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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扎克中短篇小说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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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法)巴尔扎克

出版社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ISBN9787505731608

出版时间2013-06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59元

货号1202561357

上书时间2024-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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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作者简介
奥诺雷·德·巴尔扎克(1799-1850),用笔征服全世界的文学大师,现代法国小说之父,欧洲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和杰出代表。
1799年5月20日生于法国图尔的一个中产家庭,17岁入法律学校学习,毕业后不顾父母反对,毅然走上文学创作道路。20岁开始从事文学创作,但是首部作品五幕诗体悲剧《克伦威尔》却接近失败。一度弃文从商,从事出版业,还经营过印刷厂、铸字厂等,均告失败,债台高筑,拖累终身,但也为他日后的文学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生活素材。
   1829年,巴尔扎克发表长篇小说《朱安党人》,迈出了现实主义创作的步伐。1831年《驴皮记》的问世使他声名大振。1834年完成的《高老头》是他的很好作品之一。他一生创作甚丰,更是完成了卷帙浩繁的巨著《人间喜剧》,共包含91部小说,刻画了2400多个人物,充分展现了19世纪上半叶法国的社会生活,被称为法国社会的“百科全书”。
这位文学苦工笔耕不辍,每日写作十二至十五小时,一天要喝掉几十杯黑咖啡。1850年8月18日,巴尔扎克因劳累过度与世长辞,灵柩被安放在拉雪兹公墓。

目录
目录

1 苏城舞会
61 猫打球商店
120 沙漠里的爱情
134 红色旅馆
170 玄妙的杰作
200 钱袋
233 无神论者做弥撒
252 纽沁根银行
325 译后记

内容摘要
《巴尔扎克中短篇小说选》收录8篇巴尔扎克中短篇小说精品。《纽沁根银行》是理解其《高老头》和《欧也妮?葛朗台》的必不可少之作,《苏城舞会》是其典型的风俗史笔法,《红色旅馆》和《无神论者做弥撒》都深入人心刻画出一种奇妙的震撼。《玄妙的杰作》掺入了作者自己对文艺的思考,《钱袋》一反刻画金钱的老套路,描写了亲情、友情和爱情,读来别有风味。

主编推荐
1.精装典藏版,法国文化部翻译奖得主郑永慧全译本!木心、雨果、毛姆推崇备至的jing典,理解《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的推荐阅读之作!巴尔扎克的人间,其实没有喜剧!

2.巴尔扎克不同时期中短篇代表作全收录,全景展现19世纪法国社会风貌的“百科全书”。

3.巴尔扎克是他那个时代洞察入微的"社会史学家",从塑造形象和深度来说,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同情美德,但并不美化美德的遭遇;颂扬宗教,但并不回避人性的污秽。

4.巴尔扎克:现代法国小说之父,欧洲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和杰出代表。

5.巴尔扎克与莎士比亚、托尔斯泰并誉为“人类为自己建立的三座丰碑”。

6.木心先生大力推崇,称巴尔扎克为自己文学上的舅舅。

7.要能爱而且被人爱,或者爱人而不被人爱,或者被人爱而不爱人,或者乱七八糟的爱。

8.他(拿破仑)用剑没有完成的事业,我将用我的笔来完成。——巴尔扎克

9.法国文化部翻译奖得主、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资深翻译家、届鲁迅文学奖1995—1996年全国很好文学翻译彩虹奖荣誉奖得主——郑永慧先生全译本。

