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手记(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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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33960414
出版时间2020-05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39.8元
货号30871185
上书时间2024-06-04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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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摘要
《地下室手记》是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的长篇小说。该书由主角地下室人以人称的方式叙述,地下室人是名年约四十岁左右的退休公务员,他的内心充满了病态的自卑,但又常剖析自己。全书主要由两部分组成:部分是地下室人的长篇独白,内容探讨了自由意志、人的非理性、历史的非理性等哲学议题。第二部分是地下室人追溯自己的一段往事,以及他与一名妓女丽莎相识的经过。
作者简介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十九世纪群星灿烂的俄国文坛上一颗耀眼的明星,与列夫·托尔斯泰、屠格涅夫等人齐名,是俄国文学的卓越代表。
他生于医生家庭,自幼喜爱文学,遵父愿入大学学工程,但毕业后不久即弃工从文。在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思潮影响下,他醉心于空想社会主义,参加了彼得堡进步知识分子组织的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革命活动。一八四九至一八五九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因参加革命活动被沙皇政府逮捕并流放西伯利亚。
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走过的是一条极为艰辛、复杂的生活与创作道路,是俄国文学史上最复杂、最矛盾的作家之一。如果说托尔斯泰代表了俄罗斯文学的广度,那么,陀思妥耶夫斯基则代表了俄罗斯文学的深度。主要作品有《穷人》(1846)、《白夜》(1848)、《脆弱的心》(1848)、《被侮辱与被损害的》(1861)、《死屋手记》(1861)、《罪与罚》(1866)、《白痴》(1869)、《群魔》(1872)和《卡拉马佐夫兄弟》(1880)等。
目录
1 第一章 地下室
57 第二章 湿雪纷飞
185 译后记
内容摘要
《地下室手记》是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的长篇小说。该书由主角地下室人以*人称的方式叙述,地下室人是名年约四十岁左右的退休公务员,他的内心充满了病态的自卑,但又常剖析自己。全书主要由两部分组成:前面部分是地下室人的长篇独白,内容探讨了自由意志、人的非理性、历史的非理性等哲学议题。后面部分是地下室人追溯自己的一段往事,以及他与一名妓女丽莎相识的经过。
