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货速发】深渊

卢克的手在自行活动。他看见了东西，恐怖的东西。

一条暗色的条状物从蜂巢上，沿着像某种器官一样的肉条悬挂下来……

一根骨头，闪耀着蓝宝石一般的颜色……

有一个粉红色的肉球，只要被光线照到就会抽动……

其他的东西，更糟的东西，没有更好的。

你想看的，我的儿子。你不喜欢它吗？它不让你感到开心吗？

后，可怕的是，光线落到了一个爬满了蜂蜜的球上。

他就在卢克头顶几英尺的地方，从蜂巢伸出来。起初卢克不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可能是一个宽鼓面烧杯的底部。蜂蜜满是爱意地在表面爬动着。也许是呼出的气息把它们弄走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它们都离开飞到了其他实验室。

我该吻吻它。

眼睛看到这令人惊叹的恐怖之景，卢克脑中闪过了个愚蠢的念头。每次扎克刮伤了膝盖或者脚指头，艾比都会这样说，仿佛一个吻就能简简单单治好所有的伤痛。

别担心，艾尔。我会吻吻它，都会好起来……

她的脖子从蜂巢中凸起，沾满了糖浆。她的脸同时被垂直和水平切开，切口和她的鼻子相交。肉质从她脸的中部沿四个三角形皮瓣剥下，向外伸出，被缝在蜂巢上。她的头皮沿着中心分开，皮肤剥落，厚厚叠在一起，每一个褶皱都用薄薄的金属电枢固定在蜂巢上。电枢肯定是韦斯特莱克实验室设备的一部分。她裸露在外的骨头就像白垩一样暗淡。

艾尔的身体应被分开，串在整个蜂巢内。即使看不到全貌，卢克也明白了这一点。肢体、血管和神经都被编织在整个蜂巢中，被勤劳的蜜蜂照看着。卢克只能希望，在这样的过程开始前，她就已经死了。他只能——

艾尔的眼皮是睁开的。她脸上的红润褪去，眼睛白得异常。眼珠翻下来，看到卢克惊恐的目光。她微笑着，牙齿被撕掉了，新生儿一般的笑容。

卢克在视线中好不畏惧。那种情绪突然沉寂了，就像超载的电器开关。他感到无可奈何地绝望——比恐惧更糟糕。

嗡嗡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饥渴。耳语鼓动着卢克的头骨。蜜蜂在他头上、耳边和头发上灵活地跳动着。它们回到艾尔那里，轻轻落在她的头骨上。它们的触角轻轻地在骨头上舞蹈。艾尔把头向后仰，她的嘴巴像是在欢笑；她的头皮紧紧绷在金属电枢上。

卢克又拿起了手术刀，他向艾尔迈了一步。蜜蜂发现了他的意图，猛扑在他的脸上，用翅膀切割他皮肉。卢克挥起拳头，稳稳抓住一只：这只蜜蜂吱吱作响着地落在地板上，卢克踩在上面，享受着蜜蜂被靴子踩碎的声音。蜂巢好像有了生命一般，蜜蜂蜂拥而出，拖着肥胖的身体从蜂巢挤出来。

卢克要杀死艾尔。割开她的喉咙——横着快速划一刀，让血液流出。如果因此而被这些腐败的东西杀死，那就死吧。被蜜蜂杀死前，卢克会让艾尔得到平静。

艾尔的眼睛满是红色，就像充血了一样。她的眼睛变得像蜜蜂的眼睛一个颜色。她的嘴唇形成了一个字的形状。

 “不。”

卢克的手停了下来。蜜蜂撞向他的胳膊，现在变友善了，用它们毛茸茸的腹部蹭着他的皮肉。

艾尔微笑着——就像卢克曾经在艾比的照片上看到的一样，那张照片是扎克出生后在医院拍的。

刚刚成为母亲的笑容。

蜜蜂从他的手臂上飞起，进入黑暗中。卢克用手电筒追着他们——

他看到了，终的恐惧。

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囊悬挂在蜂巢底部。是一个垃圾袋的大小——这是卢克脑中出现的个想法。卢克辛辛苦苦将秋天的落叶收集成堆之后，扎克会跳到上面玩，他玩完之后，卢克总是用这样的橘色袋子装那些落叶。

这个囊不是橙色，而是乳白色，上面分布着红色和蓝色的血管。蜜蜂在它周围环绕着，就像保护着它的昆虫护士们。几只体型较大的蜜蜂在它的表面踮着足，是一种不自然的出生痉挛。

囊悬挂在靠近洞的地方——这比克莱顿实验室的那个洞要大得多。光照在它的边缘。

借着那光，卢克可以看到囊内有东西在动。肢体紧贴在膜上，就好像四肢肘部和膝盖会挤在帐篷的帆布上。卢克看不出，里面那可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形状。

囊破了。浓厚的脓水喷涌而出。卢克将手电筒照向艾尔。她的脸塌下去，鼻子和脸颊形成一个可怕的凹陷——这种不自然的压力让她的头骨凹陷进去。

但她在笑。是高声的、呼吸急促的大笑。

卢克向舱门后退。救不了她了。救不了蜜蜜了。救不了，救不了，救不了——

蜜蜂在他头上形成一个光环，它们的身体撞到他的背上。有东西破囊而出。卢克没有看清楚，谢天谢地他没看清。他只感受到了枯瘦的噩梦般的肢体将自身的子宫无情撕开，发出好像上千个关节挫裂的声音。

卢克的鞋跟撞到了舱门的边缘，让他回到了主试验室。

如果你想在今年夏天爽一把，就来读尼克·卡特的《深渊》吧，比地狱还要恐怖的感觉，写得非常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