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唱史家司马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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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华黎明|
出版社中国文史
ISBN9787520542876
出版时间202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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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号1203310032
上书时间2024-07-03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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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华黎明,1949年4月出生。安徽桐城人。历史学研究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做过插队知青、工人、中学教师,后长期于安徽省马鞍山市机关工作。著有长篇历史小说《风劲弓鸣》《一夜白发伍子胥》《三十年》《大汉卫青:从骑奴到将军》。
目录
目录
第一章 龙门父子
1. 耕牧河山之阳 / 003
2. 启蒙 / 010
3. 徙居茂陵邑 / 019
4. 蒙儒学大家教诲 / 028
第二章 壮游南北
1. 蓼侯府中话远游 / 041
2. 浮沅湘而窥九嶷 / 049
3. 追寻巨人足迹 / 056
4. 盘桓于鲁齐故都 / 066
5. 沛丰帝乡蒐逸闻 / 078
第三章 扈从天子
1. 相爱之心相通 / 091
2. 入仕为郎中 / 102
3. 经历 / 110
4. 奉使巴蜀以南 / 119
第四章 为太史令
1. 俯首受父命 / 133
2. 获任 / 141
3. 新制《太初历》 / 150
4. 绍明世而继《春秋》 / 161
第五章 至辱腐刑
1. 诸事不顺之太初二年 / 175
2. 真的静下心来 / 183
3. 遭遇李陵之祸 / 192
4. 隐忍苟活以就腐刑 / 202
第六章 发愤著述
1. 煎熬 / 219
2. 任职中书令 / 225
3. 奋笔直抒胸臆 / 237
4. 纵论一家之言 / 244
第七章 魂兮归来
1. 痛诉悲愤报任安 / 253
2. 惶恐复惶恐 / 266
3. 终归一矣 / 277
后记 / 289
内容摘要
西汉武帝时期,出身治史世家的司马迁(前145年—前90年)自幼聪慧好学,弱冠后求学于名儒孔安国、董仲舒,且遍游大江南北数年,为协助父亲著史记做准备。后入朝为郎中,侍从武帝刘彻巡视各地,且受命出使巴蜀、安抚西南少数民族。继父职任太史令后,立志完成父亲遗愿、著成史记。然而正当他潜心著作过程中,因替投降匈奴的李陵辩解,被刘彻处以腐刑。在身体遭毁、耻辱受尽的绝境中,司马迁仍然发愤完成《史记》这一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通史,矗立起一座不朽丰碑。
作者深耕秦汉史,在本书中融史实与叙事为一炉,集故事讲述与天文地理、民俗民风展示于一体,既让读者沉浸于司马迁的人生传奇中,又好似在西汉武帝时期的山山水水中游走,语言时而古雅,时而活泼,读来饶有趣味。
精彩内容
