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队来到奉先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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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争光|责编:刘稚
出版社人民文学
ISBN9787020166992
出版时间20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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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价42元
货号1202300189
上书时间2024-05-27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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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公羊串门
老旦是一棵树
驴队来到奉先畤
对一个符驮村人的部分追忆
内容摘要
杨争光是一位具有鲜明创作风格的作家,他的写作独树一帜,具有大西北蛮荒之地的厚重质感,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世世代代的农民的生存状态和性格密码做了生动而深入的摹写。《驴队来到奉先畤》收入了他脍炙人口的名篇:《老旦是一棵树》《公羊串门》《驴队来到奉先畤》《对一个符驮村人的部分追忆》。
精彩内容
内容节选:
驴队来到奉先畤(节选)一
蝗虫忽一下就来了。不是那种说来就来的来,而是那种不打招呼没有预兆的来。忽一下,像谁往天上扬了一铁锨土,然后就着了魔一样,呼呼呼从西边的天空往上升,就遮天蔽日了。
最先看见蝗虫的是在地里务弄庄稼的人。玉米已半人高了,一行一行顺顺溜溜的,很蓬勃。他们没想到会来蝗虫。他们直起腰看着西边的天空,以为起龙卷风了,起沙尘暴了。可是,不对啊,声音不对啊。龙卷风沙尘暴只有拉哨一样的呼啸声啊,没有那咯喳喳咯喳喳的声响啊!
就是那种咯喳喳咯喳喳的声响让他们骇怕了。他们立刻变了脸色,短促地“咦”了一声,就撒腿往村里跑。
他们想不通他们为什么那么骇怕蝗虫的声音。
后来,他们认真地把蝗虫和龙卷风沙尘暴做过对比。龙卷风也让人骇怕,但比不过蝗虫。龙卷风旋着转着说不定就绕过去了,就是不绕过去拔树拔屋子把人旋到天上,等撂下来的时候人也就死了,死了就没知觉了,没知觉也就无所谓骇怕不骇怕了。沙尘暴呢?闭着眼捂着鼻子随它作践么,过去了就啥事也没有了,最多落下一层沙尘。落一层沙尘能算个事么?
驴日的不是龙卷风么,不是沙尘暴么。它们不但狂风一样拉着呼哨还咯喳喳咯喳喳妈呀哎!
不就是平日能见到的蚂蚱嘛,能跳几下飞一截儿,胆子也不大嘛,不聚群嘛,咋就成了蝗群呢?咋就这么狂风一样拉着呼哨咯喳喳咯喳喳遮天蔽日地来了呢?
他们听说,也是后来听说的,蝗虫的后腿有个部位不能碰,一碰就会受刺激,一受到刺激就会改变习性,就喜欢聚群了,不但聚群还要集体迁飞,一飞可以三天三夜不落地,一落地就是灾。
谁个驴日的闲没事干为啥要碰人家的后腿嘛!驴日的你要飞就一直飞一直飞死你个驴日的再落地不行吗呀哎!
村庄里所有的人都从屋里院里跑到村街上了,都梗着脖子,都直愣着眼,把眼睛直愣成了眼窝,看着西边的天空,都“咦”了一声。
“咦!”就一声。每个人只“咦”了一声,蝗虫就到他们的头顶上了。他们被震慑住了,没法“咦”第二声。他们的心立刻收缩成了一块肉疙瘩,肉管子一样的喉咙也挤严实了,没一点缝隙了,没法出声。人在恐惧骇怕的时候叫唤几声会好受一些的,但他们确实只“咦”了一声。
就算他们的喉管没挤严实,还能“咦”,也听不见的。蝗虫不但遮住了太阳糊住了天空,还狂风一样拉着呼哨咯喳喳咯喳喳要搅昏天地呢!把全村人排成演唱队伍让谁指挥着一起“咦”,也听不见。他们“咦”不过蝗虫。
他们抱着头,跑回各自的家,紧紧地关上了门。
为什么要抱头呢?蝗虫又不是飞来的砖头。他们抱头抱得有些自作多情了。就算蝗虫是砖头,也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为什么要跑回屋关上门呢?他们太把他们的屋子当回事了,以为把他们关在屋里就安全了。事实不是这样的。后来,他们也认真地把屋子和蝗虫和安全关联在一起思量过。屋子是用来遮风挡雨的,遮挡邻人的目光的,当然也能遮挡仇人撇过来的砖头。但蝗虫不是风雨,也没想偷看他们的隐私,也没和他们结怨结仇,用不着把自己变成解冤消仇的砖头。蝗虫只是蝗虫。蝗虫对他们的头和他们的屋子都没兴趣。蝗虫感兴趣的是他们在地里种出来的田禾,具体到眼下,就是已长到半人高的玉米。他们到底还是思量明白了,真正能给他们安全的,实在不是他们费心使力建造起来的以为可以一劳永逸的屋子,屋子没有这么大的能耐。真正能给他们安全的,也正是蝗虫感兴趣的东西——地里的田禾么。
狂风一样拉着呼哨的声音没有了,只剩下那种咯喳喳咯喳喳的声响。他们知道蝗虫已经落地,正在啃嚼着他们的田禾。全村的人都直直地坐在他们的屋子里听蝗虫的声音。他们没睡没躺,直直地坐着,直愣着眼窝,听得很仔细,很耐心,一直听了三天三夜。
也有人听得不耐心了,不服气了。再说它们也只是蝗虫啊!再说咱们是人啊!难道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让虫虫治咱们人么?他们拉开门,跑出村,就看到了蝗虫啃嚼田禾的情景。它们太多太多了,没法说清它们的数目。它们咯喳喳咯喳喳地拥着铺排在田地里,看不到边沿。它们啃嚼得多认真啊,多细心啊,多从容啊,多有章法啊。玉米不是半人高了么?它们就互相摞在一起搭成架子从上往下啃。它们咯喳喳咯喳喳啃完一片,就挪到另一片地里,挨个儿往过啃。
踢它们驴日的!可是,你的脚有多大的能耐呢?把脚踢断也踢不散它们。
踩它们驴日的!一脚下去,能踩出一个蝗虫肉饼。可是,腿脚上的力气是很有限的,你能踩多少下?对整个蝗虫队伍来说,你踩多少下也没有知觉的,和没踩一样,它们依然啃嚼得很从容,很细心,不乱章法,啃嚼完一片再挪移到另一片里继续啃,结果只能是,你踩得没了一丝力气,一屁股坐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啃嚼,咯喳喳咯喳喳,你服气不?不服气也没办法啊。想哭不?想哭也哭不出声的,没力气哭了嘛。这就叫绝望。
如果不带意气不带情感的话,你就会佩服蝗虫的。三天三夜之后,它们忽一下又走了,和来的时候一样,不打招呼,没有预兆。村庄里没有一个人看见它们是怎么走的。服不?
