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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爱尔兰]约翰?班维尔 著, 戴从容 译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ISBN9787020134113

出版时间2018-04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49元

货号25249154

上书时间2024-12-15

易安居书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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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前言
哲人、画家

译序

 

在2014年北京外国语大学举办的“二十世纪爱尔兰文学、文化与国家建构”会上,我跟一群爱尔兰学者聊起爱尔兰出了这么多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之后,谁有可能是下一个,他们后公推出了约翰·班维尔。虽然这只是一次不具权威性的闲谈,但也反映出西方读者对班维尔的拥戴。班维尔长长的奖誉表同样见证了他不容忽视的实力:1989年凭《证据之书》获布克奖提名;1997年凭《无法企及》获世界上奖金的文学奖兰南文学奖;2005年凭《海》获堪称“英语文学界的诺贝尔文学奖”的布克奖;2007年成为美国文理科学院荣誉外籍院士;2009年成为世界上古老的学生组织爱尔兰三一学院哲学会的荣誉顾问,这在爱尔兰是一个崇高的荣誉,叶芝、贝克特、王尔德都曾是该学会的会员;2010年凭《海》获爱尔兰图书奖,这是爱尔兰一个得到全国图书出版机构支持的奖项;2011年获弗朗茨·卡夫卡奖,该奖因为连续两年获奖者随后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被视为诺贝尔文学奖的预演;2012年凭《古老的光》再次获得爱尔兰图书奖;2013年获爱尔兰笔会奖和奥地利欧洲文学奖;2014年获西班牙阿斯图里亚斯王子文学奖……上述奖项和荣誉不过是班维尔众多荣誉中影响较大的几个,在1989年获布克奖提名前他就已经在爱尔兰、英国、美国拿了八九个奖项,其中包括英国古老的文学奖之一詹姆斯·泰特·布莱克纪念奖,此外他还多年进入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

未曾中断的荣誉显示了班维尔在文学创作上的持之以恒,以及越来越圆熟的文学才华和越来越大的国际影响力。不过有趣的是,与其他精英作家不同,在获得布克奖之后,班维尔又用本杰明·布莱克这个笔名一口气写了七部畅销小说,几乎一年一部。更有趣的是,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他会跟采访者商定是以班维尔还是以布莱克的身份做答。如果被问到班维尔和布莱克,他也像在谈论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比如称布莱克喜欢在电脑上写作,一天就能写两千多字,班维尔则一定要用钢笔,一天能写出几百字就心满意足了;班维尔写作时好像在做梦,布莱克则清醒地监控着情节和人物。有时他还会开玩笑说虽然我现在是布莱克,但是班维尔也会从我的肩膀上探出头来,似乎班维尔早就习惯了多重身份。

班维尔1945年12月8日出生于爱尔兰东南部的威克斯福德市,父亲马丁·班维尔是汽车修理厂的职员,共有三个孩子,班维尔排行小。哥哥温森特·班维尔也是小说家,姐姐安妮·维罗尼卡也出版过一部童话和一部回忆录。班维尔小学就读于一所天主教兄弟会主办的学校,中学和高中就读于只招男生的圣彼得中学,高中毕业后直接去了爱尔兰航空公司工作,没有上过大学。后来班维尔对因为酗酒和恋爱而错过大学教育深感遗憾,但也感谢在航空公司的工作让他去了欧洲不少地方。1968年班维尔去美国待了一年,在那里结识了他的位妻子珍妮特·邓纳姆。珍妮特当时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学生,两人后来离婚。班维尔现在的妻子帕特丽卡·奎因曾是爱尔兰艺术委员会的主席,跟班维尔生了两个女儿。

