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博物馆(第一座公众博物馆的诞生)(精)/里程碑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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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詹姆斯·汉密尔顿|责编:郭悦//李瑞芳|译者:王兢
出版社北京燕山
ISBN9787540256234
出版时间20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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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价68元
货号30905628
上书时间2024-06-08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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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开场白
1 开端
2 18世纪的大英博物馆
3 19世纪初博物馆的运营
4 1821—1846年间的重建
5 19世纪中叶
6 从维多利亚时代到20世纪
7 20世纪
8 进入21世纪
附录
致谢和许可
图片来源
参考书目
注释
译名对照表
内容摘要
作为世界上最悠久、规模最宏伟的综合性博物馆,大英博物馆从一座胡乱堆放着藏品的小仓库,历经几百年,逐渐发展成了拥有800多万件跨越人类文明发展全过程的各类藏品并享誉世界的公众博物馆。它创造过许许多多的第一,收藏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宝藏,但它是如何出现的?作为一座面向公众的博物馆,它又是如何去吸引那些“好学求知之人”的?
本书作者詹姆斯·汉密尔顿从收藏家汉斯·斯隆爵士讲起,带领读者回顾了这座命运坎坷的博物馆成立之初的社会、文化背景,其后逐渐扩张的过程,以及在博物馆的发展历史上扮演过重要角色的那些人,和博物馆本身对英国乃至世界的深远影响。
精彩内容
开场白大英博物馆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20世纪70年代初,当还是个年轻学生读者的我第一次走进连接博物馆入口大厅和圆顶阅览室的窄窄走廊(现已拆除)时,大英博物馆就融入了我的血脉。我已记不起自己来这里读什么东西,可那依然是一种新生。
那时还在入口大厅右侧的西方手稿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仍能清晰地回忆起那里的一间间阅览室。1970年,我正是在那里获允独自取阅中世纪泥金装饰绘本杰作《603号哈雷手稿》(MSHarley603),这是9世纪《乌得勒支诗篇》(UtrechtPsalter)的盎格鲁-撒克逊版复本。普林斯顿大学艺术史教授罗莎莉·格林前一年时在乌得勒支发表的演讲以及和她一起现身的《乌得勒支诗篇》原件,让我兴奋不已,于是我便写信给大英博物馆,询问是否可以看看《603号哈雷手稿》。他们给了我一双白手套,将手稿安放在我面前的一方垫子上。当时一定有位管理员来来回回地监看,但我只觉得自己是在与这卷杰作单独相处。我无拘无束地翻动厚重的书页,观赏一堆堆墨绘人物,看着他们往返流连,与书法缠绕交织。手稿的彩绘极其惊艳,人物动感十足,落落大方地在字里行间翩翩起舞。他们有着惊艳绝伦,乃至做作夸张的姿态;长而纤瘦的身躯,常常连脖子也难觅踪迹。观赏、把玩和翻阅这些千年之久的书页,这种特权及其背后的信任本身就是一盏明灯,为我打开了爬梳、浸淫于幻灯片和书刊的世界之门。无论如何,这次经历直到今天都还在我心头萦绕,堪称是博物馆用途的一大存证。
就在同一时期,我访问了大英博物馆的版画与素描部,观赏了18世纪业余画家托马斯·桑德兰的水彩画。他们给了我一间包厢,这让我颇为开心。视线沿着书桌往后,便是版画与素描部的管理员爱德华·克罗夫特-穆雷,还有他那挺拔伟岸的身躯。穆雷快速地走过另一间包厢,翻阅着裱好的素描画,以他声若洪钟的嗓音开怀畅谈作者的生平和时代。我对此有些不适,但或许我理当更仔细地听他讲话,解答我胸中的疑惑:博物馆将如何自我呈现?
