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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辉著

出版社江苏人民出版社

ISBN9787214121165

出版时间2013-06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27元

货号8250142

上书时间2024-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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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作者简介
许辉,祖籍江苏省泗洪县,出生于安徽省蚌埠市,在淮北宿州市长大,上世纪70年代后期到安徽灵璧县农村插队,1978年考入安徽大学中文系,大学毕业后分配至宿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室工作,后调宿州市文联任《宿州文学》主编。1987年调合肥市文联《希望》杂志社当编辑。1997年调安徽省文联任《大时代文学》杂志社常务副主编。主持杂志社工作,现为安徽省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安徽文学院常务副院长,国家一级作家,1993年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1978年4月于《安徽文学》发表处女作组诗《田野散歌》。1982年于《人民文学》发表小说处女作《库库诺尔》,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说《碑》、《十月一日的圆明园和颐和园》、《吃米饭的人》、 《在卫运河艾墩句的高坡上》等。中篇小说《焚烧的春天》、《夏天的公事》、《幸福的王仁》、《康庄》等,长篇小说《尘世》、《王》、《没有结局的爱情》等。作品曾获《上海文学》奖、上海首届长中篇小说很好作品大奖、中国作家协会庄重文文学奖、首届安徽文学奖等多种重要文学大奖。

目录

 卷外 秀梅 

 卷一 春梅 

 卷二 云梅 

 卷三 云梅 

 卷四 沈鹏飞 

 卷五 云梅 

内容摘要
卷外
秀梅

春天,当新汴河河滩里的土地变得暄软了的时候,我从河堤上下来,走在河滩里。
雁正落在远处的麦地里叫唤着。阳光照着发青的刺槐林。老远的地方有一辆架子车从堤外翻了过来,一个扎红围巾的女孩子拉着车,一个大男人跟在车后头走。他的头脸前冒出一阵阵青烟,他一定是吸的烟袋,烟袋一定是一直叼在嘴上的。远远地望去,河床上有很小的一只渡船,渡船上有一个很小的撑着船的人,正把船撑过来。因为离得远了些,水声半点都没有——听不见。西边不太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吆着一头黄牛,耕河滩里的地。新鲜的土气随着风飘过来,是一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我不想马上就回到村子里去。我在阳光充足的发青的地头坐下来,点着一根烟吸。太阳晒得我身上暖暖的。我一边吸着烟,一边看着远处的一切。风把很远很远的地方的气味都运送了过来。
又一点一点地运送过去。
还有打号子的声音,曲里拐弯的,半听见半听不见的。草芽拱地的气味都能闻见。

这时我就想起了秀梅。秀梅叫杨秀梅,是速州城里的杨秀梅。
我和杨秀梅是高中同学。那时已经是高二了,那是中学生活的最后一年。杨秀梅本来不是我们学校的,她是高二的第一学期从外校转来的。她刚一转来,我们班的刘新民就在男同学里说她是学校的校花。后来我们就都这么认为了。她用红皮筋扎着短短的小辫。我们当时称这种小辫子叫“刷帚把”,就是刷锅刷碗用的那种东西。她个子不太高,最多最多一米五六、一米五七的样子。当然她年龄也不大,在我们班算小的。
她刚转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我立刻就被她吸引了。有一次我找她登记一张团员的申请表,那时她还不是团员,但我非常想让她入团。我那时候还是班里最小的团干部:团小组的副组长。我把她填的表带回了家,在床上翻来覆去看了半夜,把她表上的每一个字都背熟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她只有十六岁。那一年我是十八岁。我们班的大部分同学也都是十八岁。
那张表填过之后也差不多就不了了之了,因为那本来就不是组织的决定。虽然我一厢情愿地做了一些工作,但团支部没能通过。另外填过表之后,我的副组长也突然被改选掉了,原因是我太散漫。我不知道这件事对杨秀梅的事有没有什么大影响。总之,我成了一个普通团员。
可能就是从那时候起,我更加散漫了。实际上我本来就不是正儿八经当团干部的料。

