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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映川
出版社百花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30674383
出版时间2018-03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34元
货号25273607
上书时间2024-12-19
此序本来想找个德高望重的大师来操刀的,一是能为本书增色,二是本人能从大师的评介中学习、领悟、进步。后来,还是决定自己上了,一是大师都很忙,粗浅小作实在是不好意思叨扰;二是想通过写序自己再把这几篇小说理一理,回忆、沉淀、思考,再出发。
这本书中收了三个中篇小说《找爸爸》《马拉松》《当花瓣离开花朵》,因为它们的故事有着某种关联性,所以被收在一个集子里了。简单概括,《找爸爸》是一个寻找父亲的故事,《马拉松》是一个寻找儿子的故事,而《当花瓣离开花朵》是一个寻找自己的故事。套用一句似乎已经被说烂的话:寻找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寻找的过程。
《找爸爸》的女主人公农迎春患上了绝症,为了六岁的孩子,她不得不开始寻找当年突然玩失踪的男朋友——……在这样一个错综复杂的寻找过程当中,农迎春完成了一个做儿媳的仪式,她在金有礼的老家拜祭了祖宗,认了亲戚;她完成了一个嫂子的角色,出钱替金有仪打官司;她完成了一个女儿的角色,向死去的父亲和现在仍然活着的继母忏悔。所以说,寻找,只是一个开端。
“恶人”,那些他曾经结下仇怨的仇家都有可能是他儿子失踪的缘由。他三十多年来自以为是、粗暴野蛮、无法无天,老天爷打他这一记耳光。在茫然无措的寻儿经历中,范宝盛渐渐沉静下来,他放弃了寻找,选择等待,他在原地等待他的儿子归来。他一直就这么执着地等待,死守一方。在这期间他放弃了店面迁移、生意扩大发展的诱惑,他像对待家人一样对待邻人朋友,他无条件地对所有人好。等待的时间越长范宝盛的心越平静,他感觉自己是在跑一场马拉松,和一个看不见的对手在赛跑。这场赛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体力,虽然他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但他知道他的每一步都落到实处,恰当的地方,每一步都在向前。在这个故事里,寻找也是一个开端。
……在这个故事里,寻找也是一个开端。
那么结局是什么呢?是寻回来的父亲,寻回来的孩子,抑或是寻回来的自己?这三个故事在这里交集了,我想,重要的就是寻找回来自己。寻找的过程是认识,是纠正,是修补,是突破,然后让自己在这人世中寻到平衡与平静。平衡与平静是多么的重要,多少人一生都在找这个点,需要这个点,却忽略了,或是总也找不到。寻找需要主动出击,需要冷静审视地去找,那样,才会有更多路。原来,我们不过是在寻一条出路而已。小说,为所有人寻找出路。
《马拉松》写了一位以前脾气暴躁、爱寻衅滋事的父亲在幼小的孩子失踪后终于忏悔 ,在弥补过错的过程中等回了儿子的故事;《找爸爸》则写了一位病重将死的母亲带着年幼的儿子,找寻早年抛弃他们的孩子父亲的旅程;《当花瓣离开花朵》写的则是一位面临高考的女儿,在经历了彷徨挣扎,听说了母亲的病情之后幡然悔悟,*终正确对待生活。
三篇小说紧紧围绕家庭这一主题,却又不限于此。在寻找亲人的过程中,他们重新认识自我,认识他人,认识生活,*终以平和、包容的态度对待生活,重获心灵的宁静。小说情节曲折,往往以苦难的人生展示人世间的温情,给人以极大的冲击。同时取材贴近生活,发人深省。
