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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摆的心(吉高由里子主演同名电影《摇曳的心》《摇曳不安的心》精装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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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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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沼田真帆香留

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

ISBN9787544291286

出版时间2017-10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39.8元

货号25167128

上书时间2024-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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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导语摘要
短短半年内,女友失踪、父亲确诊癌症晚期、母亲车祸身亡,亮介觉得自己的人生已跌落谷底。然而,灾难从不因悲伤就不再来临。他在父母家中发现了四本尘封已久的笔记,里面的内容令他既恐惧又好奇,笔记本的主人是谁,里面的内容是真的吗?亮介仿佛跌入了无底深渊。

作者简介
沼田真帆香留
1948年出生于日本大阪,当过家庭主妇,曾出家修行,与友人共同经营过建筑公司。年过五十后开始写小说,并于2004年凭借个人长篇小说《如果九月可以永存》荣获第5届恐怖悬疑大奖。2010年,作品《麻木》在《书目》杂志上半年畅销排行榜中排名第2,《猫鸣》在《热销文库王国2010-2011年》(《书目》杂志增刊)休闲类读物中排名第1。另著有《她不知道名字的那些鸟儿》《阿弥陀佛》等。


目录
不知道它是一开始就在那里,还是父亲翻东西的时候将它放在了那里,总之,我在箱子的最底层找到了一个茶色信封,里面装着类似文件的东西。
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四本笔记本,每本笔记的封皮和厚度各不相同,而且右下方都有罗马数字标注的序号,分别是:Ⅰ、Ⅱ、Ⅲ、Ⅳ。我拿起其中的一本,哗啦啦翻了一遍。每页上都写满了字,基本上没有空白的部分。用铅笔写的字线条很粗,幼稚的字迹像涂鸦一样凌乱,不知道作者是故意的,还是原本写字就是这个样子。我找出标号为“Ⅰ”的那本笔记开始读起来。标题写的好像是“摇摆的心”,这是什么意思? 天色有些暗了,我拿着笔记走到窗前,立刻被文章吸引了。

摇摆的心
像我这种可以面不改色杀人的人,脑子的构造是否和普通人不同呢?
我在书中看到,最近,药物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抑制精神分裂症了。据说,人脑中有多种激素在相互作用,并保持着平衡,如果这种平衡发生变化,哪怕只是一点点,人的心情和性格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当时,我想:如果相关医学继续发展下去,或许就可以研制出能够治愈杀人症的药物了。如果现实中真的有这种药物,我还是会吃吃看的。我只是出于杀人的欲望而杀人,我对于自己的行为并不会产生罪恶感。即便如此,如果可以让我停止杀人的话,我还是愿意吃药的。为什么会这样?我自己也感到很奇怪。
该从何写起呢?希望我能够说清楚自己变成这种人的预兆或者契机。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母亲就定期带我到医院做检查。医生总要在我后脑勺的瘤上摸上好一会儿,然后拿出画有画的纸片来,看着我,对我重复说“苹果”、“苹果”、“苹果”……很久之后我才明白,他是要我复述他说过的话。
当时的我,虽然勉强可以理解别人对我所说的话,但是自己却从来不主动开口对别人说话,不知道这是否和我头上的那个瘤有关。
对我的诊疗一般很快就会结束,之后,母亲会花很长时间向医生说明我在家时的情况,有时候讲着讲着就会掉下眼泪。那位戴眼镜的医生说话声音很低,他每次都会耐心听母亲把话讲完,必要时还会叽叽咕咕地对她作出一些解释。他经常像找借口一样说着这样一句话:“没办法,谁让这孩子没有……的‘摇摆的心’呢。”略掉的部分每次都不一样,所以我没有记住,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摇摆的心”,而其中的任何一种我都没有。

内容摘要
短短半年内,女友失踪、父亲确诊癌症晚期、母亲车祸身亡,亮介觉得自己的人生已跌落谷底。然而,灾难从不因悲伤就不再来临。他在父母家中发现了四本尘封已久的笔记,里面的内容令他既恐惧又好奇,笔记本的主人是谁,里面的内容是真的吗?亮介仿佛跌入了无底深渊。