我也确实太散漫了。我经常逃学。当然逃学并不是什么太大的过错,除少数同学外,大部分同学都逃过学。我们经常几个人一起步行到附近的农村去钓黄鳝。那都是天热的时候。再不就一起到沱河游泳去,一游就是半天,到中午了或天快黑了才背着书包回家,家里人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只是发现我们一天比一天变黑了、变结实了。要是家里大人问起来,我们就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每天都在学校跑一万米,大人就再也不怀疑了。
晚上我的精神也好。那时我是自己一间屋的,其实就是个很小很小的半间。我把门一关,把课本往桌上一摊,就开始看小说或其他文学作品。那一两年里我实实在在地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书。假如这时候家里人——一般都是俺妈——在门外敲门,问我在干什么,我立刻就说我在写作业,这样就应付过去了。要是她坚持要进来,我马上就把小说书掖到被窝底下去,然后打开门。俺妈在房间里扫视一眼就走了,我从没被她发现过。有一段时间,俺妈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她不准我写作业时把门关上,她的理由是:天气都比较热了,还关什么门!我就只好不关。但在那段时间里,我总是早早就说“困了”。既然“困了”,我就得睡觉了,睡觉是我最应该得到的权利吧。俺妈只好同意我睡觉。于是我就关了门睡觉。我上了床,却并不睡,我打着手电筒在被单里看书。有时我能一直看到下半夜,家里的其他人一点都不知道。
但是这样一来,上课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只好用来睡觉了。其实我也不是全睡。我用书挡住脸,睡一会醒一会,醒来的时候就坐得笔直地看着老师。这样轮换两三次,一堂课也就过去了。就这样,我的功课在班里也还说得过去。这很叫我有点自信。

我刚才说的是我们班的女同学杨秀梅。杨秀梅虽然个子不太高(她还在长个子的时候),但她长得非常漂亮。她的脸就是书上经常描写的那种椭圆形,像春天树上的一颗青杏。她的两只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她要是看人的时候,那种滋味根本说不出来——我觉着我是说不出来,不知别人怎么样。她的皮肤非常细白,一点点疤痕都没有,一点点小毛病都挑不出来。她的身段也非常好:她不胖不瘦的,平常看起来她很苗条,可夏天穿裙子时她又显得很丰满,腰是腰,腿是腿的。我刚才说了她的年龄,她的年龄在我们班算是小的,但她却又显得有点成熟,我不是说别的,我是说她给人一种成熟的印象,她不是那种扭扭捏捏、小里叭气的女同学。我记得有一次我们班为了参加一个歌咏大会排练大合唱,我们男同学站在后排,女同学站在前排,杨秀梅正好站在我前面,我低头时正好能看见她的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排练时有一段高音,非常高,男同学都唱不上去,全靠女同学往上顶了。其实女同学也大部分唱不上去。唱的时候,全班同学差不多都不行了,这时,女同学里有一个非常高的高音,一直把这一段全顶了过去,叫人激动不已。当然她就是杨秀梅。那真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排练过后我们还议论了很长一阵子,我觉着我永远都不会忘掉的。总之,我是被杨秀梅迷住了,而且是在她刚一转到我们班时就被她迷住的。

