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货速发】大师肖像

总论

自古以来，肖像艺术身负再现重要人物、名人、英雄和诸神的重任。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艺术形式已经从精雕细琢的希腊大理石雕塑雕像演化成了当代的绘画、摄影以及抽象作品。尽管肖像特有的审美风格往往因时代而异，但肖像艺术的主要目的却始终如一——通过把面容作为作品的主要部分，来展示某个人或其重要身份、地位、性格、特征和本质。

迄今所知早的肖像可追溯至史前时代（约公元前30000年），那时的人们为了铭记那些已逝的人，就把他们影子的轮廓描摹下来。久而久之，这些轮廓演变成了由简单的线条和形状构成的单色图画，可以与当代的“肖像”和抽象图形媲美，即与现代艺术家诸如巴布罗·毕加索和亨利·马蒂斯的作品相提并论。本书对绘画和雕塑雕像领域里的肖像作品做了一个全面的梳理。在艺术理论的等级殿堂里，肖像一开始就被排列在历史画之下，而凌驾于静物画和其他种类的绘画之上。纵观整个艺术史，理论家们有时对肖像作品与肖像模特的相似程度持怀疑或批评态度，也就是说，他们认为艺术家常常是按自己的喜好选择模特或使模特理想化。尽管如此，大量被保存下来的肖像仍旧可以说明，在整个艺术史中，肖像画还是很受那些艺术品委托方欢迎的。

肖像艺术常常被其他艺术风格或艺术流派所掩盖。相较于一位政治人物或著名艺术家的黑白肖像，大众似乎更偏爱叙事绘画和雕塑雕像。这也许是因为人们认为，一幅肖像并不能直接唤起想象或告诉人们一个不同寻常的故事。肖像画与叙事画作品的区别就如同个人传记和小说的区别，小说主要聚焦故事的情节，传记则更多地关注对一位具体人物的解读，因此，与充满戏剧性场景的小说相比，传记往往显得平淡。然而，依靠其自身的写作特色，传记也可以像小说一样引人入胜、扣人心弦。显然，从这个方面来说，一幅技艺高超、堪称经典的肖像画也可以像神话或者故事的插图一样富有深度。对肖像本人身份背景有所了解常常有助于对肖像画本身的理解，因为这样一来，观者能立即认出肖像是谁，并自然地把他们对真实人物的了解与肖像进行对比。但是，即使是一幅“未知”人物的肖像，作品本身若意义深远，也能令观者兴趣盎然。伟大的肖像艺术家能够把人物故事展现得十分生动，以至于有时连精确的肖像题目也不需要。因此，存放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里提香的《戴手套的男人》以及伦勃朗的《男人肖像》，还有迭戈·委拉斯开兹的《扇子夫人》，这些作品给予我们的强烈震撼，是三位大师许多有名有姓的肖像画所无法比拟的。

伟大的肖像作品的要素即是具有展现肖像人物内心世界或故事情节的魅力。据说，每个人都会习惯戴上面具，只有在某些无意识的时刻，人们才把面具摘下。伟大的肖像画家必须能够抓住一个人的本质，这是异常复杂艰巨的任务，因为一个人流露本色的时刻稍纵即逝。这样的艺术大师，就像英国诗人丁尼生所描述的那样，“在一张脸上泼上墨彩，奇迹一般地拨开浓雾找到其真实所在，用这样的方式来描绘他，使他的面容、他的身形、他的心灵色彩及他的生命，永远以美的姿态活在子孙后代心中”。

