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黄蛋：白领女性育儿手记

一、孕早期
    2002年7月16日  周二    
    从北京进修回来，老公亲自去高速客运站接我。我们赶在天黑以前上了车。出租车一路飞快地行驶，眼前的景物一闪而过。
    我坐在后车座里，回忆起白天发生的事情，觉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在双榆树附近的大桥上，我突觉两腿发沉，如灌满了铅，抬不起来。之后，我喘了半天气儿，好不容易才爬上去了……
    终于到家了。下车时，老公扛了*大的两个包裹，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也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地拎进了屋。然后，我们对行李进行了整理，累得不亦乐乎。
    次日，老公上班去了。我正逢暑期，闲着没事儿，便一个人嘀嘀咕咕着：比预算的来经期错过整整一周了，“老朋友”怎么还不见动静啊？
    于是，我打电话给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哎，你说，我是不是有啦？”
　  “有什么啦？”电话那头儿，他一点儿都没感觉到我的羞怯，反倒提高声音催问道。
    我还在吞吞吐吐：“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他迟疑着，吐出一句：“什么怎么办？”
    我的语调急促起来：“你别装傻了，赶紧想个办法吧！”
　  “想什么办法？”他咽了口唾沫，“你的意思是，你再说一遍，你有什么了？”
    我恼怒地啐他：“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问我？”他一脑子雾水，“是你打电话给我的呀？”
　  “你都不知道……让我去问谁呀？”刚刚从北京回到阔别已久的小家，我的情绪显然很不稳定，有些落寞，有些张皇失措。
    好半天，老公终于琢磨出了点儿味道，在电话那头儿吐了句：“要不，明天去查一查？”
    一听这话，我的气儿又来了：“还挨得到明天吗？今儿就得查！”
　  “怎么查呀？这么着吧，我去买那个什么吧……”之后的话像加了个专线密码。
    当晚，他果然买回了加拿大的早孕试纸。
    次日一大早，我接了晨尿，检测其中的HCG。渐渐地，我们看见了一条细小的红线，结果很明显：“阳性！”
    我、怀、孕、啦！！
    老公还迷瞪着双眼，表示十二万分的疑惑。
  　“傻瓜，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你自己干下了坏事儿，还不敢承认吗？”我笑着说：“你忘了吗？我上次从北京回来那天，就是那天：六月十六日……”
    他这才缓过神儿来，也激动得跟什么似的。
    我像见到猎人后不知该往哪儿逃跑的兔子：“就是那天，没错儿！我的例假一直都很规律，怎么这次却推迟了好几天？……亲爱的，原来，我、怀、孕、啦！”
    经过这番唾沫星子乱溅，他终于相信老婆怀孕了！
    后来，我又认真地掐算了一下。可不就是六月十六日下午三时许发生的事情吗？那个伟大而圣洁的时刻哟——如果不是一次不经意的爱，如果不是老公稀里糊涂而我粗心大意，总之我们两个都有些猝不及防只顾寻找错落的感觉而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那一瞬间，是的，那一瞬间，谁都没有意识到：一个小生命，偷偷地来到了我、们、中、间！
    哦，一定是上帝派来了神秘的使者。一定有个美丽的声音听懂了我啼血的啁啾。也一定有种力量驱使老公恶狠狠地将“春天”种下！
    我还仔细地从网上查证了一下：
　  “在怀孕的*初几周，胚胎发育速度极快，每天都有很大的进展。仅在七天的时间内，一个单细胞就变为一个含有几百个细胞的细胞团，且依照预定的模式分类成组。这一过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对科学家来说至今仍是个未解之谜。”
　  “囊胚是一个中空的、充满液体的细胞团，肉眼刚好能看到。它通常植入子宫项部，靠排卵的卵巢那一侧。大约在受精后第七天，桑葚胚着床于子宫内膜中。着床发生在第四天至第七天之间，到第十天才会牢牢地植入子宫内膜。”
    原来，我在北京临回来时所遭遇的那些细节，可能正是胚胎着床的关键时刻；如果不注意会流产。好在胎儿命大福大，真是神助也！
    2002年7月18日  周四    
    虽然只是去做妇科检查，我却穿了在北京时买的“鱼”。这是我所钟爱的服装品牌之一。一条收腹提臀的红裤子，鲜艳得咬人。小喇叭口儿的裤边上开放着大朵大朵的玫瑰花，像一颗颗血红的泪滴……
　  老公特意请假，陪我去医院。他本来还在迟疑，想再观察一下。可我却认定自己怀了孕，非要立刻去验证不可。可他哪儿有带我看妇科的经验呀？一路上搀着我，好不容易挤上了电梯，又排了好长的队，才站到妇科门诊大夫跟前。
　  一个胖乎乎的大夫说：“不对，去挂产科吧！”