主编推荐
沼田真帆香留
1948年出生于日本大阪,当过家庭主妇,曾出家修行,与友人共同经营过建筑公司。年过五十后开始写小说,并于2004年凭借个人长篇小说《如果九月可以永存》荣获第5届恐怖悬疑大奖。2010年,作品《麻木》在《书目》杂志上半年畅销排行榜中排名第2,《猫鸣》在《热销文库王国2010-2011年》(《书目》杂志增刊)休闲类读物中排名第1。另著有《她不知道名字的那些鸟儿》《阿弥陀佛》等。


精彩内容

1

今天顺路去看望父亲,其实三天前,我们刚刚见过面。

铁块般的乌云翻滚着,迅疾地遮住了半边天空,像是沉重的悼词,狂风夹杂着大颗大颗的雨滴扑面而来,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雪白的衬衫被淋得斑斑驳驳,明明已经过了七月,却还迟迟没有出梅。

从车站出来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淋湿也没什么,所以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去年冬天请家人吃饭的事,又清清楚楚地浮现在眼前。刚进入十二月份,家里就开始讨论过年聚餐的事,准备全家一起在难波吃一顿螃蟹大餐。聚会,其实只是个借口,我真实的目的是想把父母、弟弟介绍给女朋友千绘认识。我提前打了招呼,家人都很关心,所以那天我就带着女朋友去了。

那时,一丝意外的迹象都没有;那晚,即将来临的毁灭被后的光辉紧紧包裹着,而这一切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中,成为永久的悲伤。

记得那天母亲的头发染了亮丽的色彩,佩戴着珍藏的黑珍珠首饰,高贵典雅,面带微笑,幸福满溢;父亲娴熟地剥着盘中的螃蟹,他说儿子请他喝酒酒劲上得快,脸上似乎有一种并非出自真心的复杂笑容。

我知道,父母一见到千绘就很满意。不寻常的是,弟弟的态度很奇妙,好像和千绘认识一样,表情怪异。

一家人唠着家常,气氛渐渐高涨起来,大家频频举杯,对酌畅饮。当时我脑海里正幻想着一幅期待已久的画面:和千绘结婚,生一个孩子,父母健康,儿孙绕膝,其乐融融。我对现实中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怀疑。

这一幕幕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逼真清晰,锅上翻腾着热气,饭香扑鼻,如烟似雾。

我想,从那之后接二连三、突如其来的种种不幸,是当时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预料的。

聚会过后不到两个月,千绘失踪了,她突然就不来店里并从她的公寓里搬走,神秘失踪了。

这个致命的打击还没有过去,我仍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时,父亲又被诊断出胰腺癌晚期。真是天大的讽刺!而这时的我不得不从千绘失踪的伤痛中强行振作起来,面对眼前的一切。

父亲的病情已经无法进行手术,只能依靠抗癌药物和化疗与癌症作顽强的斗争,到底能有多大的效果还是个疑问。

所以父亲和我们都知道:他肯定会先于母亲离开,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灾难从不因为悲伤就不再来临。两个月前的一天,母亲突遇交通事故,不幸先走了。

之前我从未深刻冷静地思考过关于上帝和命运的话题,可是现在,一个充满恶意、来历不明的存在,仿佛在我的四周布下了阴暗的陷阱,让我无法逃离这宿命般的折磨。

雨更急了,雨滴肆无忌惮地打在我的脸上。

马上就到家了,只看见光线微弱的庭院中,伴我一起成长的瘦弱的南天竹随风摇曳。从我小时候开始,它们就一直没有长大。

我按下门铃,但没有人回答;敲敲门,也没有反应。我只好拿出钥匙打开屋门。

一跨进去,我发现房间里简直像很久没有住过人一样凌乱。以前父母不在的时候,我也经常来这里,但是,从来没有过这种空虚的感觉。家里的气氛已经完全变质了。

我在门口环视着这个家,一股锥心之痛油然而生。鞋架的小花瓶上落满了白色的灰尘。母亲在的时候,这件小小的玻璃器皿里总是插着应季的花卉,擦好的地板也总是散发着淡淡的蜡味。即使没有人在家里,也能感觉到这座房子像活的一样,会呼吸。

