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汉冶萍三部曲之烽火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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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冶萍三部曲之烽火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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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燕怀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70212149

出版时间2019-11

装帧平装

开本16开

定价36元

货号30772515

上书时间2024-06-05

书香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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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作者简介
胡燕怀,湖北作家协会理事,黄石市作协副主席,黄石市艺术创作研究所副研究馆员、专业编剧,湖北省人民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代表作品有短篇小说《淘井》、中篇小说《白板》。曾担任《总督张之洞》《活出个样儿》《大清御史》《铁道游击队》等电视剧的编剧。其中《总督张之洞》《活出个样儿》和《铁道游击队》(第一部)获全国第六届、第八届、第十届“五个一工程”奖。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风流港》以及《胡燕怀文集》六卷本。

目录
目录
第 一 章花园口决堤  /  001
第 二 章认贼作父  /  022
第 三 章兄弟阋于墙  /  045
第 四 章浪子回头  /  070
第 五 章兵临城下  /  094
第 六 章宜昌大撤退  /  116
第 七 章汉口特别市市长  /  140
第 八 章愤怒的石头  /  159
第 九 章抗战胜利了  /  180
第 十 章七小姐盛爱颐  /  202
第十一章沙盘上的钢铁梦  /  224
第十二章拆东墙补西墙  /  248
第十三章麦克阿瑟说“NO”  /  273
第十四章剪不断,理还乱  /  291
第十五章大厦将倾  /  312
第十六章烟消云散  /  332
后    记/  351

内容摘要
《汉冶萍三部曲之烽火残阳》是“汉冶萍三部曲”的最后一卷,是一部长篇历史小说。主要描写了汉冶萍公司在抗战中的全面衰败以及汉阳铁厂西迁的历程。全书以翁文灏代表的一批仁人志士作为群体人物形象,写出了他们为中国钢铁工业殚精竭虑、前仆后继、苦苦奋斗的精神。

精彩内容
第一章花园口决堤自从国民政府临时迁都武汉以来,蒋委员长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