杨映川,曾用笔名映川。在《花城》《人民文学》《作家》《小说月报》《十月》等刊物发表过小说百万字,出版有长篇小说《女的江湖》《魔术师》《淑女学堂》和中短篇小说集《我记仇》《零食》《为你而来》《下一个是你》等。获过广西独秀文学奖、青年文学奖、文艺创作铜鼓奖,小说《不能掉头》获2004年度人民文学奖,小说《我困了,我醒了》入选2004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
马拉松 /1
找爸爸 / 83
当花瓣离开花朵 /145
《马拉松》写了一位以前脾气暴躁、爱寻衅滋事的父亲在幼小的孩子失踪后终于忏悔 ,在弥补过错的过程中等回了儿子的故事;《找爸爸》则写了一位病重将死的母亲带着年幼的儿子,找寻早年抛弃他们的孩子父亲的旅程;《当花瓣离开花朵》写的则是一位面临高考的女儿,在经历了彷徨挣扎,听说了母亲的病情之后幡然悔悟,*终正确对待生活。
三篇小说紧紧围绕家庭这一主题,却又不限于此。在寻找亲人的过程中,他们重新认识自我,认识他人,认识生活,*终以平和、包容的态度对待生活,重获心灵的宁静。小说情节曲折,往往以苦难的人生展示人世间的温情,给人以极大的冲击。同时取材贴近生活,发人深省。
杨映川,曾用笔名映川。在《花城》《人民文学》《作家》《小说月报》《十月》等刊物发表过小说百万字,出版有长篇小说《女的江湖》《魔术师》《淑女学堂》和中短篇小说集《我记仇》《零食》《为你而来》《下一个是你》等。获过广西独秀文学奖、青年文学奖、文艺创作铜鼓奖,小说《不能掉头》获2004年度人民文学奖,小说《我困了,我醒了》入选2004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
警察翻看记事本说,从你家店面到李家的酸嘢摊,尽管只有几十米,但这经过的人家好像都与你有不和,我们的网拉得很大,你看还有美美发屋的小美,你有没有说过人家开的是鸡店,把人家姑娘气得不给你剃头了?范宝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是说得有点过分,可小美那妖精的做派,没办法不让人家想歪,她平时穿的衣服太省布料,跟没穿一个样,笑起来,那可了不得,街头街尾的猫和狗听了都叫唤。警察说,你这张嘴也够损的。
……
范宝盛的脸像被揭了一层皮,泛红了,他盯着警察手中那本笔记本,心突然有些发慌,不知道那上面还记载了他多少罪状。他说,警察同志,说了一早上,根据你们的调查结果,我就是一个大坏蛋,对吧?这条街上很多人都讨厌我,对我有意见,所以就绑了我儿子,对吧?警察说,我们只是在和你核实情况,了解分析,没有下结论。范宝盛的情绪有些失控了,他站起来说,你们调查的都基本属实,我是浑蛋,我罪有应得!好吧,如果是他们绑了我儿子,只要人找得回来,我不怪他们,我认了。警察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坐下,坐下,别激动!这是个法治社会,天大的仇恨也不能干违法的事。范宝盛说,那你们继续调查吧,我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的了。警察说,行,今天就到这里,你要放宽心,凡事往好的方向想。范宝盛离开前,盯着警察说,你们觉得我是报应吗?警察也盯着他看说,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又拍拍他的肩膀说,做好人心安。
做好人心安,做好人心安,范宝盛一直念着这么一句话,脑子像一锅煮沸的水,走在路上被风一吹他清醒了些,突然闪过一念,警察是从哪里将这些信息调查出来的?对了,一定是各家各户都为证清白,看到的都是别家与他的嫌隙,大家互相揭发出来的。他心里不禁涌上恨意,牙关咬紧了,没一个是好东西。再一转念,又气馁了,他都活到什么份上了?警察那厚厚的记事本记录的都是他的恶行吧,他恶人一个啊!这些年成家立业,赚钱了,活得挺自在,只要看不顺眼的,该打打,该骂骂,他哪管别人怎么看啊。现在,他臭得连块狗屎都不如了。
