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货速发】追逐月亮

苗小青最讨厌程然这样的天才，因为他的存在，会让她的努力显得很可笑。
但她是个不信邪的人，哪怕再怎么折腾最后可能只是学术圈里一个默默无闻的角色，可是她不会放弃。
“每次我都以为是最难了，可度过以后，还有更难的在等着我。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未来会没有止境地难下去……
“但那是种成就感，像征服雪山和荒漠一样。成就感比任何东西都更让人上瘾，让我觉得未来的自己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这是年轻的勇气，可以去征服宇宙万物的勇气。
不留余地的青春，就是最好的青春！

江月初照
小说作者，生活中沉闷兼社恐，喜欢将所见所闻且深受触动的片段记录下来，反复斟酌并写成故事。
余生渐短，但愿我仍有机会写出触动人心的文字。

目录
第一章  钟情
她只是在一个秋天的早晨，遇见一个人
第二章  暂别
她吻到了他 
第三章  再遇
白桐花的花语是，情窦初开
第四章  理想
我想做个一心追逐月亮的人
第五章  礼物
我要喜欢你一辈子
第六章  阻拦
一心追逐月亮的人不会被路过的星光吸引
第七章  反抗
只有一个理由，我喜欢他
第八章  师兄
前程似锦
第九章  争吵
成就彼此难道就不算是爱吗
第十章  余生
苗小青，我可以回国娶你了吗？
番外一  女儿
番外二  最好的青春

苗小青最讨厌程然这样的天才，因为他的存在，会让她的努力显得很可笑。
但她是个不信邪的人，哪怕再怎么折腾最后可能只是学术圈里一个默默无闻的角色，可是她不会放弃。
“每次我都以为是最难了，可度过以后，还有更难的在等着我。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未来会没有止境地难下去……
“但那是种成就感，像征服雪山和荒漠一样。成就感比任何东西都更让人上瘾，让我觉得未来的自己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这是年轻的勇气，可以去征服宇宙万物的勇气。
不留余地的青春，就是最好的青春！

江月初照
小说作者，生活中沉闷兼社恐，喜欢将所见所闻且深受触动的片段记录下来，反复斟酌并写成故事。
余生渐短，但愿我仍有机会写出触动人心的文字。

第一章  钟情
她只是在一个秋天的早晨，遇见一个人

1
开学这天的日头格外毒辣。
苗小青站在一栋挂满常青藤的五层建筑前，脸被晒得通红，嗓子干得冒烟，皮肤因汗湿黏腻而难受至极，但她的心却踏实。
她的人生走了四年的弯路，终于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上。
她面前这栋灰砖外墙的建筑，旧式的绿色格子窗，透出一股严谨沉穆的气势。
刘浩的讲解声在她耳边响起：“这是物理系的系办大楼，建校初期就有了。虽然破旧，却在这里培养出了很多世界级的物理学家，比如狄拉克奖和巴克利奖的得主……”
他说他的，苗小青抬脚走进了楼里。
冷气扑到身上，她舒服得微微一叹，走到角落的自动售卖机前，选了冰果汁，投入硬币。
“咚咚”两声，她取出两瓶果汁，转身却只剩下她一个人。
刘浩呢？
一个上午，她被这位研二的学长带着在校园到处逛，她热得受不了，一路上也不想说话。刘浩大概觉得她很冷淡，脸色很不好，这会儿估计是趁机溜了。
考虑到这个可能，苗小青心里立刻松泛了，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不是太好，要不是碍于自己新生的身份，她早就回宿舍了。
剩下她一个人，她把一楼大厅环顾了一遍，西边的角落，有一扇厚重的金属防火门。
她以为是出口，走过去不假思索地推门，朝门后一看，不禁呆住了。
这是间小办公室，一股陈旧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孔。
办公室里只有一扇紧闭的窗户，正对着门。六张办公桌横二竖三地排列，桌上堆着几尺高的文献资料，墙下也有，码得齐窗高，不知道堆在那里多久没有整理过，纸张折角泛黄，最上面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苗小青看着这邋遢劲儿，觉得自己跺跺脚，就能震起一股飞烟迷尘。
正午的阳光明亮充沛，也只斜照进了窗前的一隅，像一束尖利短促的剑光，劈开了离墙最近的那张缺了一角的书桌。
室内只开了靠前的一排日光灯，冷清的灯光照着办公室里唯一的一个人。
键盘的敲击声响彻室内。
苗小青看向那人。他微垂着眼，望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沉重的防火门被推开会发出不小的声响，苗小青不知道他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也不理会，周身散发着一股不问世事的专注和淡漠。
苗小青刚要准备退出去，却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歉：“对不起，打扰了！”
那人眉头一皱，格外用力地敲了下键盘，手指揉着太阳穴，缓慢地抬头看她。
苗小青被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吓到了。他似乎疲倦到快抬不起眼皮，看苗小青时也是半眯着眼。他的眼下青影浓重，眼窝深陷，眼睛周围干得起皮。但奇异的是，他虽然半眯着眼睛，打量她时却变得炯然有神。
“新生？”他的声音也是熬夜后的低迷沙哑，说完他清了清嗓子，“迷路了？”
他清嗓后的声音温润干净，一字一字，像水珠慢悠悠地滴入静静的水面。
苗小青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新生？”
他短促地“呵”了一声：“不是新生，怎么会走进这里？”
这里？这里是哪里？
苗小青又打量这间连地砖都没有铺的办公室：“你也是研究生？”
“我不是本校学生。”他蛮不情愿地回答，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后，低下头说，“你要出去就原路返回。”
不是学生吗？可他的年纪跟自己差不多，也不像教职工。苗小青兀自纳闷，敲击键盘的声音又重新响起。
这是根本不想浪费时间跟她闲聊。她正要退出去，又想到他倦意沉沉的双眼，还有干得起皮的眼周。
她的视线扫过他的桌面，笔记本电脑旁边只有一个空的水杯。
又是鬼使神差地，她把手中的一瓶果汁放到空水杯旁边。
“秋季干燥，多喝点水。”
她说完，也不看他，拉开门就匆匆离开了。