班维尔十二岁就开始写作,1969年从美国回爱尔兰后一直在《爱尔兰日报》做编辑,到1995年《爱尔兰日报》停刊时已任副主编。正是在《爱尔兰日报》工作期间他开始正式发表作品,1970年出版了他的部短篇小说集《朗·兰金》。作为班维尔的部作品,这些短篇在情节和结构上都不够成熟,尤其是结尾大多处理得略嫌突兀,但即便在这部处女作中,班维尔特有的三言两语就传神勾勒出景物和事件所包含的幽邃情绪这一才能已经展示出来。不过次年出版的长篇《夜卵》却让班维尔懊悔不已,甚至否认是自己的作品,称之为“怪想、做作、荒谬、装腔作势”。两年后他终于成功出版了长篇《白桦林》,虽然后来也提及不多,但这本书已经为他赢得了三个奖项。1976年班维尔开始了三部曲的创作,即被称为“革命三部曲”的《哥白尼博士》(1976)、《开普勒》(1981)和《牛顿书信》(1982)。其中后一部《牛顿书信》虽然未获任何奖项,班维尔却在三部曲中对该书为满意,建议任何人要研究他都应该从此书开始。该书在现实与虚构之间从容而灵动地转换,表明班维尔的叙述能力已经成熟。

1989年,班维尔在另一部长篇《梅菲斯特》(1986)之后,又出版了另一组三部曲,被称为“框架三部曲”。《证据之书》(1989)描写科学家弗里狄·蒙哥马利在偷画时杀死了撞见他的女仆;《幽灵》(1993)写的是一群游客在岛上的经历,但主要叙述者正是《证据之书》的主人公,讲述了自己出狱后精神上的困扰。书中曾提到一位虚构的荷兰画家沃布林,这位沃布林将不断在班维尔的作品中出现,包括在《蓝色吉他》中;第三部作品《雅典娜》(1995)虽然不再重复前两本书的故事,主人公也换成了女性,但继续着前两部的绘画和凶杀主题,并且加入了以后班维尔的作品中不断出现的古希腊神话内容。

第三组三部曲是《蚀》(2000)、《寿衣》(2002)和《古老的光》(2012)。在着手这个三部曲之前班维尔还写了《方舟》(1996)和《无法企及》(1997),其中《方舟》只刊印了260本,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无法企及》同样是一部现实与虚构交织的小说,主人公既是艺术史家,又是双重间谍和同性恋,以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著名间谍“剑桥五人帮”中的安东尼·布朗特为原型,同时也有爱尔兰诗人麦克尼斯的影子。

第三组三部曲作品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写的都是演员亚历山大·克利夫和他的女儿卡斯的故事。《蚀》写的是名演员亚历山大·克利夫在五十岁时突然感到幻灭,从镁光灯下退了出来,独自回到早已荒废的童年住宅反思和寻找自我,在这个过程中他感受到鬼魂的干扰,以及他女儿的命运的若干预兆。《寿衣》则以卡斯为主人公,写她对一位叫作范德的批评家的调查,结果发现范德在“二战”前夕曾替一份右派杂志写反犹文章,而且现在的范德其实不是范德本人,而是范德儿时的一个朋友,他在范德失踪后继用了他的身份。《古老的光》以六十岁的克利夫的口吻进行叙述,回忆他十五岁时与一位大他二十岁的格雷夫人的恋情,以及他目前在一部名为《虚构过去》的电影中扮演主角。这部电影以一位意大利批评家阿克塞·范德为原型,而范德正好是卡斯自杀前的情人,因此这部电影又把父女之恋的主题引了进来。

这组三部曲并非一气呵成,中间班维尔还创作了为他赢得布克奖的《海》(2005),又在2009年出版了《无限》,同时还开始了他作为本杰明·布莱克的通俗小说作者的生涯。布莱克至今已出版了七部以夸克为主人公的犯罪小说,还有一部连载小说也很畅销。

《海》以一位退休的艺术史家为叙述者,回忆他生命中那些他曾爱过但如今已逝去的人,包括他对童年时格蕾丝一家的回忆、对他妻子安妮的回忆,这些回忆与他如今在隐居之地的生活交织在一起,随着思绪如海浪般起伏。《无限》则浓缩了班维尔一直主张的人神同形论,作品中生活于当下的主人公常与古希腊神话中的诸神在思绪或隐喻上发生交叠。《无限》直接以古希腊神们和伊甸园人物的名字作为主要人物的名字,主要叙述者也是隐藏在空中的神使赫尔墨斯。这样,虽然故事讲述的是生活于现代的一家人,他们的古代神身份又让现代人的生活与人类远祖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班维尔通过这种身份的重叠所要思考的,是神到底如尼采所说已经退出舞台,还是改换为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形式依然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之中,或者到底我们在如我们所以为的绘写着仅属于我们自己的短暂但独特的一生,还是我们不过在一次次重复着从神时代就已经开始的人类古老的命运?