范宝盛回到中山路上,他看到许多人似乎都在背着他笑,他们一定很开心了,他的儿子没有了,他遭报应了。也许就是这街上所有的人合谋将范虫儿绑架了,他脑袋嗡嗡地响,像住着一窝蜂,他想冲着人喊,你们冲着我来吧,放了我儿子!这句话像火,燎过他的喉咙,他嚷不出来,却把他烧得心痛难忍,欲哭无泪。
他回到家,家里有好些人,李婆姆、美姑娘、柯双带着儿子,隔壁的马甘白、波仔等。你们来干什么,来看热闹吗?他没打招呼,走进卧房,把房门关了。他听到石水晶在外面跟人解释说,他心情不好,你们理解啊。
马甘白的嗓门儿,谁碰上这样的事都得急,你们放宽心,宝盛老弟是个有福之人,这不过是个小劫,会过去的。
柯双说,是啊,弟妹,这种时候要静下心来才能有好主意,昨晚我想了一晚上,在这事情上你们别省钱,多花点钱悬赏线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这三万块钱算是帮你们打个寻人启事。石水晶说,我们怎么能要你的钱呢。柯双说,我和宝盛什么交情,范虫儿我一直当我儿子看的,收下!石水晶带着哭腔说,柯双哥,那谢谢你了,我先收下了。
李婆姆说,这几天我一直后悔为什么不给虫儿送一缸子青皮杧果呢,送了他就不用天天往我摊上跑,也不会出这事了,我今天带的这坛青皮杧果,是隔水坛收的,放得久,等虫儿回来随时都有得吃。
美姑娘说,水晶姐,虫儿是个鬼精灵,懂事得很,人家不容易拐带的,你们要放宽心,没准过两天就自己回来了。
……
……
范宝盛躺在床上,不吃饭,不喝水,整整两天时间,石水晶冒着被揍的危险,一次次敲门,后来,他总算来开门了,像只风干的梨子,干裂的嘴唇嚅动着,石水晶,你说我是不是报应啊?石水晶惊恐地后退半步说,你,吃点东西吧。范宝盛说,我吃个屁,我儿子都找不到了我吃个屁,你说那人干脆把我杀了得了,为什么要绑我的儿子呢?石水晶说,谁,你说谁?范宝盛说,我不知道是谁,是谁啊?!他突然把石水晶摁坐在沙发上,自己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咚咚咚朝石水晶磕了三个响头。石水晶像被蜇着一般跳起来说,你这是干吗?范宝盛说,这些年你跟着我受太多委屈了,没少被我揍,我这当是给你赔罪了,孩子找得回来我们就好好过日子,找不回来你随便打我,打死我也没有半句话。石水晶多日来强撑着,一下撑不住崩盘了,哇呀,妈呀,儿呀,你在哪里呀,你快回来呀。范宝盛搂着石水晶,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说,哭吧,哭够了,以后我们都不哭了!
等石水晶稍稍平静,范宝盛说,我现在出去给人赔罪。他走出门外,石水晶不明白他的意思,三两下把鼻子眼睛抹干净,紧跟着出去。范宝盛直奔李婆姆家。李婆姆坐在门口一张小凳子上,摇把蒲扇,守着摊子。范宝盛上前,扑通给李婆姆跪下。他说,李婆姆,对不起,我混账。他连磕了三个头。有一两个在摊上吃酸嘢的人,看着他们,嘴里的酸物掉到桌子上。李婆姆扔掉扇子,拼命架起范宝盛说,宝盛,别这样,起来,起来。范宝盛起身没二话,拍拍膝盖直接走到下一家。他走进美美发屋,在美姑娘面前,鞠了一个躬说,对不起,这是张破嘴!然后他给自己嘴巴上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美姑娘在给客人吹头发,呆住了,手上的吹风筒对准客人的额头,客人被烫得直叫唤。范宝盛离开美美发屋,找到方顺开的鞋摊,他朝正在给鞋子上线的方顺开鞠了一躬,方顺开以为他是来找碴的,霍地站起,往后跳开两尺。范宝盛说,对不起,然后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方顺开手里拿的一只破鞋掉到地上。