门口散乱地放着几双拖鞋,我随便靸了一双走进去,顺便朝厨房和卫生间看了一眼,蒙着一层水渍的镜子中映照出自己没刮胡子的疲惫的脸。我不由自主地用指尖抚摸着下巴,在家里找寻了一圈。

父亲究竟到哪里去了?

虽然他每周日都会去敬老院看望祖母,但今天并不是周日。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开始独自生活后,他一个人出去散步的次数开始增加,但是,这样恶劣的天气他也会出门吗?难道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到医院去了?

母亲不在了,我本来应该搬来和生病的父亲一起住,但我没有这样做,原因有二:一,父亲并不希望我这样做;二,两年前我创办的宠物咖啡店离不开人。 

我所创办的是一家叫“长绒首”的宠物咖啡店,就坐落在钵高山的脚下。店外还有一片一千平方米左右的户外遛狗场,店里实行会员制。从家到店往返一趟要三个小时,再加上开店前做准备工作的时间和关店后处理善后事宜的时间,住在家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决定,至少在工作之余抽出时间来,常常去看望父亲。

曾有一段时期,我们一家三代人共同在这里生活,所以这栋旧房子里房间非常多。

走进起居室,我发现三天前还放在这里上香用的桌子被收拾起来了,只剩下一张照片和白色的牌位在桌子上摆着。

照片中的母亲还很年轻,她正对着相机,嘴角流露出的笑容有些僵硬。我没有对着母亲的照片行礼,就这样站着、看着。心情明明是平静的,泪水却条件反射似的止不住地涌出来。

我明知道父亲不在二楼,但出于惯性,还是走了上去。我踩着楼梯,又踏过走廊和地板,到处寻找父亲。

后,来到父亲的书房—其实就是一间放着一个大书架的四叠*半大小的房间前,我还是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拉开门走了进去。

小桌上的烟灰缸里有烟头。

父亲又开始抽烟了,大约在十年前,他明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烟戒掉。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戒烟的必要了。

桌子一头叠放着几本书和剪报集,内容都是关于世界各国的儿童保护活动的。父亲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一直向数个儿童保护组织捐钱,尽管那时候他自己的生活也很拮据。他还一直订阅相关的杂志,而且很热心地收集有关贫困儿童和受虐待儿童的报道和材料。

小时候,我和弟弟偷看父亲的剪报集,父亲发现后,狠狠地将我们训斥了一通。想来,从小到大,父亲只对我们发过那一次脾气。

我打算到厨房去等父亲一会儿,从房间走出来关门的时候,我发现房间右手边衣橱的拉门开着几厘米的缝隙。

不知怎的,我对此很在意。

原本这个衣橱就只有约两平方米大小,其中还有一半被书架堵死了,只有一侧的门可以打开,所以橱里装的应该是些完全没有用的东西。

衣橱虽小,却是父亲心中的圣地。在父亲不在的时候闯进来,我感觉很内疚,但我还是忍不住走到衣橱前,拉开了橱门。

里面很不整齐地堆放着几只沾满灰尘的纸箱,像被翻动过。

上面的那只纸箱是打开的,大概是父亲将里面的东西翻出来重新整理过。

他想要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我对此产生了兴趣,于是将手伸进箱子里,想一探究竟。

但是,翻出来的净是些无用的旧衣物。而且衣服被翻出来后体积变大,要将它们像原来一样放进箱子里要花费很大的气力。

无奈之下,我只好将纸箱放在榻榻米上,打算重新整理一遍。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泛黄的手提袋出现在纸箱下面,看起来像是已婚女性在夏天用的。