《地下室手记》不仅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代表作,也预视了他后来5本重要的长篇小说:《罪与罚》、《白痴》、《群魔》、《少年》、《卡拉马佐夫兄弟》。该书也被认为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过程中的一个转折点。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纪德认为:\\\"\\\"这部小说是他的扛鼎之作,或者,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说是打开他思想的钥匙。
精彩内容
那时,我才二十四岁。当时,我的生活就已经郁郁寡欢,杂乱无章,并且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我不和任何人交往,甚至避免跟任何人说话,越来越深地龟缩进自己的角落里。在办公室上班时,我甚至极力不看任何人,我也十分清楚地发现,我的同事们不仅把我当作怪人,而且--我一直觉得就是这样--似乎还用某种厌恶的目光在看我。我不禁深思:除了我,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感到别人是用厌恶的目光在看他呢?在我们办公室里,有个同事形貌丑陋,满脸麻子,甚至似乎还颇有强盗相。要是我长着这么一副有碍观瞻的面容,定然不敢抬起头来看任何人一眼。另一个同事,身上的制服又脏又破,一挨近他身边就能闻到一股臭味。然而,这两位先生中竟然没有哪一位感到不好意思--无论是因为衣服,或是因为尊容,还是因为品性方面的什么问题。无论是这一位,还是那一位,都不会想到,别人会用厌恶的目光看他们。而且他们即使想到了,也毫不在乎,只要不是上司如此看他们就行。
而今,我完全明白了,由于自己那有加无已的虚荣心,以及由此而来的对自己的苛求,因而对自己不满到了极点,进而由不满发展为厌恶,于是,就在内心里把自己的看法强加给了每一个人。比方说,我对自己的脸深恶痛绝,觉得它丑陋不堪,甚至还怀疑它上面有某种下流无耻的表情,因此,每次上班时,我都要停辛贮苦地让自己摆出一副独立不羁的姿态,使别人不致怀疑我下流无耻,同时也尽可能让脸上的表情显得高贵一些。\\\\\\\\\\\\\\\"脸长得不美就让它去吧,\\\\\\\\\\\\\\\"我心想,\\\\\\\\\\\\\\\"不过,要让它显得高贵,表情生动,而最重要的是极其聪明。\\\\\\\\\\\\\\\"然而,我确切又痛苦地意识到,所有这些优点永远无法用我这张脸表现出来。而最为可怕的是,我发现这张脸真是蠢笨不堪。但我心里还是完全能够容忍的。我甚至可以承认脸上的表情下流无耻,只要别人同时认为我的脸聪明绝顶就行。
自然,我憎恨我们办公室的所有同事,从上到下,概莫能外,而且鄙视所有人,然而与此同时,我又似乎害怕他们。常常,我甚至会忽然认为他们远远高于自己。那时不知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形:我时而鄙视他们,时而又认为他们远远高于自己。一个富有修养、作风正派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对自己无尽无休地求全责备,并在某些时候蔑视自己达到憎恶的程度,那他就不可能产生虚荣心。可是,鄙视他们也好,认为他们远远高于自己也好,我在遇到的每一个人面前都会低下目光。我甚至做过实验:我能否经受住某个人射向我的目光,可总是我第一个垂下目光。这使我痛苦得几乎发疯。我生怕自己显得可笑,甚至害怕到病态的程度,因此我奴性十足地崇拜有关仪态举止的一切成规惯例。我真心喜爱循规蹈矩,并且打心眼里害怕自己有任何标新立异的行为。
