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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国彬
出版社安徽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39664064
出版时间2018-10
装帧平装
开本16开
定价59.8元
货号25573014
上书时间2024-12-25
自序
外婆家在凤阳,我们叫老娘舅家在凤阳,所以凤阳没有少去,那里的乡音民俗是浸在骨头缝里的。
多次去小岗,一直关注两个大学生。后来,他就成了我小说中的两个人物:关子良和螺螺。
在关子良这个人物身上,我想得比较多,也倾注了大半心血:这是一个既有村庄荣誉感的年轻人,也是一个有历史判断和强烈突围欲望的年轻人。
一场爱情的流产使他看到,土地养不活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恋人的毅然离去又使他强烈地感受到时代对旧式村庄的嘲弄和苛求—— 土地养不起人已成了不争的事实。为此,他离开了生他养他的那个村子。
令我刮目相看和感动的是,关子良在外的所有打拼都是为了证明而不是为了逃离。那就是: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无论碰到什么,他都以自己是一个小岗人为荣,以一个敢打敢拼、敢为人先、自尊自爱的小岗人要求自己。为此,在失败中,他没有颓势而下;在幻灭中,他没有趋炎附势,更没有在思想上流离失所,而是把自己在多次挫折中受到的锤炼、得到的见识又带回了那片土地,而外面的浮华和奢靡也没有沾染到他那颗朴素的心。为此,他带领小岗村青年创业联合会为小岗奋斗时,显得那么无私,那么无畏,那么“无情”,甚至不顾一切。
关子良一定是一个有缺点的人,比如创业时,他的身上还有许多浪漫主义和个人英雄主义色彩,对小岗的前世今生以及未来缺乏更大维度的把握,思想上也有许多不切实际的地方,有时又过于敏感、冲动和偏激,甚至比较自傲和草率,唯有如此,才会让我得到慰藉,才会让读者得到慰藉,因为,我要说的是一个真实的年轻人,而不是一个生于概念,死于理念的人。但是,无论这个人物身上有多少缺点,无论这个人物在创业中会碰到多少观念上的阻断,都无法撼动小岗作为中国农村改革村的这个事实,不能动摇新一代小岗人再行改革之举,再造改革胜景的信念。相反,所有这些却更加验证了这段历史的硬度和含金量,这或许才是塑造这个人物的为重要的意义。
当然,这是一部小说,不是一部纪实文学作品,更不是新闻。小说是讲究虚构美的,关子良仅仅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小说中的人物是讲典型化的,是一只多棱镜,其价值判断是多元的,空间也是巨大的。也就是说《小岗村的年轻人》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喻体,这些都是阅读的基本准备,这些,或许可以作为作者和读者之间的一种契约,否则,关于本次的阅读有可能流于失败。
其实,我想说的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你对小岗的了解大多来自新闻或者带有新闻性质的报告文学,今天,当你再看小说中的小岗和小岗人的后代,可能会有一种悬置感,有一种不适。
就如眼镜,戴戴就好了。
章 村庄的暗语
第二章 Disillusionment
第三章 彼岸的花朵及我们的新历史主义
1
对于二十二岁的关子良来说,爱情出了问题,所有的问题就都来了。
2
关子良在城里找工作才回来,又没找着,心情很不好。进家后,见床就躺下了。其间,他做了个梦,梦中,自己很小的一团,黑黑的,瘦,伫立在风口地,枣核一般。此时,父亲正在门口晒粮食。地上不平,高高低低的,一片金黄,抹了颜料似的。父亲用力抖动麻袋时,那麦粒便满地滚,看上去好圆,好大。关子良抬脚去踩时,那些麦粒就发出了一阵阵清脆的噼啪的声音。响了一阵,关子良猛然醒了,再仔细听,原来是鞭炮声。
