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傻子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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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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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宇

出版社北京联合

ISBN9787559628756

出版时间2019-03

装帧平装

开本其他

定价42元

货号30611843

上书时间2024-06-30

书香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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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作者简介
刘宇作家,编剧,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硕士,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萌芽》《One·一个》等杂志明星作者,发表文学作品近百万字。
出版长篇小说《柏拉图之恋》。
编剧作品:电影《东北往事之破马张飞》,网络剧《沙僧日记》。

目录
目录:
第一部分
傻子的骨头
作家
达摩流浪者
色类自有道
复仇

第二部分
西西弗斯的三日
无明
拉克西斯
你是我爸吧

内容摘要
短篇小说合集,按题材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取材于现实,情节一环紧扣一环,曲折有趣,比如《傻子的骨头》中“我”从厌恶、回避的心态到全心全意帮助傻子寻找遗失的妻子的转变,令人唏嘘不已;又比如《作家》中借人格分裂的灵感,作家“黑石楠”“白石楠”之间的激烈交锋能紧紧抓住读者的心。
第二部分属于奇幻科幻题材,奇幻科幻元素给本来就精彩的故事情节锦上添花,例如《西西弗斯的三日》中生活无趣的“我”忽然能够重复体验某一天,于是“我”体验了无数次初恋的美好,一次又一次试图拯救自己的父亲,最后却发现这种重复是支取未来为代价。
这本小说集共同的主题是人生的无常,没有人能成功躲避生活的磨炼和馈赠,快乐、痛苦、安宁、扭曲……