肖像画的目的不仅仅是表现对象的外貌特征，还要展现一个人全部的特质。亚里士多德如是说：“艺术的目标并非是表现事物的外表，而是要表现其内部意义。”释意肖像画常常以莱昂纳多·达·芬奇声名远扬的《蒙娜丽莎》为榜样，蒙娜丽莎神秘的面部表情赋予她深刻的性格内涵——受众立即被这种神秘所迷住，渴望知道她究竟隐藏着什么。因此，要达到这样的肖像画水平，艺术家必须对其绘画对象的心灵世界了如指掌，且和那个心灵产生共鸣。除此之外，从构图角度讲，《蒙娜丽莎》代表着完美，其精确的比例、营造的氛围都为其在艺术界争得了崇高的地位。自此以后，许多肖像画家都把达·芬奇理想化，并用他的作品来激发灵感，虽然他们远未达到达·芬奇的理想境地。詹姆斯·阿博特·麦克尼尔·惠斯勒在他自己的领域内成绩卓著，而佛兰斯·哈尔斯和迭戈·委拉斯开兹则更多地为世人所接受。众所周知，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口，所以一个眼神就能暴露肖像者的人格本质。无论是愉悦的还是肃穆的，那个眼神似乎都会通过一种难以摆脱和描述的“亲密感”而把欣赏者吸引过去。这个特点在哈尔斯轻松愉快的作品中尤为明显，在乔舒亚·雷诺兹画作的友好微笑中、在伦勃朗肖像作品怅然的眼神中、在多梅尼科·莫罗尼肖像人物忧伤的表情中也显而易见。有些时候，人物的目光移向别处，全然不知自己受到关注，艺术家把他置于自我世界之中，这样的特征在提香的肖像作品中十分常见。因此，艺术家刻画人物内心世界的能力完全是一种主观艺术。刚开始时，肖像画只为某一特殊阶层而作，即贵族、教堂、中上阶层或资产阶级，这就有必要让画像去逢迎人物对象。后来，艺术家们在绘制肖像画时，可以自由地表现自己的意图，沉浸在自我审视之中。

显然，人物极致的性格展现应是艺术家对人物的理想化。当画家能够表现他所理解的人物灵魂时，他就成功地达到了艺术的目的。对于肖像画家来说，心理洞察力是他第二个同样重要的能力——一种能赋予模特生命的能力。在一幅鲜活的肖像画中，人物的血管里似乎真的流动着鲜血，赏画人应该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有呼吸的人，而不是一幅画或一座雕像，作品应该有一种真实的、栩栩如生的存在感。有时，这种感觉可以通过对人物物理特征的真实再现获得；而有时，人物外部特征并非细致入微，这种栩栩如生的感觉就要通过画中人物的姿势才能获得。在哈尔斯表现军事人物的早期组画中，那些人物是如此的鲜活，好像他们就要走出画框，走到赏画者的旁边。其绘画品质堪称完美，而且绘画对象并未局限于坐姿或一个固定的姿势。委拉斯开兹所作菲利普四世的肖像画即是这种绘画思想的典范，绘画对象处于极其放松的姿势。

人们对相似度是否应该看作是肖像画的必要条件意见不一。肖像初的目的总是外部相似，尽管这并非画家的真正目的。在肖像艺术的开始阶段，几乎没有什么技术要求，通常，一个对象或是一组对象很容易被接受，因为在那之前没有可比较的艺术作品。在这一阶段，准确地描述人物以及他们的着装只是挑战的一半，更别说要让作品抓住人物的内心世界了。如果面部形象的主要特征已被凸显，人物能够多多少少被认出，这样的相似已经被认为是奇迹了。随着技术的提高和风格的变化，如摄影般的精确度为人们所期望，就像多米尼哥·吉兰达约和扬·凡·艾克的作品那样。肖像作品通常只是为了满足更加实际的需求，直到后来，艺术家们才在肖像画中追求美学风格，这一点是威尼斯人追求的主要目标，他们相信，绘画的装饰部分对艺术家来说更有趣。因为这样的观点，相似度常常被忽略，提香、伦勃朗和鲁本斯常常刻意夸张所画人物表现出的主题，有时甚至会虚构一些与所表现主题有关的主要特点。正是因为美的重要，这些伟大的艺术家们才牺牲掉了面部的精确，而这一点，在古典肖像画中却是被普遍追求的。

北欧各学派以再现精确的面部特征和轮廓取胜。15世纪佛兰德人精确的现实主义艺术被德国16世纪的肖像画传承，这一点可以在阿尔布雷希特·丢勒和汉斯·荷尔拜因的作品中略知一二。到了17世纪的荷兰学派那里，这种典型的现实主义技巧达到了，只有伦勃朗傲然独立，不受此约束。委拉斯开兹也有自己描绘对象的方法，他并非关注于精确模仿每个细节，而是试图传递人物的整体印象。