开始我想,这一定是母亲的东西。

但是,拿在手里看着看着,我的心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扑通扑通直跳,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母亲的东西。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知道。我并没有见过这个手提袋,但是,记忆中却存在着这样一个手提袋。这种奇怪的矛盾的感觉,从泛黄的皮革和锈迹斑斑的金属扣中一点点渗透出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发抖。

我想立刻将手提袋放回去,然后将纸箱的盖子盖好。但我强忍住内心那股莫名的内疚感,用手背擦干额头上的汗水,然后用颤抖的手指打开了手提包的金属扣。

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着的和纸,细腻的和纸上用薄薄的墨写着“美纱子”三个字。

我轻轻地打开这张纸,里面是一束五六厘米长的黑发,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根本就是逝者遗留下的东西。

我母亲的确叫“美纱子”,而且她的葬礼就在两个月前举行。但是这束没有掺杂一丝银发的黑丝不可能是那个时候母亲的头发。如果这真的是母亲的头发,那么它肯定是在母亲还很年轻的时候就被剪下来了。谁会在那个时候就帮母亲准备好遗发呢?为什么在距离母亲的死还很遥远的时候就帮她准备好了这种东西呢?

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如果母亲是生病去世的,我可能不会感到如此不安。现在想来,在去世前的一个月,母亲的行为就很反常。她会附和我们的谈话,但实际并不知道我们谈话的内容;在新闻里看到残酷事件的报道也会突然大哭起来。

有一次,我在从车站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母亲—我无意间回头看时,正好看到买完东西回家的母亲在我的身后走着。当时,母亲因害怕而苍白的面孔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刚过五十岁的母亲的面容竟像是疲惫的老太太。

我无法承受这种心情,忍不住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我感到,这是母亲在我或者在父亲面前不会展示出来的容颜。

母亲注意到我时流露出慌张的神情,但是她立刻就恢复了以往的笑容,很高兴地同我打招呼:“啊,小亮!”

然而,当我从母亲手中接过购物袋时却发现,母亲靸着父亲的大拖鞋,袜子的脚趾部分从鞋子里露出来蹭在地上,都被尘土沾

黑了。

我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的病情,所以并没有多想。而且可能也真的只是这样。

据说两个月前,父亲和母亲一起去看望外祖母,在归来的途中,二人并肩站在十字路口等绿灯,但是,母亲突然向路中间走了出去。

“我出声叫你母亲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找不到了,我当时甚至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人撞到车上的声音、刹车声、周围的人声,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我就那样站着,望着在卡车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像在看无声电影似的。”

举行葬礼的那天晚上,我和父亲坐在厨房里的椅子上,父亲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对我说,而说着这话的父亲也将在不久后死去,这一点我和他都很清楚。

哭干了泪水的弟弟好像有些痴痴傻傻,他烂醉如泥地睡了

过去。

但是,无论是对母亲的意外死亡,还是对日益逼近的自己的死亡,父亲都没有悲伤流涕,也没有过多的感慨。他的眼中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恐惧,有的只是一种更加苍白干瘪的东西,或许只能用“虚空”一词来形容。

我和父亲默默相对而坐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在很久以前就曾隐约在父亲身上感受过这虚空—父亲总是弓着腰坐在书房里,一页一页地翻阅、粘贴有着各种各样照片的剪报集:脸上长着肉瘤的艾滋病患儿的照片、瘦得只剩一层皮的孩子的照片、被丢弃的幼小赤裸的儿童尸体的照片……他的表情是那么的专注。虽然,身为人子这样说很奇怪,但是,我总觉得父亲是个怪人。