10.巴尔扎克的巨著《人间喜剧》,共包含91部小说,刻画了2400多个人物,充分展现了19世纪上半叶法国的社会生活,被称为法国社会的“百科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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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内容
苏城舞会献给亨利·德·巴尔扎克——他的兄弟奥诺雷德·封丹纳伯爵是普瓦图地方阀阅世家之一的家长,在旺岱党人和共和政府开战期间,曾经很机智和很勇敢地为波旁王室服务过。在近代历史上这段动乱时期中,这些保王党的领袖人物遭遇过很多危险,在逃过这些危险以后,伯爵常用愉快的口吻说:“我也是为王室而战死的人呀!”这句开玩笑的话倒也不过分夸大,在事变流血的日子,伯爵是曾经倒在死人堆里的。这个忠心耿耿的旺岱党人由于财产被共和致府没收而家道败落,然而他始终拒绝拿破仑皇帝给他的高官厚禄。对于贵族阶级的一切传统他是坚守不渝的,因此在他选择配偶的时候,也不加考虑地遵从这些家教。他拒绝了一个在革命时期中起家的暴发户的富有亲事,娶了一个穷困的德·盖嘉路爱小姐,这位小姐的家族是布列塔尼地方最悠久的阀阅门第之一。
德·封丹纳伯爵有一个子女众多、负担沉重的家庭,第一次复辟时代的到来,对于他是很意外的一件事。虽然他并不想去谋求赏赐,却拗不过妻子的意思,终于离开他的收入微薄、只能勉强维持开支的采邑,到巴黎来了。他的旧日伙伴,一个个都在贪婪地钻营宪法上所赋予的地位和荣誉,这种情形很伤他的心,他正想回归家园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内阁的公文,一个相当出名的部长宣布将他晋级为少将,因为法令规定所有以前旺岱党军队里的军官,都可以将路易十八未即位以前的二十年,算入自己的服役年龄里。几天以后,不必他去请求,荣誉团十字勋章和圣路易十字勋章又自动地赏赐给他。这些接连而来的恩宠,动摇了他回乡的决心。他认为这些恩宠是王上还记得他的缘故,因此,本来他只是每礼拜天带领全家到杜伊勒里宫御花园的将军室里,等亲王们到圣堂去的时候,恭恭敬敬地喊“我王万岁”,现在认为这样做不够了,他请求王上赐他特别进谒。他的请求很快被获准,但接见时没有什么特别。宫廷里济济一堂都是些多年的臣仆,头上都戴着扑粉的假发,从高处望下来,就像铺了一条雪白的地毯一样。他在那里遇见了好些旧日的同僚,他们对他相当冷淡,只有那些亲王们显得“可爱无比”——这句形容词是他受宠若惊时脱口而出的——因为有一位他以为仅仅知道他的名字而不相识的优雅的亲王跑过来和他握手,称赞他是最地道的旺岱党人。尽管他得着这个光荣,那些高贵的亲王们却谁也想不起问问他的损失有多少,也不提起他慷慨解囊捐助给旺岱党军队的大量金钱。直到这时他才发觉——稍为晚了一点——战争的费用是要归他自己负担的。到谒见将近结束时,他用暗示的语气提了一提自己目前所处的窘境,许多贵族的境遇正和他相同。王上很高兴地笑了起来,一切耍弄聪明的谈话都使王上觉得有趣;王上用一句王室的玩笑话来回敬他,语气很婉转,然而这种温和的语气比愤怒的责骂更为可怕。一个心腹宠臣马上走近来,用微妙和有礼貌的语气向斤斤计较金钱的旺岱党人暗示:现在还不是和王室算账的时候,这里有些账单比伯爵的拖延得更久,而它们大概可以被当作革命史料了,伯爵很小心地从可敬的人群里退出来,离开那些很恭敬地在王族面前围成半圆形的朝臣们,费了一些气力理好缠在瘦长的双腿间的佩剑,穿过宫廷前院,走上他的停在皇宫外面的马车。伯爵也是一个脾气固执的老贵族,还忘不了同盟之战和巷战的日子,因此他一上马车就不顾一切地高声抱怨宫廷里的变化。
