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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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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素

出版社江苏文艺

ISBN9787559473998

出版时间20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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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价45.8元

货号1202824970

上书时间2024-06-02

大智慧小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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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作者简介
君素:生活于山城重庆,爱好做梦,将梦里的悲欢离合书写成故事。
已出版:《太傅》《她的妄想》等作品。

目录
第一章 能句句送命也是本事
第二章 孩子原来是真的?
第三章 医闹吗?我贼拿手
第四章 不正常的关系
第五章 楚将军日常想打人
第六章 穿最粉的裙子说最狠的话
第七章 多少钱能亲一口
第八章 完美诠释杀鸡儆猴
第九章 流言蜚语来势汹汹
第十章 全城围观都护夫人
第十一章 缝底裤的贤内助了解一下?
第十二章 楚将军已经在剁白婴的路上了
第十三章 世事教人疯魔
第十四章 追妻火葬场是个幌子
第十五章 打脸来得就像龙卷风
第十六章 都护府打脸日常
第十七章 霸王硬上弓
第十八章 陪你赴一场生死
第十九章 都护府的通病,护犊子
第二十章  往事真相
第二十一章  都护府人手一斤狗粮
第二十二章 来不及了,先骗一顿再说
第二十三章 梦里有他的地老天荒
第二十四章 用恨做了断
第二十五章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第二十六章 此去经年,岁岁与朝朝
番外:岁月可昭雪
后记:可许情人执手白头

内容摘要
八年入蛊药人的折磨,让白婴恨透了这个正义的哥哥、举世无双的大将军——楚尧,他给她爱与温暖,说:“无人爱她,我来爱,无人娶她,我来娶。”却在奉安二十七年,他亲手一箭射杀她……可笑世间竟有她这般痴傻的人,愿意相信。
待得相逢时,白婴是十六国的女君,楚尧是西北的大将军,她撩拨他、维护他、挑衅他,却时常受药人噬心之痛。
她又美又毒,每晚上演药人后遗症,哭天喊地,撒娇卖萌,撒泼打滚。被迫照顾女君的楚大将军时常在想:“如果我的阿愿没死,同样落在十六国手里,会不会也如白婴一般,受尽折磨。”众人爱戴的将军楚尧偏执入了魔,他暗中谋划、痛下狠手,一切都为了报复八年前的那一箭之仇——触火燃烧时,一切如梦泡影,楚尧不是楚尧,大梦一场,原来守她爱她的人从未变过。
乱世之中,棋局之下,俩人如扑火飞蛾,千里奔赴,伤痕累累,只为相守一生。

精彩内容
第一章能句句送命也是本事昏暗室内,烛火跳动。
白婴上半身伏在一张长案上,隔着咫尺的距离与对面的男人深情相望。她笑起来唇红齿白,话音更似莺鸟啼鸣,带着一股子魅惑人心的劲儿。
“这么多年,你终于还是忍不住,对我下手了,宝贝儿。”男人面无表情,一双幽暗的眸子里波澜不兴。
白婴抛个媚眼,继续道:“不说话,是想等我主动吗?”男人看着她,没说话。
“没事。”白婴摆出温柔缱绻的模样,“宝贝儿别怕,咱们可以慢慢来。”说着,白婴便企图用食指去勾男人的下颚。男人冷静地瞟她一遭,随即揪住她那不大安分的“爪子”,轻飘飘地一搡。