范宝盛走进柯双家的良心杂货店,柯双在跟人结账,手在计算器上指指点点,范宝盛将柯双的手抓起来,用力地招呼到自己脸上,响声过后,柯双的手和他的脸同时痛了。柯双吓得叫唤一声,晃着自己的手掌说,宝盛,你这是干吗?范宝盛搂着柯双的肩膀说,兄弟,对不起!柯双追出来,看到范宝盛直奔波仔宠物店。范宝盛走近一只狗笼,把手伸到一只看起来体型的狗嘴边说,咬一口,来咬一口。大狗胆子不大,被他吓退了半步。波仔疑惑地靠到他身后说,范哥,你这是?范宝盛说,我有这么可恶吗,连狗都怕我?波仔,我今天是来跟你道歉的,你家的狗既然不咬我,我就自己给自己一巴掌吧,他说完干脆利落地在脸上来了一下。
范宝盛马不停蹄地在中山路上奔走,他的脸被自己打肿了,打红了,嘴角打歪了,还挂着一丝血迹。石水晶跟在他身后,哭哭啼啼。范宝盛突然在路中央站住了,他说,他妈的,赵兵强跑路不在家,不然我今天可以全部道歉完了,这家伙真不是好东西,老子想干干脆脆了结都不行!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全部搞定。他迈开腿又往电影院的方向前进。黄玉珠的水果摊在售票口附近。这时间黄玉珠没什么生意,盯着那些快腐败的水果叹气,正想着不需要吃晚饭,把这些水果当晚饭得了,范宝盛像一阵风吹到黄玉珠的跟前。黄玉珠以为生意来了立马有了精神,看清楚是范宝盛,后面还跟着个哭哭啼啼的石水晶又泄气了。范宝盛说,玉珠,今天你代表赵兵强,我给他赔不是了,范宝盛说完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记耳光,然后鞠了一躬。范宝盛说完做完就走了,一点不拖泥带水。石水晶用眼神告诉目瞪口呆的黄玉珠发生的一切,黄玉珠一脸的茫然,还带着一点慌张。
可以说,被道歉的人家一开始是有点惊恐的,他们的心思都一样,觉得范宝盛这一举动是不是怀疑他们把小孩弄走了,想通过道歉,让他们心软,让他们把孩子交出来。后来,大家发现都想错了。第二天范记馄饨店的大门上张贴出一张暂停营业的启事,范宝盛和石水晶出门找孩子去了。
………………
……范宝盛鼻子酸了,他摸着孩子的头说,真是聪明的孩子,警察一定会帮你找到爸爸妈妈的。
从湖南回到家,风尘仆仆的范宝盛放下旅行包,把随身带的范虫儿照片挂到墙上,石水晶知道这一趟又是白跑了,她站在相片跟前静静地抹眼泪。范宝盛说,这次我见到的那个孩子他记起他姓张,记起他家住在河边,记起他父亲在街上卖豆腐,我想他很快就能找到父母了。石水晶看着儿子的照片抹眼泪,我的儿子啊,你到底在哪里?范宝盛搂住妻子的肩膀说,我们的儿子也一定会记住自己姓范,我们好好经营范记馄饨,守着范记馄饨这块招牌,他会寻回来的,以后我不出去找孩子了,我就在这儿等着他回来。石水晶不知道丈夫的心事,她疑惑地说,你放弃了?范宝盛说,我怎么会放弃我的儿子?我说了,我要在范记馄饨这块招牌下等着儿子回来,石水晶,你信不信,我能等得到!石水晶看着丈夫多日未剃的头发,晒得黝黑的面孔,她的忧伤化为爱怜,她点点头说,我信,我信,我信你,也信老天爷。范宝盛说,你对自己老公的评价太高了,我哪里算得上一个大好人?我只是努力在做一个好人应该做的事,不容易啊,跟跑马拉松一样,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以前我几乎每天都会想,到底是谁把范虫儿拐走的,他是我们的熟人,还是一个陌生人?他是为钱为仇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要把孩子拐走的?我的孩子在哪里,他过得好不好?现在我不去想这些问题了,无论是谁都夺不走我的儿子,孩子无论生活在哪里都是我的儿子,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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