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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离开车祸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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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扬

出版社上海人民

ISBN9787208157798

出版时间2019-06

装帧其他

开本其他

定价42元

货号1201896340

上书时间2024-06-08

书香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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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目录


说吧,说出你的秘密
有时候你并不觉得还有什么可能性
这个想法有诸多顾虑
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事情总不是看上去那样
特殊的日子



请您听我说
请勿离开车祸现场
你的敏感与沉重
预展//“53:女人们”
在废墟中寻找那个女孩
说不定这里就是你们的归宿
有很多的公园
林中巨船

内容摘要
一个不信任恋爱,但是想要个孩子的独立女性,和玩世不恭、害怕情感束缚的男性选择合作,结婚生子,二人维持了九年的平静生活,有一天被打破;一个男人和前妻离婚后,依然在儿子面前装成一家人那样吃饭,然而,儿子已经知道了真相;互相认识的三男二女在讲故事的过程中互相揭秘,婚姻令各人的缺陷暴露无遗,也令他们渐渐认清自己真正需要的生活……这些小说展现了当下都市人在各方面生存压力之下,努力建立和维系情感关系的多种可能。

精彩内容
说吧,说出你的秘密1赵南坐在我对面,对我说:“我给你讲一个八卦,你要觉得有意思能写成小说。”“你自己的事?”“不不不,是我一朋友。他的事。”他嘬了一下冰咖啡,我看着白色的吸管里深色的液体还没进入他的嘴里,他就松开了,“真的是我一朋友的事。”“好好好。”我无所谓地摊开手,管他是谁,不就听个事儿吗。
他为了增加现实感,加上了“我也是从饭桌上听来的”。我配合地笑着。
他说:“真的。”同时仓促地低头挠挠手背。
“我这朋友……有一天,他老婆跟他说,我怀了。”他停下,看着我,我只好也看着他,他说,“你看,大家肯定都认为这是一好事,对吧。咱们这个年龄,正好弄点儿这事。对吧?”我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我这朋友,他不能有孩子。这孩子不是他的。他老婆不知道,问他,你怎么不高兴啊?我这朋友顺嘴说,高兴啊,高兴啊,这是责任啊。”赵南又低下头吸咖啡,眼睛看着我,“不然他能怎么说啊?”我只好顺着他问:“为什么不能有孩子?”“你看过一印度电影吗?挺老的一片子,我忘了是不是载歌载舞了。里面有一男的,从楼梯上滚下来了,然后医生幽幽地对他说,拉杰古兰丹姆啊,”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表演充满真情实感,以至于我没法张口揭露“古兰丹姆”是一个大眼睛的新疆少女的名字这一史实,“真可怜,你失去生殖能力了。这事发生在我朋友身上了。他也是摔了,从房顶上。”赵南是我以前在建筑公司时的同事。几个月前,他从一栋两层小楼的二层上摔下来了。是我送他去医院的。他很幸运,摔断了腿。我们之前另外一个同事摔伤了脊柱,虽然没瘫痪,但一动不动地躺了小半年。
“你没事儿。别自己瞎想,不是人从高处摔下来一定能把繁殖功能摔没了。”“不是我,是我这朋友。”他坚持纠正我,“去检查了,医生跟他说你是不行了。”“如果是精子数量、质量的问题,也不是完全不能怀上。”得尊重科学,科学不说百分百,总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几的可能性。