白婴顷刻失去平衡,倒退两三步,一屁股跌坐在地。她疼得龇牙咧嘴,气哼哼地望着男人。
男人审视她片刻,捏拳挡在唇上轻咳一记,温声道:“女君不畏生死的态度,倒是比许多男儿更有气魄。但……还请女君自审处境,俘虏,须有俘虏的觉悟。”“俘虏……”白婴低声呢喃,然后仿似如梦初醒般,抬起头张望四周。
没有什么良辰美景,也并不存在花好月圆。
她目前所处的,是遂城都护府里一间货真价实的地牢。
就在今晨,白婴率领十六国的虾兵蟹将,第无数次光临梁国边境,打算抢钱抢粮食。结果,非但没薅到一根羊毛,堂堂十六国的女君,还在撤退途中,因嘴贱高喊了一句——“宝贝儿今天好帅,一起来玩呀!”很不幸,白婴的嘴大概开过光,很快就一语成谶,实现了她的美好愿望。被通常不出手,一出手必然伴随腥风血雨的梁国定远大将军——楚尧,正面擒获。当时她的那群虾兵蟹将,吓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逃起命来根本不顾白婴的死活。
白婴的心情只有一句话形容:非常委屈。
归根结底,这其实也怪不得十六国的兵将贪生怕死。
所谓十六国,早前原本是二十四国,地处西北,与梁国比邻。他们常年觊觎着梁国这片肥沃的土地,总干些烧杀抢掠让人恨得牙痒的事。数十年前,梁国出了一位姓楚的武将,愣是死守边关,不退分毫。当时的皇帝念此人赤胆忠心,赐予楚家满门殊荣。
其后漫长的岁月,戍边将士渐渐有了楚家军的称号。楚家三代,马革裹尸的也越来越多,及至楚尧这一代时,良将门阀,只剩一根孤零零的独苗。
奉安二十六年,楚尧他爹壮烈牺牲,十万楚家军交到了楚尧的手里,对抗西北诸国的“锅”也顺理成章地落在了他的肩头。少年年方十八,便风尘仆仆地从京都赶来这风沙之地,连替他爹哭丧的时间都没有,就上了战场与虎狼为敌。
在白婴的记忆中,早些年的楚尧,有两个很基本的原则。其一——大家都是斯文人,凡事讲道理。
因这特性,有一阵儿他常被京城的公子哥们嘲讽,说他没有武将气度。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楚尧会切换成第二原则,一言以蔽之——能动手,绝不啰唆。对方啰唆,他就打到对方无法再啰唆。
总之,他就是这样一个先礼后兵的真汉子……诚然,做人原则性太强,免不了是要吃亏的。楚尧刚到边关时,年纪小,比不上二十四国那伙人的阴险狡诈,毫不夸张地说,要不是他祖上积德,他的坟头草至今只怕有城墙那么高。其中多少曲折暂且不表,可不知为何,到了四年前,楚尧竟幡然醒悟,用上了他的第二原则。
旧年的二十四国自视甚高,暗地整兵三十万余人,准备夜袭遂城,抢姑娘抢银子。须知,遂城里的楚家军,总数不过十万众……在这巨大的人数压制下,遂城被破,传言楚尧重伤濒死,二十四国胜利在望。然后……果不其然!
二十四国成功……被突然崛起的“楚天霸”按在地上一通摩擦,搞了个汗水与鲜血迸溅,脑袋与手脚齐飞。
那一役,被世人称作传奇。在所有说书人的嘴里,以及各种正史野史的记载中,楚尧仿佛是天降“战神”。什么身受重伤,压根儿就是子虚乌有。二十四国的国君死伤过半,以若羌为代表的八国,当场被打跪,举起双手朝楚尧大肆膜拜,正式归降。剩余的十六国屁滚尿流地撤回沙地,利用地势和楚家军周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
十六国深表不服,随后进行了两次明里暗里的反击。据不完全统计,参战人数分别是四十万和十五万。在这巨大的人数压制下……果不其然!
诸国又一次被楚尧按在地上侮辱,个个哭爹喊娘装孙子求饶,顺手就替楚尧奠定了“梁国战神”“巨力怪胎”等一系列威震八方的头衔。经此三役,若羌八国表面上彻底安分,十六国也放弃了原有城池,采取联盟策略,推三王共治。他们常年畏缩在沙漠里,不停地换老巢,靠能苟且会苟,存续到如今。据传楚尧亦是伤疲交加,被军医按头休养,不再咬着十六国穷追猛打。若偶尔逢上十六国的鼠辈……诸如白婴此等,冒头抢劫,也是由他手底下的四名副将打点。
是以,白婴才敢吃了熊心豹子胆,率众闹事。
可她万万没想到,“楚天霸”如此经不起调戏,单因她一句戏言,他就罔顾医嘱,亲自下场手撕她。
完全不讲武德!