　　“产科”这个词儿把我吓了一跳。在我的潜意识中，那是一个禁区；而一下子就这么“直奔主题”，确实让人接受不了。
    老公故作镇定。又去挂号，又去挤电梯，又去排队，终于到了产科门诊。
    一个瘦不棱登的男大夫穿着绿色的手术服，刚刚做过一个人流手术还没来得及换装。他飞速地扫射了我一眼，目光像穿透了我的胴体一样，短暂而锋利。
    我马上意识到，看产科的女人不该穿这么鲜艳的红裤子来。而世界上只有医生，只有眼下这些被称为“白衣天使”的主儿，才有权力肆无忌惮地查看女人们的私处；而那些婚后“身经百战”的业已受孕的女人也早已忘记甚至顾不得考虑害羞之心了——按中国汉字“羊”、“大”为“美”和“羊”、“丑”为“羞”来解释，所有的大肚子都变丑了，不知羞了……
    男大夫问了我平日来经的规律，立刻粗暴地说：“不行，不行，时间太短了，什么也查不出来，过几周再来吧！”
    这时老公的犟劲上来了，非要查个究竟不可。
    男大夫便问：“内检，还是B超？”
    老公捅了我一下。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做B超。
    B超室人很多。好多孕妇都在憋着尿排队。
    一个女大夫在屋里尖叫：“叫你们憋好了再上来！没憋好上来也查不出。”
    幸好我早晨出门时喝了两大碗豆浆，排了半上午长队早控制不住尿意啦。于是，我挤上前高声说：“我有，我有！”
    那些大肚子们无不缓缓地后退。我知道，她们都在忍着。
    我躺在一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小床上。这张床相对于大多数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来说，显然是过于窄小了些：但不知为什么，医院像是有意在考验这些即将为人母的女人，强行要她们接受接踵而来的身体上的变化。
    一个护士用滑腻腻的液体涂满了我的肚皮，然后，她用眼睛盯了屏幕一会儿，不耐烦地说道：“不行，不行，什么也看不见。过段儿日子再来吧。”
    我挺失望。正要起身，另一个女大夫突然说：“有了，有了，哎哟，才这么点儿！”
    所有的大肚子都忽悠着。
    我也忽地起身要看。
    大夫命令我：“躺好别动！”
    我只好问旁边的一个大肚子：“你能看得见吗？”
    大肚子一边用手指比比划划，一边认真地对我说：“这么点儿，才这么点儿！”
    一个小护士说：“你们看不出来的，屏幕上显示的比实际的受精卵要大！”
    护士长进一步解释道：“囊胚外层细胞有树根状突起，称为绒毛，绒毛伸入子宫内膜。这样的结构，使得母体的血液循环和发育中的胚胎之间，能够进行营养物质和代谢废物的交换。这一连接处*终发育成熟为胎盘，胎盘在未来的几个月里，对发育中的胚胎供给营养，并起保护作用。”
    天哪，真想像不出，这么小的一个胚胎，连条蚯蚓都不如，居然钻进了我的子宫！
    女大夫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十分肯定地对护士说：“写吧！”
    护士迟疑着：“怎么写？”
    女大夫神情严肃地下了结论：“早、早、孕！孕囊0．8-0．9cm，有黄体囊。”“早、早、孕。”我心里默念着这几个字，对这张薄薄的超声报告上的“黄体囊”几个字表示好奇，想问清楚了再走。
    护士不耐烦地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么说吧，你的子宫又大又光滑，土壤挺肥沃的，胎儿的成长环境相当不错！”说完，塞给我一张超声照片。
    我只看见照片上黑乎乎一片，别的什么也看不明白；再仔细一瞧，骨盆上果然有个模糊的光点。从受孕日算起，整整二一卜五天的胚胎哪！
    从B超室出来，我将这张珍贵的照片拿给老公看。
　  他也兴奋得不得了。
  　天哪，我们**次见到了胎儿在子宫里的模样！于是，我像个诗人…样幻想起来，无数次地幻想：那是埋在土壤深处的嫩芽，那是还弹不出一丝音响的钢琴上的一个小小的音符，那是还沉睡在无边宇宙里的小星星的一缕微光……
　  2002年7月19日  周五   
  　周末，我和老公打车直奔市图书大厦。
　  我们仔细地挑选有关孕产期和婴幼儿护理、养育方面的书：  《斯瑟蒂克胎教法》、珍·麦道格医生的《40周孕期保健》，还有意大利玛利亚·蒙台梭利的“幼儿教育原版翻译教材”、美国的《斯波克育儿经》与《妈妈诊所》、日本的《准妈妈饮食指南》，以及冯德全教授的“零岁方案”、程淮和程跃博士的《0—3岁同步成长全书》、王东华的《发现母亲》、孙瑞雪的《爱和自由》、英国的《自由地学习——华德福早期教育》等。
　  看着那些赤裸裸的生殖解说和图片，突然感觉有些害怕。尤其是老公，非常严肃而紧张。
　  不知为什么，看他这样子，我还颇为感动哩。
　  从书店出来，老公提出要请我吃饭。
　　“好啊！”我快乐地满口应允。
　  然后，我们去了一家满族人开的饺子馆。
　  老公点了海鲜酸辣汤、排骨和煎饺，还要继续点，被我阻止了。
  　饭间，他还一个劲儿地往我碟子里夹菜，生怕我的肚子填不圆似的。我也意识到，是该大补一场了！
