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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货速发】蒹葭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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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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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桃子奶盖 著,酷威文化 出品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ISBN9787201200392

出版时间2024-01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42.8元

货号29685628

上书时间2024-12-25

易安居书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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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导语摘要

  顾佳期乃将军独女,生于疆场,策马奔腾。

  唯一的妄念,便是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偏事与愿违,那年潼关告急,她跪于平帝面前,

  手持与耆夜王裴琅的婚书,去换风雨飘摇的将军府。

  奈何帝王昏庸,佞臣当道,江山枯槁,万妃陪葬。

  为保她性命,裴琅拥她上台,成为一朝太后。

  原本两情相悦,触手可及,如今咫尺已是天堑。

  他亲手为她建造城池,固若金汤,刀枪不入,一生一世周全,

  任何人都无权僭越……



作者简介

  桃子奶盖:


  佛系作者,文风细腻。


  代表作品:《蒹葭纪》《弱水金阁》《顾先生和顾太太》等。



目录

  引子 


  第Y章 诸事不宜


  第二章 平林漠漠


  第三章 譬如朝露


  第四章 昨日之日


  第五章 镜中怜影


  第六章 道阻且长


  第七章 寝梦佳期


  第八章 山雪为竭


  第九章 重过阊门


  第十章 似此星辰


  第十一章 朔雪乱花


  第十二章 云胡不喜


  第十三章 三五年时



内容摘要

  顾佳期乃将军独女,生于疆场,策马奔腾。


  唯一的妄念,便是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偏事与愿违,那年潼关告急,她跪于平帝面前,


  手持与耆夜王裴琅的婚书,去换风雨飘摇的将军府。


  奈何帝王昏庸,佞臣当道,江山枯槁,万妃陪葬。


  为保她性命,裴琅拥她上台,成为一朝太后。


  原本两情相悦,触手可及,如今咫尺已是天堑。


  他亲手为她建造城池,固若金汤,刀枪不入,一生一世周全,


  任何人都无权僭越……



主编推荐

  桃子奶盖:

  佛系作者,文风细腻。

  代表作品:《蒹葭纪》《弱水金阁》《顾先生和顾太太》等。



精彩内容

    引  子

  大雪天气,长京城大明宫中已遍地银装素裹,唯有太液池平滑如镜。微风间或掠过,檐角便泛起阵阵铃音,绯红金紫的鲤鱼随之摆尾,池面上便又散开一圈圈涟漪。

  池边跪着一列宫装女子,皆被蒙住头脸,宦官将为首的一个轻轻一推,女子就沉下水去。因手上绑着青砖,女子入水即沉,连水花都不见一个,唯有等到口鼻下了水,水面上浮起一串水泡。其余人虽看不到眼前景象,却也知道状况,都瑟缩着发不出声,周身只剩恐惧的颤抖。

  景象虽静,却有种惨烈的骇人,连执行的宦官们都吓白了脸。不过当朝皇帝嗜杀成性,当权的郑皇贵妃也是狠毒之辈,他们早已见惯了如此场面,只得一个接一个将人沉下去。

  一个新进宫的小宦官抖着手腕将年轻的嫔妃扯起来,在她手腕上系上青砖。他原本低垂着眼强作镇定,然而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掌心时,他心中一惊 —— 她掌心滚烫。抬眼再看,她衣领下露出的苍白皮肤上蒙着一层不正常的绯红。

  郑皇贵妃素来善妒,将后宫管束得极严,这些年轻妃嫔平日都不得在御前随意走动,宦官们更是将妃嫔们的体质、病症记得清清楚楚,谨慎准备着,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便将人送往冷宫去。唯有近日,皇帝病得有些不祥,宫里人心惶惶,这才看守得松了些,于是顾贵妃得风寒的事便被几个懒怠多事的宦官瞒了下来。