我盯着手中的那束黑发看了一会儿,又重新用纸将它包了起来,因为我不知道还能拿它怎么办。

但是,当我把纸放回手提包,关上金属扣时,听到它发出的“啪”的声响,我的脑海中也像吃惊盒突然被打开一样,“啪”地闪出一段记忆。

我想起来了。那是一件被我遗忘了很久的事情,但一旦想起,记忆又像从未缺席一样鲜明。

那大概是我四岁时候的事情,距今已有二十多年了。

我因为患上肺炎或者其他什么疾病在医院住了很长时间,终于出院回家的时候,我感觉到母亲被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若没有看到这束头发,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想起这件事了吧,因为母亲不可能被人调换。所以我一定会把这段奇妙的记忆当作我孩子气的胡思乱想,把它和其他众多回忆一起放进意识的深处,让它一直沉睡下去。

当时家里人告诉我,在我住院期间,家里租来的公寓中发生了一场大火灾,以此为契机,父亲母亲从东京搬到了这里—奈良省驹川市。为了让当时在前桥市居住的祖父母也搬过来,他们买下了现在的这栋房子。出院那天,我和父亲一起先坐新干线又换乘地铁,终于来到驹川的时候,我感觉好像来到了天涯海角一样远的地方,而且疲惫到了极点。当我回到家时—那时候,这个家要比现在新得多,但对我来说却很陌生—母亲走到玄关前,对我说:“小亮,回来啦。”我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不对,”我想,“这个人不是我妈妈。”

“小亮真勇敢。对不起哦,妈妈没能去看你。”

母亲说着把我抱了起来,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但是,在她的怀中,我却感觉很不自然,身体也是僵硬的。当然,我把这话对父亲、祖父母,甚至对母亲本人都说过,我问他们:“我妈妈呢?”但大人们总是笑笑,然后漫不经心地回答:“几个月不见,连妈妈都不认识了吗?”并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入院后,母亲好像来看过我一次,但我记不清楚了,一直都是父亲在照看我。搬家后,好像也只有父亲留在了东京,他选择了一家离医院和工作的地方都很近的商务旅馆住了一段时间。在我出院后,父亲也就辞掉了那份工作。

在医院时,自己有没有向父亲要过母亲,我已经记不得了,但我依稀记得父亲对我说过,我们家搬去了很远的地方,而且,母亲要照顾生病的外祖母,所以不能来看我。

因此,我与母亲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再加上出院后回到的地方不再是原来的家,而是在从未来过的城市中的从未见过的家,连不和我们住在一起的外祖父、外祖母都在场。现在想来,在那种情况下,小孩子一时精神错乱将母亲认作别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然而,当时我所感觉到的那种别扭的感觉,是一种超越了道理的很顽固的东西。因为大人们都对这个想法不以为然,所以我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这样呢?这个人可能真的就是母亲吧。然而,这份别扭的感觉却一直持续着,像乳牙将掉未掉时的疼痛感一样,挥之不去。

管这位应该就是自己母亲的人叫“妈妈”,对我来说曾是一件难以做到的事情。母亲的样子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向她撒娇时她也会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做错事时,她也会大声地训斥我。虽然一直没有叫她“妈妈”,但没过多久,我就开始依恋她了。

那时候的事情有一些我还记得非常清楚。

有一次,母亲带我去书店,为我买了一本我在住院之前就一直很喜欢的书,书里讲的是可怕的食人龙的故事。但是后来,因为那场火灾,这本书和其他的一些书、玩具一起烧掉了。“啊!”母亲看到这本书后,很怀念似的把它从书架上取下来并对着我微笑时,我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这个人或许真的就是我的母亲。

然而,回到家里后,我翻开书发现,曾经面目狰狞的食人龙变了,变得不仅不可怕,甚至有些滑稽了,我很失望。当我把这件事告诉母亲时,母亲抚摸着我的头对我说:“你在医院里住了很长时间,打了很多很疼的针,所以对很多东西的看法都和以前不一样。可怜的孩子!”