《蓝色吉他》出版于2015年,书名出自美国现代诗人史蒂文斯的长诗《弹蓝色吉他的人》。史蒂文斯是现代英语诗歌史上一位重要的思辨型诗人,他思考的主题之一正是在神离去之后人与自然、主体与客体的关系。在史蒂文斯看来,自然的世界是客体的物理世界,可视可感;人则是主观的意识,从自然吸收一切,又把一切通过意识变形。史蒂文斯的长诗《弹蓝色吉他的人》既是这一思想的表现,同时也受到毕加索的名画《老吉他手》的影响。后者创作于毕加索从传统绘画转向表现主义的“蓝色时期”,人物造型上的扭曲已经开始把情绪置于逼真之上,背景的蓝色更传递出忧伤、哀怨和悲剧性。在长诗《弹蓝色吉他的人》中,史蒂文斯把毕加索的这幅画称为“毁灭的凝集”,既是我们自己的毁灭,也是社会的毁灭,因为如其所是之物早已毁灭。在诗的开头弹蓝色吉他的人之所以备受指责,也正因为他没有把事物如其所是来弹。史蒂文斯在这首诗里把音乐、绘画和诗歌互比,指出这些艺术不是再现现实,而是创造现实,现实是从众多视角所带来的众多可能性中提取出来的。

班维尔的《蓝色吉他》的主人公也是一位画家,并且正写着他对过去的回忆(虽然不是诗歌);同样,班维尔也在写给译者的信中提醒译者,小说中存在着两种不同的现实。事实上,《蓝色吉他》并不仅仅如表面读到的那样,是一场婚外恋的悲剧,它更如史蒂文斯的《弹蓝色吉他的人》一样,是对现实与想象、主观与客观的思考,这从故事中造成主人公丧失绘画能力的原因中可见一斑。

《蓝色吉他》的主人公奥米既是画家也是小偷,他与朋友妻子的婚外恋既可以被视为爱情,也可以被视为偷窃。奥米的绘画,根据他自己的反思,也是一种占有或偷窃,只不过要偷窃的是整个世界,他是要通过把世界纳入自己来改造世界,从而控制住世界那不受控制的存在性。奥米偷窃也不是为了钱,而是通过自己的重新占有,使被窃之物得以从被遗忘的黯淡中重新进入生活。奥米的情人波莉在遇到奥米前所过的枯燥单调的小镇生活也让她如同被遗忘的物品,奥米的出现带来灾难,但也开始了她的新生。只是,无论绘画、偷窃还是偷情,奥米都失败了。正如他在绘画中领悟到的,外在的世界、内在的世界,两者之间有着不可逾越、不可飞跃的深渊。班维尔给奥米安排的这一失败结局,显示了他与史蒂文斯在人与自然的关系这一问题上的终分歧。史蒂文斯用想象取代上帝,把现实视为想象的产物;班维尔笔下的奥米也曾试图用主观改变客观世界,他的绘画不是把事物如其所是地画下来,而是要“把世界纳入我自己”,但他终却噎住了;他的偷情不是如波莉所是的去爱她,而是在想象中如奥利匹亚山上的神一样赋予波莉超现实的光晕,后来正是波莉的不加修饰让他在私情暴露后仓皇而逃;他的偷窃同样是要通过自己的占有来改变事物的存在,但是如奥米自己说的,也永无尽头地失败了。这种失败,是班维尔对史蒂文斯所主张的想象可以作为“虚构”代替上帝的质疑。如果说在《海》中,班维尔明白了人类的生离死别对这个伟大的宇宙来说只不过是海浪的一次翻滚,或者只是“这个伟大的世界又冷漠地耸了耸肩而已”。那么在《蓝色吉他》中班维尔更进一步明白了,人类一直多么虚幻地将自己视为世界的主宰,以为可以用人类独有的想象去塑造这个世界,而世界却背过脸去,不让我们进入。