他摆了摆手,不想跟我谈论这事,“总而言之,孩子肯定不是他的。”“那他想怎么办?挑明?离婚?”“他……怎么能跟老婆明说呢,怎么说,我不能生,孩子不是我的,你说是谁的就去跟谁过吧。”“为什么不能?”他舒展了脑门上的皱皮,放平了上眼皮看我,像是在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他老婆心里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对吧。”我问。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她知道不知道。”他想了想说,“总之,因为种种原因,他老婆没有离婚的意思,他找了个小三儿,故意让他老婆发现。”“之前就有小三吧。”他再次紧张地摆手,“没有没有,真没有。现找的。”“什么人?”“他同事。”我逼问他:“那小三我认识吗?”他抠了抠脸,说:“那不重要。”其实不用问,谁会愿意配合他的表演我很清楚。
“怎么发现的?我喜欢听这段。”“发了一些信息,夜里发的,被他老婆看见了。”原来我们做同事的时候,办公室里有一个人的婚外恋就是这么被发现的。那次大闹最终不了了之,夫妻俩还是“幸福”的夫妻。偶尔我会觉得人类的耐性正体现在这种时候,对背叛的容忍,以一些权宜之计来维持幸福的外在轮廓。
我想象着他跟他老婆在卧室里吵架的样子,想到他可能抓着她的胳膊,那场景让我心里一颤。
“他老婆发现之后,他立刻交代了实情,说自己跟那女的已经好了有一段时间了,本来想跟你坦白,没想到你怀孕了。诸如此类的。”这是实情吗?实情不该是质问她孩子是谁的吗?“他老婆的反应呢?”“大哭大闹呗。”“多伤胎气。”我对于这种缓慢的故事讲法有点儿厌倦了,翻着手机,希望有人打来一个电话让我借此脱身。
“对。”他又抠抠脸,本来就有点儿蜡黄的脸上出现一个短短的红道,“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呢,你说?我看她该把孩子打了。这样他们说不定会复合。只要没有这个不属于他的孩子,这些事都不是问题了。”我该跟他说打胎一点儿也不好,想到前两天听体检的护士们聊天,她们说起来现在十有八九检查妇科的女性都打过胎,两次以上的怎么也有一半人。对不少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我记得他之前住在长安街附近的高级小区,那是他岳父母购置的房子。我碰到他的地方在五道口,他办公室在不远的地方,他手里正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大饼、一盒黄瓜和一只烧鸡。那只烧鸡正源源不断释放出一种古典传统的香气,和我们所处的这个咖啡馆里本来有的那股小资情调的气味格格不入。
“我住在……”他有点儿捉襟见肘,露出瞬间的尴尬相,露出牙,笑,说,“这真不是我的事,你这写小说的就是爱乱想,跟我一点儿……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他随后说,“我老免不了想,你说这男的该怎么办呢?怎么能在不说明自己不能生、不明说老婆外面有人的情况下,逼她打掉孩子呢?离婚是次要的,据我所知,他岳父母家相当有钱。”“这事只要当老婆的不乐意打,他也不能怎样吧。老婆不想离婚吗?既然怀了别人的孩子,她不想跟孩子他爸好吗?”“不知道啊。信不过吧。可能不知道孩子是别人的……”赵南的声音变得很轻。
“你知道她跟谁搞婚外恋?”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明说更直接的解决方案了。如果是他和老婆之间发生了这些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有话直说的那类人,这么重要的事,不妨直接摊开,到底孩子是谁的,以后是不是共同生活,省得在这儿受罪似的瞎琢磨。听他说岳父母有钱的事,我一阵厌恶。
“如果是你呢?你是这男的,会怎么办?认怂认栽,替别人养个孩子这些都不行。”“我?”“现在的局面是,你不想失去岳父母,不想跟你老婆离婚,不想说出自己不能生的事实,在你父母渴望—极度渴望—要个孙子的情况下,要她弄掉孩子。”“先为小三的事向她承认错误,尽量解释得很圆滑,然后,回到家里,慢慢跟她说不适合要孩子的理由。比如,事业,女方的事业,等等等等,表示说,这样不太合适。”我说着,根本无心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没想到他趴在了桌上,头枕在一只手臂上,显得相当抑郁。我坐在他对面,并不想安慰他,想着那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他冰咖啡里的冰已经化了,吸管的头被他咬瘪了。我的美式咖啡早喝光了。塑料袋里的烧鸡味已经稳定下来,并没有最初那么诱惑了。
接着,他的手机响了,他冷冷地说,嗯,好,就回去。没有别的话了。
我们在咖啡馆门口分手,假装要走向两个方向,最后一前一后走到路口,又说了一遍客气分手的话。
他嘴里说着:“我今天跟你说的,你可别跟别人说啊。”我说,好,一定保密。其实,我猜他认定我保守不了这秘密。
2文字:“最近好吗?”没有回答。