“以前,”他说,“谁都可以自由自在地和王上谈论他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贵族们可以随意请求王上赏赐恩典和金钱,而今天向王上讨回自己在服役期垫出的金钱,就非出乖露丑不可!呸!圣路易十字勋章和少将的级位真抵不过我为了王室而花掉的三十万里弗尔。我要到王上的办公室里去,当面再谈个清楚。”这一场接见像一盆凉水向伯爵的满怀高兴浇下去,以后伯爵一再请求进谒,始终没有回音。更使伯爵心灰意冷的,是他眼看着以前拿破仑皇朝的新贵现在又爬上若干重要的职位,这些职位在过去是保留给阀阅门第的贵族的。
“一切都完了。”一天早晨他说,“王上肯定是一个新派人物。如果没有那位坚持先朝旧制和爱护忠心臣仆的御弟,我不知道法兰西的王位会落到什么人手中去,假使这样的制度能够继续的话。他们的所谓立宪制度是所有政体中最坏的一种,永远不能适合法国国情。路易十八和伯尼奥首相在流亡时期已经早就把一切都弄坏了。”绝望了的伯爵很高贵地放弃了一切补偿损失的要求,准备回归家园。这时候,3月20日的事变来了,新的风暴威胁着要吞没那位合法的王上和他的拥护者。宽宏大量的人是不在落雨天开除他的仆人的,德·封丹纳也像这些宽宏大量的人一样,放弃了回乡的计划,把他的采邑抵押出去,借了一笔款子,跟着王上逃亡,丝毫没有考虑到这一次逃亡的结果是不是会比上一次的效忠更为有利。不过,他是亲眼看到那些陪同王上逃亡的人,比那些在国内拿着武器反对共和政府的勇士,更得王上的宠爱,也许这一次他也希望到外国走一趟会比在国内进行冒着生命危险的活动更加实惠。这一次他的打算并不是写在纸上好看而结果一团糟的失败的投机,依照我们的外交家们所说的一句最聪敏的俏皮话,他成为追随王上逃亡到比利时的“五百个”患臣之一,也是追随王上回朝复位的“五万个”忠臣之一。在短短一段逃亡时期,德·封丹纳很幸运地得到路易十八交办的一些差使,因此他有不少机会向王上表白他的忠心耿耿的政治品质。一天晚上,王上闲着没事,想起了德·封丹纳在杜伊勒里宫中所说过的话。德·封丹纳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用相当巧妙的词句将自己的过去叙述了一遍,以便这位记忆力极强的王上,在适当的时机会回想起来。这位小心谨慎的老贵族,曾经用很高明的手法润色了几件公文,使擅长文学的路易十八对他巧妙的文笔极为欣赏。这点小小的特长,使德·封丹纳也成为王上时常记忆着的最忠心的臣仆之一。路易十八第二次回朝复位以后,伯爵被封为特命全权钦差大臣,到各省去审问这次事变中的贰臣。他倒没有怎样滥用职权。任务完毕以后,这位大法宫高踞在议院的交椅上,变成了下议员,说话的时候少,听人说话的时候多,自己以前反对宪政的政见有了显著的变动。后来不知道一些什么机缘,使他愈来愈受王上的恩宠,以致有一天狡猾的王上召见了他,见到他进来时就说:“我的朋友封丹纳,我不想封你做什么大臣或者部长。如果我们真的是人民的‘公仆’,由于我们的政见,我和你两人是不能安于位的。议会政府有这一点好处,它省掉了过去我们亲自罢免阁员的麻烦。我们的议会是一所旅馆,公共舆论时常会给我们送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旅客。不过,我总知道应该怎样安置我的忠臣的。”这一段非常含蓄而意味深长的话是序幕,跟着来的是一纸公文,授权德·封丹纳掌管王家的特别禁地。由于德·封丹纳心领神会地倾听王上那番含讥带讽的谈话,以后每逢遇到要设立什么委员会,如果委员会的官禄优厚,王上总要提到德·封丹纳的名字。德·封丹纳很乖巧地一点也不宣扬王上赐给他的恩典,还会用很高妙的手法来维持王上对他的宠爱:每逢在王宫里闲谈的时候,他总娓娓述说当时政界和外交界的秘事逸闻,路易十八爱听这些新闻,正如他酷爱那些写得很好的便条和短信一样。凡是政界里的一切琐碎新闻,都能讨他欢喜。