填过那张表以后,有一天中午,我到杨秀梅家去找她,告诉她一个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是告诉她支部没通过(我想可能是她来得比较晚,大家还不太了解她的缘故。另外,我还百思不解,就是像杨秀梅这样漂亮的姑娘,就冲着她的漂亮,谁还会不同意她,还需要什么了解不了解的!)。其实,我觉着我可能是借这个借口去找她的。当时我还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位,在球场巷那附近。
那是夏天,差不多就是盛夏了,六月份,天正是热的时候。大晌午的,我顶着烈日,跑到了球场巷,并且盲目地询问起来。当时一般的家庭都吃过饭了,有些可能已经上床午睡了。我沿街一个院一个院地问过去,一点都不知道疲倦。当然我是问的杨秀梅父亲的名字,问杨秀梅的名字一定不会有人知道的。最后我问到了一个大院。大院里前是平房,后是楼房,两层的楼房。我问到平房里的时候,平房里的人告诉我,“就住在楼上”,说着他就出来了,并且用手指给我看,说就在二楼的第三个门里。
从平房那里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楼房的二楼。我抬头一看,二楼第三家的那个门关着,门上贴着一副红对联,对联上写着: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我连忙说:“谢谢你。”但是那个人热情得有点过火了,他还是一个劲地大声嚷嚷道:“杨公再,就是这家,就是这家。”其实我这时特别特别怕别人嚷嚷,再说我找杨秀梅也不算有什么十分靠得住的理由……我赶忙离开了那个人,走上了二楼。这时我的心突突直蹦。我努力控制住自己。我走到二楼的第三个门前,用手敲了敲门。我说:“杨秀梅在家吗?”门很快就开了。来开门的是个戴眼镜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可能是杨秀梅的父亲。他的眼镜框是象牙色的,他的面孔也又白又细。他穿着一条带条纹的棉睡裤。不知怎么的,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有点敬畏他。我觉得他非常像知识分子。他一开门,我立刻就看清了里面的全部。原来杨秀梅家只有一间屋子,屋子里家具不多,但非常干净,屋子的中间摆了一张床,这种摆床的方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还有淡白色带条纹的棉睡裤,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我觉得非常新奇。床比较宽,床上半靠着一个女的,手里正捧着一本书在看,不过当门打开的时候,她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看我。我记得我当时脸上滚热,我差不多都说不出话来了。我的气好短。我当时紧张得说话差不多都结巴了。我气虚地说:“杨秀梅在不在家?”杨秀梅的爸爸看着我说:“你是她同学吧?”我说:“是的。”这时我就好点了。杨秀梅的爸说:“杨秀梅不住在这儿呀。”我吃了一惊,我以为出什么事了呢,一家人怎么会不住在一起呢。我说:“俺是来告诉她一件事的。”其实杨秀梅的爸爸也没问我找杨秀梅干什么的,我自己先就招了。他说:“你进来坐一会吧。”我当时好像很固执。我说:“杨秀梅在哪里?”他说:“她吃过饭走了。”我说:“上哪去了?”这时他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了,他说:“噢,杨秀梅回旅社去了。”我说:“她住在哪个旅社?”杨秀梅的爸说:“就住在东方红旅社,109号房间。”
后来我才知道,杨秀梅家房子不够住,杨秀梅爸爸的单位给他们家在旅社里租了一间房子。杨秀梅就一个人住在那里。