徐州弃守后,正面战场上的战事连连失利,国军在战场上一触即溃,望风而逃,不断有失地消息传来。由于大本营制定的抗战策略是“以空间换时间”,这就给那些不抵抗的将领以溃逃弃守的借口,有的甚至连一枪不放就退了,气得蒋介石常常破口大骂:“娘希匹!一枪不放还有理由了!贪生怕死,国军败类!一定要开杀戒,杀他几个!……”“杀几个”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他说到做到,山东沦陷杀了第3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兰封失守杀了88师师长龙慕韩,第27军军长桂永清也差一点成了刀下鬼。但临阵斩将并未止住国军溃退的颓势,也未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到民国二十七年(公元1938年)五月底,日寇华北方面军依仗其机械化优势,兵分两路:一路沿陇海路西进,长驱直入,兵锋直指开封、郑州;另一路沿大别山北麓平原地带进占皖西、豫南。同时日寇华中派遣军在攻陷国民政府的首都南京后也在沿长江西进,并有向湘北和鄂南运动的迹象。敌人企图从北、东、南三面夹击包抄武汉的战略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几个月前,日军在占领南京后召开了御前会议。日本陆军部认为,只要攻占武汉、控制中原,就可以支配中国,迫使中国政府屈服,从而完成大本营速战速决、尽快结束中国战事、分兵东南亚的战略构想。为此日军从国内及中国各战场上调集重兵,共集结了九个完整师团以及近卫师团、山下师团和第116、第15、第17师团的部分支队,同时配属了海军陆战队10个团以及一个机械化兵团、三个航空兵团和海军舰艇140余艘共约45万人。这是日寇自发动侵华战争以来集结兵力最多的一次,足见其志在必得的狂妄心理。与此同时,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也针锋相对,提出“守武汉而不战于武汉”的战略构想,在武汉周边部署了近百万大军迎敌,大有与敌一较胜负的态势。武汉会战的帷幕就要揭开了。
但是蒋介石万万没有料到,北线日军的推进会如此神速。
6月5日,开封陷落,消息传来,举国震惊。国人的心里都明白,一旦开封失守,郑州也就失去了屏障,很快也将陷入敌手。到那时日寇沿平汉线快速南下,逼近武汉只是时间问题,也许到不了七月份,六月底武汉的外围战就将打响。联想到南京陷落后的屠城,武汉三镇人心惶惶,出城逃难尤其是向西逃难的难民争先恐后,堵塞于途,难民潮汹涌不可阻遏。
六月上旬的一天,钢迁会主任委员欧阳继承接到上级命令,叫他即刻赶到武昌珞珈山,委员长要亲自召见。钢迁会是钢铁厂迁建委员会的简称,三月初在汉口成立,隶属经济部资源委员会和军政部兵工署双重领导,其职责是负责战时内地钢铁工业西迁以及在西南大后方重建钢铁工业的工作。此前欧阳继承是兵工署制造司司长,被指定为钢迁会主任委员;副主任委员是曾出任过上海钢铁厂厂长的韩登科;还有其他几名委员。在委员会下设技术室、会计室及总务、铁炉、轧机、动力、建筑、运输等股。
欧阳继承由钢迁会办公所在地的汉口小西路赶到江汉关轮渡码头,准备搭乘轮渡过江去武昌。上海、南京陷落后,武汉下游的客运专线汉宁线和汉申线早已停航,只有短途的汉浔线还有客轮偶尔通航,但只有来客而没有去客,从九江一带蜂拥而来的下江难民把汉浔线每一个航班都挤得爆满。从武汉开往上游宜昌、重庆的船票更是一票难求,据说从汉口开往宜昌的一张普通四等舱客票,在黑市已经卖到了三根“大黄鱼”。欧阳继承没有料到轮渡码头上也是人满为患,到处席地而坐的都是逃难的人群,加之那些满地堆放的包袱、行李,各式各样的大小皮箱,码头上连插脚都很困难。很显然这些人都是过江后乘坐粤汉路的火车往南逃难的。看上去他们中也不乏穿着很讲究的人,但到了这逃命的关键时刻,谁也顾不得体面和斯文了,都只想拼命挤上船去。据说民间也有很多小划子摆渡难民过江,但收费高昂,连人带行李少则三块大洋,多的已经收到了五块大洋。而且江中风高浪急风险很大,相比轮渡公司八毛钱的船票和轮渡的安全性,更多的人还是愿意选择往轮渡码头上挤。
欧阳继承好不容易挤上了轮渡。趁着渡轮在江上航行的时间,他要把待会儿面见委员长要说的话好好地在心里捋一捋。
毫无疑问,委员长再次召见他,肯定还是关于汉阳铁厂西迁的事情。