一般来说，肖像画家分为明显的主观派和客观派，这取决于他们是把自己作为绘画对象还是更多地以其他模特为对象。提香和安东尼·凡·戴克的作品多有雍容华贵之气，而18 世纪的法国和英国派作品则多优雅端庄之风。不同派别的艺术家和大师，如荷尔拜因、哈尔斯和委拉斯开兹喜欢把自我消融在人物对象中，全心全意地表现对人物的感觉，使人物理想化。他们的作品走出了自我，熠熠发光，好像他们只是手持画笔，为人物做外部的粉刷点缀。

在肖像艺术史上，一位艺术家的局限会是另一位艺术家成名的契机。凡·戴克和让·马克·纳蒂埃的作品总是不停地呈现同一个人物对象或同一层次的对象，后来这些人物画像变得机械和累赘，以至于他们自己失去了在其艺术风格中成长和探索前行的能力。委拉斯开兹和伦勃朗却认为每一个模特都是无限的研究领域，一生的时间也不足以挖掘那个人物给予他们的灵感，表现他们的万千变幻。

同样有趣的是，有些人完完全全是时代的产物，而另外一些人看上去却与时代脱节。提香处于威尼斯艺术的时期，是这一艺术特色的好缩影。而委拉斯开兹比他所处的时代早了200年，创作出他的前辈们从未想过的新作品。提香和荷尔拜因所处的环境及彼得·保罗·鲁本斯与凡·戴克所处的时代铸就了其作品的性格特征，而其他画家似乎与他们的环境毫无瓜葛。正是荷兰人直截了当的思维方式造就了伦勃朗等有想象力的画家，而其他国家，如西班牙，那里充满温暖与浪漫的冒险，孕育出了委拉斯开兹这样的自然主义画派。因此，通过穿越整个伟大肖像艺术的历史长廊，我们能发现许多格调独特、类别繁多的作品。没有一个独立画家的品质特征能代表“理想肖像画家”的所有品质特征，但所有的品质特征对于展现和发掘这一庞大艺术分支的多面性和隐藏面都很必要。

到了19世纪，随着摄影等其他艺术媒体的诞生，肖像艺术被视为“夕阳”艺术。事实上，摄影术已满足肖像绘画所孜孜以求的所有元素，因而，肖像艺术不得不寻找新的出路。法国印象派画家卡米耶·毕沙和克劳德·莫奈等开始寻求新的技巧，把光影和他们自己的艺术诠释注入绘画中。后印象派画家，如著名的文森特·威廉·凡·高，使鲜艳色彩的自画像家喻户晓。这些革新推动了许多艺术运动的兴起，催生出一群极有影响力的艺术家，如毕加索和他的立体派艺术杰作《沉睡的女人》。轰轰烈烈的超现实主义运动孕育出萨尔瓦多·达利和马克斯·恩斯特这样的艺术大师，他们推动了新纪元的到来，为抽象肖像和当代肖像的发展铺平了道路。随着诺曼·洛克威尔与安迪·沃霍尔等艺术家的出现，当代艺术和肖像画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呈现出新的面貌，与20世纪五六十年代产生的新的消费文化相融合。本书中，众多肖像艺术的代表作品不仅呈现了肖像画领域的各流派，也体现了艺术史上的那些重大演变。

本书以时间为轴，为读者全方位展现迄今为止较为著名的大师们的艺术作品。尽管收入本书的只是时间长河中肖像画的凤毛麟角，但书中的作品却是艺术史上一些极其重要的艺术流派的代表作。肖像的魅力被定义为具有为画中人物保存记忆的能力，由此可推知这些作品具有趋于完美的品质。因此，这本充满活力的1000幅大师杰作，在艺术家之间创建了某种对话，甚至打破了时间的约束。每个时代均有其不同的审美和风格特征，使其能够表达自己时代独特的创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