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衣(毕飞宇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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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毕飞宇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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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毕飞宇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ISBN9787020164226

出版时间2015-01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65元

货号1202617498

上书时间2024-07-01

大智慧小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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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作者简介
    毕飞宇,出生于江苏兴化,1987年毕业于扬州师范学院中文系,现为南京大学教授。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小说创作,著有《毕飞宇文集》四卷(2003),《毕飞宇作品集》七卷(2009),《毕飞宇作品集》九卷(2015),代表作有短篇小说《哺乳期的女人》《地球上的王家庄》,中篇小说《青衣》《玉米》,长篇小说《平原》《推拿》;散文集《苏北少年“堂吉诃德”》《写满字的空间》;文学讲稿《小说课》;文学对话录《小说生活——毕飞宇、张莉对话录》。《哺乳期的女人》获首届鲁迅文学奖全国很好短篇小说奖,《玉米》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全国很好中篇小说奖,《Three Sisters》(《玉米》《玉秀》《玉秧》)获第四届英仕曼亚洲文学奖,《推拿》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2017年获法国文化部“文学艺术骑士勋章”。作品有二十多个语种的译本在海外发行。

目录
目录
生活边缘
家里乱了
好的故事
哥俩好
林红的假日
睁大眼睛睡觉
青衣

内容摘要
在青衣这个行当里,筱燕秋觉得她不是在演嫦娥,而她自己就是嫦娥。二十年前,为了抢到嫦娥这个角色,她抄起一杯热水泼在了授业先辈李雪芬脸上。这一杯妒火滚烫的热水浇灭了筱燕秋的青衣远梦,她不得不离开剧团,执教戏曲学校。离开了舞台,她的生活恰如嫦娥一般,只剩下了无趣味的重复和死寂冰冷的敷衍。
二十年后,剧团凋敝,青衣没落,饭桌上,烟厂老板的资金进驻,让剧团重新看到了希望,也让筱燕秋看到了找回“嫦娥”的机会。二十年等待和磨折的累积,让筱燕秋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找回当年的青衣风韵,而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春来,大有她所不及的嫦娥神采。几经挣扎,俨然绝望的筱燕秋决定让春来替自己重寻“嫦娥”之梦。可大幕开启,她明白,这世上的嫦娥只有一个,那就是筱燕秋,也只能是筱燕秋,她不惜生命也要重上舞台……

