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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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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成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32183012

出版时间2022-06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58元

货号1202882833

上书时间2024-07-04

书香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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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目录
目  录
绥德…………009
米脂…………033
榆林…………075
横山…………099
靖边…………123
白城则…………145
安边…………183
定边…………209
盐池…………233
同心…………249
尾声…………277

内容摘要
榆林道,乍听似是榆树成林的通途,实为穿越陕西北部榆林地区的道路。在十余年后,作者再次踏上陕北之旅,重经绥德、米脂、榆林、横山、靖边、白城则、安边、定边、盐池、同心,又收获新鲜的游历见闻。胸怀历史,脚踏土地,笔下呈现榆林道上各座城镇营堡之中,那些路途偶遇之人十年来的现实生活。再见边关,再见故园——深厚的私人情感寄寓其中,这是献给过去的人与事的回忆之书。

主编推荐

穿越历史与文化的现地之旅 “诸县多属榆林,故曰榆林道。”陕北聚集了千百年来的历史记忆。在十余年后,作者重返陕北,重走榆林道,遇见旧人,寻访旧迹,历史与现实、空间与时间的纠葛尽在眼前。他以恳切的笔墨,以古籍、碑刻佐证亲闻亲见,诉说米脂旧城的当年模样、统万城上的朔风呜咽、康济寺塔的沧桑过往,为读者呈现一场穿越历史与文化的现地之旅。 勾勒路途偶遇之人的生活 途经绥德、米脂、榆林、横山、盐池、同心,纵览安边、定边、靖边之景,在城镇、营堡之间悉心观察,作者又收获了此行的游历见闻。再见边关,再见故园——绥德嘬着烟锅的康老汉、在靖边土地上辛劳耕作的牛家老太太、白城则万荣大叔家的一窑灯火……榆林道上偶遇的旧雨新知的生活,于书中一一浮现。 触发记忆的欢喜与悲伤,寄寓深情,寄寓思念 一切都是触发记忆的开关,你永远也无法预知它们什么时候忽然出现,触发伴随记忆的欢喜与悲伤。作者把本书献给爷爷奶奶,笔下也时常闪回与爷爷奶奶相处时的温馨记忆。所写十年间陕北的人与事,实际也涵盖了迄今所经历的所有的人与事——那些已然离去的,那些仍在却无法摆脱“离去的人与事”的人与事。我们注定无法相伴一生,但我们却在彼此的思念与回忆中分离。 附赠彩色明信片,呈现蕴藉,呈现希望 身为摄影师,作者在旅途中曾用镜头记录下所见。此次以黑白形式将二十余幅照片插入书中,图文并茂,更加真实立体地呈现榆林道上的风土人情。选取“波罗池梁”“马号圪台”两张彩色照片制成明信片,附赠书中——波罗池梁上背手漫步的老汉与盛放梨花之下慈祥微笑的红衣老妪的形象,或深沉蕴藉,或充满希望。