我国早期的钢铁工业布局严重不均,主要集中在东北、东部沿海和华中地区,西北和西南几乎是空白。而钢铁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物资,很难想象如果没有钢铁工业的支撑,中国的抗日战争能持久进行并取得最后的胜利。东北地区早在“九?一八”后就全境沦陷,而淞沪抗战由于上海的快速沦陷,上海钢铁厂的高炉和机器设备只抢运出来很少的一部分;现在东部沿海港口已全部落入敌手,此时再幻想从国外进口设备,在大后方重建钢铁厂已不现实。汉冶萍公司的汉阳铁厂,此时就成了国民政府手中仅有的最后一张底牌,这也是我国钢铁工业仅存的一粒种子。事实上淞沪抗战刚刚爆发不久,国民政府军政部就致电时任汉阳铁厂代厂长韩鸿藻,以战事紧急为由征用已停产多年的汉阳铁厂,准备恢复生产,以支援东南抗战。韩厂长有意推诿,以“鸿藻仅负保管之责,征用接收一节,请径与上海总公司接洽”为由婉拒。军政部随即回复了一份措辞更为强硬的电令:“本部接收该厂,以战事紧急处置,一切物品希照数点交,俟战后清算,并由鄂省府及实业部派员监交。为避免泄露军事机宜计,现时毋庸通知总公司,关于是项不通知之责任,由本部完全负之。”韩鸿藻这才不得不交出了汉阳铁厂。汉阳铁厂原以生产铁路钢轨为大宗,民国十一年(公元1922年)因北洋政府变更铁路钢轨规格,导致汉阳铁厂大量产品积压而被迫停产,迄今已有十多年。当军政部正在组织修复汉厂机炉之际,长江下游的战事急转直下,上海、南京相继陷落,复工已无实际必要,遂决定整体拆迁到重庆,另觅新址建厂。民国二十七年(公元1938年)2月7日,蒋介石亲自下达了手令:“汉阳钢铁厂应择要迁移,并限三月底迁移完毕。”只是委员长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整体拆迁一座大型的现代钢铁厂谈何容易?短短一两个月的期限何以能完成?不说别的,单说在战时环境下,招募大批的工程技术人员、雇用技术工匠就不是短期内能办到的,更有缺少大型起重机械等困难。汉阳铁厂的很多炉件、机件都是几百上千吨的,拆卸搬运只能靠人拉肩扛“蚂蚁搬泰山”;还有缺少大型的运输船舶;还有敌机不断的轰炸骚扰……千头万绪,困难多得难以想象。三月底的期限很快到了,那天委员长第一次召见欧阳继承,当他听说汉阳铁厂的拆迁目前还停留在筹备阶段,并未实质进行,还没等听完汇报,老头子当场就发火了,把欧阳继承骂了个狗血淋头:“无能!办事不力!……娘希匹!前方的将士在浴血奋战,你们后方这些人还在混日子!”欧阳继承满腹的委屈说不得。如今又是三个月快过去了,委员长再次召见他,肯定还是催问这件事。他该如何回答领袖的垂询呢?继续诉苦告难吗?──说汉阳铁厂的拆迁已完成了三分之二,全部拆迁完毕预计要到八月底;说现在最大的困难是征用船只,汉阳铁厂拆迁的几万吨钢料现在就堆在江边,等待装船启运;说按照现在的运力计算,全部拆迁运输完毕估计还要半年的时间。……毫无疑问说这些只会再次招来一顿臭骂,但欧阳继承必须实话实说,他从来不会在上峰面前巧言粉饰,报喜不报忧。但他扪心无愧,因为他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来没日没夜的工作,上对得起国家民族,下对得起黎民百姓。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阵低沉的嗡嗡的飞机引擎声从远处传来。欧阳继承抬眼望去,几架日本的零式战斗机掩护着两架轰炸机,从长江下游几乎贴着江面飞了过来,瞬间就到了头顶上。机翼上血红的太阳旗在阳光下闪耀。渡轮上的人刹那间炸开了锅,顶层甲板上的人纷纷哭喊着尖叫着,开始没命地往底层甲板上跑。只有欧阳继承一个人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敌机轰炸的目标不在这里。果然,不一会儿,从龟山下汉阳铁厂那儿腾起几股巨大的烟柱,紧接着龟山上的高射机枪开始还击了,从孝感机场起飞的苏联援华航空队的战机也赶到了。一阵短暂的空中交火后,日机并不恋战,丢完炸弹又沿着来路匆匆飞走了。欧阳继承开始明显地感觉到,敌机从最初对武汉三镇的无差别狂轰滥炸,转而把目标集中在了汉阳铁厂等重要拆迁工厂上,无疑给拆迁工作带来很大的损失和麻烦。日本人似乎也在突然之间醒悟了,开始明白中方加快拆迁钢铁厂的战略意图,他们运用空中优势拼命想要阻挠破坏这项工程,不仅仅密集地轰炸汉阳铁厂的拆迁工地,还追着长江上那些运输钢铁厂设备的船只轰炸,有很多设备还没有运到四川就沉入了江底。战争的残酷并不仅仅只局限于军事战场上,经济战线也是中日较量的另一个重要战场,欧阳继承在心里这么想。