然而,我又怎么能熬受得住呢?我是一个病态的富有教养的人,就像当今时代所要求成为的富有教养的人那样。而他们大家却全都浑浑噩噩,而且彼此就像羊群中的羊那样何其相似。也许,在整个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常常觉得自己是胆小鬼和奴才。而这正是因为,我是个富有教养的人。不过,这不仅是感觉,而事实上也果真是这样:我是个胆小鬼和奴才。我这么说,并不感到丝毫的不好意思。当代任何一个作风正派的人都是,而且应该是胆小鬼和奴才。这--才是他的正常情形。我对此深信不疑。他们生来如此,老天就是这么安排的。而且不仅在当代,也不仅是由于某些偶然因素造成的,而是总的说来,在任何时代,一个作风正派的人都应该是胆小鬼和奴才。这是世上所有作风正派者的自然规律。如果他们中偶尔有谁麻起胆子干了什么事情,那可千万不要以此自我安慰并沾沾自喜:因为他在别人面前终究会心虚胆怯的。这是唯一而永恒的出路。只有蠢驴和他们的低能子孙才会硬充好汉,然而,须知这也只有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如此。对他们无须关注,因为实在不值一提。
当时还有一种情况让我苦恼不堪,具体地说,就是没有一个人与我相似,我也不与任何人相像。\\\\\\\\\\\\\\\"我只是唯一,而他们是全体。\\\\\\\\\\\\\\\"我思忖着,接着便陷入深思。由此可见,我还完全是个小顽童呢。也时常出现截然相反的情形。须知有时我甚至对上班办公都深恶痛绝,以致达到如此地步:许多次我下班回家,竟像大病了一场。可是突然之间,又会无缘无故地升起一股疑神疑鬼、漠不关心的情绪(我的情绪总是变幻不定),于是我自己也嘲笑自己的过于偏执和吹毛求疵,责备自己沉醉于浪漫主义。我时而不愿跟任何人说话,可时而又不仅要跟他们畅所欲言,而且恨不得和他们相互视为知己。所有的吹毛求疵会突然之间无缘无故地云消雾散。谁知道呢,也许我从来就不曾有过这种吹毛求疵,而只是装腔作势,从书本上照搬的?我至今还没有搞清这个问题。有一次,我甚至跟他们成了莫逆之交,开始对他们登门拜访,和他们一起打牌,一起喝酒,谈论职务升迁……不过,在这里,请允许我说几句题外话。
一般说来,在我们俄国人中,从来没有那种德国式的尤其是法国式的愚不可及、超凡脱俗的浪漫主义者,他们对什么都无动于衷,即便是天崩地裂,即便整个法国都战死在街垒上--他们也依然故我,甚至为了体面而安之若素,并且依旧高唱他们那超然物外的歌,也就是说,会一直唱到寿终正寝,因为他们全都是傻瓜。而我们这里,在俄罗斯大地上,就没有傻瓜,这是众所周知的,因此我们也就不同于德国等其他国家。这样,我们也就没有那种纯粹超凡脱俗的人物。那都是我们当时那些\\\\\\\\\\\\\\\"积极的\\\\\\\\\\\\\\\"政论家和批评家一心追星,把科斯坦若格洛们和彼得·伊万诺维奇大叔们傻乎乎地崇奉为我们的理想,并臆造出一大堆我们的浪漫主义者,认为他们就是那些超凡脱俗的人,一如在德国或法国那样。恰恰相反,我国浪漫主义者的特性,与超凡脱俗的欧洲浪漫主义者截然不同,而且日月交食,欧洲的任何一种尺度在我们这里都不适用(还请允许我使用\\\\\\\\\\\\\\\"浪漫主义者\\\\\\\\\\\\\\\"这个词--一个古老的、可敬的、名副其实而又众所周知的词)。
我国浪漫主义者的特性是:了解一切,洞察一切,而且常常比我们那些最最积极的贤哲之士都无可比拟地看得更为清楚;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妥协,但与此同时又对任何东西都不嫌弃;一切都尽量回避,事事都极力退让,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总是紧盯着有利的、实际的目标(比如某些公家住宅、退休金、星形勋章)--透过热情洋溢和一本本抒情诗集来盯住这一目标,与此同时又至死不渝地胸怀\\\\\\\\\\\\\\\"美与崇高\\\\\\\\\\\\\\\",而且还顺便像悉心爱护什么珍宝一样保养好自己的身体,而这样做至少比方说还是为了有利于那\\\\\\\\\\\\\\\"美与崇高\\\\\\\\\\\\\\\"。我国的浪漫主义者是豪放不羁的人,又是我们所有骗子中的头号骗子,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甚至就凭经验。当然,这一切还取决于浪漫主义者是否聪明。我这到底说的什么话呀!浪漫主义者永远是聪明的,我只是试图指出,即使我们这里也有过浪漫主义傻瓜,那也是不能算数的,其唯一的原因是,他们还在年富力强的时候就摇身一变,完全变成了德国人,而且为了更妥善地保存自己的珍宝,都已迁移到国外的什么地方,大多数都定居在魏玛或黑森林了。