精彩内容
正文赏读米脂
十一年前,八月初九,午后。
我坐在米脂县翔凤桥北的小饭馆,囫囵吞下一碗饸饹面。我始终记得桥头的喧嚣,卖碗饦的婆姨,打干锅的老汉,车辚马啸,尘土飞扬。
翔凤桥,在县城南扞卫门外,民国三年知事华钟毓筹款创建,未及兴工卸事去。继任阎廷杰、张骥等监修建筑。桥洞五眼,共费银三千余两。
翔凤桥的水,民国《米脂县志》“米脂县城平面全图”记作“南门河”,而光绪三十三年(1907)铅印本《米脂县志》“米脂县城图”则记作“金河”。米脂地方史志,更有“流金河”“南河”“东沟河”“银河”等种种称谓,莫衷一是。
而在两朝《米脂县志》中,此河皆以“米脂水”为条目:米脂水(一名流金河,一名南河),在县东南百步,西南流入无定河。
河流若以方位为名,便于理解城市格局,择其“南河”之名——米脂旧城,皆在南河北岸。
县城环山纪水,古名“毕家寨”,宋改建米脂城,金升为县,元因之。明洪武六年守御千户王纲修葺,即今上城地。成化五年知县陈贵拓东北隅,嘉靖二十五年知县丁让增筑东西关城,万历元年知县张仁覆复增筑。周五里三分,高二丈九尺,砖甃门三,跨门为楼,添置甕城,东曰“拱极门”(今改为“迎旭”),南曰“化中门”,北曰“柔远门”,西角楼一(旧建方亭,国朝乾隆五十年邑绅士艾质明捐资改建层楼),敌台十二座,池深一丈、阔九尺,为今下城地。
民国《米脂县志》记载的三座城门名称,与光绪《米脂县志》有所不同:东门题额,外曰“迎旭”,内曰“拱极”;南门,外曰“扞卫”,内曰“巩华”;北门,外曰“保障”(清同治六年知县张守基题),内曰“柔远”。
因为“环山纪水”,米脂城池因地制宜,主要建筑于南河河谷,北高而南低,东西长而南北狭,且格局颇不规则。所开三门,有北门而无西门。米脂城北倚大鱼山,山上毋庸开门;西临饮马河,门开于偏北临山河浅易渡之地,是故名为北门,实为西北门。西大街向西分为两岔,一路向南出南城垣,一路向北与西北走向的北大街交汇于柔远门前。且东、西两街南距南河仅数十步之遥,以故虽有南门,却无南大街。
清末民国,米脂旧城烟户密集,百姓不断徙居于南河之南,加之“地当孔道,行旅络绎”,逐渐“商栈丛集,闾阎杂居”,成为南关新城。纵贯其间的南关大街,现在改称南大街,不明就里的外乡人只凭街名想象,还会以为米脂曾有一座不合常理、南北跨河而筑的城池。
…………………………十一年前,北门内,西大街路口,摆着老杜打干炉的小摊。干炉是陕北各地的主食之一,形似烧饼,但更为干硬,易于长期保存。将近中秋,老杜改做月饼。倒也简单,都是焙烤的面食,多制一盆馅料,备上几把木制模型,压出花纹,点上红,素淡朴实的月饼,却是许多陕北人的心头好。
面朝北门,一爿小卖部。北门内另有两条窄巷,华严寺巷与城隍庙巷,城隍庙巷内有米脂北街小学与米脂县第三中学,上下学的学生是小卖部的滚滚财源。老板久在街面,自然熟悉周遭的一切,打干炉的老杜,“小名‘二代’,”他告诉我,“早不干了,去年也搬了家,住在二道街,机械厂小区?”“法院小区,”坐在小卖部外矮凳上一个黑胖而倨傲的中年男人纠正他,“叫个啥?富苑小区。”确实名叫富苑小区,而且确实是小区,不大,只有一栋楼。听老板说原来是法院审判庭的楼,后来向社会出售,老杜他们就买房搬了过去。但是几番打听,不论小区的住户,还是小区外的商铺,都说没有见过老杜。
悻悻然回到北门内,已近正午,小卖部前挤满滚滚财源,老板不再有空搭理我,黑胖男人继续用他的倨傲态度告诉我:“我们这里的人,一听你是外地口音,知道也和你说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好在,十字街没有复建南门。
绥德与米脂不过三十五公里,客车溯无定河北上,一个小时左右即到。不过米脂汽车站已移至城外,终点榆林的客车司机询问每个米脂下车乘客的详细目的地,以便停在不同的路口。
我说十字街,于是下车看见九龙桥。
十一年前我就住在九龙桥东头的旅馆,距离旧城二里地,并不远,但在不大的米脂县城也不为近,于是轻车熟路进城,在旧城边缘的行宫西路住定,直奔十字街。
看见东大街路口那栋陕北罕见的砖木结构歇山顶二层阁楼,对于米脂旧城沦为绥德疏属山的担忧才告化解。米脂旧城还是当年模样,只是更为颓败,没有复建南门节省的五百万公帑,显然也没有用于合理适度的古建修复,本为复盛昌号土布杂货店的二层阁楼,已经飘摇欲圮。
那年在旧城逡巡两日,一张二层阁楼的全景照片,楼下正有一位长髯老汉拄拐走过。原本整洁的阁楼西墙外,现在堆满杂物,摆着一张破旧的沙发,坐着三两老汉,谈古论古。
言谈最健的高老汉,七十二岁,本名“文成”,后来改为“自成”,与米脂如今赖以宣扬的闯王同名。他说不改就不能参加工作,我想或许是为顶替吧。
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好工作,而是普通甚至危险的矿工,“下煤窑的”,他说。劳苦倒是给了他强健的体魄,行止敏捷,看起来最多五六十岁年纪。
旁边停一辆黑色铃木摩托车,是他五千多块钱买来的坐骑。做为好身体的例证之一,他说能骑上一百五十公里去山西听戏。高闯王是重症的戏迷,他骑车跨省只为去临县、柳林各地听戏,而且身为陕人痴迷的还是晋剧。当然,北路梆子、关中的秦腔、河南的豫剧,他也都爱,只是不像晋剧那般痴迷。