简直丧心病狂!
一念至此,白婴不由得瘪嘴哼唧。她坐在地上,水灵灵的眸子倒映出坚实的铜墙铁壁,在她右侧不远处,仅有一扇削尖脑袋都钻不出去的铁窗,透进斑驳微弱的亮光。靠墙的边上,还搁着一排木架,挂满了各式各样可怕的刑具。白婴咽了口口水,旋即望向三步开外的几个大男人。她一口一个的宝贝儿——楚大将军,正用一种“汝将死”的目光扫量她,其左右两侧,还各站着一名随时准备递刀的副将……白婴本能地忽视了旁人,目光只胶着在楚尧身上。她的袖口里,一块冷铁隐隐生寒。
记忆中的少年不知何时变了模样,五官越发凛冽锋利,褪去了青涩稚嫩,多了些成熟内敛。那双曾经灿如辰星的眸子下已似深渊寒潭,暗不见底,再难看出里面隐藏着怎样的情绪。他着一袭黑色常服,劲瘦挺拔的身形坐得格外板正,玉冠束发,丰神俊朗,真真称得上是国士无双。
白婴一时入了迷。
楚尧不满地拧起眉,提醒道:“女君这般望着楚某,是……”“别说话。”白婴抬手,直接道,“让我溺死在你明亮的眼中。”楚尧闭了闭眼,闷声道:“女君再是胡搅蛮缠,便只会消磨生机。进了此处的俘虏,你可知是什么下场?”“下场?”白婴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掰着手指头数,“可不就那酷刑一套嘛,夹手指,挑断手脚筋,胸口用烙铁走一圈,还有……”她话音骤止,忽而像想到什么,秀眉慢慢地皱起来,“宝贝儿,你难道是想……要人家以色侍人?”楚尧深吸一口气,默默捏住了桌角。他还没张嘴,白婴就开始口吐芬芳:“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宝贝儿!”白婴皮实地眨眼。
三个大男人静止了一瞬,紧接着炸开了锅。
副将之一的李琼:“都护!你听这妖女在放屁!她嘴里如此不干净,想必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不如一刀杀了,祭咱们死去的弟兄!”“别啦,你还没套怎么能这么武断呢?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白婴使出浑身解数抛媚眼,“尧尧,你再问问我嘛。”“你!不知羞耻,不守妇道!都护,让我直接砍了她!”另一个副将赵述表示:“卑职赞同。”楚尧审视白婴须臾,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绕过桌案,走至墙边的炭炉旁。约莫当真是常年的战事伤了根本,他咳了好几声。白婴稍稍晃神,正寻思楚尧这病是真是假,不料,他已取出烧红的烙铁,挪到了自己跟前。待那灼人的温度近在咫尺,白婴骇得身子一歪,手脚并用地缩往墙角。
“亲娘!尧尧你这是要做什么?大家都是斯文人,凡事讲道理嘛!孔子说得好,能叨叨千万别动手!”李琼破口大骂:“放屁!孔子他没说过!”白婴皮笑肉不笑:“那这话,是、是老子说的。人家还说了,真男人,从不打胸大臀翘的小美人儿。”副将们异口同声:“不要脸!”白婴尚未来得及反驳,楚尧出声道:“女君想多说遗言,楚某本该奉陪。但环境造势,审讯不可少了应有的步骤,还请女君体谅。”“等会儿,你这烙铁干什么要对着我的脸,烫花了你负责照顾我下半辈子吗?放下屠刀好好唠嗑成不成?”“不成。女君上位四年,无一人知晓你的来历。楚某心中多有疑问,未知能否得到解答?”“你、你这是屈打成招!和那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反派有何区别?”楚尧想了想:“楚某何曾说过,‘逆我者不亡’这等话?”两位副将险些激动得鼓掌。