渡轮停靠在南岸的汉阳门码头,又是一股汹涌的人潮往岸上涌去。欧阳继承上岸后,委员长侍从室派来接他的小汽车早已等候在码头边。一位副官模样的人告诉欧阳继承,说翁部长早到了,在委员长那儿等他。翁部长就是翁文灏(1889—1971年),国民政府经济部部长兼资源委员会主任。
欧阳继承曾留学德国柏林工业大学,回国后本来搞技术工作,后来之所入政府部门任职,就和这位翁部长有关。翁文灏,浙江省鄞县人,青年时代留学比利时,地质学博士,回国后从事地质学的考察、研究与教学工作,创立了影响深远的“燕山运动”学说,是中国早期著名的地质调查所创办人之一,也是中国地质学界的奠基人和泰斗。他领导了北京周口店古人类遗址的考古发掘,后来发现“北京人”头盖骨化石的裴文中教授,就是由翁文灏一手扶持和奖掖的后起之秀。翁文灏还亲自创办了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的地质系,北洋政府时期曾一度出任清华大学校长。蒋介石极为看重和推崇翁文灏的人品学问,称他是“国宝”,加之两人同属宁波同乡,蒋几次诚邀他入仕,但均遭翁的婉拒。翁文灏的清高和傲骨一直在学界传为美谈,这一点让胡适也对他极为推崇和赞赏。翁文灏不贪恋官场富贵,其实他更抛舍不下的是自己对地质学的毕生挚爱。但事情后来有了戏剧性的变化。1934年初,为了探明浙江长兴煤田的油气构造,翁文灏亲赴野外作地质考察,在浙江省武康县境内不幸发生车祸,伤势严重,生命垂危。胡适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极为痛心,将翁文灏的伤情公开发表在《大公报》上,引起全国学界的广泛关注。同是宁波同乡的陈布雷时任浙江省教育厅厅长,他将这一情况第一时间报告给了南京政府。蒋介石调集京沪以及全国的医疗力量赶赴杭州,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抢救翁文灏的生命。也许是蒋介石的救命之恩感动了翁文灏,更是因为当时“九?一八”事变后全国日益高涨的抗日救亡高潮的感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伤愈后的翁文灏答应蒋介石的邀请,在南京国民政府行政院任秘书长。抗战全面爆发后,蒋介石对翁文灏委以重任,把战时全国经济工作的重担全权交于翁文灏,让他出任新组建的经济部部长,并兼任资源委员会主任(主管国营工业)和工矿调整处处长(协助民营企业)。翁文灏临危受命,长年奔走于内地和大后方的云贵川各省,考察、研究、部署民生工业和国防工业的战时布局。钢铁厂迁建委员会就是在他的倡导下成立的,欧阳继承也是他举荐的。
欧阳继承的人生轨迹其实在三十年代以前和翁文灏没有任何交集。他是河南人,年龄上比翁文灏小了差不多十岁。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欧阳继承出生于豫东中牟县的一个农民家庭,父亲是小地主,家里有二十多亩地,全赖着父兄的勤苦劳作才供养他接受了高等教育。上海同济大学化学系毕业后,欧阳继承考取了官费留学生,进入德国柏林工业大学学习钢铁冶炼。1930年世界地质学会年会在德国首都柏林举行,翁文灏正好出席了那届大会,并作为柏林工业大学的荣誉博士应邀回校演讲,两个人就是在那时认识的。翁文灏对这位刻苦勤奋、学业优异的河南农家子弟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同年欧阳继承学成归国,应聘于汉冶萍公司担任工程师。此时汉冶萍公司已沦为了纯粹为日本八幡制铁所提供矿石原料的供应商,欧阳继承对此极为不满,多次对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盛恩颐提出批评。