遭遇李陵之祸经此突然变故,大汉与匈奴之间短暂的缓和又中断,战端再启。天汉二年(前99年),刘彻派贰师将军李广利率三万骑兵为主力,出酒泉郡击匈奴右贤王于天山一带。同时派出因杅将军公孙敖、强弩都尉路博德分别率万余骑出塞千余里会师于涿邪山(今蒙古国境内),骑都尉李陵率五千步兵出居延塞(今内蒙古额济纳旗东南)向浚稽山进军,以三路军队吸引匈奴兵,掩护贰师将军李广利。
李广利所部与匈奴右贤王部发生了甚为惨烈的大战,汉军消灭了匈奴万余人,但自身损失了十之六七约两万人左右。李广利甚至被匈奴人包围多日而无法逃脱,幸亏假司马赵充国率百余军士溃围陷阵而救出李广利。
赵充国身被二十余创,李广利上奏后,刘彻亲自接见并亲视其创,嗟叹良久,即提任其为中郎。李广利所部损失的将士有战死的,也有多日缺乏食物饿死的。
公孙敖与路博德两路汉军会师涿邪山,均未曾遭遇匈奴人,撤回。
骑都尉李陵这一路就惨了。原先刘彻曾接见李陵,要他率手下五千步兵为李广利部押送辎重粮草,李陵却向刘彻叩首自请,称自己手下五千人皆是荆楚勇士、奇才剑客,战力甚强,愿自成一队进击匈奴,分单于兵以掩护贰师将军。刘彻则称,你是不想归属贰师将军指挥,但朕发兵甚多,再无军马拨给你了。而李陵豪言称:不需马匹,臣以少击众,即以所属五千步兵直捣单于庭。刘彻壮而许之,且诏令路博德率军于中途接应李陵。路博德曾以北平郡太守身份随霍去病出征匈奴,因功封符离侯、升任卫尉,后又任伏波将军平定南越,后犯事失侯改任强弩都尉,驻屯居延要塞。这位功高资深的老将不愿配合李陵进军,故而上书皇帝,称恰逢秋季,正是匈奴草盛马肥之时,不可与其交战,不如明年春季再与李陵一起出战。刘彻接书大怒,怀疑是李陵后悔了才教路博德上书的,于是诏令路博德出兵抗击入侵西河郡(今内蒙古准格尔旗西南)的匈奴骑兵;李陵则于九月从居延出发,北上直至东浚稽山以南龙勒水(今蒙古国西部),徘徊观望,若不遇匈奴人,即退往受降城休整。
李陵奉诏率五千步兵从居延出塞,向北行军一千余里,三十日后到达浚稽山扎营。李陵派麾下骑从陈步乐返回长安,向皇帝禀报,称李陵及部属已深入匈奴地区,定将拼死力作战。刘彻获报甚悦,即升任陈步乐为郎,群臣则纷纷奉觞上寿,贺称唯陛下英明,方得如此骁勇果敢之战将!
实际上陈步乐走后不久,李陵部就被匈奴单于率领的三万骑兵包围。当时李陵所部扎营于两山之间,以大车拦在外围。李陵率部下出营列阵,前排持戟盾,后排持弓弩,奋力与匈奴骑兵搏杀,千弩俱发,射杀数千匈奴人,迫使匈奴人上山躲避。单于增兵至八万骑,李陵率部且战且退,南行至另一山谷中,下令搜出隐藏在军中的士卒妻子杀掉,不使影响士气。再迎战,又杀死匈奴骑兵三千多人。四五日后退到大泽芦苇中,匈奴人从上风放火,李陵则令逆向纵火以自救,之后又杀死数千匈奴人。汉军且战且退,引起匈奴单于怀疑,担心有大量汉军埋伏在前面,打算还师撤去。
正在此时,李陵手下有一军候管敢,因为被其上司所辱,竟偷偷跑去投降了匈奴,告诉其汉军并无后援,且全军仅剩下三千余人,箭矢将尽,李陵与校尉、成安侯韩延年各率八百人为前锋。单于大喜,下令加紧进攻,将李陵全军堵在峡谷之中,从山上滚下礌石,杀死了大部分汉军。此地离居延塞仅百余里。
当夜,李陵说道:“如果我等每人有数十支箭,还是可以脱身的,但现在没办法了。”他见难以整体突围,下令剩余的每个军士持二升粮、一块冰,分散突围,争取返回居延塞。
夜半时,李陵与韩延年上马,率十余名壮士溃围而出,匈奴有数千骑兵追击。韩延年英勇战死。李陵则曰:“无面目报陛下!”下马投降。
此役历十余日,汉军杀死匈奴兵一万余人,而汉军几乎全军覆没,分散陆续回到居延塞的仅有四百多人。
居延要塞将李陵战败投降的消息,通过驿传火速禀报朝廷。此时已是第二年即天汉三年(前98年)初,刘彻闻报震怒,于朝堂之上厉声责问正在殿门内执戟守卫的郎中陈步乐,陈步乐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撞柱而死。朝臣们众口一词,纷纷指责李陵战前大话唬人,危难时却没了气节,恳请陛下万勿为此败类气坏了龙体。刘彻仍旧怒气冲冲,长时间地一言不发,后宣布散朝。