精彩内容
生活边缘一
婚姻或仿婚姻往往由两块布拉开序幕,一张床单,一张窗帘。序幕拉开的时候小苏正在铺床。也可以这么说,序幕拉开的时候夏末正往窗帘布上装羊眼。反正是一回事。
小苏跪在床上,她的十只指头一起用上了,又专心又耐心的样子。她铺得很慢,一举一动都是新感受。才九月底,完全是草席的季节,但小苏坚持要用床单。床单的颜色是纯粹的海水蓝。小苏把这块海蓝色的纺织平面弄得平整熨帖,像晴朗海面的假想瞬间,在阳光普照下面风静浪止,小苏和夏末站在床的这边和那边。他们隔海相望。家的感觉就这样产生了。家的感觉不论你渴望多久,一旦降临,总是猝不及防,感人至深,让你站不稳。这时候一列火车从窗下驶过,他们的目光从二楼的窗口望出去,火车就在窗子底下,离他们十几米远,只隔了一道红砖墙。小苏在某一瞬间产生了错觉,火车在她的凝望中静止不动了,仍在旅途的是他们自己。他们租来的小阁楼在每一道列车窗口朝相反的方向风驰电掣。
火车过去后小楼里安静了。小苏和夏末一起向四壁张望,没有家具。但四块墙壁具体而又实在,看在眼里有一种被生活拥抱的真切感。夏末提着窗帘绕过床,拥过小苏,让她的两只乳峰顶住自己的胸。小苏吻过夏末的下巴,问:“这到底是恋爱还是婚姻?”夏末仰起脸,用下巴蹭小苏的额,眨巴了几下单眼皮,说:“非法同居。”阳台上响起了脚步声,听上去是个糙汉。窗口有朋友,不管是在哪儿结交的朋友。人都得有朋友。大龙头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服务生,对我说:“告诉他你想喝什么,别弄得像什么似的。”我们大概喝到十二点,大龙头想回去了。我不想现在就走。我乘大龙头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一眼吧台,小三子不在。小三子的空缺使我的心里头空了一大块,这叫我不甘。我就想看一看小三子,然而她不在。这会儿小三子一定垫在某个男人的身子底下,替那个该死的男人喘气。我惦记着她。她让我难以释怀。
七大龙头的房地产公司实在是气派,窗户正好与金陵饭店的璇宫相平视。会客厅里摆满了建筑物的模型,那些建筑已经或即将成为南京的一部分了,它们装点了现代都市的现代性。我站在建筑模型的面前,觉得自己是巨人。我俯视着南京,只要我一伸手,那些建筑就会拔地而起。这样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跟在大龙头的后面你所能做的事情好像就剩下呼风唤雨了。
我没有料到大龙头在下班之后再一次请我去嫖。他站在我的面前,双手插在裤兜里头,一个人摇着脑袋微笑:“没办法,好这个。”大龙头带着自嘲的神情对我说:“又好酒,又好烟,还好屁眼对着天。”大龙头说:“没办法,好这个。”他这样的盛情款待我有些受之有愧。我甚至有些不踏实了。我实在配不上别人三番两次地用女人来招待我。我又不做官,又不可能在生意上照顾老板什么。我只能谢绝。哪能总是让老板请客。大龙头看出了我的心思,歪在他的大班椅子上,说:“让人陪惯了,一个人干什么事都没劲,就算陪陪我吧。”老板说完这句话便往外掏号码簿,说:“紫唇俱乐部来了几个学生妞,咱们呼两个来。”大龙头抬起头,很诡异地笑笑,“真的不错。”大龙头说。我不是不想女人,老实说,我嘴上不想,但身子想。问题是我不踏实,这毕竟不同于陪老板吃饭。人情深似海,我背不起这个债。大龙头一定看出了我的心事,发话说:“你就当陪我吃顿饭好了。”恭敬就得从命。但我还是说:“我不喜欢学生妞。”大龙头听了我的话就笑,这家伙一笑就说明他什么都明白。我就弄不懂他为什么什么都能够了然于心。这是我崇敬他的地方,也是我害怕他的地方。他那张脸是如来佛的巴掌,他一颦一笑都说明我逃不出他的掌心。“你呀,”大龙头说,“一根筋。”小三子看上去有点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我和她对视了几秒钟,就把她搂在怀里了。这次拥抱我已经等了很久了,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感觉到小三子在我的怀里同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吸得很猛,乳房全压扁了,摊在我的胸前。但小三子的那口气呼得却极慢,她的腹部说明了这个问题。我说:“我想你。”小三子没有接我的话,后来她的身子抖动一下,似乎在冷笑。还是小三子先把胳膊松下来了,一松下来她就开始解胸前的纽扣。她解纽扣的时候两片嘴唇张开了,下唇咧在一边,不停地用舌尖舔她的上唇。我摁下脑袋,十分孟浪地就想把嘴唇贴上去,小三子让得很快,随后转过眼来斜视着我,拿眼睛责怪我不懂事。我只好贴着她的腮。小三子没有动,拍了拍我的屁股,说:“来吧,你睡吧,睡完了你就好了。”我们便睡了,一连好几次。但每睡一次我就感到我空了一次。我说的不是身体,而是身体以外的某个地方。具体是哪儿,我又说不上来。我想和小三子好好说说话,可我不知道说什么。就好像我小时候抱着大西瓜,转来转去总也找不到一个下嘴的地方。我只能再睡,用这种徒劳的方式排空我自己。