东方红旅社离他们家并不远,只有三四百米。我当时下了楼就直接去了。东方红旅社都是平房。旅社一进门的地方有个值班室,值班室里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女服务员,一个正侧着头在看报纸,另一个正透过服务台的大窗口和旅社大门呆看着热辣辣的街面。那时候旅社都管得特别严。而且中午这时候又正是午休睡觉的时候。我一走进去,那个呆看大街的服务员就打量着我问:“你找谁?”我立刻老老实实地站住了,并且凑到值班室的大窗口跟前说:“俺到109找同学。”那个人扬扬下巴就放我进去了。临走她又追了我一句:“一直往后走。”我赶忙点头答应。
我一直往后走。其实很好找。数着门牌号码走就行了。109房间在后面一个好窄的小巷子里。这时整个旅社以及整个城市都在午睡,死气沉沉的。109房的门也关着。我知道杨秀梅肯定在睡觉。但我一点也没想到别的。我一点也没想到替别人想想。我走上去就敲起门来。敲了几声之后,里头杨秀梅好像醒了,她说:“谁呀?”她的声音很平常,可能她完全没料到是一个她绝对想不到的人来了。我半低着头,离门有一尺远。这时我特别怕有人出来看见我。幸好旅社里一个人都没有,更没有说话、走动或别的什么响动。我站在门外面说:“是俺。”话一出口,我立刻又觉得我的这个回答可能会让杨秀梅反感,好像我跟她很随便一样,她也许会误解的。我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俺是陈军。俺想跟你说一下入团的事。”房间里一下子静了。可以想象杨秀梅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假如在屋子里的是我,我也会惊得不成样子的。再说,那时候男女同学之间根本不会有那种事的,男同学不敢单独去找女同学,怕被女同学骂“不要脸”,女同学更不敢单独和男同学在一起,那连想都不敢想。其实当时我什么都没想,我只想如果杨秀梅不给我开门,那我就难看了,那我就得马上走掉,以后再也不来了。我低着头大气不敢吭地在门外站着。可是杨秀梅很快就来开门了。109房间的门是双扇门,也就是从中间开的那种门。杨秀梅开门是一下子把门打开的。她站在门里,上身穿一件的确良短袖衫,下身穿一条的确良花裙子。看样子她正在午睡,她的脸上还有淡淡的几道篾席印子。
我有点难为情地笑了一下说:“你在睡觉吧?”杨秀梅也笑了一下说:“不要紧的,进来吧。”我一点都没想到女同学会这么大方。我进了屋。屋里有一张桌子,有一个小方凳,桌子上方的墙上钉着一面小镜子,紧靠着桌子有一张床,另外还有一个盆架,盆架边有一个红壳的暖水瓶,一个木盆,别的差不多就没什么了。我在桌边坐下来。杨秀梅马上就倒了一杯开水给我,然后她在我的身后很快洗好脸,并且在靠桌子的床沿边坐下来了。她坐的地方离我很近。当然,她除了坐在床上以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坐。但在我的想法里,她至少应该坐在床的中间,而不是坐在靠近桌子离我这么近的地方。不过我非常喜欢她坐的位置,因为这样我就有了一种非常特别、非常强烈的感觉。
我说:“团支部开会了,他们有几个人闹派性,没通过。”杨秀梅很坦然,她平静地说:“俺继续努力就是了。”我像犯了什么错误一样,只敢低着头坐着,根本不敢抬头,更不敢看杨秀梅的脸。她的房间里是黑土地,就是没有水泥也没有别的东西的泥地,十分凉快。杨秀梅也低着头,但她不时借甩头发的机会,抬头看看我——我是感觉到她经常看着我的。有时我的眼光一斜,正好能看见她的两条光光的腿。她的腿又光又白。但她立刻就感觉到了,她马上就会象征性地使劲往下拉拉裙子,或者往一起并并腿。我们说了很多班级里的事,一直说到该上学了,我才走。
我们是分别离开的。我离开旅社时,旅社里已经有人在院子里洗脸和走动了。我走到大太阳的街上。心里禁不住阵阵狂喜。我像干什么坏事得手了一样,心里的那种感觉真是说不出来。另外我觉着我们分别离开去上学也是一件叫人欣喜的事,因为这样好像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编织了一个什么秘密,只有我俩知道的秘密,这就有点那个了。

第二天中午,我控制不住自己,又去了东方红旅社。
这次我没跟服务员打招呼,她们看见了我,但我装做没看见她们,径直就进去了。杨秀梅又睡觉了。我把她从梦乡里喊醒。她很快就来给我开了门。我说:“你又睡觉了。你这么喜欢睡觉。”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我在原位上坐下来。杨秀梅到外面打来水,在我的身后洗脸。我坐在桌子边。当我不经意地一抬头时,我突然从墙上的镜子里,看见了杨秀梅轻软、柔和的后背。我吃了一惊,急忙把头低下,心里乱跳了半天。为了掩饰慌张,我连忙说:“你这里真凉快。”杨秀梅在我身后说:“这房子老早就盖了,都有十几年了。”说话的时候,我觉着她并没有回过头来,她仍然在洗脸,我能听见哗哗的水响。我大着胆子,再一次抬起头从小镜子里看她。这次我看得比较清楚了。她洗好了脸,正在匆匆忙忙地梳头。现在她的头发是披散下来的,黑黑的,很浓密的样子。她这样披散着头发的样子我以前还从没见过,她上学时总是扎小辫的。看到这些,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异样的感觉,我觉着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并不避我,这使我觉得和她很亲近。她一下一下梳着,有时候歪歪头,有时候用左手在后面抿抿头发。我觉着她的这些动作把我吸引得不得了。做完这些以后,杨秀梅就到床边原来的位置上坐下了。她显得精神很好,又轻松又大方,说话的时候经常看着我。这次我也比昨天轻松多了,偶尔在说话的时候,我也敢抬头看看她了。我觉着她现在更漂亮了。她的大眼睛好看得不得了,就像一汪清水一样。我完全被她迷住了。但是我俩,或者说我,一点也没想到别的。我用有点佩服的口气说:“你爸肯定很有学问吧?”杨秀梅说:“俺爸以前上过大学。不过学的东西多了也没什么用处,首先要站稳立场才行。”我说:“那当然了。你爸的立场站稳了没有?”杨秀梅说:“站稳了。他以前还在农干校干过活哪。”我说:“哪个农干校?”杨秀梅说:“老农干校。”我说:“干了几年?”杨秀梅说:“大概有一年半。”我们说了好多话,然后快到上学的时间了,我就先一步离开了。