时值1972年,图坦卡蒙法老特展前大排长龙,我就是排队等待的数千人之一。为此我还特地坐上了从德比出发前往伦敦的火车。人们耐性十足地组成列列蛇形长队,在博物馆前院设置的金属栅栏间蜿蜒蠕行。我们等了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慢慢移步走上台阶。那里有一辆配备圆锥形纸袋的冰激凌贩卖车,还有一座移动咖啡馆,但给人印象最深的莫过于一起站立静候的人们:男士西装革履,头戴圆形礼帽;学生穿着牛仔裤;孩子们在栅栏之间晃荡,家人陪同在侧;还有我。
最后,我在昏暗的展览室与图坦卡蒙幼王本人四目相对。他全身闪耀着反射的光芒,置身于其间的玻璃橱柜也恰好合身:这是一座小型坟墓,也是他在沙中长墓沉睡之后的长居之所。自许多个世纪之前在帝王谷下葬以来,幼王就一刻不停地向外凝望;三千年,在黑暗中。幼王的求恳者和仰慕者的体重,压得临时阅览室的地板咯吱作响。身为他们的一员,我也向幼王默告一番,然后起身离开。
***博物馆并非凭空出现,像其他所有生命形态一样,它们也会演化,哪怕是一家貌似已然完备的博物馆也是如此。比如伦敦的华莱士典藏馆,一开始是以私人收藏室之姿发展起来的,之后随着时间的变迁,遂成了国家财产。
大英博物馆就像“一块坚实的巨大土堆,遇雨苍白黯淡、光滑有致”(弗吉尼亚·伍尔夫语)1,曾经也是一团或多或少有些条理的杂乱物资,储藏在一座岩块剥落的伦敦别墅里那空旷阔大的潮湿密室之中,等待一货车一货车的物资添砖加瓦。建馆之初力求条理的努力很快归于失败,但显而易见的是,历任馆长从一开始就对管理各式各样的藏品有着强烈的责任心。尽管这份责任心饱受资金短缺和意志薄弱的威胁,但这正是一家博物馆的任务所在,也是历任馆长的职责所系:从杂乱无章中创造井然有序,从井然有序里诞育知识见闻,从知识见闻里获取对世界的理解,领悟人文、人性在大千世界的位置。大英博物馆正是履行上述价值理念的杰出典范。
各式各样的博物馆——包括美术馆,博物馆主要形式的一个变种——乃是高水准文明的标志,是公民良善的公开宣示。它认定,“关于过去”的知识、对人类愿景和人类成就的理解,都是良善政府的先决条件。一旦我们开始损蚀博物馆,就是在损蚀我们的文明基点。我们何以能从一片杂乱无章的混沌中,获致了映照人类愿景的“一块坚实巨大的土堆”?讲述这一过程,便是本书的重任。
1开端“我去看了斯隆医生的奇珍异宝”大英博物馆是英式创造性思维的独特产物。其他欧洲国家当然也有富丽迷人的收藏品,但它们大多是王族、公爵或教会的私产,哪怕是允许进入参观的地方,公众也要经过严苛的条件筛选。18世纪中叶,世界上还没有一座属于民众的博物馆。然而就在英法七年战争之前,在法国大革命之前,在英国“失去”北美殖民地之前,在《改革法案》通过的八年之前,尽管有点小心翼翼,但不列颠岛的博物馆最终走出了一条“非英国典型”的革命性路径。而这种变化的催化剂,便是汉斯·斯隆爵士那充满了仁慈和思虑的遗嘱,以及英国议会之后开明且务实的决策。
1660年生于爱尔兰基利莱的汉斯·斯隆爵士,凭借其医生和企业家身份积攒了一笔财富。他年轻时对植物学和自然科学的特别兴趣,促使他前往伦敦、巴黎和蒙彼利埃,攻读了医学学位。旅行和从医则将他带到了更远的牙买加,担任总督大人阿尔伯马尔公爵的医生。斯隆手头拥有的大把时间,让他得以研究牙买加的自然志,特别是当地的植物状况。斯隆的研究成果丰硕,其中包括奎宁药用价值的发现;对当地可可豆健生饮料的改进:他收集了这些饮料的配方,并以牛奶巧克力的专利持有者身份适时赚了一笔。斯隆的巨额财富不仅仅包括上述来源,还包括房地产开发和租赁,以及他妻子在西印度群岛继承的种植园,后者使他凭借奴隶劳动赚取了大把收入。