比方说,我打心底里鄙视自己的这份公务,只是迫不得已才没有弃之如敝屣,因为我本人坐在那里,就可以领到薪水。结果就是--请你们注意,我最终并没有弃之如敝屣。我国的浪漫主义者宁愿发疯(不过,这极其罕见),也不会弃之如敝屣,如果他没有谋定另一份职业,而又始终没有人赶他走的话,除非他被当作\\\\\\\\\\\\\\\"西班牙国王\\\\\\\\\\\\\\\"而送进疯人院,但那也得等到他已经彻底疯了的时候。然而,须知我们这里只有弱不禁风和乳臭未干的人才会发疯。不知凡几的浪漫主义者--后来都获得了高官厚禄。真是八面玲珑,非同寻常!左右逢源于各种最最矛盾的感觉,本领多高!我那时就为此深感欣慰,而且至今仍抱着同样的想法。
正因为如此,我国才会有这么多\\\\\\\\\\\\\\\"豪放不羁的人\\\\\\\\\\\\\\\",他们甚至在极其堕落的时候也从来不会丧失自己的理想;虽然他们不会为这一理想动一动手指头,虽然他们是罪大恶极的强盗和窃贼,但他们依旧十分尊重自己最初的理想,而且内心非常诚实。是的,只有在我们这里,彻头彻尾的无耻之徒才可能完全内心诚实、品德高尚,与此同时,又丝毫不妨碍他仍旧是个无耻之徒。我再说一遍,我国的浪漫主义者中常常会不断地出现一些能干的恶棍(我喜欢用\\\\\\\\\\\\\\\"恶棍\\\\\\\\\\\\\\\"这个词),他们会突然表现出惊人的现实感和对实际情况的熟知,以致使上司和公众惊愕得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他们变化多端的能力确实令人惊异,而且只有上帝知道这种变化多端,在今后的环境下将会转变成什么,还会磨炼成什么,在我们的将来它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但这材料可真不错!我这样说,绝非出于某种可笑的爱国主义或克瓦斯爱国主义。不过,我确信,你们必定又认为我是在说笑话了。可谁知道呢,也许恰恰相反,也就是说,你们确信我真是这么想的。无论如何,先生们,你们这两种看法我都将认为是给我的一种荣誉,并因此感到特别快乐。
当然,我和同事们的友谊没能保持多久,我很快就和他们吵翻了,而且由于当时年轻气盛,没有经验,甚至见了他们连招呼都不打了,就像是从此一刀两断了。不过,这种情况总共只出现过一次。总的来说,我一向都是孤身独处的。
在家里,首先我主要是读书。我试图用外来的感觉抑制住我内心中不断累积的愤懑。而对于我来说,外来的感觉只能来自阅读。阅读,当然对我大有助益--它使人心潮起伏,使人心花怒放,也使人痛苦不堪。不过,有时也使人感到乏味至极。我毕竟想活动活动,于是便突然陷入阴郁的、地下的、卑劣的状况之中--并非放荡,而是堕落。我的情欲由于我经常的、病态的愤懑而变得异常劲悍,十分炽烈。时常歇斯底里地发作,还伴随着热泪滚滚,浑身痉挛。除了阅读,我无处可去--也就是说,当时在我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我尊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吸引我。此外,苦闷又日益深重,于是歇斯底里地渴望矛盾、对立,就这样,我便放纵自己荒淫起来。我现在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可绝对不是在为自己辩解……然而,不!我在撒谎!我正是试图替自己辩解。先生们,我记下这些,是为自己立此存照。我不愿说谎。我做过保证。?我去荒淫时总是独自一人,偷偷摸摸、心惊胆战、卑鄙下流地趁着夜色,但羞耻之心即使在最丑恶的时刻也没有离开我,而且在这样的时刻甚至发展成为一种诅咒。早在当时,我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地下室。我惶惶不安,生怕一不小心被人看到,被人碰上,被人认出来。我于是专挑各种最为隐蔽的场所出入。