  顾贵妃生得好,招得皇贵妃疑神疑鬼,以至于顾贵妃进宫三年都不曾见过龙颜,近一年更是被严加看守,可掐指算算,如今她不过十七。

  十七岁的少女身量未成,腰带虚虚地系着一把细腰,越发显得她身段娉婷。人在病中,手脚无力,绑了重物又被人这么向前推着,步子多少有些虚浮。

  小宦官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难过,却不敢停下,仍是将人推着一步步踏进太液池。

  池水寒冷刺骨,她一声没吭。大概是因为病得厉害,她双腿发软,一脚踩空便跌了下去,溅起些水花。

  蒙白的池水溅起,几滴水珠扑了小宦官一脸,他合上眼,迷茫间想起了些陈年旧事。

  顾贵妃是已故定国大将军顾量殷的女儿。

  早几年,长京城里人人都叫得出她的乳名 —— “谁不知道,顾家有女名佳期,顾将军膝下的独女,耆夜王亲聘的王妃,顾佳期啊 —— ”

  这个即将被他沉塘的人是顾佳期。

  这念头来不可遏,去不可止,在他麻木的脑海里炸开一条缝,缝隙里蓦然冒出森森的寒气,连带着翻涌出那王朝烂到骨子里时泼天的潮腐气息:他也曾读横渠四句,也曾踌躇满志,也曾挑灯苦读,想着终有一日能够金榜题名,开太平盛世。奈何佞臣当道,顾将军死了,将军府九族尽灭,朝堂上再也没有忠直之士,就连他这样的升斗小民都无处容身,做了伥鬼。眼下皇帝终于要驾崩了,可是小太子才十岁,眼见又是一个提线傀儡。这些年江山枯槁,如今就连顾佳期都要被沉塘了,谁还记得以前的好日子?

  这念头浑如一记闷棍骤然敲到了他汗津津的头上,他站在冬风中怔了一霎,突然再也无法承受住满腔恨意,抹了一把眼睛,咧嘴大哭起来。

  年轻人的哭声突兀刺耳,老宦官连忙将人扯了回来,一群人将他连拖带拽地扯开。他被拖到院角处捆着,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妃嫔们和顾佳期全推了下去。单是想到顾佳期,他便心口闷疼,没来由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是不是幻觉,他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声响,哭嚎求饶,马蹄敲地,刀剑相抗,随即是长长的寂静。

  他哭得大声,是以太液池边的宦官们并未听到远处那些异常的动静。水面上渐归沉寂,宦官们拖来麻袋,等着收尸交差。众人出神的出神,打哈欠的打哈欠,直到纷乱的人声径直传到了耳朵里,一列黑甲兵将太液池围了个水泄不通,有兵士甚至跳下水去,将嫔妃一个个捞起来,解去手上砖石。

  一人立在岸边,抽出匕首,弯身缓缓挑开那些蒙面的黑布,美艳青春的面孔逐一露出。

  不少人已死了,不知是被冻死的还是被淹死的。

  那人脸色森然,薄唇紧抿,握着匕首的手指近乎机械地上挑。他挑开一张黑布,随意望了一眼便要伸手去拆下一张蒙面巾,但又眼瞳一眨,蓦地愣住了,而后移回视线,木然地望着她。

  他望得痴然,隔了片刻,持刀的那只手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匕首失了准头,在手下少女湿淋淋的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稀薄的血色更衬得那张脸毫无生机。灰淡的日光下,少女的脸上现出某种病态的苍白,硕大的雪片飘飘悠悠地落下,压在睫毛上,像是悬着一片小小的云。

  满庭寂寂,只剩下淅沥的水声。水流沿着池边落回水中,激得鲤鱼一阵阵骚乱。小宦官看到那陌生男人的嘴唇动了动。

  似乎是一句无声的“佳期”。

  众人纷纷围上去,医官钻进人群,小声叫着:“殿下莫急,先松开娘娘……”

  小宦官突然认出了这男人。

  “是了。”他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耆夜王回来了,你们等着吧。”


