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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汪曾祺 著,竹石文化 出品
出版社北京时代华文书局
ISBN9787569913545
出版时间2017-04
装帧线装
开本32开
定价42元
货号24245487
上书时间2024-12-19
“活庄子”般的闹市闲民。汪曾祺先生一生都对生活投入真情,那水洗般的文字有种洗涤红尘世俗的力量,赋予了作品纯真的生命力。
1920-1997
辑一 一果一蔬
01 关于葡萄
02 昆明的果品
03 果蔬秋浓
04 果园的收获
05 食豆饮水斋闲笔
06 栗子
07 马铃薯
08 葵 · 薤
09 人间草木
辑二 季节的供养
01 花园
02 韭菜花
03 菌小谱
04 夏天
05 淡淡秋光
06 冬天
07 岁朝清供
辑三 四方游记
01 昆明的雨
02 四川杂忆
03 初访福建
04 泰山片石
05 天山行色
06 湘行二记
07 美国短简
辑四联大师友
01 西南联大中文系
02 跑警报
03 新校舍
04 金岳霖先生
05 沈从文先生在西南联大
06 吴雨僧先生二三事
07 闻一多先生上课
08 怀念德熙
09 七载云烟
辑五 从容而安
01 七十书怀
02 老年的爱憎
03 自得其乐
04 随遇而安
05 闹市闲民
“活庄子”般的闹市闲民。汪曾祺先生一生都对生活投入真情,那水洗般的文字有种洗涤红尘世俗的力量,赋予了作品纯真的生命力。
1920-1997
昆明人家常于门头挂仙人掌一片以辟邪,仙人掌悬空倒挂尚能存活开花。于此可见仙人掌生命之顽强,亦可见昆明雨季空气之湿润。雨季则有青头菌、牛肝菌,味极鲜腴。
我想念昆明的雨。
我以前不知道有所谓雨季。“雨季”,是到昆明以后才有了具体感受的。
我不记得昆明的雨季有多长,从几月到几月,好像是相当长的。但是并不使人厌烦。因为是下下停停、停停下下,不是连绵不断,下起来没完。而且并不使人气闷。我觉得昆明雨季气压不低,人很舒服。
昆明的雨季是明亮的、丰满的,使人动情的。城春草木深,孟夏草木长。昆明的雨季,是浓绿的。草木的枝叶里的水分都到了饱和状态,显示出过分的、近于夸张的旺盛。
我的那张画是写实的。我确实亲眼看见过倒挂着还能开花的仙人掌。旧日昆明人家门头上用以辟邪的多是这样一些东西:一面小镜子,周围画着八卦,下面便是一片仙人掌——在仙人掌上扎一个洞,用麻线穿了,挂在钉子上。昆明仙人掌多,且极肥大。有些人家在菜园的周围种了一圈仙人掌以代替篱笆。——种了仙人掌,猪羊便不敢进园吃菜了。仙人掌有刺,猪和羊怕扎。
昆明菌子极多。雨季逛菜市场,随时可以看到各种菌子。多,也便宜的是牛肝菌。牛肝菌下来的时候,家家饭馆卖炒牛肝菌,连西南联大食堂的桌子上都可以有一碗。牛肝菌色如牛肝,滑,嫩,鲜,香,很好吃。炒牛肝菌须多放蒜,否则容易使人晕倒。青头菌比牛肝菌略贵。这种菌子炒熟了也还是浅绿色的,格调比牛肝菌高。菌中之王是鸡,味道鲜浓,无可方比。鸡是名贵的山珍,但并不真的贵得惊人。一盘红烧鸡的价钱和一碗黄焖鸡不相上下,因为这东西在云南并不难得。有一个笑话:有人从昆明坐火车到呈贡,在车上看到地上有一棵鸡,他跳下去把鸡捡了,紧赶两步,还能爬上火车。这笑话用意在说明昆明到呈贡的火车之慢,但也说明鸡随处可见。有一种菌子,中吃不中看,叫作干巴菌。乍一看那样子,真叫人怀疑:这种东西也能吃?!颜色深褐带绿,有点像一堆半干的牛粪或一个被踩破了的马蜂窝。里头还有许多草茎、松毛,乱七八糟!可是下点功夫,把草茎松毛择净,撕成蟹腿肉粗细的丝,和青辣椒同炒,入口便会使你张目结舌:这东西这么好吃?!还有一种菌子,中看不中吃,叫鸡油菌。都是一般大小,有一块银圆那样大,滴溜儿圆,颜色浅黄,恰似鸡油一样。这种菌子只能做菜时配色用,没甚味道。
雨季的果子,是杨梅。卖杨梅的都是苗族女孩子,戴一顶小花帽子,穿着扳尖的绣了满帮花的鞋,坐在人家阶石的一角,不时吆唤一声:“卖杨梅——”声音娇娇的。她们的声音使得昆明雨季的空气更加柔和了。昆明的杨梅很大,有一个乒乓球那样大,颜色黑红黑红的,叫作“火炭梅”。这个名字起得真好,真是像一球烧得炽红的火炭!一点都不酸!我吃过苏州洞庭山的杨梅、井冈山的杨梅,好像都比不上昆明的火炭梅。
“把儿兰”(这个名字真不好听)。云南把这种花叫作缅桂花,可能初这种花是从缅甸传入的,而花的香味又有点像桂花,其实这跟桂花实在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话又说回来,别处叫它白兰、把儿兰,它和兰也挨不上呀,也不过是因为它很香,香得像兰花。我在家乡看到的白兰多是一人高,昆明的缅桂是大树!我在若园巷二号住过,院里有一棵大缅桂,密密的叶子,把四周房间都映绿了。缅桂盛开的时候,房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寡妇)和她的一个养女,搭了梯子上去摘,每天要摘下来好些,拿到花市上去卖。她大概是怕房客们乱摘她的花,时常给各家送去一些。有时送来一个七寸盘子,里面摆得满满的缅桂花!带着雨珠的缅桂花使我的心软软的,不是怀人,不是思乡。
莲花池外少行人,
野店苔痕一寸深。
浊酒一杯天过午,
木香花湿雨沉沉。
一九八四年五月十九日
载一九八四年第十期《北京文学》
“大器晚成”,古人早已言之。 ——沈从文
像曾祺这样下笔如有神的作家,今天是没有了。他的语言炉火纯青,已臻化境。——张兆和
他带给文坛温暖、快乐和不凡的趣味。 ——铁凝
汪是一文狐,修炼老成精。 ——贾平凹
草木对我们而言,至多是邻居,对汪曾祺而言,却可以算是乡亲了。——鹦鹉史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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