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炊烟

当友人们还在热议张广智先生去年冬天出版的* 本散文集《豫东  豫东》的时候，散发着淡淡墨香的《故 乡炊烟》的书稿又呈现在我眼前，洋洋洒洒的，竟录入散文随笔近 120 篇之多。惊喜之余，我着实赞叹张广智先生为人做事之踏实与勤勉。即使职业写作者，孜孜为文，经年不辍，也鲜有如此之丰厚收获者。

从内容与主题角度来讲，《故乡炊烟》属故乡书写一类。故乡书写是文学的基本主题之一，契合了文学的本质，因而在整个文学创作中占据了相当大的部分。它呈现在中国经典作家鲁迅、沈从文的小说中，也呈现在马尔克斯、福克纳等外国作家的创作中。马尔克斯在谈 到他的《百年孤独》的创作缘起时说，该书起因于童年时外祖父领着他去咖啡园仓库见识冰块的经历。而《故乡炊烟》的每一篇，几乎都有一个这样的故事。豫东平原及其扩至东部海疆的黄河冲积平原，是一个有着独特一历史文化内容的广大区域，这里的每一个村落、每一个家族都有着独自的特色，都有着精彩的故事，都有
着文学抒写的价值。在豫东作家中，刘庆邦、孙广举、孙方友、李明性、赵世信诸君曾在豫东地域书写中展现了出色的才华，取得了不菲的实绩。

*的创作成果则当推张广智先生的散文作品了。而且，比之于他的《豫东  豫东》，《故乡炊烟》对故乡风景、习俗、人物、故事的叙写与描摹更为广阔、更为深刻、更为 传神。张广智先生的文学才情，率真大气且不乏幽默风趣的叙写风格，在这部作品中得到了更为充分的挥 洒与展现。

这部散文集的近 120 篇文章，是作者怀着浓浓的情愫，对故乡这个独特的人文地域在独特历史时期之状貌人事的追忆，时空的独具性，使整体叙写具有了 独特的认识意义与审美价值。在阅读过程中，也许因为与作者有着相似的童年，我情感深处的心结情绪被一次次触击，移情体验频频发生，一时竟分不清我和作者谁在述说，分不清庄生蝴
蝶。在整部作品中，作者描述的各具特点的人物群体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当然奶奶在其 中居于至高无上的位置，在《老屋》《弹棉花》《干娘》等几 含深情的细节描写，将慈爱聪慧、勤劳干练的 奶奶的形象呈现在我们面前，使人不由得 一遍又一遍地怀念和追忆在自己生命历程中，在自己心灵深处的那个无可替代的奶奶，或者爷爷、外婆、外公。

在这个鲜活的人物群体中，还有接生的婆婆、捏骨的朗爷、好心肠的老光棍儿、好人缘的村医生，都让人印象深刻。 基于深厚的生活底蕴、敏锐的洞察力和过人的记忆力，作者对故乡趣事的叙写，绘声绘色、生动传神， 往往寥寥数语，便已曲尽其妙。如《老井》中的一段 文字：“小时候，大人不让我们靠近，恐怕失足落井，但好奇心催使我们偷偷去看。不敢站着看，就弯着腰看，或者趴在井沿儿上探头看，发现井里有自己的影子，一晃一晃的。不敢多看，又慢慢地身子贴着地面退回来。这时即使有大人发现了，也不敢大声吵，担心我们一受惊，真就掉了下去。”非有此经历者，料难作此精妙之描摹；非有此经历者，也料难品味此描摹之精妙。正所谓“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 这部散文集的主体部分，是作者对故乡方物的集锦式叙写。叙中有描，叙中有议，叙中有人物，叙中有风情故事。这些篇目，不仅充分展现了作者撒豆成兵的文字功夫，也展现了作者深厚的文史学养和他作为一个准民俗学家的独门绝技。《韭菜》一篇不仅生动地叙述了韭菜的形态、习性、功用和各种做法与吃法，直令人垂涎欲滴，还把韭菜放到历史文化背景下， 遍引文人歌赋书帖，以确证韭菜实乃非同寻常之物。
读之，如饮甘醇，如食美珍，既得美感，又得滋养，幸甚至哉！

*后，需要提出的是，这部散文集还有一个突出特点，即方言的大量运用。豫东方言属北方方言体系的一个分支。作为植根于民间的文化形态和文化载体，方言有着深厚的民间文化的土壤。方言在散文作品中的运用是否得当，一是看受体即读者的阅读感受，若
能使熟悉此方言者读来会心会意，不熟悉此方言者读 来生出惊奇、间离等陌生化美学效果，即可谓运用得 当。二是看方言与方物，即语言形式与主题内容是否和谐一体。以此论之，我觉得《故乡炊烟》中对豫东方言的运用是成功的、精彩的、臻至完美的。在阅读过程中，“碾馔儿”“烀锅子”“爬蚱”等这些极具 地方色彩与文化特征的方言称谓的频频呈现，会给我们带来许许多多亲切的、特别的阅读享受。

本书共收录作者创作的散文一百多篇，文章均围绕记忆中的故乡而写的。全书分为五部分，分别从情感、饮食、物品、植物、动物等五个方面，讲述故乡的风情事物，抒发作者对故乡、对故乡生活的无尽怀念，与对故乡深深的热爱之情。书中所述皆为作者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情感真切，文章采用较为口语化的语言，保留方言特色，语言朴实，读来有重回青少年、重回故乡的感觉，易唤起读者对童年生活的美好回忆，尤其易引起有农村生活经历的读者的共鸣。

想起故乡的炊烟，心立即变得软软的，悠悠的。 我想，炊烟应是乡愁的*恰载体。这部散文集的近120篇文章，是作者怀着浓浓的情愫，对故乡这个独特的人文地域在独特历史时期之状貌人事的追忆，时空的独具性，使整体叙写具有了独特的认识意义与审美价值。在阅读过程中，也许因为与作者有着相似的童年，情感深处的心结情绪被一次次触击，移情体验频频发生，一时竟分不清我和作者谁在述说，分不清庄生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