卷四中说:“七月火虽西流,残暑犹存,距寒尚远,乃见星流即知寒之将至;先事而筹,则无仓卒之患。”(见《崔东壁遗书》)这固然言之成理。但我却另有想法,虽然别无根据。    七月的夜晚,暑意还没有完全消失,人们还要到原野里去乘凉。忽然,一颗红色的大星向西面流去七月流火的火指大火星,即荧惑星,色红。,高空里闪着强烈的光芒,如同宇宙之流萤,这种奇异的夜景恰巧被一位民间诗人看到了,从一刹那间视觉的刺激里,时间观念便通过空间观念而出现,诗人立即写下句的“七月流火”。接下来是省去八月,紧接九月,因为八月天还不太冷,九月才是秋风渐急的时候,才会想到“授衣”,黄仲则所谓“九月衣裳未剪裁”。诗也总是含有跳跃性的。九月之后,又略去十月而径说十一月、十二月。因为觱发和栗烈那样风力,用在这两月中才恰当。第二章里于九月后又略去整整一个冬天,径说阳光照暖,黄鹂争鸣的春天。春天的影子已经在诗人心中跃动,诗人急于要为她歌唱了。    《诗经》里的语言,有不少是当时的口语,所以唱的时候,别人容易听懂。有些单字或词汇,在今天已经沦为“死字”,需要专家们去考证,当时却是经常在使用的活字。例如觱发可能是大风触物的象声词,栗烈当也是象声,不一定是风猛烈得使人打寒战的意思。又如第七章里的“黍稷重穋”,在《鲁颂•宫》里也用过。就这四个字本字说,各有各的具体涵义,即每字下都可以用顿号隔开,如“重”字(通“穜”)的意思为后熟的谷物,“穋”为先熟的谷物,但在诗里只是谷物的泛称,就像我们现在说的柴米油盐、风花雪月一样。王国维在《观堂集林•与友人论诗书中成语书》中说:“古人颇用成语,其成语之意义,与其中单语之意义又不同。”正可用来解释这些例子。又如第八章末句的“万寿无疆”,除本篇《七月》外,《诗经》中还有五处用过它。说起来历,不过是宴饮举酒时信口说的祝颂之词,多少带有混话味道。    本篇第二章中还有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就是“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这两句,古今学者理解全然不同。按照某些古人的说法,这“女”是已经订婚的上层女子,“归”是于归之归。她们在采桑时想到不久要远嫁异地,与“公子同归”,因而要与父母分离,心中不免伤悲。可是现代好多学者,也有将“同归”解为带着走或抢了去的,即指采桑女之遭蹂躏。郭沫若先生的《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中又将“许多野蛮民族的酋长对于一切的女子有‘初夜权’”的故事作比。但我们从西周时代的历史看,阶级的剥削和奴役,固然已经存在,妇女之遭受污辱也是常见的现象。我们对周公制礼作乐那一套美化了的说法固然不能看得太认真,但这个时代毕竟和酋长统治的野蛮时代不同些。诗中的采桑女子,并不是专指单独一个人,而是泛指几个人。那末,在人群众多的道路上,就可以公然抢走么?再说,这些女子既然心里已在害怕要被恶少们抢走,又何必出来采桑呢?我这样说,并不否认当时一些贵族公子对妇女有过丑恶行为,只是就《七月》这两句诗而论,把它解为像舞台上那些白鼻子的衙内的“强抢民女”实很难使人信服。    近读了钱钟书先生《管锥编》那一册《毛诗正义》,在《七月》一目中就开宗明义地注上“‘伤春’诗”三字。钱先生还为此二语作了一千余字论证,引用了王昌龄、曹植、《牡丹亭》等有关“伤春”的诗句,其中引王氏“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诗尤深有启发。王诗从陌头杨柳而想到戍边的夫婿,《七月》中的女子则从明媚的春阳照着柔嫩的桑叶而想自己的婚事。诗中的女子属于上层妇女,当时出门采桑,也是很普通事情。钱文中又引宋李觏《戏题〈玉台集〉》云:“江右君臣笔力雄,一言宫体便移风;始知姬旦无才思,只把《豳诗》咏女工。”李觏因《玉台新咏》而想到《七月》中的采桑女,所以钱氏说:“亦有见于斯矣。”