司马迁原本有好多年对朝中大小事项皆漠不关心,完全置身事外,沉下心专心著述,偶尔心中起点涟漪,通过将自己的看法写进大史书也就很快平静下来。唯有这次,司马迁静不下心来,心中陡然起了波涛,屡屡欲出列为李陵说上几句话。但看到朝臣们无例外地均谴责李陵,皇帝又是那样的愤怒、声色俱厉,甚至吓得陈步乐当场撞柱自杀,惧怕自己可能会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犹豫再三,竭力压制住内心的冲动,还是没敢出列陈言。
散朝后回到住所,司马迁内心仍旧无法平静。
不久之前,已经居住于京城多年的女儿司马英携俩小儿来看望父亲。
司马英嫁到杨家一年多,杨敞母亲李老夫人便去世了。杨敞一直在朝廷为官,就把家从华阴搬来长安城里。司马英常来探望,见司马迁整天埋在文献典籍之中奋笔疾书,虽然精神尚好,但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蜡黄。司马英知道父亲只顾著述而简于生活,一日三餐只是对付,有时忙到只食一餐,心中十分焦虑,就想着劝父亲歇歇。为此她动了不少脑筋,也与夫君杨敞几次商量,最后觉得只有俩小家伙才能劝动司马迁,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司马迁见到两个外孙,高兴得不得了,马上放下毛笔,摸摸外孙的头,拉拉外孙的手,问是否想外公了。
杨忠说:“想是想,但外公成天在书写,又不带我们玩,没劲。”杨恽则说:“上次说带我们去您老家夏阳,到现在也不带我们去,老是说话不算话的。”司马迁笑道:“这次一定带你们去夏阳,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杨忠、杨恽雀跃欢呼,还不忘提醒:这次外公可不能再糊弄我们了。
司马英一旁见已达到目的,忍不住会心一笑。
司马迁向太常请了几天假,带着司马英和杨忠、杨恽,先回到茂陵邑,之后柳倩娘和俩儿子司马临、司马观加入,一大家子浩浩荡荡来到夏阳高门塬上。已经高龄的堂叔司马靖看到司马迁一大家子回来,欣喜非常,自是嘱咐儿子、媳妇安排、款待好。翌日一早,司马迁就一手牵着杨忠、一手牵着杨恽,如同小时候祖父牵着自己一样,去瞻仰三义墓。他在墓前给俩小外孙讲述三位大义士程婴、公孙忤臼、赵武的故事,两个小家伙听得似懂非懂,杨恽问:“外公,什么是义士?”司马迁想起小时候父亲的解释,便答道:“义士就是尽力帮助别人的好男人。”杨恽说:“我知道了,我长大了也要做义士。”司马迁疼爱地看着杨恽,欣喜地笑了。俩小孩在旁边的草地上玩,司马迁则坐在墓旁,久久地沉思。他有很多年都没来瞻仰三义墓,这次来,似乎让儿时就有的对三义士的深厚情感一下子泛滥起来了。
回到长安后,司马迁正好写到前面遗漏的《管晏列传》,虽然主角是两位名相——管仲和晏婴,但鲍叔牙的事迹却大放光彩。鲍叔牙对管仲的友爱、理解、仗义真乃千古楷模,亦成就了管仲。原是齐桓公政敌公子纠属下的管仲被鲍叔牙极力举荐,化敌为友,得以辅佐齐桓公九合诸侯,称霸天下,成为历史上的名相。管仲感慨道:“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gǔ),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被)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人名)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司马迁写完这段话,被鲍叔牙的高义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禁唏嘘良久,觉得帮人帮到这个份儿上,世之罕见、垂之永远也。