第三天中午,因为几个同学约好了出去玩,我没有办法拒绝,只好不去杨秀梅那里了。
我们都没去上学。我们到东关的一个建筑工地转悠了大半天才回家。临离开工地的时候,刘新民在一间盖得半半拉拉的房子里发现了一小捆电线,他说:“咱们把电线拿走卖铜去。”张小军说:“外头有塑料皮人家不收呗?”刘新民说:“塑料皮拿火一烧就化完了。”我们都说好。于是每个人都分了一点藏在裤腰里。电线看起来不少,但五六个人一分,就显得很少了。刘新民脑袋瓜子转得快,他说:“你们先走,俺再搞一点。”我说:“你怎么搞?”他走到墙边,抓住钉在墙上的插座一拉,墙上很长的电线都被他拉下来了。我们都高兴得差点大叫起来。我说:“刘新民,真有你的!”刘新民特别得意。拉得更起劲了。我们把附近好几间正在施工的房间里装好了的电线都拉下来了。然后我们挤在一起,打打闹闹的,互相掩护着出了建筑工地。出了建筑工地我们就跑,我们跑到二中后面的一个废砖窑里,拾了些干柴,点火把电线外面的那层塑料皮烧掉。烧完后我们到废品收购站卖铜卖了五块六毛钱。这时我们的肚子早已等得咕咕叫了。我们涌进饭馆,拣便宜的要了四菜一汤。大吃一顿后我们就散了。

这天晚上我好像有点兴奋。我回家转了一趟,声称我下午在学校参加团的义务劳动,晚上还得去。为了不让家里人看出什么破绽,我又在饭桌边坐下来,匆匆吃了两个馍,喝了一碗稀饭。那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点觉不出来。吃完了饭,我擦擦嘴就上东方红旅社找杨秀梅去了。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想,杨秀梅肯定没料到我会晚上来。不知道她会不会不高兴。
东方红旅社晚上人好像有点多,有点杂乱。大家都在胡乱地走。我趁乱就进去了。我走到109房间的外面。门关着,但里面亮着灯。我敲敲门,里面有人走过来开门了。但开门的是杨秀梅的妈,就是那天我在杨秀梅二楼家里看见的半靠在床上的那个女的。这是我完全没料到的事。我一下子愣住了,站在门口不知道怎么才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其实这时候我已经看到杨秀梅在屋里了,但我还是问:“杨秀梅在不在家?”杨秀梅立刻在屋里说:“这是俺同学。”杨秀梅的妈倒是很那个的,她热情地说:“杨秀梅在家,你进来吧。”说完,她从床上拿了几件衣服就走了。
杨秀梅在我身后把门重新关上。这时我看见地上有一些水印,水印形成了一个圆圈,我想杨秀梅肯定是刚洗过澡的。从她的衣着上也能看出来。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衫,短袖衫的袖子很短,才刚刚把她的肩膀遮住。她的胳膊特别白。她的脸上红润润的。她的头发也是潮的,长长的,往下披散着。当时不知怎么了,我突然脱口而出,说:“你这屋里好香。”听了我的话,杨秀梅什么也没说,只是抿着嘴笑了笑。
杨秀梅的情绪看起来很好。我们又在老位子上坐了下来。杨秀梅说:“你今天下午怎么没去上课?老师点你们几个人的名了。”我说:“哪个老师点的?”杨秀梅说:“戈老师。”我说:“他就喜欢管闲事。”我有点得意地说:“俺们几个上东关玩去了。”杨秀梅羡慕地说:“你们男同学真自由。”我说:“俺们到处跑着去玩。符离集你去过没有了”杨秀梅摇摇头说:“没去过。俺只去过北教场。”我说:“俺们那次去符离集,是走着去的。好几十里哪。回来的时候俺们又爬的拖拉机。”杨秀梅睁大眼睛,“啊”了一声。她睁大眼睛“啊”的样子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觉得她有一种非常深的漂亮。我又说:“你妈显得好年轻。”杨秀梅直接了当地说:“她是俺继母。”我有点吃惊。我说:“是你继母啊!”杨秀梅说:“俺有俺母亲的照片。”说着她就把上身倾了过来。我当时身上一热,连忙坐直了身子。杨秀梅伸出胳膊,在我的身前拉开了桌子的抽屉。她的胳膊几乎就要碰在我身上。我心里“叭叭叭”直跳。杨秀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的相片夹。她的手在抽屉里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出来了。她妈在照片上显得很洋气,跟解放前的一些电影演员差不多。杨秀梅像她妈像得很。