但诗中“殆及公子同归”这一句殆通“迨”,和“及”同义;不作“大概”、“几乎”解。新版《辞海》、《辞源》皆引此诗作“赶上”解。是。,从具体意义上究应怎样解释才算圆满,还有待推敲前人以为“女心”两句,与《夏小正》二月的“绥多女士”有相似处,也有道理。。    后是此诗中的历法,学者也有不同说法。一般以为这是夏历与周历并用,即七月、九月指夏历,一之日、二之日指周历一月(正月)、二月,也便是夏历的十一月、十二月,就像现代民间仍有阴历、阳历兼用的。“一之日”即“在一月的日子里”的意思。一说全诗都用夏历,“一之日”是“十有一之日”(月)的省称,因为是诗,所以不好写作“十有一之日觱发”;而十又是数字的终点,十之后必是一,故也可省去十字。    于右任有《夜读豳风诗》云:“陨箨惊心未有期,烹葵剥枣复何为?艰难父子勤家业,栗烈农夫祝岁时。南亩于茅犹惴惴,东山零雨自迟迟。无衣无褐思终日,苦读周人救乱诗。”于先生的原籍是三原,与豳同在陕北,诗作于抗战时期(1944),所以末两句这样说。

孔雀东南飞
    本篇不仅为罕见的长篇叙事诗,也是以诗歌形式写婆媳矛盾和家庭悲剧的滥觞。诗中与故事关系密切的人物有五个:除焦仲卿和兰芝外,其余三个为焦母、刘母、刘兄姑且假定兰芝姓刘。诗中虽有“便可白公姥”和“我有亲父母,逼迫兼弟兄”的话,实为偏义复词。仲卿只有一个母亲,兰芝也只有一个母亲和哥哥。焦母专横,刘母还能体惜女儿,曾两次拒绝媒人。她并没有强迫兰芝改嫁,诗里说是“逼迫”,其实是去留听从兰芝。她曾经劝兰芝改嫁县令之子,那还是从善意出发。刘兄却是一个势利横蛮的市井小人,他曾用责备口吻对兰芝说:“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意思是你不改嫁,长此以往又怎么办呢?言下之意,他家里是不让兰芝再住下去了。刘母只生兰芝兄妹两人,如果他还稍有手足之情,让她有个安身之地,兰芝不会轻生。焦母虽然凶狠,但把兰芝活活逼死的却是她的亲哥哥。一个十七岁的被婆婆驱逐的女子,回到家里,偏有个这样冷酷无情的哥哥,除了改嫁,就是死。当时对妇女改嫁还不像后来箝制得严酷,如果仲卿对兰芝不恩爱,没有答应过将来还要来接她回去,她也许会改嫁;可是仲卿有约在先,她心中一直闪着希望的火光,如果就此改嫁,那末,错误就全在她了,是她辜负仲卿了。可是哥哥的压力却像一块烧红的铁板烙在她身上,只好把心一横,假意答应了哥哥改嫁,真意却答应了死神。死是人所怕的,何况她这么年轻,然而这时却有比死更可怕的力量横在她面前。她无可选择了。    兰芝的性格和兰芝的命运是联结在一起的。她坚强刚烈,聪明果断,忠于感情,忠于生活。可是她却生在当时的社会里,不幸又是一个妇女,这一切优点恰恰成为灾难。这一点,前人如清代的陈祚明也看到了,他在《采菽堂古诗选》中就说:“大抵此女性真挚,然亦刚;惟性刚始能轻生。”诗里虽未明写她和婆婆的正面冲突,但从她的性格看,必然是在经常发生。焦母对仲卿说:“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虽出于焦母之口,却也说明她对婆婆并不驯服。她临走时,曾对小姑说:“新妇初来时,小姑如我长。勤心养公姥,好自相扶将。”这不是随口说说的门面话,正见得她的善良,她对焦家的深厚感情,并从侧面说明小姑和她相处得很融洽。诗人让她经历了是非曲直之后又毁灭了她,诗人的态度是很明显的。    由于这首诗已经很长,又是在民间文学基础上加工完成,所以在层次结构上就不很缜密。其次,中国古典诗歌跳跃性强,容易发生脱节现象,作者自己的叙述与人物对话、人称和第二第三人称常常交叉穿插,这在后来的小说戏剧也是如此。说它优点是繁简互用,善于错综变化,说它缺点是往往引起后人的歧义。钟惺《古诗归》有“乱处看其整”和“碎处看其完”的话,这是从优点方面说的,却也见得有乱有碎。诗中写到刘母谢绝县令派来的媒人后有云:    媒人去数日,寻遣丞请还。说有兰家女,承籍有宦官。云有第五郎,娇逸未有婚。遣丞为媒人,主簿通语言。直说太守家,有此令郎君。既欲结大义,故遣来贵门。