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领风骚 省委书记生活札记

     黎明前夕是一夜当中为黑暗的时候。
    1944年是中国的抗日战争进入倒计时的第二年，亦即取得后胜利的前夕，也是日寇进行垂死挣扎、侵略行径为嚣张和疯狂的一年。
    这年10月，江南的冬天仿佛来得特别的早，朔风呼啸，遍地落叶，尘土飞扬，哀鸿遍野。无论城乡到处是断壁残垣，一片萧条。
    10月17日，肆虐了近半个月的北风终于停了下来。然而天气却格外的闷热。盘驻在鸽城的日军旅团长中曾次郎少将正焦躁不安地在司令部踱来踱去。
    他五短身材，加上长着一双鼓眼睛，看上去活像一只癞蛤蟆。别看他其貌不扬，武士道精神却闻名所谓的大日本皇军。芦沟桥事变之前他还只是日本驻关东军的一名上士，8年时间不到他就凭着其骄悍凶残、作战勇猛，杀人如麻，由士兵升为军官，由少佐晋升为中佐、大佐，去年更晋升为少将，被调至鸽城担任旅团长兼城防司令官。此刻，他所以焦躁不安是因为刚刚在电话里受了驻华日军司令长官——“支那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大将的训斥。
    “哇哇……”中曾次郎透过敞开的窗户发现不知何时有两只乌鸦落在窗外的树枝上。
    “嗖！”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两支铅笔甩了出去，只听下面传来了一片欢呼声。他走到窗边探头往下一看，一个士兵用右手举着两只身上插着铅笔的乌鸦正在向他致意，院子里的哨兵、警卫和参谋人员都在热烈地鼓掌。中曾次郎面无表情，不声不响地退到办公桌旁，他百步穿杨的功夫名扬全军，在10米之内射杀两只乌鸦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他所以要杀死这两只乌鸦，是因为它们的叫声太像冈村宁次刚才的训斥声了。
    冈村宁次在电话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身为鸽城城防司令清剿新四军江南特遣支队不力，以致威胁到南京汪精卫政权的安全，限他在半年内必须消灭新四军江南特遣支队，否则将把他送交军事法庭。
    同样是10月，不同的是去年的今天中曾次郎正站在驻华日军大本营接受冈村宁次代表日本天皇授予他的勋章并接受晋升少将的命令。受勋仪式结束后，冈村宁次还在豪华的富士山大酒店宴请他，当着众多将军的面称赞他作战骄勇，是大日本皇军的“军神”，并当众宣布任命他为驻鸽城的城防司令。
    冈村宁次在宣布命令时说，自中日交战以来，中曾次郎从东北打到江南，一路上屡战屡胜，鲜有敌手，故经大本营研究决定由他担任鸽城的城防司令官。鸽城地区紧临日军西南的前沿阵地，是南京的西大门，能否稳定鸽城地区的治安秩序直接关系到南京政府的安危和日军的荣誉以及利益。由于一年前中国的新四军派遣了一支300人的江南特遣支队突破长江防线潜入鸽城地区，这里的治安形式变得复杂和紧张起来。冈村宁次要求中曾次郎到任后一定要尽快消灭新四军江南特遣支队，将鸽城地区建成治安模范区，使之成为西南前沿固若金汤的后花园、保卫南京不可逾越的屏障。在中曾次郎看来，自己作为旅团长兼城防司令辖下的日军和汪伪“和平军”有两、三万人，消灭一支300人的队伍那还不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吗？于是他当场便拍着胸部，大言不惭地立下了3个月内剿灭新四军江南特遣支队的军令状。
     让中曾次郎意想不到的是，一年下来日军和“和平军”损兵折将5000多人，新四军不仅毫发未伤反而壮大到了1500余人，真正达到了一个支队的规模。大本营要不是念在他过去战功显赫的份上，早就将他撤职查办了。