精彩内容
傻子的骨头1这个故事,要从2011年讲起。那年我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作为一个写小说出身的人,赶上影视行业的大潮,动辄一集几十万的编剧费相比于一万字只有千八百的小说来说,看起来要诱人得多。
“一集剧本一万五千字,几十万块;一本小说几万字,几千块。这笔账傻子都会算。”我爸听我算完这笔账之后,终于勉强默认我可以弃工从文。之前他坚决让我学一门工科专业,他说这才叫“手艺”,有手艺到哪儿都能吃饭。写字?写字那叫给人卖笔杆子,那是“投机倒把”!这次他却只是避开我的眼神,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弄吧,这些我也不懂。”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承认他有不懂的事。我等这个“父权”交接等了二十五年,真到了这一刻,却略显失落,因为在这一刻我才体会到,最后能在你面前认输的人,都是爱你的人。
总之,我从吉林大学工科艰难毕业,然后削尖了脑袋,凭借着英语和政治成绩的天然优势,考进了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这件事算是光宗耀祖了,以至我还没去上学,我妈就拿来了各种邻居女孩的照片,让我有机会就交给各种导演,看她们能不能演戏,然后一炮而红——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用这种方式在跟人做交易,想要给我递照片的都必须买她的保险。关键是,那些女孩的照片真是……有点儿差。
我爸吹嘘得比较含蓄,一般不主动引起话题,但是万一哪个不幸的人问起“你孩子是干吗的”,他就打开小喇叭广播站,滔滔不绝,说儿子是北电的高才生,一年能赚几百万,云云。实际上当时我连自己的生活费都赚不到。
到北电,其实是我人生噩梦的开始。
当编剧各种被坑、无偿劳动也就罢了。都说当编剧要熬个三五年,其间是赚不到什么钱的。当时我还是个年少轻狂、涉世未深的少年,觉得赚不到钱是人生最失败的事,但是现在看来,那才是最无关紧要的事。
我的改变,是因为2013年底,我爸出车祸突然去世了。
我已经回忆不起来那时候是什么状态,当时姑姑和叔叔因为分家产打架之类的,都是模糊的。其间我一滴眼泪都没掉过,直到给我爸穿衣服。我摸着他的肉,就像是刚刚从冰箱冷冻柜里拿出来的猪肉,冻了一半,化了一半。我的第一感觉不是这是在摸我爸的肉,而是觉得这肉质太差了,稀松的。
为什么我爸的肉质这么差?这是我爸死后,我第一次掉眼泪。
当时我只有一种感觉,就是觉得天塌了。我开始活得生不如死,因为我陷入一个悖论:你以后活得越好,你欠父亲的就越多。一个原因是我从父亲口中得知,他要给我在北京交一套房子的首付——一百万。他正好攒够了。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希望我考博士,这样以后当个老师,又稳定又不耽误写剧本。
总之,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认识到世事无常。但是我会设想一个问题,如果我爸的死和我的死选一个的话,我会选择替他去死吗?
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给不出答案。并非我不想替他死。从感性上,我想替他死一百次,但从理性上来说,我不敢这样选。因为六十岁丧失独子这件事可能远比二十六岁丧父令人痛苦得多。我不敢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甚至不敢想象他听到我死时会是什么表情。他会气得把我抓起来弄活,再打死吗?
关于他的话还有很多,暂且说到这里。但是关于这个命题,似乎才是这个故事的开始。因为我更害怕发生的事却发生在我最好的室友身上了——作为独子,他早逝了。
他叫赵清凯,是我读研究生时的室友。当时同学们因为家庭条件好,或者是年龄较大,都不住在学校宿舍。所以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俩家庭条件都一般,他的可能更差一些,来自山东小城镇,爸妈都是农民工。
他之所以能成为我研究生期间最亲近的朋友,我也能成为他人生中结交的最后一个朋友,是有原因的。我们的成长经历相似,都是背负着父母对这个社会苦大仇深般的怨恨,被要求报复性地学习,以替整个家庭谋取社会地位和利益,我们的成绩都成了一家人唯一的希望。而我们偏偏都是不争气的,没能考到北大、清华之类的名校,没当上公务员端起铁饭碗,反而义无反顾地投身于娱乐行业,朝不保夕。
这个行业本身是个名利场,属于高风险投资,成功是小概率事件,基本不会给人安全感,仅存的一点儿希望还都是画饼充饥。绝大多数没有背景、没有家底的平民子弟是没有条件也不可能被允许从事这个行业的。
清凯的家庭条件更差,可以说是社会最底层,但是梦想“侵蚀”了他的智商,丧失理性的他坚决要考上北京电影学院,连续考了三年。家里人一直强烈反对,主要是完全负担不起高昂的学费和在北京生活的费用,所以清凯只能一个人在北京漂,没有任何的经济支持。一年中有半年的时间他都在挨饿,大部分时间每天只能吃上一顿老干妈炒饭,以致等考上研究生的时候,他已经得了严重的胃溃疡。
我们俩成了这个名利场里的异类,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因此我们比别人要刻苦一些,都会不管不顾地接一些明晃晃骗人的编剧工作。