他打开手机给我看他参加的一个又一个戏迷群,点开其他戏迷发在群里的视频,说起谁谁谁今天正在哪哪哪听戏。
“我没有去。”他说,话语中满是遗憾。
高闯王生于斯、老于斯,当然认识照片里的那个长髯老汉,也姓高,“高谁谁嘛,不在了,去年死的,九十多。”他的口音却让我听不清名字具体是哪两个字,我想让他写给我看,他摆摆手,“不识字,我从小就不爱读书”,语气由没去听戏的落寞化为骄傲。
中午,米脂忽起沙尘暴。
片刻,天已昏黄,尘土飞扬,沙砾扑身。
就在沙尘中,八十五岁的高建元老汉骑着三轮车,施施然停在高闯王的身前。寒暄几句,然后掏出烟杆眼袋,烟锅杵进烟袋,揉满烟丝,火机点燃,吞吐两口,老高老汉给小高老汉细细说起了晋剧的《斩秦英》。
也是个戏迷。
……银屏公主是他的女子了,说:“父,你要杀,就把我杀了!你把秦英给我留哈,秦家就这一条后代。”“不留,不顶事。那尔个,太师爷他也敢杀,再过个二年他连我也杀呀!”那就,这话都说着了。因此说,谁也不顶事。
程咬金说:“啀,这皇上则敢昏君了么成哩,咱求情也不顶事?还得了了?我求这个情,他不给我这个脸,我还让他了?”那程咬金敢和他纳命了敢。
去了程咬金求情,不顶事,不饶。非杀不行。绑出午门了,非杀不行。
徐茂公说了话了。
徐茂公说:“万岁爷,老臣啊今儿有两句话想给你说一下,你看你愿意听不愿意听?”说:“你说。”说:“我看啊,你是要美人了还是要江山?你要说要美人,那秦英就要杀了,不杀就不行,你美人就落不下了。你是要江山的话,秦英你不敢杀,秦怀玉是你的女婿了,在边关上跟这家打了,跟那家战了,为的谁?就是为你的江山。”“你尔个坐在这个金銮宝殿里边,坐得稳晏晏介。凭谁坐了?你不是凭你那女婿坐了?你把秦英杀了,你那个女婿,就敢就不是你的女婿了,他不杀你,他也不保你了,他连个儿女也保不定,他会保你哩?”一下说得这个李世民盘算,嗯,先生你还说得有理,说“你们都退下,寡人自有论断”。
……歇口气,烟锅早灭了,再点燃,又是两口,袅袅的青烟。
进北大街,几步路,路右一条窄巷,市口巷。
走过北大街邻街人家的山墙,市口巷转折向左,几乎与北大街平行,通往城隍庙巷。转折处,右手边有进院落,市口巷1号。
十一年前的那个下午,院门开敞。院前临街的房子,后窗开向院内,房里两桌麻将鏖战正酣。正房三眼窑洞,看见左边窑洞窗下有张老人的面孔,她也看见了我,在瞬间试探性的对视中我没有看到任何拒绝,于是凑上前去相询,老太太示意我可以进门。
她盘腿坐在窗边的土炕上,与一缕阳光,安详宁静。老太太姓艾——艾姓不常见,却是米脂的大姓——独居在这小屋,那年已是米寿。床头有一方纸盒,她转身打开盒盖,里面盛着散装的华夫饼干,她是要拿给我吃,就像我爷爷的桃酥。见我推辞,老太太又要给我倒水,床边的火炉上坐着水壶。我掏出包里的矿泉水瓶给她看,示意我带着水呢,她告诫我不要喝太多凉水,就像我奶奶每次看见我喝矿泉水时那样。
然后,我坐在炕边和她说话,她几次三番打断我,希望我能吃些点心,喝些热水,如同那天炕上那抹秋深阳光温暖。
虽然八十八岁高龄,艾老太太思维却依然敏捷,言谈间,更是发现老太太可以识文断字。我奶奶不识字,她不断说起因为婆婆不愿意帮她照顾孩子,从而错失了去识字班学习的机会,这是她一生的遗憾,也会是我一生的遗憾。因为不识字,孤独在家的她会更加孤独,看不懂字幕也便看不懂很多电视节目,没法读书看报来消磨时间,有时候看见我们专注于电脑或者手机,奶奶会慨叹一声:“唉,我要是识字,拿个手机看看这儿、看看那儿,也不急了。”艾老太太是幸运的,她说自己是民国年间的初中肄业女生。后来我才知道,民国米脂女校,就设在市口巷内。不知道艾老太太说的初中,是否就是相邻的女校。无论是否,彼时女性可以接受现代教育,家庭出身想来不凡。而我奶奶直到二十七岁都生活在农村,极度贫困的农村,纵然身边有间女校,就像纵然后来有识字班,依旧无能为力求学。
除此之外,艾老太太像极了我的奶奶,其实所有慈祥的老太太都像我们的奶奶,何况她们还是那么相似地嘘寒问暖。那年离开她的窑洞,我便依依难舍,几次回首道别。
忍不住隔天再去,站在院内却没有看见她在窗下。
于是,之前那天,是我们彼此的最后一面。
上午站在市口巷1号的院里,多了一条冲我疯狂咆哮的小狗。
三眼窑洞仍在,寂静无声。
院前临街房子的女主人透过后窗看见我,问我做甚,告诉她来意,她和我说,艾老太太走了。
“六七年了。”十一年前,八月初九,我与很多米脂旧城的老人见完了最后一面。
那天从柔远门走进城隍庙巷,踅进路北8号院,门后一排粉红花儿正娇艳,院里三两个老太太聚在一处闲聊。见我进来,几句寒暄,其中一位走近前来,好奇地想透过镜头看我究竟在拍些什么,却不料想恰站在估焦相机的景深之内。
下午,在漫天的沙尘中我穿过旧城去找她。城隍庙巷8号院里,一切与她站入镜头时迥异,花儿无影无踪,木窗棂换作防盗窗,空无一人。
后来院内临街厢房的女人回来,笃定地告诉我说:“院里所有的老人都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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