世人眼中,楚大将军的形象一向光辉伟岸,殊不知,在楚将军自己眼中,他其实从来就没有过形象这玩意儿……白婴咽了口口水:“你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阳光积极、光风霁月的好少年了。”“勿再攀扯关系。楚某不时会咳嗽,一咳就手抖。”“行行行,你稳住别抖,宝贝儿都想知道些什么?”白婴松了口,楚尧手中的烙铁收回寸许,慢慢道:“若楚某没记错,迄今为止,女君率乌合之众共犯我大梁十五次,战果……”语气里生出一股子由衷的鄙视,“零。未抢到我大梁一粒米,未拿走我大梁一文银,甚至,连城墙的砖都没碰到过。”白婴:“明人不捅暗刀,你能不能给点最基本的尊重?”楚尧置若罔闻:“打仗不行,送死你倒是很积极。在女君带领下,楚某粗算过,十六国死伤人数,少说也有两万众。而今次,女君更是毫不吝啬地将自己也赔了进来。”白婴花容扭曲:“你再‘内涵’我是废物,我就要骂人”一声笑出来。
楚尧继续道:“另外,女君还记得楚某早上骑的战马吗?”白婴一脸娇羞:“讨厌,不就是共骑一匹马吗!”楚大将军无语。
他第四次深呼吸,幽幽道:“那马随我征战沙场,着实感情深厚。楚某带这水囊,是给它解渴用的。女君和战马间接亲吻,滋味如何?”一击,致命。
白婴惨烈地按住了心窝。
士兵们再是憋不住,接二连三地笑出声。
正在两个人口舌较劲的当头,远处商路,终于传来了浩浩荡荡的脚步声,乍一听,便知人数不少。楚尧一扬手,所有人当即收敛笑意,训练有素地取出备好的面巾,盖住了真实面容。
没配备面巾、水囊和武器的“三无”白婴,兀自拉起衣袂,有样学样地挡住脸。她聚精会神地打量着这支渐行渐近的队伍,与她昨夜估计不差,这些人的人数在一百五上下,皆作镖师打扮,统共护着十一辆马车前行。每辆车上有两个封好的硕大木箱,插有三角旗,正是“龙腾”二字。
龙腾镖局立足梁国沿海,闻名天下。叶云深请他们押送火器,本是无可厚非,可白婴打从第一眼就觉得,这事有蹊跷。她武艺不精、四肢不勤,却是格外擅长观察,直觉也比普通人准确。这些人步调轻盈沉稳,眉宇间隐含肃杀气,不像是时刻防备的护镖者,倒更像是挖了陷阱等着猎物进坑的捕猎者。白婴脑中灵光一闪,顿时反应过来,她中了叶云深的计。
她在算计叶云深,叶云深也在防着她叛变。
他们都不信任彼此。
白婴把叶云深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另一厢,楚尧也察觉到底下的人不简单。他眯眼看向白婴,一股凉意顷刻就爬上了白婴的后背。
白婴太熟悉他这种表情,见过的人基本没啥好下场。她一阵尿急,赶紧夹住双腿道:“你别这么看我,这不是我的‘锅’,我拒背。你想想我从昨天被俘虏,到眼下怎么着也过十二个时辰了,叶云深这手狠心黑乱作怪、月黑风高乱放火的变态要害我,我能拿他怎么办?别说我的命了,就是我的心、我的肝儿都攥在你手里,我要坑了你,还得想个法子去殉情,多亏本的买卖!你就信我这一次,我真不晓得叶云深这龟孙儿使绊子了。”随时随地都在被调戏的都护大人皱起眉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能!”白婴立刻又乖巧又顺从,“人家就是想说,这和人家没关系啦,不是人家下的套。”楚尧发现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就是错误的。他闭了闭眼,问:“这些人,是什么来路?”“这……宝贝儿你有没有听过山鹰卫队呢?”楚尧捏了捏拳:“那是什么杂鱼?”白婴笑得尴尬:“也不是杂鱼啦宝贝儿……”“白、婴!”“我在,我在。”白婴瞬间恢复一脸正色,解释道,“这支卫队是叶云深私底下培养的势力,历来神出鬼没,只闻其名不见其影。卫队中的人,个个是武功高绝者,在江湖上走投无路的恶人。据说,他们擅使各类旁门左道和毒功暗器,极难对付。心……咳,将军你是知道的,叶云深近年独揽大权,无恶不作,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但都被他肃清了。只要近他身者,在山鹰手底下,无一存活。”楚尧默然不语。