1932年“一?二八”淞沪抗战爆发后,欧阳继承结识了一个韩国流亡上海的爱国团体,出于对共同侵略者日本的义愤,化学科班出身的欧阳继承为他们自制了一枚烈性的定时炸弹。同年4月29日,日本侵略者在上海日租界虹口公园举行阅兵式,欧阳继承自制的那枚炸弹炸死、炸伤了很多集会的日本军政要人,这其中包括日军上海占领军总司令白川义则被炸身亡,日本驻沪总领事重光葵被炸断了一条腿。“虹口公园爆炸案”成为轰动一时的案件,日本人追查那颗自制炸弹,欧阳继承也成为日租界巡捕房通缉的对象。汉冶萍公司迫于日本人的压力,不得不公开登报开除了他。后来欧阳继承在爱国人士的协助下逃脱了追捕,秘密潜回河南老家。翁文灏从政后,急于延揽一批经济方面的专家和技术人才到自己麾下,欧阳继承就成为他的首批人选之一。此时翁文灏担任军委会第三部部长,主管基本工业与兵工,从上海“虹口公园爆炸案”中他看出欧阳继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兵工奇才,便举荐他担任兵工署制造司的司长。后来钢迁会成立,又是翁文灏提名,让钢铁工业科班出身的欧阳继承领衔挑大梁。
小汽车从司门口拐进阅马场,迎面扑入眼帘的便是辛亥革命武昌首义的那栋著名建筑──武昌红楼。红楼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一拨拨的聚集人群,有正在演讲呼喊口号的,有大合唱的,有演出街头活报剧的,还有纷纷解囊踊跃“献金”的,此起彼伏,人声鼎沸。毫无疑问这都是政治部第三厅组织的活动。武汉会战前夕,八路军驻汉办事处成立,蒋委员长亲自批准成立了国共合作的军委会政治部,以陈诚为部长,周恩来为副部长,专门负责抗战的宣传工作,这其中尤以郭沫若为厅长的第三厅最为活跃。
小汽车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人群,沿宽阔的武珞大道笔直向前,几分钟后就抵达了位于街道口的武汉大学校门前。早年的武大校门是座木结构牌坊,琉璃瓦顶,油漆彩绘,后来毁于龙卷风。眼前的这座校门是去年才刚刚建好的,钢筋水泥结构,绿色琉璃瓦盖檐的冲天式牌坊,四根八棱圆柱代表来自四面八方的莘莘学子;牌坊的正面为馆阁体蓝黑色“国立武汉大学”六字,反面则是用深绿色的小篆体书写的“文法理工农医”六字。武汉成为临时首都后,蒋介石就住在武大校园内的珞珈山上。
校园里很安静,林荫覆盖,鸟语花香。学生们已经提前放了暑假,校内图书仪器等已经装运宜昌,现在在校的是战时在汉的最后一届毕业生,待他们毕业后武大也即将举校西迁。
小汽车沿着幽静的林荫大道往半山庐驶去。半山庐因地处珞珈山西北半山腰而得名。它由三栋两层小楼组成,有两个阳台将三栋小楼连为一体,中间的一楼伸出一个装饰性的屋檐作为入口;八个屋脊上没有作任何装饰,只刷了白漆。半山庐整体呈灰白色,青砖黑瓦,低调质朴。原为武大的单身教授公寓,相传为武大一位研究易经的老教授设计,建筑形制、布局严格遵循易经的风水原则。半山庐还修有地下暗道通往后面珞珈山的防空洞,敌机来轰炸时可以随时撤退到安全地带。蒋介石来武汉后和宋美龄住在二楼东头的两间,一楼作为办公所用,他的大本营总参谋部和侍从室也都设在这里。
侍从室主任陈布雷将欧阳继承带进了一楼的一间会客室,翁文灏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这一年翁文灏已经年近知命,清癯干瘦的脸上满是倦容,头上过早地生出了白发。翁文灏冲欧阳继承努努嘴,示意他坐下来,不要出声。
原来委员长正在楼上骂娘,他的尖细嗓音和极富特色的“浙江国语”清晰地传到楼下,钻进欧阳继承的耳朵里:“……娘希匹!有些黄埔将领养娇了,贪生怕死,不敢打仗,胆子比兔子小,溜得却比兔子还要快!临战前吓得战战兢兢,一接触望风而逃,丢城弃地,全然忘记了守土之责!归德丢了,兰封丢了,现在开封也丢了,照这么丢下去,国家还能丢得了几天?这哪里还有一点为将的样子?简直不配做军人!这是国军的败类,黄埔的败类!娘希匹!从前杀得太少了,要下狠心大开杀戒,多杀他几个,以谢国人!”蒋介石在楼上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楼下欧阳继承和翁文灏相视了一眼。他们心里都明白,几个月来北线战事连连失利,局势已经十分危急。眼下,又不知道哪几位黄埔将领要倒霉了。