德·封丹纳的机智、乖巧和健全的判断力,使他全家老幼都能共沐王恩,就像他自己对王上所说的一样,家中每个人都像一条蚕虫在国家预算的桑叶上啃食,不管他的年纪多轻。因此,由于王上的恩典,他的长子在终身制的司法界得到很高的职位。次子在第一次复辟以前还是个队长,第二次复辟以后就立刻晋升为团长,趁着1815年的混乱机会调到王家禁卫军里,往返调了几次,最后经过特洛卡德罗战役之后,就成为禁卫军的中将指挥官。第三子起先是县长,不久就升为巴黎市的区长,还兼了议院的一个官职,地位稳固,不受内阁变动的影响。这些不耀眼的恩典,像伯爵身受的恩典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像雨点那样落到他们身上。虽则父子四人每个人都兼了相当多的挂名差使,领着干俸,以致他们的入息比得上任何部长,却丝毫没有引起人们的嫉妒。在宪政实行的初期,很少人捉摸得着国家预算里的那些太平的区域,只有狡黠的宠臣能够在这里攫取到等于已经取消的修道院管区的肥缺。徳·封丹纳以前是以从未读过《大宪章》自傲的,而且对于那些贪婪地钻营的朝臣表示愤怒,现在他也赶紧表白他自己正和王上一样,完全了解代议制度的精神和策略。不过,即使他的三个儿子都有稳固的前程,即使有四个官职加起来的优厚入息,由于家庭人口众多,徳·封丹纳一时还未能恢复他的全部家业。三个儿子固然有了充分的功名、王恩和才干,然而他还有三个女儿,他害怕过多的要求会引起王上的厌倦。因此他只向王上提起这三个急于待嫁的处女中的第一个。王上本着好事做到底的精神,开口作伐,把徳·封丹纳的长女许配给税务局长普拉纳·徳·博德里。王上说这句话虽然不花一文本钱,但是这句话的价值抵得上万贯家财。有一天晚上王上闲着无聊的时候,听说伯爵还有第二个女儿,便微笑着做主把她许配给一个出身微贱然而新近被王上封为男爵的有钱而且有才干的官员。过了一年,徳·封丹纳又向王上提起他的第三个女儿爱米莉·徳·封丹纳,王上用他的低微而尖锐的声音说:“我爱柏拉图,然而我更爱我的国家。”几天之后,王上写了一首他自称为“讽喻诗”的四行诗,赠给他的“朋友”封丹纳,嘲笑他把自己的女儿用“三位一体”的形式巧妙地介绍出来。
“但愿陛下能将这首‘讽喻诗’改为‘祝贺新婚诗’。”伯爵说,想把事情挽回到对自己有利的方面。
“就算我找到诗韵,我也找不到理由。”王上粗暴地回答,他不能容忍人家拿他的诗来开玩笑,即使是最轻的玩笑。
这一天以后,君臣间的关系就不像以前那么良好了。伯爵的第三个女儿爱米莉·德·封丹纳像所有排行最幼的孩子一样,被所有的人宠坏了。这位爱女的婚姻是最难缔结的,因此王上的冷淡态度,就更增加了德·封丹纳的烦恼。要明白这些困难,必须将伯爵的家庭内部情况说明。伯爵居住在富丽堂皇的公馆里,开销是向公家报销的。爱米莉在伯爵的采邑里度过了她的童年,吃得好,穿得好,享尽了童年的幸福;她的每一句话,她的姐姐、哥哥、母亲,甚至父亲,都当作圣旨奉行。所有的亲戚都溺爱她。她达到懂得人事的年龄,正是家庭最走运的时候,因此她继续享受人生的幸福。