苗小青走后，程然望着那瓶果汁出神。
这姑娘怎么回事？突然冲进来，突然给他一瓶果汁，又突然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跑开。
难道又是暗恋他的人？
呵！他在心里讽刺一声，什么时候了，还有空琢磨这个。
他低头继续改文章，刚敲了两句话，屏幕上细小的英文字开始模糊，他揉了揉眼睛，看了几秒，又开始出现重影。
他只好移开目光，看着桌上那瓶果汁。渴了一天的他，立刻感到嗓子干涩难耐。
为了不打断思路，他这一天连水都没敢喝，就怕跑趟厕所，回来就断了思路。这人倒好，给了他一瓶果汁。
他捞起果汁，随手投进废纸篓。
目光回到屏幕上，满屏的英文和公式，像被泡在水里，歪歪扭扭的。他叹了口气，连续盯着屏幕十个小时，眼睛都抗议了。
他从废纸篓里捡起那瓶果汁，想到她那句关怀：秋季干燥，多喝点水。
他拧开瓶盖，咕嘟灌下半瓶，然后决定出去转转，让眼睛休息几分钟。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文章的事。这篇文章投稿以后，他跟这边学校的访问合约也差不多到期了，到时候应该还会续约吧。
江教授这段时间很奇怪，似乎心思根本就没有在超导研究上，反而开始研究很多数学方面的东西。
他直觉这是个大事，走之前得弄清楚。
其实他很少出现直觉，从小到大就两次，上一次是填高考志愿，他瞒着父母，偷偷填了物理系。过后证实，父母气得差点没跟他断绝关系。如果他没有先斩后奏，以父母的强硬，他还真要费很大的劲才能摆平这事。
他胡乱想着，走到大厅，一眼看到教授简介墙下面的果汁主人。
她穿着一件很短的棉麻白衬衫，下面是一条宽宽大大的姜黄色布裙，黑发在头顶绾了个丸子。
这身材真是单薄。
尤其她的脖子细长，下巴仰高，后背挺得笔直，显得更瘦了。
那挺直的背，看起来个性就很倔强。
程然暗暗猜测，出现在这栋楼里，又在看教授简介，难道她也是物理系的？
苗小青看了几秒就走了。
她的背影刚消失在拐角，程然就听到有人叫他。
他回头看了眼身高不尽如人意的刘浩。
“你看到一个穿白衬衫黄裙子的女生没有？有点高，”刘浩比比自己的鼻子，“大概到我这儿。”
“刚走了。”程然说。
刘浩抓了下头发，说：“我去办公室拿个东西，下来就没见着她了。”
程然看着他的发顶，想了想说：“她应该比你还高几厘米。”
“啊？”刘浩起先一愣，随即气得脸红，“你什么意思？”
“就是说下我的直观印象。”程然说完，转身要回办公室。
“等下，”刘浩叫住他，“明晚的活动你来吗？”
程然一脸莫名地看着刘浩，问：“你们学校的活动，我怎么参加？”
“你可得去，江教授有新学生。”
程然意外道：“我记得他没要名额啊。”
刘浩卖了个关子：“后来收了。”
程然有了兴趣：“成绩很好？”
“第一名。”
程然心下了然，难怪江教授会收，那大概是个天资很好的学生。毕竟江教授的研究方向太难，普通学生根本做不了事情，还要花费很多的精力指导。
他顿时有了点兴趣：“明天有空我就去。”