  第Y章

  诸事不宜

  时近初秋,天亮得渐渐晚了,禁苑里赤红描金的灯笼虽然长明不熄,但眼下在天光的衬托下,终究失了神采,懒怠怠地被秋风推来扯去。

  顾佳期做了个梦。梦里她还是十岁出头的年纪,拉着一个人的手,懒懒散散地坐在将军府的高墙上。极目远望,长京落雪,连片清白。

  触目所及都是白雪,一时有些刺眼,她看不真切,身旁的少年笑着往她头上扣了顶风帽。

  帽檐遮去了半片雪光,她终于看清了,于是伸长了脖子望。府外街巷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处阔大的庭院,月洞门外缓慢行来一群人。殿宇外的青竹叶子上攒了整片的雪,叶子簌簌摇晃,遮蔽之下看不清楚来者的身影。

  那一行人走进了月洞门,脚步声惊扰了竹叶,竹叶上的雪终于不堪重负,猝然落了下去。

  坐在顾佳期身边的人似看到了什么Z恐怖、丑陋的东西,他突然敛了笑容,像张箭在弦上的弓,背脊缓缓绷紧了。

  顾佳期也僵住了。

  楼下缓步走来的女子身材娇小,窄薄的肩上披着玄底厚氅,上头密密匝匝地绣着青云海棠和扶桑交错的繁复图样,领口镶了一圈漆黑的细长狐毛。这一身越发衬得她身形小得像个娃娃,格外惹人怜惜。可她这么端然立着,无形中却有股沉静威然的气势。

  那人戴着风帽,阴影遮住了大半脸颊,看不清五官,只露出个小小的水滴似的尖下巴。

  顾佳期知道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有那样多的宦官、宫女、侍卫,他们个个弓腰侍立,毕恭毕敬地搀扶着她的袖角,好似她一个人站不稳,要这样小心翼翼才能不摔倒。

  这样的排场顾佳期是见过的,只有宫里的太后才有。

  但不知为何,顾佳期能听见自己鼓动的心跳声。身边那人慢慢握紧了她的手,像是不这么抓紧,她就会变成一阵风飘走似的。

  顾佳期想跳下墙去,想从这地方逃开,但是手脚动弹不得,心里轰然响起个念头,就像是人在Z恐惧的时候的祈求:“不准抬头,不准看我,不准,不准!”

  但楼下那人定定注视了一阵将军府的牌匾,还是缓慢地仰起头。帽檐下的阴影散开,天地之间雪光晶莹,映出那张脸。

  她长得真像个娃娃,像个木头雕成、丹漆涂就、不会说话又锦绣加身的娃娃。

  “娃娃”注视着顾佳期,顾佳期也望着她。

  她实在称得上美丽,五官鲜明非常,两道眉生得格外好看,眉痕深长,如绵绵远山。

  顾佳期见过这个人,每天都见。

  这就是她自己,这是另一个顾佳期。

  顾佳期几乎要忘了自己究竟是谁。她是在疆场上长大的女儿,将来是耆夜王的妻子,她总是张牙舞爪,记不住长京城的规矩……她怎么成了太后?

  顾佳期先是觉得十分荒唐,以至于嘴唇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随后她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慌乱去抓身旁的人,却抓了个空。

  那少年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了,她失魂落魄地叫了一声:“夜阑!”

  余光里,楼下有人盯着她。她狠狠擦了把眼睛向下看去,就在另一个“顾佳期”身旁看到了他。

  他高了,依旧是那样颀长风流的模样,却换了身黑漆漆、沉甸甸的爵服,眉眼间也铺上了一层阴沉沉的桀骜。还是他,还是似笑非笑的样子,不过看着令人生畏。

  顾佳期看着看着,突然再也不能忍受,她要跳下去找他问个清楚。

  她一转身,抓住墙檐就要往下跳,耳朵边炸开“咚”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额头。她疼得“咝”了一声,同时也醒了,原来是她在梦里翻来翻去,从榻上头朝下栽到了地上。

  她摔得眼冒金星,半晌才缓过来爬回榻上去,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声:“笨死算了。”