这时,关大疤瘌进来了,伸头向屋里看了看。因为脖子伸得很长,喉结显得很突出。屋里黑,父亲的目光就短了很多,于是,人略萎缩了一下,就往后退。人往后退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乖!这个大器,乖……
关子良知道父亲是说给自己听的。关子良知道父亲对他是不满的。
上中学前,父亲如果对自己不满,腰一弯,脱下鞋子就打。那个狠劲,如同往墙上揳钉子。等自己上了高中,父亲不再动手了,若是不高兴,就拐弯抹角地说,或者给脸色看。
父亲嘴里的这个“大器”叫张大器,本庄子上的,比关子良大五岁,读书时心机全无,笨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留了多少次级,死撑活挨到了高中,结果连高一都没读完就辍学了,然后跟大姨夫到小溪河、大溪河跑黄豆。倒是老天公平,无论丑俊,一人给一样心窍,别看张大器连半勺子墨水都喂不下去,买卖上却极有天赋,只跑了一年就成人精了,又跑了几年就成了人上人,据说现在已经是广州一个什么公司的大老板,专卖尿罐子。这次回来,是专门给父母盖楼的。
这可是2004年的小岗,庄子上大多是瓦房,连平房都很少,村西头的庄晨晨家,至今还是石头夹毛(两间瓦房接一间草房)。张大器一出手,就为父母亲盖了一幢两层小楼,基础墙全是钢筋混凝土的,还用红砖拉了一个大院子,引得庄子上的人都赶过去,昂着头看。
在庄子上,关子良小时候就看不惯张大器,两人很少在一起玩,到了高中,张大器竟然从外地转到了关子良那个班,真让关子良跌破了眼镜。此后,在那个班,两人还发生过冲突,好在不到半年,张大器就自动辍学了。在关子良眼里,此人的人生算是到顶头了,没想到现在的张大器变成了这样,真是人间神话。
此时,父亲显然是想跟自己说,你看人家张大器混成什么样子了,你倒是大学生呢,又有什么用。
这样想就是给自己发箭,一一都中了心窝,关子良忽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奇怪的是,别人心里有事,大多夜不能寐,关子良心里沮丧,却感到特别困乏,这会儿把被子一裹,葱卷一般,滚到一边,又睡了。
3
昏昏沉沉睡到晚上七点,院子里的电灯都拉上了,黑户英来喊关子良吃饭,喊了几遍,关子良才起来。然后一家三口围着一张小桌子,默默地吃饭。关大疤瘌的咀嚼声,好像那稀饭里长了骨头。
桌子上的菜很简单,一大盆胡萝卜炒豆腐,一大盆咸菜,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所以,一家人很快就吃完了饭。这边,关子良刚把手中的碗筷丢下,史学久就走了进来。
史学久当过兵,退伍后进了村委会班子,求他办事的人要恭维他,就刻意提他的名号,喊他为史委员;嗜酒,一天三顿都不够,今晚这顿不知又安在哪家,人还没有进门,酒气就把屋子灌满了。
见门口来了个人,关子良家的那只叫稻箩的柴火狗忙迎了上去,但是,在史学久腿上嗅了几下便走开了,走时,还用眼拐子看了看史学久,一脸的嫌弃和不耐烦。
史学久在关子良家自然也是上客,一家人都跟他打招呼。坐下后,关大疤瘌就上了烟,待黑户英把史学久身边的那只小桶一般大小的水杯子灌满水后,史学久就打听起关子良工作的事。
没等关子良搭话,黑户英就说,都争着要他,他自己装样,挑三拣四的。
关子良知道母亲说谎,分明是在给自己撑面子,脸上红了红,好在大半个身子都在灯光下面,谁也看不见。
这时,史学久把腿搉在一起说,大良子,我今个来,就是劝你的,不要瞎跑了。
史学久说出这句话时,关子良和母亲黑户英互相看了一眼。
这时,史学久说,才开过会,省里要派新书记了,人已经到了凤阳府,就住在凤阳宾馆。新官上任三把火,用人是铁定的,你是大学生,要说用人,那还不是稀饭锅里掉大豆,先把你拣了?