司马迁这一时期心中充满“义”,头脑里想着的是如何仗义帮人,适逢李陵兵败投降,所以在朝堂之上几次欲出列陈言。虽然当时既被那种氛围吓着了,也觉得自己可能人微言轻说了没用,终究没能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欲向皇帝陈言的想法始终都在。
朝会后的第三个晚上,李陵堂弟李禹突然悄悄至司马迁住所造访。李禹乃李广三子李敢的儿子,其姐是太子刘据的家人子(侍妾),有宠;李禹本人亦给事太子府,得太子刘据信任。李禹对司马迁说,李陵有一亲兵设法逃出重围,回到居延塞,然后历经千辛万苦赶来长安,向李禹禀报,称李陵曾交代他,若遭遇不测,希望李禹能保护母亲和家人。李禹求刘据为李陵说情,刘据颇有些为难,后来经李禹及其姐一再恳求,方勉强答应。李禹又去求奉车都尉、光禄大夫霍光和少府上官桀,这俩人皆与李陵同期为郎,交情甚笃,且均得皇帝信任,俩人均称要看机会。
李禹不踏实,不知霍光、上官桀会不会说,心想多找一个人多一点机会,突然想起太史令司马迁亦是与李陵同期为郎的,听人说关系还不错,这才上门来求司马迁。李禹说不相信李陵会真的投降,他一定是暂时保全,今后伺机报效国家、返回大汉,如同浞野侯赵破奴那样。司马迁这几天满脑子都是“义”字,也有满肚子的话要对皇上说,但就是没有机会。此时李禹来找,他又不禁想起李广、李敢先后任郎中令时对自己还是看重和信任的,自己也一直以来对李家三代将领均抱有好感,故李禹一请求,司马迁就答应了,称自己也相信李陵不会真投降。李禹见状告诉司马迁,说自己去求过太子和霍光、上官桀,他们三人都和您太史公一样,很爽快地答应去皇上那里为李陵求情。素无心计、不谙朝廷规则的司马迁一听,信心竟更足了。
皇后卫子夫听说刘彻为李陵战败投降一事很不开心甚至寝食难安,便要太子刘据前往探望、劝慰。刘据原本就不赞成四处征伐,伐了大宛还要继续与匈奴开战,但他不敢公开表示反对意见,只是尽量消极回避罢了。刘据到了皇帝寝殿麒麟殿,见到父皇,自是行跪叩大礼、问安,刘彻让刘据平身后一直沉默寡言,完全不同于平时滔滔不绝、神采飞扬的状态。
过了好一会儿,刘彻突然说道:“据儿,朕这一段时间心里真的不是滋味,真的。李陵那龟孙子确实把朕给气着了。起先朕一直看重他,以为他有其爷爷李广之风,曾经遣他率八百骑深入匈奴二千余里,过居延视察地形,未遇匈奴人而还,朕即擢升他为骑都尉,统领勇敢士五千人,驻屯酒泉、张掖一带训练,时刻做好出击匈奴的准备。此次令他为贰师将军押解辎重,他不肯,自愿率五千步兵单独为一队,要直捣单于庭,朕欣赏他的勇气,便允准了。哪知这龟孙子战败不仅致全军覆没,自己也投降了!原先朝臣们纷纷奉贺朕识人,这下朕的颜面也给他丢尽了!朕想起就愤愤不已,想起就懊恼不已。陇西李氏自古以来忠勇的颜面,也给他丢尽了!”刘据见父皇说了许多话,估计心里平和了一些,柔声劝道:“父皇,您大可不必为李陵这事气坏了龙体,朝廷还有许多大事、天下还有众多吏民都指着您哪。儿臣以为,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损失了不到五千汉军,却也歼灭了一万多匈奴人,算不上大败仗。儿臣估摸着,其时李陵已经穷途末路,箭矢用尽,手无寸铁,打已没法打,自尽亦不得自尽,而匈奴人并不想杀死他,就是要俘获他,可能他也是没办法。”“真是如此?”刘彻听了儿子一番话,似乎气消了不少,“那为何与他同时突围的韩延年战死了呢?”“父皇,极有可能,匈奴人不要韩延年,只要李陵。”刘据见刘彻情绪好些,继续说道,“李陵是李广之孙,名气大啊。父皇您知道,当年匈奴人不就是俘获过李广而后来李广又逃回来了吗?前几年赵破奴也是夜晚一人出去找水而被匈奴人抓住,今年不也设法逃回来了吗?”刘彻听刘据说得颇有些道理,气顺了不少。刘据又禀报刘彻,称属下李禹找过霍光、上官桀和司马迁,希望他们念着与李陵同时期为郎之谊,来向您求情。刘彻听了仅“啊”了一声,并未说什么。刘据不敢多问,就告辞了。
刘据回到太子府,李禹赶快来问,刘据说经过劝说,父皇的情绪似乎好多了。李禹问刘据是如何说的,刘据说主要分析李陵可能是不得已被匈奴人俘获的,不是真投降,将来可能会伺机返回大汉。