斯隆激情满怀地收集和整理了所见所得,大胆地踏上危险至极的旅程,而这激情的表现方式则多种多样。其中一大例证,就是他描写自己在西印度群岛及沿途见闻的两卷本著作:分别于1707年和1725年出版的《马德拉群岛、巴巴多斯、尼维斯岛、圣克里斯托弗岛和牙买加岛旅行记;及上述岛屿中最后一个岛的草木、四脚野兽、鱼、鸟、昆虫、爬行动物等等的自然志,前附一段序言,介绍当地的居民、空气、饮水、疾病、贸易等;以及与邻近大陆和美洲诸岛的关系》(AVoyagetotheIslandsMadera,Barbadoes,Nieves,StChristophers,andJamaica;withtheNaturalHistoryoftheHerbsandTrees,Four-FootedBeasts,Fishes,Birds,Insects,Reptiles,&cofthelastofthoseIslands,towhichisprefix’d,AnIntroduction,whereinisanAccountoftheInhabitants,Air,Waters,Diseases,Trade&cofthatplace;withsomeRelationsconcerningtheNeighbouringContinent,andIslandsofAmerica)。光是从冗长烦琐的书名就可见一斑:书名已经告诉我们自然界诸多的彼此关联,清楚地阐明了斯隆医生毕生的雄心壮志、博学多闻的求知兴致,还有他对通信交流之必要的理解。正是在如此一片得天独厚而又富饶多产的沃土上,大英博物馆的种子才得以生息繁育。单单是这个书名就已经是一家伟大博物馆创始的伟大开端,其所追求的境界亦将长久不息地考验管理者和理事们。
斯隆日益丰富的藏品,吸引了最初一批的同道中人。日记作家约翰·伊夫林曾于1691年拜访斯隆,鼓励这位当时31岁的医生撰写这本“诸岛旅行记”:我去看了斯隆医生的奇珍异宝,它们堪称牙买加天然物产的集大成:植物、水果、珊瑚、矿物、石头、泥土、贝壳、动物、昆虫等。他还以超卓的判断力收集了几对开本的干植物标本,其中一本中大约有八十种植物,包括多种蕨类植物和禾本植物;此外,还有牙买加胡椒的枝、叶、花、果等;斯隆的日记,其他哲学和自然科学论文、观察数据,也都出类拔萃、丰富多产,足以提供一份该岛的优秀志书。有鉴于此,我对他极表勉励之意,对他的勤奋不吝溢美之词。1从一开始,斯隆做事就尽显“有序”和“齐全”的意识。德国学者兼旅者扎卡利亚斯·冯·乌芬巴赫曾于1710年到访,斯隆带领他参观藏品。扎卡利亚斯写道,斯隆医生的每个小时都价值一个基尼:“确实,我们认为他把两点半到七点钟的时间都给了我们,让我们倍感荣幸。身为资深旅行者,他可以说是和蔼备至,尤其是对待德国人以及那些对他的珍宝有所认知的人。”2这些藏品一开始放置在布鲁姆斯伯里的斯隆别墅——这里与今天不少藏品的家(大英博物馆)相去不远——后在1742年移往了切尔西庄园。斯隆的仆人埃德蒙·霍华德记述说,42000册藏书被“零散地装入运货马车,然后从车上扔给一个梯子上的人。此人再把书册从窗户扔进去,由站在楼梯顶部的人接住,就像人们递砖那样”。3这就是18世纪图书馆的搬迁法。
如此说来,在《伦敦杂志》(LondonMagazine)中读到1748年威尔士亲王弗里德里克携妻子奥古斯塔访问了切尔西庄园的消息,也就不那么让人意外了。虽然此时距斯隆去世尚有五年,但这个庞大而又凌乱、俯视着河流的建筑群,已经成为一处藏宝宫殿,收罗了世界各地的珍品:在那110英尺之长的走廊里……美到极致的珊瑚、水晶和奇石;最为绚烂的蝴蝶,及其他昆虫;品类繁盛、堪比名贵石头的各种彩绘贝壳,以及可与宝石争荣的鸟类羽毛……接着是一幅宏伟的图景:一间间堆满书籍的屋子,其中有数百册干植物标本;一间屋子里尽是精心采择而又极为珍贵的手稿……而在楼下,有些屋子摆满了稀奇珍贵的古物,分别来自埃及、希腊、希特鲁里亚(原文如此)、罗马、英国,甚至美洲……好几种动物头角的装饰让门廊大厅熠熠生辉。4多年以来,吁请将斯隆藏品收归国有、善加保管的呼声就一直零零散散,有时半心半意。王室的访问无疑是这股外交和政治压力的高潮之举。斯隆早在九年之前就立下了遗嘱(见附录1和附录3),希望英王以20000英镑买下他的藏品。如果英王不愿购买的话,就卖给皇家学会,再不然就是牛津大学或爱丁堡皇家内科医学院,如果还是拒绝的话,那就再逐次降序卖给巴黎、圣彼得堡、柏林和马德里的皇家科学院。倘若还是无人购买的话,藏品就将折价出售。斯隆的这份名单没有提到英国议会。