李琼道:“都护,这……当兵的对上江湖恶徒,占不了什么便宜。”白婴急忙附和:“是这个理。而且,自招揽山鹰,叶云深就一直在训练他们对付军队。我曾听说,早些时候,叶云深让八千士兵与两百山鹰对战,山鹰死伤不出五十,八千士兵却尽数殒命。”人头满打满算都只有五十,却面对着两百劲敌的楚家军们表示有点慌。
白婴做出总结:“要不,今日这劫,咱先不打了?这摆明着是叶云深不做人,这批火器,等我将来亲手送给你。”楚尧一言不发地取下了面巾。白婴还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不承想,他忽然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负手走到几步开外的一块大石上坐定,依旧用睥睨杂鱼般的眼神望着商路上的行者。他慢条斯理道:“既然如此,也无需再装了。今日来都来了……”白婴一抖,猛地想起一桩事。
她十二岁那年,在京城的大街上溜达,不小心被右相家的公子戏弄了几句。楚尧得知,拽着她凶残地杀上门,也不管那是朝廷重臣。打哭小公子后,两个人被几十个家丁团团围住,那时的白婴也同这群士兵一样,内心慌得不行。可楚尧只说了一句,今日来都来了,勉强应付一下,你们,齐上。
随后……右相满门,往后三月,就没一个能不靠拐杖走路的。为此,右相在皇帝那哭了十来天。楚尧他爹年节回来,因这事大动肝火,使得白婴一直以来心中有愧。
世易时移。
如今的楚尧再次说了相同的话:“那就勉强应付一下。”白婴哽了哽,突然想给叶云深点蜡。
一字落定,杀伐骤掀。
赵述、李琼兵分两,领着人以迅雷之势冲下山坡。刀兵声叱咤方圆,眨眼便呈腥风血雨之势。白婴知道哪里是最安全的,活像鹌鹑似的缩在楚尧身后。不多时,黄沙溅了成片的猩红,风中扩散开扑鼻的血气。楚尧约莫有些不舒服,拳头抵在唇边,止不住地咳嗽。
白婴看得无比心疼,想去给他拍拍后背,又清楚自己没有这立场。
及至短短一刻钟后,都护府的人形成了片刻的压制势头。他们人数虽不多,却胜在训练有素,互相配合的阵型牢不可破,让这伙山鹰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突破口。眼看两方僵持不下,不料变数陡生,车上的木箱从内打开,更多潜伏的山鹰钻了出来。
白婴破口大骂:“这变态的鳖孙儿果然不安好心!”她见山鹰两两为一组,甩出一种细链铁索当兵器,其上置有尖利刀刺,一旦被困其中,再难脱出。战况随之逆转,楚家军渐渐落了下风。
白婴拎得清局势,今日楚家军在这折一条命,就是她欠下的债,楚尧会悉数把屎盆子扣她脑袋上。且不论以后还能不能取得楚尧信任,单从良心上讲,她也过意不去。
想到这儿,白婴当机立断,脱下外裳胡乱缠在头上,只露出一双别具风情的桃花眼后,她放声大喊:“打蛇七寸,从东南方单人突围,那厮用一对锤子,力气大得很,别正面干,绕背拧他天灵盖!”赵述和李琼正双双陷在苦战里,又不想在自家都护跟前丢了脸面,万不得已下,只能听从白婴的建议。李琼绕到那两人壮的大汉身后,一举拧断了他的脖子。
楚尧瞄了眼白婴。
白婴接着道:“中间右数第三人,链条脱手了,动作快姿势帅,踹他裤裆一脚断根!”赵述无话可说。
虽然……但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他还是选择了识时务为俊杰。
“赶紧的,你们整队突袭,大家都是拿剑的,隔得远了还打个锤子,给对方甩链子的机会是嫌坟头草不够高吗!”赵述颇想骂人。
李琼也想骂人。
两位副将一起在心里骂白婴,并倍感屈辱地依着白婴的话打了个翻身仗。
山底下兵荒马乱,山上的楚将军却是思绪万千。
能把战况看得这般分明,眨眼之际掌握每个武者的弱点,这绝非易事。若无长年对兵法的积累,对武学的钻研,到不了这种地步。可若白婴有这能耐,何至于每每进犯梁国边境,都无功而返?