关大疤瘌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许多,他激动地看着关子良,嘴里发出一阵吸溜吸溜的声音。
史学久又说,你可想过,你爸一向就是个要强的人,你要是能在我们小岗干出点名堂来,你爸的脸还不跟擀面杖擀的样,想要多大就有多大。
儿子大学毕业后,一直找不到上班的地方,这让关大疤瘌很憋屈。此时,史学久的话让他很受用,忽然见史学久手里的烟截火了,忙把烟递了过去,同时捏住一根火柴,在火柴盒带硝的一面刺啦一划,一团火立刻蹦到了史学久跟前。史学久便歪过头来接火,嘴里接着上回说。
就跟我后面干,我给你铺路。说到这,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了,他向地下连啐了几口,因为那烟太低劣,刚抽一口,就有烟丝贴在了牙上。啐掉了烟丝,他接着说自己的计划:条,这几年,村里拾了不少地,又没有人愿意接,都烂在那呢。我出面,全划给你,搞试验田。只要老天不操(风调雨顺),一季下来就行了。到时候,你就是大农场主啊!别说在安徽招人,弄不好还能到外国去招,什么美国、日本、奥雅西亚,哈哈……
谁也不知“奥雅西亚”是什么国家,同时,史学久说的这些话一点都不好笑,但是说到这,史学久自己倒是先笑了,笑时,身子跟着颤抖,摇骰子一般。
史学久笑时,关大疤瘌也跟着笑,一边笑,还一边说,那就好了,乖乖!那就好了!
笑了一阵子,史学久指了指屋里的稻占子,又说,别看我大字不识几个,我听广播,对中央有研究。农业还是命脉,粮食还是血,当上粮食王,就是老大,要多光荣有多光荣,在凤阳府地要多香有多香。这个事业,那个事业的,这就是的事业!大良子,黄金就抵在你脚丫子上呢,你自己要好好感脚(觉)。说到这,脸上又神秘起来,声音也低了下来,他脖子略向前伸了伸说,还有呀,芝麻出在芝麻地,别看现在的干部都是派来的,那叫带动,等把我们小岗盘大了,将来,小岗的事还得小岗人管。你只要靠住干,我一定会推你进班子。
听说关子良有可能进村委会班子,关大疤瘌的脖子伸得长长的,直直的,眼睛也如同被烟火燎了,一个劲地挤眨,呼吸也急促起来。
从《新闻联播》开播,一直坐到九点半,门头上的蜘蛛都出来收网了,史学久才离开关大疤瘌家。
史学久刚走,关大疤瘌就揣摩着儿子的表情,嘴上说,大良子,你这个……啊……
关大疤瘌虽然没有表达出一个完整的意思,但是,显得很兴奋,连眼角的皱纹里都储满了光。而关子良知道,父亲是在提醒他,要他认真考虑史学久的话。
此时,关子良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好像有一股浪在身边打来打去。是的,此时的关子良,仿佛看到了一个缝隙,那里的亮光十分绚丽,十分强烈。
这时,黑户英把牙上的残渣往桌缝里一抹,撇了撇嘴,“嘁”了一声说,听他的,死在八代子孙面前都没有人挑幡。他是出了名的牛筒子,除了马蜂窝,什么都敢吹。什么农场主,什么让你进村委会。我告你讲,这两样有一样成,清明我到史大鼻子坟上烧纸去。
史大鼻子是史学久的父亲,去年才死。也是要强逞能,七十有三的人了,还敢当着几个小后生的面,从半截墙上往下跳,结果人落到地下时,就折成对开了,还不死,真是镶钢筋了。
关大疤瘌马上回击,说黑户英妇道人家,脚面支锅,知道个熊。两口子叮叮当当地争吵起来,嗷嗷的。那只柴火狗稻箩又烦了,从桌底下钻出来,夹着尾巴,一颠一颠地走了。真无聊!关子良说,也走了。
说来也怪,关子良一走,像是拉了电闸,两口子立马就不吵了,转而讨论起西冲几亩地的耕种问题。
其实,史学久的话对关子良的触动还是很大的。