还有一次,母亲为我舔掉飞进眼睛里的沙子。她抱着我的头,舌头直接贴在我的眼球上,然后对我说“没事了”,我因为疼痛而睁不开的眼皮自然地睁开了。我至今仍记得母亲那既不热也不凉、只是很柔软的舌头碰在我的眼睛上的感觉。我停止了哭泣,感到很安心,因为在我更小的时候,母亲也曾像这样多次为我除去眼睛里的异物。之后,我问母亲:“是什么味道呢?”“小亮的眼泪很咸。”母亲回答。

在充斥着这些小事的日子中,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对母亲抱有的别扭感变成了对自己一直持有这种感觉的罪恶感—是的,不会有错的。而忘记这份罪恶感并没有花费我太多的努力,特别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

一年后,当弟弟洋平出生后,我完全忘记了自己对母亲所持有的感觉。

那时的母亲,头发乌黑油亮,没有掺杂一丝银发。

我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手中的手提袋上。

脑海中隐约呈现出一位身着无袖碎花连衣裙、胳膊上挎着这个包的女性的形象。

我无法判断这究竟是被调换之前的母亲的形象,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影像?

我甚至不确定母亲究竟有没有被调换过。

我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发呆,但我很快回过神来,又试着在刚才的纸箱里翻找,看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不知道它是一开始就在那里,还是父亲翻东西的时候将它放在了那里,总之,我在箱子的底层找到了一个茶色信封,里面装着类似文件的东西。

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四本笔记本,每本笔记的封皮和厚度各不相同,而且右下方都有用罗马数字标注的序号,分别是:Ⅰ、Ⅱ、Ⅲ、Ⅳ。

我拿起其中的一本,哗啦啦翻了一遍。

每页上都写满了字,基本上没有空白的部分。

用铅笔写的字线条很粗,幼稚的字迹像涂鸦一样凌乱,不知道作者是故意的,还是原本写字就是这个样子。

我找出标号为“Ⅰ”的那本笔记开始读起来。标题写的好像是“摇摆的心”,这是什么意思?

 天色有些暗了,我拿着笔记走到窗前,立刻被文章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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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摆的心

像我这种可以面不改色杀人的人,脑子的构造是否和普通人不同呢?

我在书中看到,近,药物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抑制精神分裂症了。据说,人脑中有多种激素在相互作用,并保持着平衡,如果这种平衡发生变化,哪怕只是一点点,人的心情和性格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当时,我想:如果相关医学继续发展下去,或许就可以研制出能够治愈杀人症的药物了。

如果现实中真的有这种药物,我还是会吃吃看的。

我只是出于杀人的欲望而杀人,我对于自己的行为并不会产生罪恶感。即便如此,如果可以让我停止杀人的话,我还是愿意吃药的。为什么会这样?我自己也感到很奇怪。

 

该从何写起呢?

希望我能够说清楚自己变成这种人的预兆或者契机。

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母亲就定期带我到医院做检查。

医生总要在我后脑勺的瘤上摸上好一会儿,然后拿出画有画的纸片来,看着我,对我重复说“苹果”“苹果”“苹果”……很久之后我才明白,他是要我复述他说过的话。

当时的我,虽然勉强可以理解别人对我所说的话,但是自己却从来不主动开口对别人说话,不知道这是否和我头上的那个瘤有关。

对我的诊疗一般很快就会结束,之后,母亲会花很长时间向医生说明我在家时的情况,有时候讲着讲着就会掉下眼泪。

那位戴眼镜的医生说话声音很低,他每次都会耐心听母亲把话讲完,必要时还会叽叽咕咕地对她作出一些解释。

他经常像找借口一样说着这样一句话:“没办法,谁让这孩子没有……的‘摇摆的心’呢。”

略掉的部分每次都不一样,所以我没有记住,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摇摆的心”,而其中的任何一种我都没有。

医生有时候还会说一些别的话,比如,“没有‘摇摆的心’会很麻烦”“要是能找到这个孩子特有的‘摇摆的心’就好了”,等等。

好像是大家都会有的东西,为什么单单只有我没有呢?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我感到非常不公平。我总在想:我一定要得到我的“摇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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