第二天，苗小青六点到了学校湖边的中餐厅。
其他院系的迎新活动张灯结彩，鼓乐喧天。物理系的研究生迎新活动就相当质朴了，聚个餐，聊聊八卦，交换信息是活动核心。
名校物理系的男生凑在一起八卦，没有脏话，没有喧哗，没有荤段子，聊的话题比茶卡盐湖还纯净。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胆子大，什么内幕都敢说。
餐厅还没开始上菜，苗小青坐在人群外围，听着研二的前辈热心地点拨新生。
“读研啊，导师太重要了，”留着小平头，发量只有同龄人一半的孟建国说，“咱们系的导师分成一二三等。”
他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指着刘浩说：“比如刘浩的导师，杰青（国家杰出青年），妥妥的一等。金老师的方向是大热门，顶刊文章多，只要你本事别太差，也不懒，研究生发 PRL（物理评论快报 <Physical Review Letters>）不是梦。”
听到 PRL，新生“哗”地吸了口气。
其中一个新生站起来，冲刘浩打招呼：“师兄你好，我是金老师的新生。”
众人艳羡地看着他，一个导师就一个研究生名额，被杰青挑中，前途无忧了。
有人心急地催促孟建国：“你再说说，二等三等什么情况？”
“二等啊，就是导师研究方向相对简单，劳动密集型。每年广发文章，”孟建国说，“一个杂志一个杂志地碰运气，万一你运气好，说不定也能碰上篇 PRB（美国物理学会杂志 <Physical Review B>）。”
有几个人松了口气，一时没人再关心三等的情况。
孟建国接着说起了三等：“三等的导师，研究方向艰深冷门，门槛很高。至少你得懂多体物理。学过《固体理论》。”
一干人等沉默。
“像我们这种做单体物理的，遇到江教授那样的老板，头发掉光也出不来一篇文章。”孟建国说，“咱们都是学硕，没论文怎么毕业？”
“固体理论研一就开始学了，有什么难的？”有人小声说。
孟建国睨了那人一眼，说：“你说得对，但要做江教授的研究，除了研一的固体理论、群论、高等量子力学，还要自学量子多体理论、量子场论、规范场……这样才能确保你研二可以做点简单的研究，毕业时能勉强发篇文章。”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问：“要学这么多，他的学生怎么办？”
“他的学生？”孟建国环视众人一圈，停在其中一个低头看手机的人头上，“老袁！你在啊？”
老袁抬起头，说：“我在怎么了？你要找的也不是我。”
“程然和杜弘没来？”
“他俩啥时候参加过活动了？”老袁说完，又低头看手机。
孟建国接着说：“其实这学生也分三等。一等学生成绩好，悟性好，学习科研都不成问题。二等学习成绩好，发不了文章，拿个学位转行找工作不成问题；就是这三等吧，”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说得难听点，三等就是考研专业户，上培训班的那种，冲着物理系录取分数线低，混个学位毕业。这种的，运气好遇到个好混的导师还好，运气差遇到江教授，那就是被劝退的命了。”
“啧！”众人同情地吁叹。
“你们知道吗？”这时有个人突然说道，“这次新生中有个笔试第一名的，听说面试的时候差一点被刷下来了。”
这个消息一曝出来，大家立刻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咱们系的导师都联系了一遍，没有人要。”
“据说本科是个双非学校，多半是个考研专业户。”
“这样的面试没刷下来，是因为笔试第一吧。学校怕闹出新闻不好收场，只能收了。”
“物理系的老板们精着呢，是不是培训班考出来的，一聊就知道。所以谁都不要。”
“混学历混到物理系图啥呢？毕业连工作都找不到。”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终于有人关心实质的问题。
“江教授今年一个名额也没要，系里硬摁着他收了，”孟建国感叹一声，“三等学生遇到三等导师，雨果的悲惨世界！”
“啧——”
“这还不是最惨的，”孟建国接着说，“最惨的是他还有一等之上，说是超等也不过分的师兄，就是程然和杜弘。”
众人起哄：“他们俩是江教授的学生啊？”
“程然是访问学生，本科清华基科班，直博高研，物理系连年第一名。”
“哇！这样的学生为什么会在我们学校？”
“他的清华老板跟江教授是博士时期的师兄弟，多年来一直有合作，程然来学校访问很正常。”
“那杜弘呢？”