班维尔自幼学画,虽然他说自己不会绘画,但是这个经历不仅让大量的画家和绘画作品进入他的小说题材,而且赋予了他一双艺术家的眼睛。画家的眼光,再配上他近乎诗人的语言能力,使得他在描形绘物上只需寥寥数笔,便可纤毫毕现、神思跃动、直达人心。这种用诗人之笔写小说之事的语言能力在这个日益粗糙的图像化时代确实不可多得,也难怪他能不断将各种奖项收入囊中。

不过与此同时,班维尔也和他化身的通俗小说作者布莱克一样,喜欢写犯罪和恋情这些充满悬念的故事,只不过作为布莱克写作的时候,书的重心是情节,而作为班维尔写作的时候,书的重心是人物的内心和对生命的思索。这一不同的重心或许会让偏爱戏剧性故事的读者略感枯燥,但却正可以帮助读者学会如何从那些看似真实实则虚构的戏剧性情节中,看出存在的真相,这个真相可能单调甚至残酷,却异常真实。

哲人的思考、诗人的语言、小说家的故事,这便是班维尔,一个越来越成熟的集大成者。

戴从容



导语摘要

 

奥利弗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而私下里,他还是一个从来没被抓过现行的小偷。他偷窃不为钱财,只求刺激。他*恶劣的偷窃行径,是从好朋友那里偷了他的妻子。如今,他的绘画生涯遇到瓶颈,已多日未曾拾起画笔;不巧的是,他的秘密恋情也被人发现,他只得仓皇出逃,逃离他的情人、妻子和他的家。可*终,他不得不重新认识自己,踏上救赎之路……



作者简介

 


约翰·班维尔


1945年出生于爱尔兰,著名小说家、编剧。班维尔的小说以精准、冷酷、辩证的散文风格著称,作品曾获布克奖、弗朗茨·卡夫卡奖、爱尔兰图书奖、爱尔兰笔会奖、欧洲文学奖、《卫报》小说奖等众多文学奖项。他的主要作品有《哥白尼博士》《开普勒》《证据之书》《海》《蓝色吉他》等。


 


戴从容


复旦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教授,现任爱丁堡大学苏格兰孔子学院院长,复旦大学文学翻译研究中心主任,上海市作协理事等,曾翻译《芬尼根的守灵夜》(詹姆斯·乔伊斯著)、《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弗兰克·富里迪著)、《文化转向:当代文化史概览》(戴维·钱尼著)、《意识形态与文化身份:现代性和第三世界的在场》(乔治·莱尔因著)等。



目录
 


译序:诗人、哲人、画家



第二部


第三部



内容摘要

 


奥利弗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而私下里,他还是一个从来没被抓过现行的小偷。他偷窃不为钱财,只求刺激。他*恶劣的偷窃行径,是从好朋友那里偷了他的妻子。如今,他的绘画生涯遇到瓶颈,已多日未曾拾起画笔;不巧的是,他的秘密恋情也被人发现,他只得仓皇出逃,逃离他的情人、妻子和他的家。可*终,他不得不重新认识自己,踏上救赎之路……



主编推荐

 

约翰·班维尔

1945年出生于爱尔兰,著名小说家、编剧。班维尔的小说以精准、冷酷、辩证的散文风格著称,作品曾获布克奖、弗朗茨·卡夫卡奖、爱尔兰图书奖、爱尔兰笔会奖、欧洲文学奖、《卫报》小说奖等众多文学奖项。他的主要作品有《哥白尼博士》《开普勒》《证据之书》《海》《蓝色吉他》等。

 

戴从容

复旦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教授,现任爱丁堡大学苏格兰孔子学院院长,复旦大学文学翻译研究中心主任,上海市作协理事等,曾翻译《芬尼根的守灵夜》(詹姆斯·乔伊斯著)、《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弗兰克·富里迪著)、《文化转向:当代文化史概览》(戴维·钱尼著)、《意识形态与文化身份:现代性和第三世界的在场》(乔治·莱尔因著)等。