我和杨秀梅的这种关系一直延续到这一年的秋天和冬天。那时候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我记得除了夏天的那一次以外,在秋天以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都是在中午到杨秀梅那儿去的。但是到了初冬的时候,有一天我突然强烈地想晚饭后到杨秀梅那里去。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晚上吃过饭以后,我又开始说谎了。我对俺妈说,我要到刘新民家里去拿一本叫《牛田洋》的书。俺妈说:“早点回来。”我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我来到了东方红旅社。因为天气有点冷,旅社里冷冷清清的,但灯火都还有一些。我径直来到杨秀梅的住处。杨秀梅一开门,我就发现她完全没料到我会这时候来。她的第一句话就说:“你怎么现在来了?”我说:“我上刘新民家拿书,正好从旅社门口路过,就进来了。”我觉得我撒谎撒得真快,都有点可耻了。杨秀梅只好让我进去。其实我觉着她也挺高兴的。
屋里光线明亮。我在桌子边坐了下来。杨秀梅穿得很暖和,脸上白里泛红,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当她看我时,我觉得她非常有精神,五彩缤纷的样子。我说:“听刘新民讲,你不用下放的,是不是?”杨秀梅说:“文件上规定的,父母身边只有一个孩子,就不用下放了。”我说:“不下放你准备干什么?”当时我对下放很积极,就想马上上山下乡去接受再教育,锻炼自己。杨秀梅说:“俺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杨秀梅说这话时很随便很轻松。我们似乎靠得有点近。杨秀梅突然说:“你看看俺的照片吧。”我太想看了。我兴致勃勃地说:“给俺看看。”她把影集从抽屉里拿出来。影集里的照片都是用相角精心地固定起来的。相角有各种颜色。有红色,有黄色,还有绿色、粉红色、紫色等等。因为这些相角的原因,影集显得五光十色的,十分诱人。影集里的杨秀梅黑白分明,非常清纯。她照相一点花架子也没有,但她照得非常好看,就跟仙女一样。我抬头看看她。再加上屋里很安静,也很暖和,我觉得杨秀梅非常漂亮,对我好像也非常近,非常贴心,这是我的直觉。当时我觉得有一种永远忘不掉的感觉留在心里。那种气氛,那种情绪,那种关系。当时我确实感觉杨秀梅非常非常漂亮,非凡的漂亮!其实我一点别的念头都没有,我只是有一种巨大的幸福感。杨秀梅确实非同凡响。她当时也许正好处于女孩子最辉煌的鼎盛时期,她没有一点不是最完美的。我不由自主地说:“你照得真好看。”听了我的话,杨秀梅脸一红,但她什么也没说出来。倒是我听了自己的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有点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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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徽省作协、作家许辉*清新、*怀旧、*感伤、*少年情怀的小说,复旦大学教授、上海作协副陈思和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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