刚开始我们分在一个寝室的时候,我其实挺看不上他的。第一是他比较小气,干什么都怕花钱;第二是他谈到的话题都是些艺术电影,看部电影还经常拿出小本子记笔记;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他“不喜欢”女人,一提到女人的话题就戛然而止,不再接话了。
作为一个从小在工科环境中长大的男生,我完全接受不了最后一点,以至当我怀疑他不喜欢女人的时候,我立即就想搬出寝室——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绝对是一个无法为艺术献身的人。但后来我才逐渐了解到,其实他是因为自卑,从不敢“妄想”谈恋爱,所以早早地完成了自我的精神阉割,干脆打消了对女生和爱情的念头。
猜测出他这个心理的时候,我其实挺心酸的。自此我就给自己订下一个目标,就是在研究生阶段一定帮哥们儿破处,找回自信和喜欢别人的勇气。
后来我们俩做编剧干了一年,钱都没赚到,却累得半死。要交学费了——两万二,他一直拖着没交。我本来不好意思说跟家里要钱交学费,也想拖着。但面临的一个现实问题就是,不交学费就无法注册,不注册的话学生证和饭卡都不能用。我们俩就没饭卡了。看着他比较无助的眼神,我张嘴跟我爸要了钱,交了学费。
当时我爸特意嘱咐我,去办一张农业银行的卡,因为手续费最低,五十块封顶。五十块,在北京还不够打次车的。我记得自己从西土城路学校门口走到知春路银行大约有五百米,却感觉像是走人生中最难走的路,走了那么长,仿佛有两个小时。
交了学费,我们俩就用一张饭卡。
又过了一年,研二结束,快研三了。我们俩的“事业”还是没什么起色。像所有编剧一样,可能还没入行,就因为身体原因干不下去了,有的得了抑郁症,有的失眠,有的是因为内分泌紊乱而患有各种奇奇怪怪没听过的神经性疾病,听觉的、视觉的,等等——不是精神病,虽然也有人得。
我当时是因为思虑过度,思伤脾,脾太差了,在B超下都几乎看不见了,所以经常营养不良,头晕。加上颈椎病等问题,最后我决定找一个公司去上班,这样生活会比较规律和稳定,也不会再那么焦虑了。
当时我们俩正准备要一起接个活儿,结果我爸突然因车祸去世,我不得不回家紧急处理,活儿都扔给了他,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我在家里待了五十天,然后就被公司拉回来改一部要开机的电视剧。
给自己公司干活儿,你是没权利要任何利益的,没钱、没署名,没人知道这个剧本是你写的,全凭制片人的一句话,你就得干,最后能得到多少,还得看老板的心情。 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第五十天我回到北京就立即进剧组开会,身上戴着孝就开始替之前不靠谱的编剧写剧本,还是东北地区的喜剧!我一个刚死了父亲的东北人,第五十天就要无偿给人写喜剧。没人知道,他们看到的剧本中的每一个笑点其实都是我心里滴的血。
我就这样被影视公司进行各种无情的蹂躏,而赵清凯依旧找着各种各样的活儿干,梦想着有一天能靠一部剧就火起来,成为知名编剧。现在接戏可能一万块一集,一般只能拿到几千或者一万的定金,只要有一部戏火起来,他就可以拿到十到十五万一集,然后就是二十到三十万一集了!
每天靠做梦,他依旧坚持着。我们好像约定俗成,养成了一个习惯,嘴上聊的都是上亿的项目,但到买饭的时候都不敢挑大肉——谁都不说破,这很可能就是一场真实的“春梦”。
本来以为最坏的也就是春梦了无痕,没想到却变成了噩梦鬼上身。
突然有人找赵清凯改一部剧,据说是国内大导演的,然后他紧急去改剧本。赵清凯就住进了条件艰苦的宾馆。我们俩的联系就不太多了,我给他发微信,他回的也比较少,据说他一天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是待命改剧本的状态。
有一天凌晨两点钟他发微信,说感觉自己要死了,在屋里憋得喘不上气,坐立不安,于是出去转了转。他跟我感慨,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都说“保研的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找工作的过着狗一样的生活,考研的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怎么现在考上研了,成了恶鬼一样的生活了?昼伏夜出,整天像要饭似的。他感觉生不如死。我劝他,身体真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调养调养。他说,没事儿,命贱,没那么容易死。
后来过了两个月,我问他咋样了。他说,当天休息休息,身体不太好,可能是之前太累了,刷牙经常出血,还止不住。再后来我得到他的消息,就是他发低烧。他觉得也没啥事儿,在剧组里实在是走不开。直到有一天,他说傻子应该察觉不出来,要不然作为傻子就太不称职了。
在此之前的一天晚上,我跟傻子说:“找到你老婆的骨头了。”傻子竟然哭了。之前我一直以为傻子都是乐天派,不会哭呢。
傻子说,他就说肯定能找到的,那些人不会骗他的。这样他就能跟老婆葬在一起了。他问我,为什么他老婆会到北京的一个医学院。
我早编好了理由:“是因为你老婆的病比较特殊,于是骨头被卖到这里观察,得到结果以后就能帮助更多的人,以后这种疾病就有救了!”傻子说:“那可太好了!老婆以前没事儿就爱管闲事儿。”我看着傻子的高兴劲儿,我也犯傻地问:“死了之后的事儿,真的那么重要吗?”傻子反问:“那还有什么重要的?”我说:“当然是活着的事儿啊。”傻子若无其事地说:“活着不就已经是这样了吗?”我一下愣住了,是啊。活着不就已经是这样了吗?还想怎么样,或者说还能怎么样?