精彩内容
我要想想我终于爱上波莉的那个夜晚,也就是说,终于次爱上。只要能转移注意力就行,虽然我正应该把注意力从爱的念头上转移开,因为爱让我掉进了怎样的煎熬中啊。事情发生在钟表匠、锁匠和金匠行会的年度聚餐时。我们作为马库斯的客人出席,格洛丽亚和我——我该说,格洛丽亚并不情愿,她像我一样很容易感到无聊,对什么都厌倦——跟他和波莉坐一桌,同桌的还有其他一些我们不需要关注的人。菜单上有牛排和烤肉,当然,还有土豆,煮的、捣成泥的、烤的,或者薯片,别忘了你那终年不断的卷心菜配培根。或许是焦肉的淡淡臭味让我觉得不同寻常;这个,还有桌上蜡烛的烟味,以及三人乐队的腹腔轰鸣。我身后的宽阔大厅里喧闹声不断,滚滚而来的汹涌声浪,从中不时迸出某个女人喝醉后的尖锐笑声,就像鱼跃出水面。我也在喝,不过我相信我没醉。尽管如此,当我跟波莉说话、看着她的时候——其实是爱慕地盯着她——我感受到黎明时分的阳光,一种突然的天启,那种醉意渐浓时经常会达到的境界。严格地说,她并非美得不同寻常,但却四射着某种我以前没有注意的光芒,某种属于她的光芒,她所独有的;她的充盈,她的存在之存在本身。我知道,这有点儿虚幻,而且可能我以为看到了的东西不过是劣质啤酒的泡沫造成的效果,但是我正在努力抓住那一刻的真髓,把点燃了这场狂喜和痛苦的大火的火星找出来,还有损害、伤害,以及,是的,马尔库塞式的痛苦。

不管怎么说,谁会说我们喝醉时看到的不是真实的呢,而清醒的世界不是模糊了的幻影呢?

波莉并非美丽绝伦。我希望这样说不是欠缺风度;既然我打算接下来只要可能就坚持坦率,那么好一开始就坦率。当然,我觉得,现在依然觉得,她总体来说很可爱。她体态丰满,骨架较大——想想童用大提琴那浑圆丰满的下半部——长着干净的心形脸,有些凌乱的褐色头发。她那双眼睛确实无与伦比,浅灰色,看上去几乎透明,在某些光照下会显出珍珠母的光泽。眼中有淡淡的投影,迷人地与两颗略微交叠的珍珠门牙相互呼应。多数时候她都仪态娴静,但她的一瞥可以流露出令人吃惊的锐利,语气有时能让人相当刺痛,相当的刺痛。尽管如此,她通常都对这个让她并不尽感自在的世界保持着警惕。她常常意识到自己在社交上缺乏磨炼,比如,与我那泰然自若的格洛丽亚相比——虽然她的亲戚们都出身不凡,毕竟她只是个乡下姑娘——而且她不熟悉礼仪和优雅的举止。在那个钟表匠之夜,这是人们对这一晚会的俗称,每道菜上来时她会迅速地扫视一下全桌,以便在鼓起勇气拿起刀子或叉子或勺子前确定哪副餐具是我们其他人会用的,她的这个样子相当动人。或许爱就是自此萌发的,不是突然被激情俘获,而是认识到并就这样接受了,接受了——接受了这个或那个,我不知道是什么。

钟表匠之夜沉闷无聊,我觉得来这儿可真蠢。我已经不理睬过节似的众人了,而是用胳膊支着,热切地把身子探过桌子,这样我那发烫抽动的脸几乎能伸到波莉的胸前,如果不是她在椅子上半转身偏开我的话,几乎就到了,而结果就是她顺着右肩优美丰腴的曲线斜眼瞥着我。在力量和激情中我跟她聊了什么?我不记得了——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语气,不是内容。我能感到格洛丽亚在监视我们,用她那又好笑又怀疑的目光。我常常想格洛丽亚嫁给我是为了总能有东西让她发笑。我不想显得像在泄愤,一点都不是。她的笑并不残忍,都造不成伤害。她只是觉得我好笑,不是因为我说了或做了什么,而是因为我就是这样的,我是她的褐色头发、矮矮胖胖,以及——如果她知道的话——身手敏捷的小男人。