楼上的骂声终于停止了。等了好一阵子,蒋介石才在陈布雷的陪同下走了进来。翁文灏和欧阳继承赶忙站起来,蒋介石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
蒋介石的情绪显然还没有调整过来,依然阴沉着脸坐着,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开始吧。”“君毅,”翁文灏叫着欧阳继承的字,“你先汇报汉阳铁厂的拆迁情况吧。”欧阳继承开始侃侃而谈。这些话他早在路上就想好了,条分缕析,思路清晰,没有半句多余的话。他主要还是谈当前拆迁中遇到的一些困难:比如很多大型的炉件机件因为没有相应的起重机械,现在还未开始拆卸;比如船舶征用十分困难,已经拆卸下来的机件在江边堆积如山,无法及时装运;比如敌机的轰炸干扰,上次的大轰炸中炸死了十几个工人,现在人心惶惶,很多机匠、工人逃跑了……这些都导致了拆迁工作进展缓慢,无法如期完成。委员长很专注地听着,自始至终没有插话,只是有时皱皱眉头。陈布雷则在一旁做着记录。
欧阳继承汇报完了,他静静地等候着预料中的那顿雷霆风暴落到自己头上。
“唉,你也够难的啦。”没想到委员长望着欧阳继承熬得血红的眼睛,叹了口气,将脸转向翁文灏说,“咏霓,你说说重庆那边的情况。”“报告委员长,新的钢铁厂厂址已经勘定。”翁文灏一板一眼地报告说,“职在重庆周围作了一个多月的考察,最后选定大渡口作为新厂厂址。选定大渡口,主要从三个方面考虑:其一,靠近煤铁产地。大渡口周围有綦江铁矿和南桐煤矿。其二,水运便利。嘉陵江和綦江可以提供煤铁等原料的运输便利,而且建厂所需的工程材料,从内地拆迁的炉件、机件等,均可从宜昌直达厂地。其三,大渡口距重庆约二十公里,重庆作为西南地区最大的工商业中心和物资集散中心,依托重庆,将来钢铁厂的产品可以运销整个大西南,对贸易有利。并且大渡口靠近成渝铁路,将来钢铁厂的接轨会比较容易。”“你考虑得很周全。”委员长点头称赞,“新厂的基建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开始了,现在是土建工程,正在平整厂地。”“汉阳铁厂的拆迁工作一定要加快进度,敌人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总该不会认为,鬼子打进武汉以后还会允许你继续拆迁汉阳铁厂吧?”蒋介石转过脸望着欧阳继承,“至于困难嘛,大型起重机械可以向港口征用。”“报告委员长,钢迁会已经派人跟汉口港协商过了。”欧阳继承接话,“对方以现在港口机械作业繁忙为由推诿,不肯商借。”“不是商借,是征用!”蒋介石加重语气,“你们经济部给汉口港下个死命令,措辞强硬一点,战时需要压倒一切!汉阳铁厂的拆迁压倒一切!”蒋介石停顿了一下,“至于船舶运输,卢作孚的民生轮船公司已答应全力支持。”“卢作孚向我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翁文灏补充说,“由于川江航道必须更换小轮行驶,他建议运川的钢铁器材索性分为两段运输:首先集中力量从汉口抢运至宜昌,堆放在宜昌港;待汉口全部抢运完毕,最后再换小轮分批入川。这样可以从容一些,争取时间上的主动。”“此方案甚好,就按他说的办。”蒋介石回过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欧阳继承,“今日请你来,就是要你当面回答我:如果再给你三个月时间,钢铁厂能否保证完成拆迁?”欧阳继承在心里盘算了片刻,回答道:“应该……没有问题。”“不是应该,而是必须!”蒋介石突然声色俱厉,面色冷峻,“最迟到九月底,这是最后的期限!军中无戏言,你既然当面答应了,那就是立下了生死状,到时候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是!”欧阳继承起立,他感到背脊上凉飕飕的有一股寒意。