我接不下去话了:“睡吧,明天早晨咱们去找你老婆的尸骨,然后把你送到火车站,之后我就不管你了。”傻子还没完没了地跟我说话,说他身上有病,都说他可能过几年就死了,诸如此类。只是我没认真听,就想着赶紧送佛送到西算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带着傻子坐车去北大医院。路上,傻子挺高兴的,他这是来北京第一次坐公交车。路过鸟巢和水立方的时候,他兴奋地大叫,说总是在电视里看,没想到见到真的了。
他在那儿自说自话,突然回头问我:“一会儿回来,还能路过这里吗?”我说:“我们可能直接坐地铁去火车站了,你要干吗?”他说一会儿他拿着老婆的尸骨,可以让老婆也看看鸟巢,老婆之前也没看过。
我竟然毫无征兆地哭了。因为父亲死后,我也曾带着他的骨灰去印度朝圣。这是最无奈的绝望,却也是最好的希望。
他以为我被他气坏了,赶紧说他就是随便一说,让我千万别生气。我知道他是怕我一生气不带他找他老婆。
我说:“我没生气,我还有三天假期。等拿到你老婆的骨头,我就请三天假,带你们俩在北京转一转吧?让你老婆都看看。反正这次回去她可能就再也没机会出来了。”傻子在公交车上,扑通一下给我跪下了。
他说:“大哥,你就是我俩的再生父母!谢谢你了。”我哭得更厉害了,偷偷骂了句“傻×”,就像之前跟清凯开玩笑一样。
我说:“你快起来吧,别在这儿给我丢人了,你要是再胡闹,我就不带你玩了。”他立即老实了。
到了医学院门口,我把傻子安顿在麦当劳里,自己绕到教学楼后面,拿着一个超市的大塑料袋,等着他们扔骨头。结果他们一直没扔……一堂课过去了,只见我同学拉开窗户对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回我是彻底绝望了。好在我打算走的时候,他让我等一下。
过了十分钟,只见他匆匆忙忙地从教学楼里出来,手里提着一整副骨头。门口有人拦他,他说去给老师送教具。
他立即把这玩意儿塞到我手里,说只有这副教具了,假的,真的骨头,现在没有了。
我当时立即问:“不会都被人偷走卖了吧?”他说:“这道具跟真的一样,就是质地不同。回头我在淘宝网上买一副一样的补上。”我看着这副假骨头:“这玩意儿虽然是糊弄鬼吧,不过这差距还是有点儿大啊,还有机会弄到真骨头吗?”他说,够呛了,除非等下个月再看看。
拿着这副被拆散的教具,走到傻子面前的时候,我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你见过人骨头吗?”他说,没有,他老婆下葬的时候还是人的样子。
我长出了一口气,但这口气也不太顺畅。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又经过了鸟巢。傻子捧着他老婆的“尸骨”,一路给他老婆小声讲解,说:“我们到鸟巢啦,的确像个鸟窝,还有个方形的大棚,里面没种菜,都是游泳的。据说晚上还会亮……”我没有听他说什么,只是把目光望向车窗外。
车窗外,我看到了盘古七星酒店。我记得刚来北京的时候,我也跟他差不多一样兴奋。当时别人告诉我,盘古的自助餐是五百块钱一位。我暗暗发誓,三年内我写的剧播出了,我一定跟清凯来这里大吃一顿。可是至今我也没吃过。
我突然有些怅然,谁知道明天和无常哪个会先来呢?
我说:“傻子,你想下车看看吗?”他说,想啊,当然想,就怕我不让。
我说:“那你想吃大餐吗?”傻子说,想,但是他没有钱。
我说:“那你跟我下车吧。”我带傻子吃了饭,但并不是盘古七星的。首先我想把盘古七星留给我的剧播出,其次就是因为没有钱。
我带他吃了人均一百的日本料理。结账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他从没想过吃一顿饭竟然要一百块钱,而且屋里还总有一股臭脚丫子味儿,虽然都是他自己的。他说,他老婆也算是来过高档餐厅了。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你非找她的骨头,也不光是了跟葬在吧?”傻子说:“就这事儿,也没啥别的。”“那你是很爱她吗?”“爱?爱是啥?”“爱……都不知道是啥,你可真是傻子。”“那爱到底是啥?”我一时语塞。
“我……不能告诉你,说了你也不懂。”“那你就是不知道!别骗我了。”我竟然被一个傻子噎住了,开始下意识地跟他斗气:“呵呵。就算我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我知道什么不是爱。”“那什么不是爱?”本来我是想引出,他这样追着死人找骨头,肯定不是因为爱,那只是愚昧和犯傻。但是我没想到,他用一双傻呵呵的眼睛看着我,丝毫没有跟我斗气的意思,他就是想知道答案。
原来他并不是一个爱争抢的人,并不像我们这些正常人。正常人会追名逐利,但不会争抢一副骨头。但是傻子不爱争抢那些俗世的东西,他这一生只想要一副属于他的骨头,所以哪怕再难,他也要找到。
最终那句话我也没说出来,我只回避地说:“更不能告诉你了。”我终于明白,跟傻子争抢,岂不是我也成傻子了?
“那你就是比我还傻,你都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不明白为什么这傻子说话句句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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