关子良在皖西学院读的是机电一体化。刚毕业时,兴奋得很,揣个毕业证到处跑,找了半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他突然感到,三本学历太低了,根本就不被待见。而当他被婉拒第二十八次后,他的自信心完全失去了,他觉得手里的那张毕业证显得特别轻,特别薄,一时间,他差点把它扔进垃圾桶。今天,史学久说的话,对于有点走投无路的他来说,不能不算是一种迎合和搭救,自己如果真能把事业做到那样,就等于挨个扇了那些回绝自己的人。
想到这些,关子良哪还能入睡,在床上盘来盘去的,一个小时后,他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滚烫,浑身上下,像是被人从外面捏了,又像是被人从里面刮了,一时也安定不下来,便爬了起来,然后给庄晨晨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4
关子良的信发出去有一个星期了,庄晨晨也没回音。关子良有点失望,他觉得,庄晨晨看完这封信,一定会热泪盈眶的,接着会不顾一切地辞去工作,然后疯狂地往家赶。现在,一切都是寂静的,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和乏味。他决定去找螺螺。
刚九点,村里就墨一般地黑了。关子良走出家门时,四处静静的,村北有谁在打哈欠,声音很怪,很长,传到这边时,令夜色更加慵懒而倦怠。墙角,一丛丛旧年的枝头,生硬地支在一起,在远处照射过来的微弱的光线下,形成一根根冰冷的剪影。再往前走几步,忽然出现一大片灯光,正是张大器家的工地。这会儿,瓦匠们也收工了,正在老宅子里喝酒,屋里不时传来一阵阵五儿六的猜拳声和带脏口的打酒官司的声音。想必是家主看得太严,门外,几条杂色的狗鬼鬼祟祟地挤在一起,忽站着,斜着眼往屋里瞅;忽不停地溜达,嘴里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声音;有的等得很久了,不停地打着哈欠。打哈欠时,嘴劈得很开,像一个变形的“丫”字。
眼见着要走到灯光里面,关子良迟疑了一下,还是绕开了。
此时,螺螺家的屋檐下吊了一盏电灯,瓦数很小,整个院子半明不暗的。昏黄的灯光下,螺螺正在一嗨一嗨地举板车轱辘,上身没穿衣服,灯光补得又不足,看上去干巴鬼样。看见关子良走进来,他咧嘴笑了一下,举得更带劲了。每一次做挺举时,两侧的肋巴骨都会一根不少地露出来,手风琴排管一样。举了几下后,他把车轱辘往地下狠狠地一掼,噼啪拍着胸脯说,怎么样,可性感?关子良把衣服扔给螺螺说,穿上吧,快流感了。螺螺用力鼓起胳膊肘子,等看到豆包大的一团肌肉时,他一甩胳膊,一边穿衣服,一边嬉皮笑脸地说,把体形练出来,进城,把女孩子骗得哇哇叫。关子良又把一件线衣扔给螺螺说,盖起来吧,招苍蝇了。两人笑,好开心,那笑声如石头砸在水里,扑通扑通地响。笑了一阵子,然后一高一低地坐下来,慢慢地说话。关子良问,跟许乐怎么样了?螺螺一挥手说,我考!我都快成著名诗人了,她也没回音。我以为她看不上我的诗,上个月,我又抄了几首海子和北岛的诗给她,还是没回音。算了算了。
关子良就笑着说,算了就算了吧。长得又不好看,还咋咋呼呼的,女汉子样,养不起的,将来谁找了她,妨谁(损害别人的命运)。
螺螺拍了一下关子良的肩头说,安慰得很好!就让她妨别人去吧。
两人都笑了。笑了一会儿,关子良想到刚才螺螺谈到的练体形的动机,就问螺螺是不是有走的想法。螺螺告诉关子良,他已经说服了父母,准备去南京打工了。关子良说,别走了。关子良说“别走了”这三个字时,一脸的自信和神秘。螺螺看了看关子良,说,行。关子良笑了,他拍了一下螺螺的肩头说,这么好勾引啊!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说行啊。螺螺说,不是相信你嘛。