有一次,我在夜间路过一家小饭馆,透过灯光照亮的窗户,看见一群先生正在台球桌边挥舞着台球杆打架,其中的一位还被人从窗户里推了出来。要是在别的时候,我定会深感厌恶。可当时我却突然心血来潮,竟然羡慕起这位被推出窗外的先生来,甚至羡慕得走进这家小饭馆的台球室,心想:\\\\\\\\\\\\\\\"好啊,我也来打一架试试,就让他们也把我从窗户里推出去吧。\\\\\\\\\\\\\\\"我并未喝醉,可你们叫我怎么办吧--须知有时候苦闷竟能把人逼得歇斯底里大发作!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结果是我既没有能力跳出窗户,也没有打架就往外走了。
在那里我刚一迈步,就有一个军官拦住了我。
我站在台球桌旁,而他正想从这里走过去,因此我无意中挡了他的道。他抓住我的双肩,一言不发--既不预先告知,也不做任何解释--就把我从原来站着的地方挪到了另一个地方,而他自己却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就连打我一顿,我原本都可以原谅的,可我怎么也不能原谅他把我挪了个地方,却又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鬼才知道,我当时该怎样来挑起一场真正的、更为正规的争吵,一场更为体面也即更富文学性的争吵!别人对待我就像对待一只苍蝇。这个军官身高两俄尺十俄寸左右,而我却是矮矬矬又瘦恹恹的。不过,是否争吵却完全取决于我:只要我提出抗议,当然,别人就会把我推出窗外。然而,我改变了主意,认为最好是……怒恨恨地溜之大吉。
我万般羞愧而又心慌意乱地离开小饭馆,径直回到家里,可第二天我又比以往更缩手缩脚、更畏首畏尾,也更郁郁寡欢地继续我的荒淫,眼里似乎满含着热泪--然而却依旧继续荒淫。不过,你们可不要认为,我是因为胆小才怕那个军官的:就天性而言,我从来不是胆小鬼,尽管事实上我常常胆小如鼠,可是--请你们等会儿再笑,我会对此加以解释,我会对一切都加以解释,请你们相信。
啊,如果这个军官是一个能同意跟我决斗的人那就好了!然而不,他刚好是这类先生(唉!这类先生早已绝迹人间了),他们宁可挥动台球杆奋力一击,或者像果戈理笔下的皮罗戈夫那样--按上级的指令行事。他们可不会参加决斗,而且认为跟我们老百姓、非军人决斗,无论如何是不体面的事情--甚至,一般而言,他们都认为决斗是某种不可思议、自由色彩浓厚、法兰西式的玩意儿,而他们却放肆地欺侮别人,特别是在他们乃是身高两俄尺十俄寸的彪形大汉的情况下。
我此时害怕并非由于胆小如鼠,而是漫无边际的虚荣心。我畏惧的并非他那两俄尺十俄寸的身高,也并非被痛打一顿并被扔出窗外。说实话,肉体上的勇敢,我还是足够多的。但精神上的勇敢却很不够。我害怕的是,一旦我提出抗议,并且温文尔雅地开始与他们理论时,在场的所有人,从那个恬不知耻的台球记分员一直到那个满身臭气熏人、脸上长满粉刺、衣领满是油腻、在这里阿谀献媚的最低级小官吏,都会大惑不解,并且嘲笑我。因为这是荣誉攸关之事,也就是说,并非关于荣誉本身,而是关于荣誉攸关之事,在我们这里迄今为止一直是不能用其他方式来谈论的,而只能用温文尔雅的语言来交谈。\\\\\\\\\\\\\\\"荣誉攸关之事\\\\\\\\\\\\\\\"是不能用日常普通语言来谈论的。我百分之百地相信(尽管我是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但毕竟还有那么点现实感),他们大家都只会笑痛肚子,而那个军官却绝不会只是简单地揍我一顿了事,也就是说,他绝不会不带恶意地揍我一顿,他肯定会用膝盖顶住我,并用这种方法推着我绕台球桌打转,直到后来他突发慈悲之心,才把我一把推出窗外。