她如果不是废物,而是在装,图什么?
她这张面皮下,究竟还藏了多少事?
楚尧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白婴。
一群山鹰见势不妙,由武功拔尖的数十人跃上了山丘,决定打蛇先打七寸。白婴从头到脚都没想过山鹰众还有这胆量,竟敢主动挑衅“战神”。她下意识跑开几步,准备给楚尧腾出大展拳脚的空间。
然而……山鹰们压根儿就是冲着她来的……十几把寒光利刃齐刷刷对准白婴,白婴“咕噜”一下咽了口口水,见“楚战神”丝毫没有援手之意,一面咬牙腹诽,一面决定顽强求生。她捏着嗓子,尖声尖气道:“大爷,哎呀各位大爷,有话好说嘛,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人家有多远滚多远,好不好啦?”其中一名山鹰:“女君?”死活不肯承认的白婴:“不是啦,人家不是什么女君,你们胸大臀翘花容月貌的女君还在都护府的地牢里啦。”楚尧无语。
很好,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几个山鹰齐声怒喝:“你竟敢背叛吾主,找死!”“我去,这也能认出来?”白婴破罐子破摔地扯掉头上衣衫,她气势汹汹叉腰道,“既知是我,尔等还不退下!我告诉你们,别不识好歹,否则……”“否则如何?”山鹰们凶相毕露。
“否则我就跪下来求你们!”白婴哭丧起脸,“尧尧救命!宝贝儿快来!我要死啦!咱俩的孩子保不住啦!”一心想袖手旁观的楚尧听着她的“胡言乱语”,一时无辜。
商路上打到一半的楚家军和山鹰众,动作皆停滞了一瞬。
所以,孩子……原来竟是真的?了!”“女君别误会。”楚尧轻咳一下,面上尤是云淡风轻,“楚某并非在内涵女君,而是坦诚相告,你的确是废物。”“你!”白婴气得咬牙切齿。
楚尧好奇道:“这便是楚某的疑惑。女君恶名远扬,四年来除了强抢民男贪图享乐,于十六国而言,可谓毫无建树。昔年的王君叶云深尚能用计攻破遂城,怎么偏要扶持一个废物坐上三王之一的位置,这里面,究竟藏有何等玄机?”“你……张嘴废物,闭嘴废物,我这么废,都怨谁?”白婴脱口而出。
楚尧抿了抿唇。
两道视线一交汇,白婴顷刻冷静下来,干瘪道:“都怨老天勒令我靠脸吃饭。”楚尧默然。
副将们双双翻起了白眼。
白婴也深感一个头两个大。
岁月磨人,早几年的楚尧还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多哭两声,大抵能免去一场皮肉之苦。可这会儿的楚尧,不仅胸有城府,且句句精准,假如不谨慎应对,只怕迟早殒命。白婴再三衡量,坐直身体道:“看来,我要不说清道明,楚将军是打算严刑逼供了?”“确有此意。”“那楚将军打算用什么来交换我价值连城的消息?”“你的命。”楚尧把烙铁扔回火炭里。
“也划算。”白婴耸肩笑笑,下细回忆着。
她的两眼呈现出短暂的放空,低声呢喃道:“我……其实是梁国人。”安静的室内烛火跳动。
赵述走到楚尧身旁,高声重复:“此女说,她是梁国人。”楚尧没应声。
赵述加了句自己的见解:“不管都护信不信,反正这妖女说的话,卑职连半个字都不信。”白婴瞪了眼多事的赵述,接着卖惨:“我父亲姓‘向’,单名一个‘参’字,是陈郡人士。将军大可去查证。早些年,我父亲往来金州做生意。我母亲有病在身,无法照料我,父亲无奈之下,只好带我同行。没想到……没想到……”白婴泪如雨下。
三个大男人一脸麻木。