  顾佳期年纪不大,记性却不好。

  其实这个太后的位子,她已坐了近七年了。

  她虽然是太后,听起来是要日理万机的样子,但幸在皇帝尚未婚配,所以平日并没有后妃之流来她这里晨昏定省地找麻烦。若是运气好,她还能有几日松闲。

  因此,太后娘娘多睡一小阵也不是不行。

  日光照进来,她本想合上帘帏,翻个身继续睡,却被按住了手腕,是身边的侍女青瞬来叫她起床。

  青瞬朝她小声说道:“娘娘,陛下和摄政王来了。王爷……王爷请您出去用膳。”

  方才那一下摔得结结实实,顾佳期一时想不起“王爷”是哪个,与青瞬对视了半晌,才终于醒了一半,愣愣道:“啊,他来了。”

  摄政王裴琅受先帝遗诏看顾年轻的小皇帝,不免要常常进出后宫禁苑,也就偶尔要来太后这里请个安,吃个饭。

  青瞬点点头,递给顾佳期一杯茶。

  明日是天子到西郊祭天的大日子,细枝末节一早都已敲定了,因此今日朝中便是一副懒怠之气,早朝散得极早。小皇帝裴昭素来勤谨孝顺,下了朝就径直往成宜宫来,但是今日可能诸事不宜,小皇帝不知是哪步路没走对,在路上招惹了摄政王。

  摄政王这个人脾气坏得很,一面恨不得顾佳期这个便宜太后赶紧驾鹤西去,一面又要逼着顾佳期在他跟前做小伏低。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恨透了顾佳期。

  爱屋及乌,恨乌则未免烧屋,摄政王在太后这里一点就着,连带着成宜宫的人都常挨他的骂。青瞬羡慕不来顾佳期八风不动的好脾气,生怕摄政王气头上来闯进寝殿吹胡子瞪眼,连忙又推推顾佳期:“太后,王爷真来了。”

  佳期有心睡死过去,但眼下若她不出去,想必又有一顿苛责。

  顾佳期从来不敢忤逆裴琅的意思,只得爬起来,被青瞬连推带拉着洗漱穿衣。她梳了高高的发髻,穿了层层叠叠的衣裳,整个人被压得四平八稳,像一尊雕像似的走了出去。

  小皇帝裴昭年纪还不到十七,身量瘦高。他虽不是顾佳期生的,但日日相处下来,长得却和她越来越像,眉睫既黑且浓,看起来总有心事,皮肤也透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这两个生凑到一起的母子,看着真有些联相。

  裴昭抬眼看看顾佳期,问了她额上的淤青是怎么来的,也没笑她,还让出上座给她,问道:“母后今日可好些了?早膳用什么?”

  他生母早逝,自小被先帝的郑皇贵妃敲打欺瞒,直到十岁登了基,才有了顾佳期这么个便宜母后。

  那时顾佳期也才十七,“母子”二人在宫中举步维艰,一桩桩、一件件都要从头做起,裴昭怕麻烦旁人,一向是顾佳期吃什么他也吃什么。

  青瞬见怪不怪,将早膳传了来。一时间宫人安置碗碟,林林总总摆了一桌。摄政王裴琅负手站在桌旁,他一身玄色衣袍,身躯硬挺如铁,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宫人端菜倒茶都得绕过他,虽然嫌他碍事,但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顾佳期也是不敢怒,不敢言,全当没看见他。但他就像尊神像似的,仗着顾佳期个子矮,居高临下将她打量了一圈。

  他那目光里夹着刀子,刮着骨头缝能转得人头晕。目光在她额角上的淤青处一停,他忽然“哧”地一笑。

  偏生这场景就像雪花入水似的,顾佳期早就习惯了,一张小脸上涟漪都不溅一个。她在桌边坐下,颔首道:“王爷早。听闻前日王爷遇刺,刺客可逮着了?”

  摄政王当得如此遭人恨,倒也有趣。听顾佳期这么编派他,他稍微一哂,索性看都懒得看她了。

  宫人照例试过了毒,裴昭举筷用了几口,见裴琅不动弹,抬头问道:“皇叔不喜欢这碗箸?”