关子良很高兴,就把史学久对自己的承诺以及自己的态度和计划都和盘说了出来。
太好了!家伙子(真有你的)!关子良的话音刚落,螺螺就这么说,兴奋得不行。
螺螺的反应让关子良很得安慰和鼓励,他走上前去,带着感激的心,深深地拥抱了螺螺。螺螺却推开了他,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说,那就跟你干了。你当大农场主,我当副农场主。你当阿里巴巴,我喊芝麻开门。我们也要印名片,用红色字,字体嘛,千万不要那种棺材体的,用那种潦草些的,看上去,牛气。搞几间大办公室,一溜七八间,带院子,全是石头砌的。还有,配秘书,记着,不要配女秘书……
关子良显然是想问为什么的,可是,他还没张口,螺螺就笑了。关子良会意,也笑了。
笑了一阵,螺螺不停地抖动着自己的两根指头说,还有还有,五年,不,三年,我们要买一辆车,配两部诺基亚,如果资金有限,暂时配一部也可以。说到这,他激动得来回踱着步,脸上带着疯疯癫癫的笑,嘴里发出嘻嘻的声音,后,他又走过来,莫名其妙地拥抱了一下关子良。然后问,喂!你没有信心?伙子!嗯?
在这件事上,关子良是“纵火者”,现在,他发现自己反而被螺螺烧到滚烫,他再次拥抱螺螺。他用这个动作完美地回答了螺螺。
正当螺螺和关子良把彼此撩拨得不能自已的时候,院门吱呀一声撇到了一边。关子良一看,原来是张大器来了。
张大器是带着笑进门的,猛然见到关子良,兀地就把笑容收了,然后很浅地打了声招呼说,哦!大良子呀!张大器这么喊,关子良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在这个村里,只有长辈才会这样喊自己,此时,张大器也这么喊自己,不仅显得很不礼貌,而且让人感到了一种气势凌人的味道。尽管不快乐,但是,关子良还是冲对方点了点头。
这时,螺螺问,张总,你笑什么?
螺螺这么一问,张大器又把刚才的笑捡了回来,然后说,今晚牛筒子不知在哪家喝的,已经高了,经过我家门口时,非要进来看看,我老头子(我父亲)随便招呼了一下,他就坐了下来。几个人一起搞他,喝得尿裤子了,哈哈……
关子良知道张大器在说史学久。他鄙视地看了张大器一眼。他觉得按照史学久的年龄和辈分,张大器是不该这么称呼史学久的,这太缺乏修养了。好在院子里的灯光暗,张大器说话时只顾看着螺螺,没看见关子良的反应。
这时,张大器说,螺螺,宁波那边基本搞定,过会儿我把电话给你。那些家伙都是我铁哥们,黑白通吃,你过去以后,只要提我的名号就可以了。
螺螺讪讪地说,谢谢。说完,还看了看关子良。
螺螺的表情让张大器看到了,他自顾自点上一支烟,然后笑着问螺螺,这两天,史学久又来忽悠你了吧?
螺螺笑了笑,算是回答了。
张大器摇头晃脑地说,也忽悠我呢,要我回乡投资创业。又扯那些,什么十八颗手印、“大包干”精神,我当时就臭他了。我说老史,该出去转转了,这个传统,那个精神的。小岗村那点破事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出去就知道了,小岗算个什么,在广东那边,还不如生意人家的一座坟。牛筒子被我这一堵,哈哈,死的心都有了。
张大器的话像是吓到了螺螺,他愣怔地看着张大器。
张大器说,听我一句,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要不是回来盖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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