赵述再次补刀:“她说她爹叫向参……一个姓‘白’,一个姓‘向’,大概是小时候不会写字才把自己姓改了。”白婴无语。
“她还说自己是陈郡人,她爹带她来金州做生意,没想到她成了卖国求荣的逆贼。”“等会儿。”白婴瞪眼道,“你老添油加醋做什么?我说的话难道将军听不见,还须得你翻译?”“不想我添油加醋,你就大点声!”“那我中气太足不就表现不出你们男人爱看的一哭二闹吗?”“谁爱看这个?”赵述呵斥。
楚尧适时提醒:“女君仍未说,叶云深为何让你上位。”“宝贝儿少安毋躁,容我细细……”“瞎掰”二字硬生生转了个弯,白婴哽了哽,说哭就哭,“嘤,容我细细道来。那一年,我与我爹前往金州,结果遭遇不幸,恰好……逢上金州遭袭。”此话一出,赵述脸色乍变,指着白婴怒道:“满口胡言!”白婴顿了顿,实则也心有不忍。她知晓,一旦提起旧事,无论对她,抑或是对楚尧,都是一把伤人伤己的双刃剑。
可她,别无选择。
她打量着楚尧的神色,幽幽道:“没有人比将军更清楚,奉安二十七年,发生了什么吧。”“闭嘴!”楚尧一声不吭,赵述却是按捺不住。他也不管是否逾矩,上前一步手按剑柄,整个人绷得宛如满弦待发的弓,连着额头上也布了一层薄汗。他的反应太过异常,让白婴也不由得怔了一瞬。楚尧则置身在大片的阴影里,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斑驳的烛火,白婴看不清,他是怎样的表情。
少顷。
楚尧道:“你接着说。”没来由的凉意使得白婴打了个寒战,她咬了下下唇,嗫喏道:“然后……我、我就被十六国掳走了……那年战事吃紧,三州先后遭袭,我也不过是被二十四国俘虏的其中一人。后来,我便落入了叶云深手里……”赵述的颊边滴下了豆大的汗珠。
楚尧步步逼近,站在白婴面前居高临下:“说下去。”“都护!”赵述喊道。
白婴寻思道:“要是……我说叶云深扶我上位就是替他‘背锅’的,我头上的屎盆子都是他扣的,少了我,他还能扶持千百个女君王君,宝贝儿,你信不信?”楚尧没答她的话。他静静地看着白婴,俊逸的脸半边隐于晦涩,半边映着烛火,错落的光影似将这人撕扯成两半,悲怆和冷漠都交替出现在那双深渊似的眸底。
“奉安二十七年……奉安二十七年……”他低低重复着,继而垂首,意味不明地讥笑一声。
赵述当即拔出一小截明晃晃的剑身,手背上满是暴起的青筋:“都护……”气氛骤然变得诡异且剑拔弩张,白婴直觉不妙,正欲岔开这个话题,楚尧倏尔蹲下身来,温声说:“女君是故意提起奉安二十七年的,你想博楚某的怜悯之心,是吗?”“将、将军的大仁大义,着实令人敬佩。”“大仁,大义……呵。”楚尧长舒一口气。隔了会儿,他方施施然起身,不不痒地道,“你若真是当年的受难者,那倒也确然是个可怜人。”他回身把赵述的剑插回鞘中。白婴清楚地看到,赵述颊边的冷汗滴落在地。她尚未回过神,楚尧已走到桌边坐下,问:“女君既然自称梁国人,那么,是想就此投诚?”“也不能说是投诚。”白婴一身正气,“我只是想报效生我养我的梁国!毕竟,我和将军一样,都是有气节有抱负的热血儿女。”李琼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要不要脸?谁和你一样?就你刚才的那模样,我们都护下辈子都追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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