文字:“你和赵南分居了?”没有回答。
文字:“怎么不告诉我孩子的事?”文字:“什么孩子?”文字:“我已经知道了。”语音:“放屁!滚蛋!”3我在闫咪咪办公室的地下室等着她出来,她像以前一样穿着有着十厘米细高跟的小皮鞋,轻快窈窕地从里往外走。我站的地方正对着从电梯间出来的通道,她不可能看不见我。但她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演技太差了,很做作,微微仰着头。
我在她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计着时,看她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对我有反应。
她一直走到她的车旁边,甩着头发回头看我:“你这人太没劲了。”“咱俩彼此彼此吧?”你也没找过我。
“那你还来犯什么贱啊?”“我是来问你孩子的事。”一阵恼火蹿上来,我低声呵斥她,“你他妈哪儿像一个怀孕的人,穿成这样!”“谁他妈怀孕了!你妈才怀孕了呢!”她把手里的名牌包直接抽起来打我。
我倒退两步,闪过一击,深吸一口气,决定冷静下来跟她谈,以往的经验告诉我,跟她硬碰硬没用……实际上,跟她好好说话没用。她吃的唯一一套就是堵住她的嘴把她摁倒让她少废话。曾几何时,我心里嘲笑赵南怎么摊上这么一主儿,后来终于有一天我自己也落得这个下场。
“好好好……咱好好说话行么?”“谁他妈先他妈他妈的啊?”她瞪圆了眼睛。
这时,她的脸有种虚张声势的可笑……挺让我喜欢的。我对自己说,我们的关系跟爱情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怀孕什么的说起来是意外之喜,其实是个大麻烦。我心里理性残忍的那部分希望闫咪咪会打掉孩子,这孩子出生对我们仨谁都没好处。它……他……她……其实我挺希望有个女儿的。
事情真荒谬啊……我们总要到怀孕这步才开始决定理清头绪。
想当初我跟她莫名其妙地发生了一夜情和多夜情。那时我是赵南的同事,闫咪咪的公司跟我们公司有很密切的合作,我和她甚至约定,只要遇到、见了面就去找个地方做一次。那时候才发现人的疯狂和想象力都是无限的,我本不相信在飞机卫生间里可以做成一次,却在很多之前认为不可能的地方跟闫咪咪发生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谁都没认真,如果你在现场,看到我们俩笑眯眯的表情会非常确定这是两个成年人童心大发玩的不太正常的游戏,不涉及任何深入、有价值的感情。所以,在我辞职之后,重新回到那个办公楼,推开那个卫生间隔间的门的时候,内心一阵空洞的唏嘘,我为这种难得的肤浅关系的结束而遗憾。
好像除我们俩之外,没有人能正确理解这关系里的纯粹。
最后一次,闫咪咪在拉着长筒袜的时候问我:“咱们是炮友吗?”我说:“不如炮友走心。”“怎么讲?”“炮友好歹要约会,咱们都是择日不如撞日。”闫咪咪听到个“日”字开始笑,笑得很浪很泼皮,爬到床上张牙舞爪地一屁股坐到我身上:“咱们像两个小孩儿。”“对。我辞职了。”我将两个完全不同的意思无缝连接在了一起。
“你辞职了?”“对。”“因为我?”“不是。”“因为赵南?”“不是。”“我也觉得不是,你没那么有良心。”我笑了。对。
“那以后碰不见了啊。”“是啊。”我轻描淡写地说。
她一言不发地从我身上下来—在我下腹部留下很色情、因为色情而让人遗憾的温度—穿上了裙子、外套,戴上了围巾,对着镜子整理好围巾,拿了包,走了出去。在这个过程中,我几次想要张口说话,说些俏皮可爱的话—想着我们分手之后这些最后一次说出来的话会变成脑海里的直接引语被反复拿出来自我折磨—于是,都没说出来。我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我们的关系,反复播放了四遍我们刚才的对话,回想了之前我们几次关键的对我们关系有定性作用的对话,我没错,没搞错,如果错了,那个人肯定不是我……糟糕的是,我们中间只要有一个人对事情产生了不同理解,这事就变味了。我在床上支着上半身惊讶地看着她,她对着镜子的时候一定看见我愚蠢的半张着嘴的表情了,她什么都没说。这简直是个陷阱。我在逐渐缩小。
那之后,我再没联系过她,她也没搭理我。直到昨天。
停车场里非常安静,这个时间这个大厦里的人早下班了,想到闫咪咪虽然张狂自我但也加班到了十一点多,我真有点儿心疼。
可她问:“你在这儿等了多久?”“从五点半开始吧。”我认识她的车,中间倒是没有什么动摇和失落。因为心里有一块石头,甚至连饿也体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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