阿母谢媒人,……    这里的“兰家女”究竟指谁呢?有两种说法。余冠英先生说兰家女是另外一个姓兰的姑娘。到“媒人去数日”这一句止,“县令和刘家说婚的事到此结束”。(见《汉魏六朝诗选》)俞平伯先生说:“至于女主角的名字原见于诗中,却不曾说她姓刘,不但不说她姓刘,而且说她不姓刘。‘说有兰家女’是也。……兰芝者,姓兰名芝,非姓刘而名兰芝也。”(见《论诗词曲杂著》)我认为俞说是对的。余说兰家女是另一个姓兰之女,未免太巧了,怎么偏偏姓氏上也有个“兰”字?但俞说把焦妻说成姓兰名芝,也嫌过泥,即太看重了这个“家”字。我以为“兰家女”即“兰女”,略如“兰小姐”之意。“家”字无义,就像京剧唱词里的垫字。上引原诗中“说有”、“云有”都是诗人的叙述,非对话。大意是:县令的媒人离去后,又派丞到太守那里去诗中写为县令说亲的只说“媒人”,并未说县丞。故此处丞可能指县丞,可能指府丞,虽然这无关宏旨。我疑心“寻遣丞请还”的是上句中的媒人。媒人恐县令官还不大,所以想改为太守家。所谓“请还”,即府丞回到自己长官那里。这样便和下文向太守“说有兰家女”相紧接了。说是有个名门闺女兰小姐,就此一笔带过,却包括说媒和太守同意的细节,也即乱而整,碎而完。于是又到刘家,说有个第五郎,素为父母娇养而尚未结婚,也是一笔带过。因此派丞来做媒,并由太守的主簿传达。下面再补说是为太守家来做媒。“说有”是对太守家而言,“云有”是对兰芝家而言。我这样解释,自然仍不圆满,例如“寻遣丞请还”这一句到底应该如何理解?丞是谁遣的?余说是县丞先向县令建议另向兰家求婚,接下来是县丞告县令已受太守委托为他儿子去刘家求婚。总觉得情理上讲不通,等于是上司和下属在争夺媳妇了,也涉及太守的品格。有的选本说太守示意县丞建议县令改向兰家求婚,然后太守又让主簿向县丞转述要为他儿子求婚。似承余说而转折之。总之,兰家女应是指兰芝本人。太守并没有为他儿子而设计断绝县令和刘家婚事。前人说兰家女之“兰”应作“刘”,固然谬误,却说明也不把兰家女看作另外一个女子。质言之,县令碰壁之后,不久,太守家又去说亲。一个弃妇而竟为县令、太守之家如此倾慕,事实上不大可能,只是突出兰芝品貌的超卓、兰芝本人又如何不为虚荣所诱动。至于具体细节,确是不很了然。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焦母究竟为什么这样厌恶兰芝?诗里说是“自专由”,当然是一个原因,却并非的原因。    1929年,女作家袁昌英曾在《孔雀东南飞及其他》剧本的序言中有这样一段话:“我觉得人与人的关系,总有一种心理作用的背景。焦母之嫌兰芝自然是一种心理作用。由我个人的阅历及日常见闻所及,我猜度一班婆媳之不睦,多半是‘吃醋’二字。我并不是说母亲与儿子有什么暧昧行为才对媳妇吃醋的。我是说:母亲辛辛苦苦亲亲热热地一手把儿子抚养成人,一旦被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占去,心里总有点忿忿不平。”我觉得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也使我想起陆游前妻唐琬被她婆婆逼走的故事。唐琬在“三从四德”上又有什么过错呢?    焦母和陆母都只生一子,自然巴不得早日替儿子成婚。媳妇来了,也就是一个陌生人进入她的家里。由于年龄悬殊,总有些超过婆婆地方。任何一个孝顺的儿子,结婚之后,总要分出一点时间和妻子在一起。于是母亲的心理平衡渐渐在动摇了,人的嫉妒心理(即袁文的“吃醋”)可以表现在多方面。儿子和亲友在一起喝酒吟诗,母亲也许会热情对待,如果换了和媳妇到园林游赏,心理上的反应就不一样,尽管做母亲的希望小夫妻恩爱。儿子一点小小疏忽,在没有结婚时,母亲会不计较或原谅,有了妻子,就会引起母亲莫名其妙的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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