不消说,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我来说是不可能就此风平浪静的。后来,我常常在街上遇见这位军官,并且一眼就清楚地认出他来,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认出了我。也可能没有认出我来,我是根据某些迹象做出这种判断的。可是我,我呀--却是怀恨在心、横眉怒目地看着他,就这样持续了……好些年!我的憎恨甚至一年年越积越深,不断增强。起初,我悄悄地开始打听这个军官的情况。我这样做实属不易,因为我跟谁都不熟悉。然而有一次正当我就像拴在他身后似的远远尾随着他时,刚好有人在街上叫了一声他的姓氏,这样我就知道了他姓什么。另外一次,我跟踪他一直到他的住所,并且花了十戈比银币,从看门人那里打听到了他住在哪里、第几楼、是一人独居还是跟谁合住,等等。总而言之,打听到了能从看门人那里打听到的一切。
有一天清晨,虽然我从未从事过文学创作,可是却突然心血来潮,打算以揭露的方式、漫画的手法和小说的形式来描写一下这个军官。我得意非凡地写着这篇小说。我肆意揭露,甚至不惜造谣中伤。起初我编造了一个姓氏,但又编造得让人一看就知道指的是谁,可是后来经过深思熟虑,又更换了姓氏,并把稿子寄给了《祖国纪事》。然而,那时还不时兴揭露性的文章,因此我的小说未能发表。这使我怒火中烧。有时气涌如山,简直憋得我喘不过气来。最终,我下定决心向我的对手提出决斗。我就给他写了一封措辞优美、动人心弦的信,恳请他向我道歉。如若遭到拒绝,信上相当强硬地暗示将进行决斗。这封信写得如此出色,只要那位军官稍微懂得一点点\\\\\\\\\\\\\\\"美与崇高\\\\\\\\\\\\\\\",那么他就一定会跑到我跟前来,搂住我的脖子,主动献出自己的友谊。这该是多么好啊!我们就会握手言欢!视为知己!\\\\\\\\\\\\\\\"他会用他的显要地位来保护我;我则用我的良好修养来使他变得高尚,唔,还可以用……思想,以及许许多多其他可能有的好东西!\\\\\\\\\\\\\\\"请你们想想看,那时距离他侮辱我已经过了两年,我的挑战实乃一种不成体统的过时举动,尽管我的信相当巧妙地对这一过时举动有所解释和掩饰。但是,感谢上帝(至今我仍热泪满眶地感谢至高无上的上帝),我没有把这封信寄出去。一想到这封信寄出去会惹出多大的麻烦,我就不寒而栗。然而,突然间……突然间我以最简单、最天才的方式复了仇!我突然间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高招。
有时,在节假日,我常常在三点多钟到涅瓦大街走走,沿着向阳的一边散步。其实,我在那里完全不是散步,而是品味难以计数的痛苦、屈辱和愤怒,但这些大概也正是我所需要的。我像条泥鳅,以最不雅观的方式,在行人中匆匆忙忙地闪来闪去,不停地给人让路,一会儿是将军们,一会儿是近卫骑兵和骠骑兵的军官们,一会儿是太太们。在这一时刻,只要一想到我衣着寒酸,一想到我匆忙地闪来闪去的寒酸相和鄙俗样子,我就会感到心痛如绞、背灼似烤。这是一种莫此为甚的痛苦,一种绵绵不断、无法忍受的屈辱,产生这一痛苦和屈辱的是一种思想,这思想正在变成一种无止无休的、直接的感觉,感到我在这整个世界面前只不过是一只苍蝇,一只肮里肮脏、有伤风化的苍蝇--它比所有人都更聪明,比所有人都更有教养,比所有人都更高尚--这早已是不言自明的,然而,却也是一只连续不断地给所有人让路,受尽了所有人侮辱、所有人损害的苍蝇。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如此痛苦,我为什么要到涅瓦大街去闲逛呢--难道我不知道吗?可是,只要一有可能,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拔腿就往那里走去。