“你叫什么?”我突然问。
“小三子。”小三子面无表情地回答说。
“你怎么可能只叫小三子。”“你管她叫什么。叫什么都一样。只要是小三子就行了。”“你就不肯和我说点别的?”小三子的嘴角笑了笑,把自己打量了一遍,说:“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我没有别的。”我把嘴闭上了。点了一根烟。小三子从我的手上把刚刚点好的香烟接过去,猛吸了一大口,隔了好半天才从鼻孔里头对称地喷出来。喷得我一脸。我没有再点,我们抽着同一根香烟,把吸进去的烟雾吹到对方的脸上去。抽完这根香烟之后我们已经变得很开心了,我说:“你做了多久了?”小三子说:“一年十一个月带九天。”“你原来做什么?”小三子说:“就做这个。”“为什么?”小三子笑笑,探出身子提过了她的皮包,抽出一张自己的名片,翻过来,递到了我的手上。上面有四句顺口的话:天在天上地在地上天要下雨水流海洋我正正反反看了两三遍,弄不懂。
我笑起来,说:“什么意思?”小三子接过去,也看了几眼,说:“是一个有文化的人送我的,他钱不够,就给了我十六个字。印在后头,文化文化。”小三子把自己的名片窝在手心,后来就开始向我发问了。她问一句我能说上十几句。我发现我的舌头并不笨,这叫我开心。我光着身子,说的也全是光了身子的话。我把我的一切全兜给小三子了。在我说话的时候小三子把下巴搁在了膝盖上,静静地听,睁大了眼睛看。小三子的倾听放大了我的说话能力与欲望,我不停地说,就好像过了今晚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耳朵了。我的舌头像夜间蛐蛐的翅膀,动个不息。我不知道我说了多长时间,隔了好久我才发现,小三子其实并没有听,她早就走神了,一双眼睛望着一个并不存在的地方,似乎在追忆什么,而双眼皮也就更双了。我说:“!”,她“啊”了一声,仿佛是如梦初醒。小三子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笑,是那种忘记了掩饰与职业的笑,傻极了。小三子的傻样是多么的美。
我最终选择了为大龙头开车。我喜欢和大龙头待在一块儿。更关键的是,我渴望开汽车。开汽车毕竟不同于做保安,它好歹是一门手艺,即使将来碰上什么意外,我还可以找一辆出租车,给人家跑跑夜班,做做二驾。有没有手艺混起来是大不一样的。大龙头对我的选择深感满意,他拍着我的肩膀说:“方向盘还是要让自己人来扳。”夏季即将来临的时候我住到杨梅塘的驾驶学校去了。杨梅塘远离市区,我仿佛又一次回到了监狱。老实说,我喜欢这种感觉,毕竟只有个把月,领上驾照之后我就能挣上一份很体面的钱了。这是我释放回来之后心情最为舒畅的日子,称得上平静似水。我在白天扳扳方向盘,晚上则躺在床上,和人说说话。我学得不错。倒不是因为我比别人强,而是别人真的把这儿当成了监狱,可对我来说,这里绝对是天堂。一个人在天堂肯定比地狱干得出色。我甚至希望能在杨梅塘住得长一些,我坐过九年牢,个把月算什么?更何况我还能学到一门手艺。我把汽车弄得跟玩具似的,汽车后面的黑烟就像黑骏马的尾巴。好日子就快开始了,我知道,我已经闻到好日子的气味了。这里真正用得上堂哥所说的那两句话,“太阳每天都是新的”,“生命之树常青”。
我一直把自己关在驾校,我得静下心来把这段平静如水的日子过仔细了。这些日子里头我只出了一趟门,给我的兄弟马杆去了一次电话。我用饱满和振奋的声音告诉马杆:“兄弟我学开车了。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开着奔驰牌汽车去看望兄弟了。”马杆在电话里头替我高兴,他为我松了一口气。马杆说:“好,等你出来,你安顿下来我就全放心了。”大概在第二十四天,也可能在第二十五天,大龙头开着他的奔驰来到杨梅塘了。大龙头给了我很大的面子,他亲自开着他的奔驰车接我“回南京”逛逛。他把汽车的钥匙扣套在指头上,示意我去接。钥匙在盛夏的太阳底下闪闪发光,锃亮的光芒预示了我的美好未来。我没有去接钥匙,我说:“我还没拿到驾照呢。”我信心十足地对我的老板说,“再过几天,过几天我就拿到照了,我肯定给老板做一个好司机。”大龙头在阳光下面眯着眼,说:“别那么当真,太当真活得就没劲了。”我不好让老板的手臂悬在那儿,只好接过来。我为老板拉开车门,请他上车。后来我钻进驾驶室,强劲的冷气使我打了一个幸福无比的激灵。我顺势摁下了一串车喇叭,我回过头说:“老板,开车了。”我的老板用他的下巴批准了我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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