还有,它们啃嚼得多开心啊!不光是玉米,还有各种草,还有树叶,方圆多少里连个碎渣渣都找不到的。所有的田地都一个成色了,连成一片了,光秃秃一丝不挂,平展展裸袒着,让太阳照着,好像遭了劫掠连衣服也被扒得精光的人,在用它们的裸体给所有围观的人说:别看了没啥看的了,它们搞得很彻底。
驴日的把咱弄精光了嘛。没冤没仇啊!驴日的你还不如冲着人来呢,哪怕把人弄死呢!驴日的你不弄人弄田禾!既然你不弄人让人活着为啥要断人的活路嘛你个驴日的。
这就叫自然灾害,没冤没仇给你弄个灾,害你么。
你说的意思就是天灾嘛,非要说成个自然灾害好像你念过书一样。
不不不,龙卷风沙尘暴是天灾。地震也是。上半年的大旱也是。这是蝗虫么。
那叫虫灾!
你看你看,咱犟这嘴有啥意思嘛又犟不来口粮。
就是没口粮才犟嘴呢嘛,有口粮吃饱肚子我就上我女人的肚子去了,哪有心思和工夫和你磨这号闲牙!
那些天,村庄里时常有人在一起磨这样的闲牙。其实那些天他们还是有口粮的。说蝗虫走了以后什么都没留下也不符合实情。实情是,蝗虫走的时候留下了许多死蝗虫。他们用脚踩出的蝗虫肉饼算是被动留下的,更多的是它们主动留下的尸体。谁也弄不清楚它们是怎么死的,是咀嚼的时候拥着挤着互相踩踏死的,还是搭架子从玉米顶头往下啃的时候压死的,还是吃得太饱撑死的?一连吃了三天三夜,难道没有撑死的?没有人细究这个问题,反正它们被留下了,就成了人的口粮。他们提着草笼子背着背篓,用扫帚在地里抢着扫拾那些死蝗虫。也有人用的是装粮食的麻布袋子,装满了摇一阵压一阵继续装,装得很实在。也有人为抢拾发生过口角,甚至恶言相向,到了要动手脚的地步。多亏蝗虫的尸体是有限的,很快就抢拾完了。
咋吃呢?蝗虫挺肥的,身体上不但有肉也有油,在锅里一炒,又酥又香。他们过了几天好日子。但很快就有了不良的后果,许多人屙不下来了,要用手抠,抠出来的全是蝗虫皮。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蝗虫的尸体可以当口粮,却实在不是真正的口粮。可以当口粮的蝗虫嚼断了他们获取真口粮的路。
这时候,他们也知道了,在很多情况下,虫虫是可以把人治住的,尤其像蝗虫这样的虫虫,不但能把人治住,还要往绝路上治呢!
他们一年种两料田禾。上半年的田禾因为一场大旱全死了,田禾变成了柴火,土地不但没有给他们一粒口粮,还龇着牙咧着嘴给他们示威一样。他们也龇牙咧嘴了。他们龇着牙咧着嘴用他们的力气和汗水把龇牙咧嘴的土地抚弄平顺了,松软了,种上了第二料田禾,眼看着半人高了,忽一下,蝗虫来了。
驴日的明年来也成啊,让咱收一料庄稼有点口粮就能对付了咋拣这时候来嘛哎哎!
驴日的就是干旱了才碰后腿才聚成群胡飞哩要不就不是驴日的蝗虫了。
如果听到这一类的对谈,五十九岁的吴思成就会一脸轻蔑地给对谈者撂过去两个字:扯淡。村上已经有饿死的人了,许多人已经撂下了他们的屋子院子推车挑担逃难去了。他不屑于这样的对谈。在他看来,这时候还说这样的话,就不是拉闲话也不是犟嘴了,而是纯粹的扯淡。扯淡的意思就是虽有动作却无所作为的意思。
然后是驴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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