    在和新四军的交手中，中曾次郎是屡战屡败，造成如此局面，他向大本营申诉的理由是鸽城地区的地形复杂而恶劣，一半丘陵一半山，山是大山，连绵百里直至国统区，山上草深林密且多岩洞。皇军一出城，新四军就躲进了深山老林。组织小分队进山清剿，如同大海捞针，更要命的是皇军在明处，新四军在暗处，经常被动挨打，弄得不好甚至全军覆没。动用大部队进山，辎重武器施展不开，后勤供应难以保障，万一敌人趁虚攻占鸽城将直接威胁南京城，后果不堪设想。他请求大本营再给他一点时间，保证寻找机会一举歼灭新四军江南特遣支队。但中曾次郎自己心里清楚，真正令他头痛的不是鸽城地区恶劣复杂的地型，而是他的对手——新四军江南特遣支队的支队长马玉文。从几次交战可以看出，此人足智多谋，熟读兵书，富有实战经验，尤其精于游击战和运动战。厉害的一着是他善于釜底抽薪，笼络人心，使得皇军一出城就成了聋子，打听不到真实的情况，收集不到有价值的情报。情况不明，五心不定，哪有不输的道理？这个马玉文真是太可怕、太可恶了，就是他让自己这个昔日皇军的“军神”威风扫地，颜面丢尽，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一拳捶在书桌上，恶狠狠地说：“八嘎，马玉文，我一定将你生擒活捉，大卸八块，以消心头之恨！”“报告！”门外传来特务机关长桑田伊夫中佐的声音。
     “进来！”中曾次郎威严地说。
     桑田伊夫迈着标准的步伐走进来，向端坐在书桌后的中曾次郎敬礼报告说：“司令官阁下，我刚才得到密报，获悉新四军江南特遣支队的支队长马玉文正躲在大甸县石羊乡清溪村养伤。”中曾次郎无疑似听到了来自空中的天籁之音，惊喜得从座位上一蹦而起说： “什么？你的慢慢地给我重复一遍。”桑田伊夫字正腔圆地重复说：“新四军江南特遣支队支队长马玉文现正躲在大甸县石羊乡清溪村养伤！”“你的情报的是从哪里来的，可不可靠？”中曾次郎急切地问。
    “情报的可靠！”桑田伊夫满有把握地说，“这是我手下一个秘密情报员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 “秘密情报员？日本人的干活？”“不！将军阁下，他是中国人，一个牛贩子。” “中国人，牛贩子？他的靠得住？”中曾次郎怀疑地问。
    “我敢担保，靠得住！因为他儿子在城里念初中，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他要想耍我们，他那宝贝独生子的小命就不保了。”桑田伊夫不无得意地说。
     “这个牛贩子现在那里？我要亲自盘问盘问的。”“事关重大，我知道您会亲自审问的，已将他带至门外候见，我这就去将他带进来。”一袋烟的功夫，桑田伊夫便领进来一个尖嘴猴腮、眼珠子翻个不停、长得精瘦的男子。桑田伊夫指着他向中曾次郎报告说：“司令官阁下，这位就是我手下的秘密情报员，他叫黄三丁。”黄三丁向中曾次郎深深地鞠了一躬，满脸堆笑地说：“长官，不！司令官，您老人家大大的好！能够得到您的接见是我一生的荣幸。”中曾次郎一声不吭地绕黄三丁转了三圈，两眼始终盯住他不放，直盯得黄三丁心里发毛，背身冒汗，双腿颤抖。
    中曾次郎转身走到墙边，猛地取出挂在墙上的腰刀架在黄三丁的脖子上吼道：“你的良心大大的坏，想欺骗皇军，死了死了的。”“卟嗵！”一声，黄三丁吓得跪在地上叩头不止地说：“冤枉啊，我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欺骗皇军呀。”“好！你的起来，把你是怎样获悉新四军江南特遣支队支队长马玉文躲在清溪村养伤的情况从头至尾讲给我听一听。如果属实皇军大大的有奖，若有半句假话，连你儿子一起，全家人统统地枪毙。”中曾次郎一边说，一边收起腰刀。
    “感谢太君，感谢司令官！我保证句句都是实话。”黄三丁一字一句将如何获悉这一情报的经过向中曾次郎娓娓道来…… P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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