巴黎的富贵繁华,在她的眼中是当然的享受,就像童年时代父亲的采邑中有茂盛的花果和乡间一切设备供她享受一样。从小时候起,她的一切愉快的意愿从来没有得不到满足,到了十四岁年龄,她投身进入社会的漩涡的时候,也同样得到人人的服从。在幸福里生长,她逐渐养成享受的习惯。讲究的服饰,金碧辉煌的客厅,前呼后拥的随从,正和那些真心的恭维,或者假意的奉承,以及宫廷的节日和荣华一样,成为她的不可缺少的东西。和大多数被宠坏的孩子相同,她用暴君的态度对待宠爱她的人,用娇媚的态度对待冷淡她的人。她的恶劣品质随着她的长大而日益加深,在不久的将来,她的父亲就要为着这种不幸的教育而得到自食其果的报应。她的父亲位居显要,每次举行宴会,总能招引许多青年男子到来,而爱米莉到了十九岁年龄,还没有从这些青年中择出一个夫婿。她的年纪虽然轻,而在社交界里,她却能毫无拘束地享受一个妇女所能享受的最大限度的思想自由。她像皇帝一样,没有一个朋友,但是到处都成为恭维的对象,对于这种恭维,即使一个品质比她好的人,也难以拒绝。她的眼波一转,就能熔化一颗最冷淡的心,因此,任何一个男人,即使是个老头子,也没有勇气来反对她的意见。和她的姐姐们比较,她的父母是花了更多的心力来培养她的,她的绘画相当优美,能说意大利语和英语,钢琴弹得无比的好,她的受过许多名师训练的歌喉,使她所唱的歌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她既聪明又具有文学修养,好像是来证明马斯卡里尔的话:“高贵的人是生下来就懂得一切的。”她能够毫无困难地谈论意大利派、荷兰派,中世纪或文艺复兴时代的绘画。信口开河地批评古今文学作品,而且用尖酸刻薄的语句指出一部作品的缺点。对她倾倒的人群,信服她的每一句简单的话,就如土耳其人信服苏丹的圣旨一样。她在浅薄的人们中炫耀自己。对于学问高深的人们,她的狡黠本性使她认出他们,她就尽量施展她的无限娇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逃过了他们对她的深入观察。她的迷人的外表像一层漆一样遮掩着一颗无忧无虑的心,遮掩着一种少女们通有的以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了解她们的卓越心灵的成见,一种由于家庭出身和自身的美丽而产生的骄傲。她的心灵还未受到爱情的激烈情绪的侵袭,因此她将青春的热情全部发泄在对身份和门第的热爱上:她对平民阶级表示无限轻蔑,对新封的贵族非常不逊,她竭尽心力使她的父母和巴黎圣日耳曼贵族区那些著名的家族并驾齐驱。
爱米莉的思想意识并没有逃过德·封丹纳善于观察的眼睛,自从他的两个长女结婚之后,德·封丹纳受够了爱米莉的冷嘲热讽。这位老贵族把长女嫁给税务局长,次女嫁给新近才晋封为男爵的官员,税务局长虽然也享有一些继承下来的贵族领地,但是姓名前面没有作为贵族标志的头衔;新封的男爵也太新了,使人忘不了他的父亲曾经做过木柴买卖。从逻辑上讲,德·封丹纳的这种做法是使人感觉惊奇的。这个奇异的转变怎样来的呢?德·封丹纳已经有六十岁,通常达到这个年龄的人是不容易改变自己的信念的,老贵族之所以能够获得这种新的政治观念,一方面是由于居住在这个现代的巴比伦——巴黎的结果,在巴黎住久了,一切外省人都会丧失他们的粗野和生硬的性格;另一方面是得着王上宠爱,听从王上的忠告所致。带点哲学家气质的路易十八,曾经以改变老贵族的头脑自娱,他使德·封丹纳的思想适合19世纪和王政革新的时代要求。路易十八想消灭政党间的分歧,将所有的政党结合成一个,就像拿破仑融合了许多事物和人一样。