  裴琅既然要来蹭饭,就该有一副蹭饭的样子。眼下他却干坐着不动手,摆明了是给人看脸色。

  顾佳期暗自腹诽,但照旧当看不见,洗了手,抿了半盅粥,权作未闻。

  裴琅倒也不见外,向青瞬微微一笑,吩咐道:“不喜欢你们的菜,没一个能吃的。上次的银雪面可还有?”

  他这么一笑,一脸凶戾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越发显得眉眼乌黑发亮。唇角上挑时,还会挑起一个不大明显的酒窝,就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贵气的少年金吾卫似的。

  耆夜王裴琅当年是长京掷果盈车的美少年,他带着金吾卫大摇大摆走一圈集市,能硬生生攒出半个月的军饷来。

  可惜世殊时异,这位摄政王早就性情大变,如今阖宫上下Z招人怕的就是他。他这么一笑,青瞬非但没看出什么泼天美色来,还凭空生了半两鸡皮疙瘩,当即把头一低,应了一声出去叫面。

  见他在这儿大摇大摆地吩咐,裴昭便皱了皱眉。裴琅抱臂一靠,扬眉笑出了声:“蹭陛下一口面,陛下有这般不情愿?”

  裴昭脸色未变,摇头道:“皇叔尽拣费事的菜色。”

  裴琅瞟了一眼顾佳期,见她只管低头吃粥,笑道:“陛下嫌臣吃的面费事,可是还有什么事要着急赶客?陛下人住宫中,有所不知。这天还未大亮,臣若是即刻就回,恐怕府里的厨子还未起,臣自小虽不比陛下娇生惯养,饿坏了肠胃却也麻烦,只好在宫里叨扰一口了。”

  此人刻薄惯了,裴昭性子温和,Z烦事端,平日听了这些话都当没听见,今日却是笑了。不但笑了,还放下筷子,他看着裴琅,四平八稳道:“皇叔嫌朕上朝敷衍,那就直说好了,做什么要在母后这里夹枪带棒?”

  顾佳期瞟裴昭一眼,见他笑意只在唇边,就知道他不高兴,便猜度着大约是今日朝上又有什么不愉快,不由得心里打鼓。裴昭虽然大了,可坐在精瘦颀长的裴琅身边,照旧显得文弱且稚嫩,更何况裴琅此人是Z不好惹的,他昔日刀下亡魂无数,如今更是权倾朝野,谁见谁怕。

  裴琅今日倒好脾气,像是家中小辈难缠似的,揉揉眉心,无奈地笑道:“这可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臣冤枉。何况这朝也是陛下的朝,哪轮得到臣子来嫌?”

  顾佳期低头吃粥,在心里默默写了“无耻”二字。眼看裴昭要回话,她抬起头来,指节无声地叩叩桌面,提醒道:“陛下,君子端方。”

  顾佳期觉得自己偶尔运气也好,裴昭自十岁起承她庭训,竟当真死心塌地地将她当作太后恭敬,听她这么说,他当下“是”了一声,低头吃饭,不再理会裴琅。

  银雪面也上来了,裴琅拿起筷子就要吃,顾佳期却突然吩咐道:“试。”

  试毒的宫人走上前来:“王爷?”

  试毒原本是极寻常的,寻常得就像用鼻子呼吸一般,但缺了这个寻常,日后有什么差错就说不清。何况摄政王看她不顺眼,他那边的那帮人更是个个都嫌她碍事,没准那帮人哪天就会撺掇摄政王来一出苦肉计,一股脑儿地栽赃她谋害摄政王,好借机把她拖出去砍了。

  所以顾佳期认为,裴琅若是因为这个生气,实在是很没道理。

  但裴琅听了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Z令人愤怒的字句似的,恶狠狠地盯着她,不但不动弹,还死死霸占着那碗面。