乔治二世的长子、颇具修养而又深谋远虑的威尔士亲王(未等到登基就去世了)一语中的:(威尔士亲王)对于自己受邀得以见到英格兰如此富丽的藏品极表欣悦之意,他将其褒美为国家的盛饰;亲王也表达了他的意见:藏品必将何等地助益于学问;若将其建作公共设施遗之子孙后世的话,那将多么有益于不列颠的荣光。5亲王的意见也许触动了斯隆。当然了,与他人的交谈,他本人在自己那些蝴蝶标本、古董文物和璀璨宝石之间的深思熟虑,或许也起到了作用,促使他考量一个更有创见的方案:这便是1749年7月10日出炉的遗嘱附件。这份附件让他的藏品得以成为公共之用,就此奠立了后来成为大英博物馆的各项基础。斯隆的想法经历了演化;他听取了皇家学会和古董学会的建议,他改变了主意。
这个附件改变了一切。斯隆指定提名了48名独立理事,另外还提名了34名公职人员负责照看他的藏品,上到英王下到各级贵族,“名单内人选极其多样,难以摘出个别重点”(见附录4)。出现在斯隆名单上的任何人都非泛泛之辈,如果你是位达官显贵却落选这份名单的话,你可能会气得七窍生烟。斯隆在附件中特别指出:我的意思是,我名下图书馆里的全部古今藏书、绘画、手稿、版画、奖章和硬币,古董、图章(等),浮雕和凹雕(等),宝石、玛瑙和碧玉(等),嵌有玛瑙和碧玉的容器(等),水晶、数学仪器、图纸和图画,还有其他所有归入这座收藏室/博物馆的藏品。它们都有尤其详尽的记述、题跋和编号,也有短篇的小传或说明、我制作的带有相应编号的特定编目:38册对开本和8册四开本。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并未加上“藏品”戳记的框饰画,理事及其继任者负责持有和保管这些藏品,直到永远。
斯隆接着拿出了他的撒手锏:我要在这里宣布……我所说的这座博物馆或收藏室……或将不时欢迎一切具有相同参观和浏览渴望的人到访参观……这渴望可以是“尽可能有用”,或是努力满足好奇求知之欲,或是增进所有人的学识和新知。
这番文字没给那48名外加34名“人质”留下任何含糊其词或逃脱责任的空间。斯隆最后用一句话将他们全部约束了起来,要求他们必须是勤勉而活跃的藏品访客,“一视同仁地细审、监管和检核藏品并管理之,一有机会就要适时访查、纠正并改进”。斯隆还坚持要理事向英王或议会提出,支付20000英镑给他活着的子孙——他不无机智地补充说,藏品的价值至少要四倍于这个数字。理事们——斯隆允许他们将核心团队缩减到六至七人,将有职责定期开会,创设“章程、规则和条例,设立并任命官员和职员,负责出席、管理、保有和永久传承我所说的博物馆(或收藏室)及其附属建筑,分别支付给他们理当令他们满意且必要的薪金、报酬或是津贴”。斯隆相信,如此一来就将保有并传承“我所提及的收藏室或博物馆,以一种他们认为最有可能遂我之意照顾公众利益的方式”。
其他利益方也开始积极参与进来。古物收藏家兼政治家罗伯特·科顿爵士(1571—1631)的后人数十年来都忧心于家族那些独特而又尤为重要的藏品的状况,这些前宗教改革时代的手稿、国家文件和古物,正堆在威斯敏斯特宫附近的科顿府里日渐朽坏。路易十四曾为这些藏品开出六万英镑的高价,并附赠科顿的孙子一个法国贵族头衔。其中的手稿包括8世纪的《贝奥武甫》(Beowulf)、《林迪斯法恩福音书》(LindisfarneGospels),以及《大宪章》四份抄本中的两份。曾经受命在威斯敏斯特筹设一座新图书馆的克里斯托弗·雷恩爵士,曾警告首席财政大臣格多尔芬勋爵说,科顿府内保管藏品的那间屋子“已是破烂不堪,没法再进行大修了”。6而1731年的一场大火造成部分手稿受损乃至烧毁,也引起了骑兵卫队官阿瑟·爱德华兹(死于1748年)的注意。爱德华兹本人拥有一座图书馆,藏有两千种英语、法语和意大利语书籍。他将这些藏书捐给了科顿后人,出资七千英镑建了一座新图书馆,来永久保存科顿和爱德华兹两家的藏书:“这么一座大房子或将尽其最大可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图书馆免于一切意外事故。”7斯隆非常清楚科顿手稿的毁坏情况,他不想让这一幕在自己的藏品上重演。
1748年12月,这幅精绘挂毯的第三要素出现了。波特兰公爵夫人玛格丽特·卡文迪许·本廷克(哈利小姐)得到报告,保管她祖父和父亲两代牛津伯爵(罗伯特·哈利和爱德华·哈利)八千册藏书的图书馆正饱受房间潮湿之苦。这座图书馆位处梅菲尔区的多佛尔街,在总共97个书架里,绝大多数放在较低架子上的书,都出现了“底部发霉”的状况。