“为此,大本营将调动武汉外围国军,想方设法再迟滞日寇进攻三个月。不仅仅是汉阳铁厂,所有内迁的工厂、学校、机构等,亦必须在这三个月内完成内迁!”蒋介石说着站了起来,“你们记住了,这三个月的时间是无数前线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你们务必分秒必争,不可懈怠!”“是!”翁文灏也站了起来,和欧阳继承同声回答。
从半山庐出来,两个人临分手的时候,翁文灏忽然低声问:“君毅,委员长刚才说想方设法再迟滞日军进攻三个月,你猜他会有什么办法?”欧阳继承茫然道:“最高统帅心里怎么想的,我咋会知道?”“我记得你是河南中牟人吧?”翁文灏忽然又问,“那年请你出山的时候我去过你家。你家离黄河大堤不远,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豫东眼下正是战场,怎么,就没想过把老人家接出来吗?”“眼下钢迁会一大摊子事,整天忙得跳脚,我哪里还分得开身回老家去?前不久倒是给家里写过一封信,回信说老人恋土,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好在日寇现在还没打到中牟。等忙过眼下,在重庆安定下来了,再设法去把老人家接出来吧。”欧阳继承忽然抬起头问,“翁部长,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翁文灏的眼光有些躲闪,沉吟片刻,想说什么终于欲言又止。他兄长般地拍着欧阳继承的肩膀,笑笑说:“关心小老弟嘛,随便问问。”望着翁文灏钻进小汽车的背影,欧阳继承愣了半天。
欧阳继承并不知道,真要下那个决心,蒋介石还是颇费了一番踌躇的。
连续好几天晚上,半山庐东头那间房间里的灯光都是最后熄灭的,有时黎明前它突然又亮了,那是委员长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又披衣起床了。可以听见他在楼上轻轻踱步的脚步声,甚至不时可以听到他的长吁短叹。
“达令,你这样通宵不眠,会把身体搞垮的。”蒋夫人也起床了,关切地走到丈夫身旁,给他披上一件夹衣,“国家和人民都是正需要你的时候。”“那样做的后果真是太可怕了。”蒋介石轻轻叹息一声,“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滔天的洪水,一片汪洋,房屋垮塌,家园冲毁,滚滚黄水上浮尸成片。那可是十几个县的国土,几百万人民哪!……可不那样做,军事上我们又怎能阻遏住敌人的进攻?说实话我内心也替我们的那些将领抱屈,我知道并不是他们无能,也不是他们不肯用命,而实在是敌我的武器装备过于悬殊,抵挡不住啊!日寇除其海、空和机械化、化学武器优势外,陆军的常规武器亦远胜我方。比如同是一个两旅制的步兵师,我方步枪配置是四千多支,而日方却有两万多支;轻重机枪我方不到三百挺,日方有六百多挺;至于各种步兵炮、野战炮,我军配置最多的是三十多门,而日军竟拥有两百多门!所以从淞沪抗战到现在,我们往往是以五个国军士兵的牺牲,才能拖住一个日本兵进攻的脚步,我们是用血肉之躯在阻滞敌人的进攻啊。夫人,倘若还有一点办法,我蒋某人是万万不愿这么做的。”“达令,我能理解你的无奈。”“这几天我一直在心里反复算这笔账:用十几个县、几百万人民的生命代价,去换取一座钢铁厂,这到底是否合算?”“达令,其实你心里也很明白,这笔账只能从长远算,从大局算。”宋美龄很知己地说,“大后方有了钢铁工业,我们的抗战才能持久进行,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牺牲只是局部的,从这点来说,这笔账就是划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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