  顾佳期行得端,坐得直,而且实在怕死,只好任由他看,由着他把自己盯出个窟窿来。Z终裴琅败阵,冷笑了一声,向后一靠,跷起腿来,让宫人把银筷子伸出来。

  顾佳期对裴琅素来提防,裴昭也看惯了,用完早膳,就放下碗箸出去找人牵马。

  大约是因为自小被管得严,裴昭一向性子冷淡,素来只对眨着大眼睛的小马才有几句体己话说。可惜御前的金吾卫将他看管得严,生怕他从马上摔下来出个长短,只有顾佳期睁只眼,闭只眼,他便在成宜宫后养了几匹小马,所以他每日下朝就来成宜宫,其实跟太后没什么关系,外头传的“孝顺”其实都喂了马。

  成宜宫的殿宇原本就大而空旷,眼下裴昭一走,少了一个人,就越发安静得让人发慌。

  顾佳期做完了方才那一出,知道自己把裴琅惹毛了,现在极尽安静之能事,连调羹都不敢碰到碗沿,生怕弄出什么动静来让裴琅注意。

  她正聚精会神,只听裴琅叫了她一声:“好了?”

  她“嗯”了一声:“好了。”

  “不过是个风寒,拖了这好些日子。”

  顾佳期知道他的言外之意,那股熟悉的焦躁感又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她却抬眼冲他点了点头,顾左右而言他道:“碰上秋老虎着凉罢了。”

  她一向是问什么不答什么,裴琅也习惯了她敷衍自己,收了脾气,挑起一筷子面:“知道秋老虎凉,还要往外跑什么?”

  这便是在说正事了。

  前几年皇帝年纪小,祭天事宜都是太后和摄政王代行,今年是皇帝头一遭亲自祭天,顾佳期也打算一同去。裴琅素来恶形恶状,常给皇帝难堪,想必也嫌太后在场时总是搅浑水,碍手碍脚。

  顾佳期放下碗筷,好声好气地说:“陛下还小,今年是他头一次出宫,西郊又不算近,难免 —— ”

  “得了。”他扫了一眼顾佳期瘦削白皙的脸,目光还是像刀子,在她颈间那道极其浅淡的旧伤痕上一顿,继续说道,“你是太后,想去就去,犯不上跟本王交代。”

  他伸出手来替她拉了一下领口,顾佳期这才意识到他刚才那个眼神的意思,原来是叫她遮住伤疤,她不由得怪自己愚钝。

  他的声音懒散了些:“去也行,只是自己得留神,可别添乱,外头麻烦得很,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那宝贝陛下可全要疑到本王头上来。”

  不知是不是幻觉,顾佳期不禁想起之前种种,直如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连忙向后躲避。

  裴琅素来嫌顾佳期太笨。原本他没觉得什么,但她这样做贼似的,反倒十分助兴,她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她越是躲,他越是不松手,微笑着垂眸吃面:“本王又不是要你高兴才立你做太后的,外头没人还有什么意思?你这阵子倒会躲清净,可皇宫就这么一点大,你躲得到哪儿去?”

  这人是个活阎王,脸上笑得风流好看,手上力道却是荒唐至极。顾佳期被掐得又酸又疼,又听得青瞬和裴昭在外头说话,声音渐近,她急得眼圈都红了。

  裴琅挑了挑英挺的长眉,十足嚣张,眼睛仍笑着,声音里却透出冷来:“顾佳期,本王教了你七年,你怎么还是这样?”

  顾佳期一噎,总算想起他Z爱看她这样,她这样子其实反倒Z助兴。

  七年下来,她在裴琅面前连一点微薄的体面都没能留下,一想到这个她便心头一灰,连带着声音也弱气下去:“我……”

  裴琅将筷子一搁,笑道:“怎么哑火了?不三贞九烈了?”

  他说着便倾身过来,将她的下巴一抬,让她仰头直视自己。裴琅那双秀美的眼睛笑意盈盈,却像浸着层寒冰碴子。

  其实她进宫后缺衣少食,原本算得上高挑的个子再也没怎么长过,如今虽然穿上了一层层严严实实的深衣,四平八稳地装大人,但看着始终有些稚嫩。对上旁人还好,对着高大的裴琅,总显得有些怪。

  顾佳期在这里神飞天外,耳朵听见门窗外头青瞬正小声笑着,御马苑的内官正指点着裴昭骑马:“这还是当年顾将军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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