到18世纪50年代初,斯隆、科顿和哈利藏品的命运已经到了临界点,英国最高决策层对此也心知肚明。常常被人忽视的爱德华兹图书馆再一次寻觅新址。对于官员的仕途而言,丢掉一处藏品也许还能应付;两处可能也是勉强能行;三处那就不可想象了;四处全失堪称匪夷所思。于是官家就将它们合为一处,以一个问题解决另一个,并迅速付诸实施。斯隆将整个英国缚手封口了。
斯隆在1753年1月11日去世后,积极活跃的理事就发表了一份面向国家的意向声明,希望能博得一份议会法案的加持。这份声明于6月7日得到了王室御准,此时距离斯隆去世仅六个月:此法案允许购置汉斯·斯隆爵士博物馆或收藏室,及哈利父子手稿集收藏室,为之提供一座总储藏处,以便更好保有且更便于利用前述藏书、科顿藏书和其他。8这项法案干脆利索地将斯隆、哈利、科顿和爱德华兹的藏品合为一处,而且最重要的是还给未来的扩张留出了余地——“和其他”。这个国家一下子拿到了规模庞大的一捆捆文献,类型涵盖了未曾辑录的文献、王室文件、政治文献、教会文献、文学和历史文件,它们都适时得以免于腐烂和啮齿动物的利嘴。
英国议会别无选择,只得批准这一工程的两万英镑预算,即“大不列颠的法定货币”,但这其实有一定的误导性,因为这笔钱并非政府拨款,而是发行彩票募集的资金,用作支付给斯隆家人的象征性报酬。这笔钱“补偿并全数付清”了这些藏品之价,以及借用斯隆“庄园宅邸和花园,及其附属建筑……以及水源,直至前述收藏室或博物馆找到更方便存放、更耐火、更安全、临近主要公众度假胜地的地点迁入之前”的租金。
如此一来,借由斯隆的遗愿和议会的行动,藏品的所有权就授予了信托。理事的职责乃是保有、增长、展览、研究、解读这些藏品,俾能传之子孙。实际上没有人拥有这些藏品,但所有人也都拥有它们。现在,议会已经好整以暇地接管这些藏品了。斯隆的理事们先要自我解散,使王国的三大社会阶层——教士阶层、统治阶层和平民百姓介入,其中特别排除了王室。这么一来,大英博物馆的三大领衔理事便是坎特伯雷大主教、上议院大法官和下议院议长。除此之外还有17名供职的官方理事,主要包括财政大臣、皇家首席大法官与斯隆、科顿和哈利三家的代表理事,每个家族两人。自此,这种“家族理事”也在后来大宗私人藏品进驻的时候,成为大英博物馆的一项理事门类。公允地说,大英博物馆从一开始就积累了浓厚的官僚作风。
管理藏品的诸“基本原则”指引着斯隆起初的理事,也导引着作为一个整体的大英博物馆:1.藏品必须通盘保留,不做一分一毫之缩减或分割。
2.藏品之一体保存,以为公共用途和公共利益之用。本于立遗嘱人之意愿和目的,公众应被一视同仁,当在规定及方便之时,依照议会认定之合理约束,自由浏览并详察藏品。
上述两条乃是通用原则。第三条也很快出炉了:3.情势若有需要,理当做出最为裨益和最有利于公共需要之决定:将藏品从当前暂厝之切尔西庄园宅邸一体迁出,妥置于伦敦城或威斯敏斯特或市郊之新觅基址。9议会展现的雄心和行政能量,让波特兰公爵夫人格外愉悦,因为她十分关心哈利藏品的未来。公爵夫人告诉下议院议长:“您的主意真是又恰当又喜人,据我所知,正符合我父亲的意愿。我对此格外满意,愿意尽我所能地做出贡献,俾能便于博物馆的成功。”10波特兰夫人堪称大英博物馆的助产婆,她的价值极大。而且她也是同时代的女中翘楚,行事利落、聪慧无比、交游广阔,不但控制着多笔地产和财富,也是博物学珍品的重要收藏者界范围内都具有影响力。从孩提时代开始,波特兰夫人的成长就服膺约翰·洛克的诸原则。11有这么一位仙材卓荦的公爵夫人在座,其他理事几乎都可以坐享其成了。
至此,大英博物馆的组织架构和法律基础皆已完备,且完全遵从斯隆医生的遗嘱。后者曾经强调,他的藏品或需“有益于人类,一体保管,不被分割……它们或可服务最大规模的人群,物尽其用……努力满足好奇求知之欲,或是增进所有人的学识和新知”。正如斯隆医生在别处写的那样,“人越探索便越懂得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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