当晚,李禹旋风般地造访霍光、上官桀、司马迁,告诉太子是如何说得有效果的。
次日,刘彻想知道霍光等三人究竟会说些什么,便在处理政务的承明殿先召见霍光、上官桀,问他俩对李陵战败投降一事怎么看,一贯圆滑的二人几乎说得一样,均称李陵是大罪人,一切唯陛下裁决,丝毫没有为李陵求情。刘彻让二人留下,看看司马迁会怎么说。
司马迁听闻皇帝召见,非常高兴,心想终于有机会帮李陵说上话了。
到了承明殿,先向皇帝行跪叩大礼,称“微臣叩见陛下!”还不忘向旁边的霍光叫一声“霍大人”、上官桀叫一声“上官大人”,觉得他俩可能已经为李陵求过情了,自己再求情已有基础。
“平身。”刘彻板着脸问司马迁,“司马迁,听说你有话要对朕说?”司马迁站立后立即回答:“陛下,微臣确要向陛下陈言。”“说来听听。”刘彻说。
司马迁始终低着头,低眉顺眼的,没有看见刘彻板着的面孔,但听皇帝的说话口气虽然一如既往的威严,却并无愤怒,于是壮着胆子说道:“陛下,微臣不自料卑贱,窃以为主上不必为李陵事太过于揪心,保重您的龙体安康,则大汉幸甚,天下吏民幸甚!想我大汉创建之初,高帝曾对雍齿屡叛恨得咬牙切齿,却听从张良劝谏,仍然封雍齿为侯;韩王信叛入匈奴,而文帝接纳其子韩颓当、其孙韩婴归汉,且均封侯,后韩颓当在平定吴楚七国之乱中立有大功,今游击将军韩说(yuè)乃韩颓当孙也;燕王卢绾叛降匈奴,其孙卢他之于景帝时归来,亦获封侯;陛下同样宽容英明,浞野侯、浚稽将军赵破奴前几年出征匈奴不幸被俘,今年归来,陛下未予追究。此即虽有叛亡,复归不诛也。微臣窃以为,李陵亦不得已被匈奴人俘获,非真降也,假以时日,将复归于汉。陛下,您一定要放宽心啊!”“会是如此吗?”刘彻板着的面孔放松了,说话的口气也平和下来。司马迁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见刘彻没有生气,接着就将肚子里装了多日的话一下子倒了出来,滔滔不绝:“陛下,微臣与李陵虽然同时期俱处黄门内为郎,却仅是一般交往,多年也未曾相聚饮过一杯酒,然微臣观察李陵乃奇士,待亲孝,与士信,临财廉,取予义,分别有让,恭俭下人,常思奋不顾身以报国家急难。其平素养成的好品德,颇具国士之风。此次李陵率领五千步卒,深入匈奴王庭之地,与匈奴差不多是全国兵力的十万之师恶战十余日,转斗千里,矢尽道穷,救兵不至,士卒死伤如积,然李陵一呼皆起,沫血饮泣,拼死杀敌,李陵能得部下如此死力,虽古之名将亦不过也。李陵在前方拼着死命,一旦失败,朝中一些保全自己和妻儿身家性命的臣子即群起攻之。微臣真的为李陵心痛!”刘彻越听越觉得不对头,司马迁称李陵有国士之风,说什么虽古之名将亦不过,甚至对谴责李陵的朝臣大为不满。刘彻于是打断司马迁的陈言,说道:“不要再为李陵游说了!朕不想听。”哪知司马迁竟然控制不住,此时他脑子中的“义”完全被激活了,起初小心翼翼地辩解,说着说着就有些仗义执言的味道,皇帝不让他讲,他却坚持要往下说:“陛下,微臣以为,李陵虽败,几乎全军覆没,其功绩亦足以显示于天下矣。其损失不足五千步卒,却杀敌一万余人,杀敌远远超过损失,如此大功难道不是真实存在的吗?相比较以三万精骑也只有杀敌一万余人,而自身损失二万骑,谁之功更显?”司马心中一直鄙视李广利,这里在说李陵,竟脱口而出,不点名地说出了李广利的事,并将李陵与李广利作了比较。
“满口混账话!一派胡言!”刘彻听到司马迁攻击李广利,震怒,拍案而起,指着司马迁大声吼道,“司马迁,你如此为李陵游说,且诽谤贰师将军,究竟要干什么?你是在指责朕不该任用李广利吗?”司马迁一下子被吓清醒了,扑通跪到地上,连连叩首:“陛下,臣知罪!”刘彻怒气冲冲:“司马迁,你知罪?朕不想听你说,你向廷尉去说吧!”霍光与上官桀始终一言未发。
立即有两位执戟中郎上来,将司马迁押往廷尉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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