路易十八的聪明也许不亚于拿破仑,他采取了和拿破仑相同而意义相反的措施;拿破仑拼命拉拢波旁王朝的贵族和教会,这位波旁王朝的末代皇帝却想同时满足平民阶级和包括教士在内的拿破仑王朝的拥护者的要求。德·封丹纳在获悉路易十八的思想以后,就不知不觉地变成温和派的一个最有势力和最明智的领袖,一心一意希望各个政党以国家利益为前提而结合起来。他宣扬立宪政府的各种代价很高的原则,而且以全力来支持那个政治跷跷板。使他的主人能够在动荡的政局中统治法兰西。当时政局纷扰,即使资格最老的政治家也猜测不出议会选举的结果,也许德·封丹纳私底下希望能够趁着内阁变动的机会进入贵族院为议员。目前他的最坚固的信念之一就是除了贵族院的议员之外,再也不承认其他贵族,因为贵族院的议员是唯一享有特权的贵族。
“一个没有特权的贵族,”他说,“就像一个没有工具的把柄。”他疏远拉斐德的独立派,就像他疏远拉布尔多内耶的极右派一样,他热心地进行拉拢各个党派的工作,这项工作的成功,可使法国出现新的时代和光明的前途。他对那些时常和他来往的贵族世家进行说服工作,告诉他们,以后向军界和政界发展的机会很少了。他劝说母亲们让子女选择独立的职业或者投入工业,言辞之间使他们意会到:依照宪法的规定,军职和高级行政官的职位迟早要归贵族院议员的子弟所享有。照他的意思,人民已经掌握了很大部分的国家行政权,他们有选举权,可以担任普通官职,尤其是财政部门,将要像过去一样,永远是平民出身的贵族的地盘。德·封丹纳的这些新思想,和长次两女所缔结的明智的婚姻,在家庭中引起了激烈的反抗。贵族世家出身的伯爵夫人,始终保持着传统的观念。对于长次两女的幸福而富有的亲事,她曾经一度加以反对,然而当晚上两夫妻睡在一个枕头上的时候,他们就秘密地谈起心事。德·封丹纳很冷静地向她指出:他们在巴黎居住,过着奢侈豪华的生活,固然是对过去在旺岱逃亡的苦难时期的一种补偿,然而根据精确的计算,家庭的开支和三个儿子的用费占去了他们收入的绝大部分。因此长次两女能够缔结这样富有的亲事,真是天赐的幸运,不能坐失良机。她们早晚会有六万、八万或十万里弗尔的岁入的。没有嫁妆的女孩子能够这么顺利地嫁出去是少有的事情。而且现在也该是节省的时候了,省下了钱才能够重振家业,扩大自己的采邑。听了这些动听的理由,伯爵夫人像一切母亲一样让步了。然而她加上一项声明:爱米莉是心眼儿很高的,必须称心如意地嫁出去。
因此,本来是值得喜庆的事情,却在家庭中撒下了些不和的种子,伯爵夫人和爱米莉用很冷淡的礼貌接待两个新女婿。在这个家庭中,她们蔑视的对象正在日益增加:次子中将指挥官娶了一个有钱的银行家的女儿蒙野诺小姐;长子很聪明地娶了一个拥有亿万财富的盐商的女儿;第三子的思想更加平民化,娶了布尔热地方一个税务局长的独生女儿哥罗斯达特小姐。这些新嫂子和新女婿进入了政界豪门,周旋于巴黎圣日耳曼贵族区的客厅之间,觉得这种生活既迷人又对他们本身很有益处,因此他们一致同意以高傲的爱米莉为中心结成一个小朝廷。然而这个以利益和自尊心为基础的结合是很不牢固的,年轻的皇后免不了在她的王国内时常惹起革命。在礼貌所容许的范围内,经常发生的一些争执,使家庭中每个人都养成了冷嘲热讽的脾气,对外还保持一团和气,在家中感情有时就变得不很和善。中将指挥官夫人自从丈夫被封为男爵以后,就以为自己的贵族身份和她的婆婆的老贵族门第相等;自己有十万里弗尔的岁入,就以为可以有权利学她的小姑爱米莉一样傲慢无礼。她时常讥讽地祝福爱米莉嫁个好夫婿,但同时又简短地加上一句:某某贵族的女儿嫁给平民某先生了呢!爱米莉的长嫂伯爵夫人则喜欢以财富和情趣来压倒爱米莉,时常卖弄她的化妆品、用具和马车。爱米莉有时说出自己的心愿,新嫂子和新女婿们总表露出轻冷笑的态度,使爱米莉怒不可遏,即使用一大堆讽刺的话来回敬他们,也还平息不了她的怒气。一家之主的伯爵,感觉到他和王上之间的不可靠的友谊又有几分冷淡,尤其是眼见他的爱女由于姐姐们的挑拨嘲弄,把眼界抬得更高,就不由得浑身哆嗦起来。