“杜弘是十五岁上大学，原来在港中大读研，拿港府奖学金的。后来退学考了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孟建国一脸神往地说，“据说他是冲着江教授来的，具体原因没人知道。”
吸气声起此彼伏。
苗小青听到这里，问孟建国：“你不是说江教授是三等导师吗？为什么他的学生都这么优秀？”
孟建国听见女孩子的声音，愣了一下，跟随众人的目光看过去，竟然是个很漂亮的女生，素白的小脸，明亮的眼睛，弯弯的唇角，头发清清爽爽地扎起来，看着就很舒服。
男生们毫不含蓄地围了过去：“你也是新生吗？“
苗小青一脸诧异道：“你们不认识我？”
“啊？”众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不认识啊。”
“不认识你们刚说我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苗小青的声音依然是温温柔柔、不紧不慢，“笔试第一、考研专业户、混学历混到物理系、遇到三等导师的三等学生——你们那语气，好像跟我很熟啊，怎么这会儿就不认识了呢？”
“……”餐厅里的气氛异常尴尬。
苗小青神色不善地瞄着面前层层堵堵的男生，从她那所破学校的物理系，到这所排进全国前十的物理系，男生都一样微驼着背，一样穿着棉 T 恤七分工装裤，背着双肩电脑包，一样发量稀少，一样孱弱，以及一样的……嘴碎！
“哎！”人群中有个人说，“我认识你！”
苗小青一愣，一个圆圆的脑袋挤开众人，亮得发光的脑门凑到她面前。
“我认识你，”那人笑着说，“你是金融系那谁的女朋友？”
众男生脸上的热情退却了，失落地望着苗小青。
“你认错人了！”苗小青说，“我没有男朋友。”
“呵——”一声短促的嘲笑，“老袁，你的套路老掉牙了。”
苗小青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她没放心上，倒是很在意那声不轻不重的“呵”，听着有些耳熟。
她正努力回想在哪里听到过，就被老袁爽朗的笑声打断了。
“哎哟，是程然啊，来得正好。”袁鹏指着苗小青对他说，“你还不知道吧，这是我们的亲师妹！”
苗小青又是一愣，看着那个刚刚冒出来揭穿老袁的人，居然是昨天见到的那个人。
他就是程然？
那个前辈口中，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程然！
是她的同门师兄，虽然只算半个。
想起昨天他说的“我不是本校学生”，所以这是句实话，不是为了结束闲聊胡诌的。
苗小青心里泛起一丝淡淡的喜悦，不由得微抬起脸去看他。
今天再见，他应该是睡够了，眼下的青影淡了许多，眼周虽然还有些起皮，比昨天好了不少。
睡够的他眼睛更加明亮，浓密的睫毛衬得眼眸漆黑，红血丝褪去，眼白部分水润干净，眼底却沉淀着淡淡的、阴郁的灰色。
昨天他坐着，看不到他的身量。此时他随意地靠在老袁身后的椅背上，身高至少超过一米八。
他和这一屋子的理科男有着明显的区别，没有穿工装裤，而是修身的黑色长裤，上身的 T 恤也是纯黑色。
他的头发浓密，背不驼，也不孱弱，相反还很结实。
此刻他抱着双臂打量她，整个人背着光，那眼底冷漠的灰色仿佛弥散出来。
苗小青微垂着头避开他的目光。
老袁比程然友好多了，对苗小青自我介绍：“我是袁鹏，明年博士毕业。”
苗小青抬起头，刻意避开程然的方向，说：“你们好！我是苗小青。”
“呵——”
苗小青以为程然在嘲讽她，偷偷地捏紧衣角，下一秒却听到他问：“小草青青的小青？”
苗小青点头。
“我是程然，程序的程，自然的然。”
苗小青心头紧张，正不知道该说什么，餐厅开始上菜了。
众人散开，找到位子坐下。苗小青身边本来就坐着人，当然也没人愿意让座。
袁鹏对她说：“我们回头再聊。”
苗小青说：“好。”却看向程然，谁知他看也没看她一眼，就转过身，走到旁边那桌坐下。
袁鹏坐程然旁边，跟他说着什么。他手托着额边，苗小青可以看到他硬朗的侧脸和漫不经心的神色。袁鹏说了很长一串，他只是低头笑了一下。
也许因为他们是同一个导师，袁鹏偶尔会转过头冲她露出关照的笑容，而程然，自始至终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苗小青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
他离开时不跟她说客套话，他坐到另一边，就把她这个才认识的师妹抛到脑后，这都应该是意料之中的。
而他会猜对她的名字，那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