那时,我就已经开始体会到我在第一章里曾经谈到的那种如潮快感。而自从发生了与军官之间的那件事后,我就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那里去了:在涅瓦大街上我能最为经常地碰到他,在那里我也能最好地欣赏他。他也多是节假日到那里去。在将军们和大官们面前,他虽然也要让路,而且也得像泥鳅那样在他们中间闪来闪去,可是碰到我们这号兄弟,或者甚至比我们这号兄弟更有地位的人,他却简直目中无人。他径直大踏步冲将过来,仿佛他面前就是一片空无一人的空间,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路。我切齿痛恨,紧盯着他,并且……每次遇到他都怒悻悻地给他让路。我深感痛苦的是,即便在大街上,我也总是无法跟他处于平等的地位。
\\\\\\\\\\\\\\\"为什么你一定要先给他闪身让路呢?\\\\\\\\\\\\\\\"有时,夜里两三点钟醒来,在疯狂的歇斯底里发作中,我苦苦追问自己。\\\\\\\\\\\\\\\"为什么正好是你,而不是他呢?要知道,对此并没有法律规定,要知道,这在哪里都没有明文规定啊!以可就半斤八两,平等对待,一如彬彬有礼的人们彼此相遇时通常所做的那样:他让出一半路,你也让出一半路,你们相互尊重,也就各自走过去了。\\\\\\\\\\\\\\\"但根本不是这样,而且照旧是我闪身让路,而他甚至都没有发现我给他让了路。于是,突然一个最为奇特的想法萌生在心头。\\\\\\\\\\\\\\\"啊,\\\\\\\\\\\\\\\"我心想\\\\\\\\\\\\\\\",如果我和他劈面相逢,却……偏不给他让路,那又会怎样呢?故意不给他让路,哪怕即便把他撞开也不让路。啊,这又会怎样呢?\\\\\\\\\\\\\\\"这个大胆的想法渐渐控制了我,使我坐卧不宁。
我一刻不停、极其狂热地寻思着这事,而且故意更为频繁地到涅瓦大街去,以便设想得更加清楚明白,这件事我该怎样去做,在什么时候做。我得意扬扬。我越来越感觉到,这个主意既能行之有效,又会马到成功。\\\\\\\\\\\\\\\"当然,不拼命撞他,\\\\\\\\\\\\\\\"我心想,由于满心高兴早已心软了,\\\\\\\\\\\\\\\"而是这样,仅仅是不让到一边,撞他一下,但又不要撞得太厉害,而只是肩膀碰着肩膀,刚好控制在合乎礼貌的范围之内;这样,他撞我多重,我也就撞他多重。\\\\\\\\\\\\\\\"最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然而,准备工作却花去了很多的时间。首先,在实施行动的时候,需要更优雅得体的仪表,因此得关心一下服饰打扮。\\\\\\\\\\\\\\\"为以防万一,譬如说,发生了公众围观事件(而这里的公众可都是superflu:有伯爵夫人途经此处,有Д公爵途经此处,还有文学界的文人才子途经此处),必须衣着入时。这会使人相信,并使我们在上流社会的心目中直接处于某种彼此平等的地位。\\\\\\\\\\\\\\\"为了这一目的,我申请预支了一笔薪水,在丘尔金商店买了一双黑手套和一顶相当体面的帽子。我觉得黑色手套比我起初想买的柠檬色手套更加庄重,也更加bonton。\\\\\\\\\\\\\\\"颜色太刺眼,就会使人感到似乎过于招摇了\\\\\\\\\\\\\\\",因此我没买柠檬色的。一件缀着白色骨制纽扣的考究衬衫,我早已预备停当。然而,外套却耽搁了我很长时间。我的那件外套本来就很不错,穿起来暖融融的,可是,它是棉制的,只有领子是浣熊皮的,这可就显得过于寒酸了。无论如何,必须换一个领子,换成假獭绒的,就像军官们身上的那样。
为此我一再跑到劝业场,几经挑选,终于挑中了一块价格便宜的德国假獭绒。这种德国假獭绒虽然很容易穿坏,而且样子会变得十分难看,但最初刚缝上去的时候,它看上去甚至还十分气派,而我本来只需用它派一次用场就足够了。我问了一下价格,还是太贵了。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先卖掉我的浣熊皮领子。不足的钱款对于我来说依旧是一笔相当大的数目,我决定向我的科长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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