在这种情景之中,正当家庭的争执发展得极端严重的时候,伯爵正希望王上对自己的恩宠能够逐渐恢复,谁知这位能够在暴风雨中把着舵稳步前进的英明君王却倒了下来,患病逝世。伯爵对于自己的前途没有一定把握,就加紧努力,将所有具备入选资格的青年人拉到爱女身边。有谁如果尝过出嫁一个骄傲而狂妄的女儿的艰难滋味,也许就能了解可怜的老伯爵的许多痛苦。伯爵努力的结果如果能够满足爱女的心愿的话,那将是他在巴黎十年生涯中最后完成的一件光辉事业。他的家庭成员侵入政府各部会里面,使他这一家比得上奥地利王室:这个王室到处联姻,大有蔓延全欧之势。为着女儿的幸福,伯爵不厌其烦地、拉来一个个的求婚者;无奈这位傲慢少女总是用各种有趣的方法宣布她的裁判,批评她的爱慕者的短长。爱米莉仿佛是《一千零一夜》中一个又有钱又美丽的公主,有权在世界各国的王子中挑选爱人。她拒绝每个求婚者的理由都很滑稽:一个双腿太肥,或者膝盖向内弯;那一个是近视眼,这一个叫作杜朗,那一个又有点跛;而差不多所有的人在她的眼中都显得太胖。在拒绝了两三个求婚者之后,她变得更活泼、更动人、更快活了,她投入冬季的节会,周旋于舞会之间,用尖利的眼睛端详当代的名人,经常引诱人家向她求爱,却又经常拒绝人家。她充分具备着天赋的条件,可以充当塞莉梅娜的角色。爱米莉身材瘦长,体态轻盈,走起路来有时端庄稳重,有时活泼跳蹦,随她的心意。脖子稍长,使她能够很可爱地装出轻蔑和傲慢的样子。她有各式各样的头部表情和女性的姿势,可以使她的微笑或暗语具有不同的意义,或者使人感觉愉快,或者使人感觉冷酷。黑色的美发和浓密而极度弯曲的眉毛使她的脸有一种高傲的神态,加上化妆和娇媚的表情,更使她可以一会儿令人畏惧,一会儿令人宽心,要看她是牢牢地盯着你,或者温柔地注视你,是合拢着嘴唇,还是嘴角微微向下弯,是冷冷地对待你,还是温和地向你微笑而定。当爱米莉想抓住一颗心的时候,她的清澈的声音非常悦耳;如果她想使一个轻狂放肆的青年闭住嘴的时候,她的口音就干脆而简短。她的白净面皮和晶莹如玉的前额宛如一池清澈的湖水,时而微风吹来,水面起着皱纹,时而风止波平,恢复愉快和晴朗。许多被她蔑视的青年责备她在演戏,她为自己辩护的方法是施展技巧,使恶意攻击的人们不得不爱慕她,不得不甘心忍受她的娇媚的轻蔑。在时髦的年轻女郎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像她那样:接受一个有才能的男子的敬礼,采取高傲的神态;接待同等身份的人,采取一种侮辱性的礼貌,使同等身份的人觉得自己好像低了一级;对于那些低一级而妄想和她平行的人,她表露出无限的轻蔑。在她所到之处,她好像不是和人家招呼应答,而是在接受人家的敬礼。即使在一个公主的家中,她的态度和神气也使她坐着的那张交椅变成了皇后的宝座。
德·封丹纳终于发觉了他最疼爱的女儿在整个家庭的温情中被宠坏到什么地步,但可惜发觉得太迟了些。外界人们对爱米莉的崇拜——可是不久也就要对她施行报复——使她更加骄傲,更加自信。众口一词的恭维和赞美,使她自私的天性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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