此时的波莉,就是钟表匠之夜我爱上她的时候,已经结婚三四年了,当然已非天真轻信的小女孩,可以指望被我巧妙的巴结奉承骗住。尽管如此,显然我正对她产生着影响。听我说话的时候,她睁大眼睛,态度暧昧地盯着我,她那斜眼的凝视更加重了这一表情,那是当一个已婚女性难以置信地意识到,一个相识多年,并非她丈夫的男人突然告诉她,他出乎意料地爱上了她,不管说得多么转弯抹角和夸张做作,由此萌发的一种怯怯的喜悦表情。

马库斯走开去跳舞了,喊叫着,跺着脚。尽管他缺乏自信且无可救药地多愁善感,却非常喜爱派对,瓶塞刚启或者号角方响,他就带着狂热的激情加入进去——那天晚上他不下三次邀请格洛丽亚跳起来,加入他的雀跃,每一次,让我相当吃惊的是,她都同意了。我和波莉走到一起的初日子里,我总是设法引她谈论马库斯,让她告诉我他们住在一起的私密时刻里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真是只奸诈的猎犬,但她有颗忠诚的心,立即用令人印象深刻的坚定让我明白她丈夫就算有怪癖——她并没说他有——也是不允许谈论的。

我们初是怎么相识的,我们四个?我想肯定是格洛丽亚和波莉先成了朋友,或者更恰当地说,成了熟人,尽管我似乎这辈子都认识马库斯,或者说他这辈子都认识我,因为我是两人中年长的那个。我记得在某处植物公园的次野餐——面包、奶酪、红酒和雨——波莉穿着白色连衣裙,光着腿,轻盈柔软。自然,我是在用老伙计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的眼光看这件事——较早的那幅小的——金发的格洛丽亚全身赤裸,波莉在背景中稍远处洗着脚。波莉那天看上去简直就是个小姑娘,粉红的脸蛋有如凝脂,根本不像是已婚女性。马库斯戴着一顶有洞眼的草帽,格洛丽亚还是她通常那个光芒四射的自我,明亮巨大的美向周围散射着光辉。天哪,那天我的妻子确实高贵优美,事实上她总是如此,三十五岁的她具备了成熟的全部风姿。我会把她想象成各种各样的金属,黄金,毋庸置疑,因为她的头发,白银是因为她的皮肤,但是她身上也有某种黄铜和青铜的富丽;她有种属于她的卓越光芒,一种庄严的光辉。事实上,她属于提埃坡罗而不是马奈笔下的人物,比如,某位威尼斯大师笔下的克里奥佩特拉,或者他的勃艮第的比阿特丽斯。跟我的容光四射的格洛丽亚相比,波莉几乎连那些许愿小蜡烛中的一支都够不上,就是人们通常在教堂里付一便士后在自己钟爱的圣像前点燃的那种。那我为什么——?啊,现在,这才是事情的关键,那些让我把每件事都搞砸了的关键中的一个。

钟表匠之夜就像这类聚会常发生的那样,突然间就神秘地结束了,我们桌上的大多数人已经站起来,醉意蒙眬地努力打起精神准备离开了,这时波莉简直就是一跃而起,想到了小皮普,我猜——孩子应该正由波莉的父亲和她那迷糊的妈妈照看着——但是接着她停顿了一秒,做了一个奇特的、颤抖的、细微的挣脱动作,吃惊地微笑着,眉毛上扬,双手从两侧伸出,手掌平摊在空中,好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试图做屈膝礼。这可能只不过是她的屁股离开椅子时产生的效果——屋里又热又潮——但给我的感觉似乎是她被某种看不见的、有浮力的物质突然地、轻轻地提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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