    席间，老公心不在焉地“审问”我：“在北京时除了喝过啤酒，还吃过什么没有？”    
    天哪，怎么我刚一怀孕就变成他的“阶下囚”了？
　  “哎，我听人说过，”见我不太高兴，老公耐心地解释道，“怀孕前后抽烟、喝酒、服用不必要的药物，或者到一些有潜在危险的工作场所里去，对胎儿的危害可大啦。报上说过，有些小孩子就是因为父母怀孕时不加注意，长大后发现了弱智、色盲、智障等毛病，连学都上不了！所以，这是很致命的问题。”
    我瞪了他一眼。可听了他的话，心里多少也在敲小鼓儿。但我想，偶尔喝一两杯啤酒还不至于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吧？
    我回忆起，*近自己特别想吃肉，想大口、大口地吃肉。天哪，我一向比较注意饮食的营养搭配、经常长距离地散步以保持身材。在北京时竟熬不住胃口的哀号，一个人到“三千里烤肉店”撮了几顿；还在“家乐福”超市买了一大把羊肉串儿，并要求服务员在上面撒满辣椒和孜然；*近一次与朋友聚餐时还喝了两杯柠檬果啤……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是早孕的正常反应！
    对了，*后半个月在北京，我经常到校内的一家小饭馆里吃刀削面，那肉汤也是辣味儿的……
　  我据实禀告。
 　 他把一小碗儿海鲜汤送到我面前。
  　我委屈地说：“这汤辣辣的，你就不怕把胎儿辣歪了嘴？还埋怨我呢！”
  　他赶紧端过去，一仰脖儿喝了，看着就让人眼馋。
  　后来，夫妻二人一直不停嘴儿地在吃，谁也不好意思多说话，好像一对初识的恋人……
    从饭店出来，我开玩笑地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没想到，他从牙缝儿里蹦出一句：“思、想、很、复、杂。”
    我偷偷地乐。
    打车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后车座里，兴奋地翻阅着玛利亚·蒙台梭利原版教材：《有吸收力的心灵》。
    我都看到了什么呢？“人有46个染色体。染色体的数量因物种类型的不同而不同。其他物种有15、13个不等。染色体对于每一个物种来说数量是固定的。染色体被认为是遗传特征的载体。每个染色体是一个装有一个链的小盒子，每个链包含有大约100个小颗粒。”
　  “染色体打开之后，小颗粒放了出来，这个细胞就成了一个装有约4000个小颗粒(基因)的仓库。‘基因’一词含有传宗接代的意思。根据基因所具有的优势的不同，相同条件下的任一生殖细胞所长成的成体的美丑、强弱有所不同。”
　  “人体从无到有，从简单到复杂，直到长大成人是生命的一个伟大奇迹。如果我们没有被这个伟大奇迹所震惊，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它每时每刻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发生。”我又翻了翻珍·麦道格医生的《40周孕期保健》，里面详细地描述道：
　  “孕第四周，囊胚开始变为胚胎，出现三个不同的胚层，这些胚层会发展成三种不同类型的组织。内胚层*后形成肺、肝、消化系统和胰脏；中胚层发育为骨骼、肌肉、肾脏、血管和心脏；外胚层发育为皮肤、毛发、眼球的晶状体和牙齿的釉质。每一种类型的组织细胞将移到特定的位置，胚胎的头形成一个尖端，就像一滴泪珠。”
　  “哇！孕育一个新生命，是这样神奇而伟大！”看着看着，我不禁惊叹地叫出声来。
    下了车，上了楼，进了屋，落了座儿。我开始和老公激烈地讨论着，主要是针对胎儿出生后属羊好不好的问题。
    老公的观点是：“既然胎儿选择了自己的生命，而不是我们刻意安排的，那么不管属相如何，我特欣赏咱们孩子的这种性格。”
    我奇怪地问：“胎儿什么性格呀？”
　  “首先，我们的小胎儿有主意，为自己选择了那么好的一个受孕日——6月16日，‘六六大顺’，就是计划怀孕也碰不着这么好的日子呀！”
    老公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次，我们的小胎儿颇有个性。近几年人们都抢着生‘大龙’和‘小龙’呢，*不济的也选个马蹄年，谁家都不愿意把孩子生在羊角岁，因为羊有角，命硬……得，咱们家偏不信这套邪，属羊就属羊呗！”
    我笑了：“羊有角，犄角弯弯才美哩。听说呀，胎儿如果出生在羊年的上半年，那可就是‘红头儿羊’啊——命好着咧！”
    老公忍不住笑出声来：“可不是咋的？到了中考、高考时，竞争还少哩，清华、北大都来要咱们的孩儿！”
    听听，受孕不到一个月，胚胎长约4毫米，重量不到1克，这个准爸爸就有了如此好的预言！
    跟他不一样，我的性格比较内敛，只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宝贝，我们能够预料得到，你一定是父母*好的结合。至于性别，是‘瓣儿’还是‘把儿’，你该是个啥就是个啥吧。既然是你选择了自己的生命，来到我们的生活中来，就按照你的生命形态自然而然地生长，我们绝不会限制你的生长发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