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就业为导向的三峡库区移民生计能力再造研究/管理学学术文库

将完成之时，本人由衷地感到做学问的不易。这份书稿是在笔者的博士论文的基础上修订完成的，回顾此前的研究工作，非常感谢恩师王学军教授多年来的悉心教诲，不仅仅在知识本身，更多的在于创新思维、开阔思路、优化方法、拓展能力等层面，以及做人、做事、做学问等方面带有哲理性和规律性的知识。

不得不说，做学问一定要将理论与实践联系起来，才能研究出真问题。在选题上，一方面听取了恩师王学军教授的建议，另一方面也是想对自己多年从事的三峡水库移民研究工作做一个总结。正是多年相关工作中的感触，让我对水库移民生计如何发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不断主持与参与三峡水库移民项目中，我认识了张峻豪博士、宋明伟博士、陈忠斌博士与朱乾宇教授，正是在与他们的合作与讨论中，我逐渐专注于水库移民生计能力的研究之上。尤其是在与张峻豪博士进行了大量的深入讨论后，我们一起形成了水库移民生计能力再造这个研究框架，并将该分析框架应用在我们的研究之中。在此特别感谢张峻豪博士在本书的理论构建方面所做出的贡献，很高兴我们能够分享这一研究成果。

在此，还要感谢徐绪松教授、邹辉霞教授及其他任课教授，他们赋予了我们进入复杂科学管理、技术经济、智能信息处理等学科更多的内涵知识和科学的研究方法。

同时，感谢各位师兄、师姐及同窗好友的关心与支持，尤其是同门李晓涛博士与王承云博士在论文完善方面提出了重要的修改意见，使我感受到同窗情谊和团队协作的力量。

此外，感谢一直提携、帮助、支持我不断进步的公司领导和同事们，是你们为我提供了很好的发展平台和机会。

zui后，感谢家人长期的理解和支持，你们是我前进的动力。

何家军

2016年12月

以人均论，我国并不是一个资源丰裕的国家，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对清洁能源的需求增加与水资源调配，使得我国修建了大量水利水电工程，如三峡工程、南水北调工程等。在这些大中型水利水电工程修建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大量水利工程移民。这些移民属于非自愿移民，与自愿移民不同的是，他们是由于社会介入而产生了居住地迁移行为。尽管国家在移民搬迁安置中做了相应规划，提出了“搬得出、稳得住、能致富”的政策目标，为移民准备了安置地，并对农村移民房屋及附属设施、耕园地等给予了一定的经济补偿，但总的来看，水利工程移民在搬迁后由于其生计资本发生变动，具体而言就是人力资本失灵、社会资本中断，物资和自然资本损失，不仅导致移民家庭生计产生脆弱性，并容易陷入次生贫困。移民前期安置补偿政策更多地考虑了移民所要付出的物质和有形消耗成本，但没有充分考虑移民的无形价值损失。无形价值中主要的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损失，强化了移民生计的脆弱性，同时弱化了移民可持续生计的能力。这一现象并非仅出现在中国水利工程移民身上，在其他国家生态移民、工程移民身上也普遍存在。因此，世界银行著名移民研究专家Cernea(1988)指出，非自愿移民会导致移民面临失去土地、失去工作、失去家园、向边缘地区搬迁、食品无保障、健康水平下降、丧失共同物质财产以及社会网络的破坏等风险，从而加大移民贫困的风险。

水利工程移民产生的贫困问题会造成移民群体不稳定，不仅会对区域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造成影响，也会对水利水电工程事业形成极大制约。正如潘家铮、陆佑楣院士在2004年联合国水电与可持续发展国际研讨会上指出的那样：“开发水电需要付出淹地和移民的代价……与淹地伴生且更难处理的问题是移民，移民工作十分复杂困难，做好水利工程移民搬迁是水电项目成败的关键。”基于此，联合国很早就将世界水利水电工程移民贫困治理问题作为一个重要的研究课题。中国是世界上水利水电工程移民人数zui多的国家，总数超过2300万人。由于移民以安置为主，而库区自然环境较差，普遍存在人多地少的基础性矛盾，因此移民搬迁后的安稳致富问题一直受到国家的关注，尤其是三峡工程百万移民的动迁安置，把对水利工程移民安稳致富和可持续生计问题的关注，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尽管国家对水利工程移民进行了前期安置与后期扶持，尽量保障了移民家庭的非贫困化，但对水利工程移民来说，可持续生计问题仍然成为其贫困治理中的重要内容。目前，水利工程移民生计问题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①部分移民群众收入偏低，存在次生贫困风险；②安置区环境容量不足，移民缺乏可持续生计的资源；③移民缺乏劳动就业技能，转移就业存在困难；④基础设施不完善，难以满足移民生产发展需求；⑤安置区经济社会发展系统功能不足。从以上诸方面可以看出，水利工程移民现在面临的zui大问题，是该群体如何实现可持续生计，即如何提高水利工程移民的生计能力。

对于水利工程移民的可持续生计，国内学者进行了多方面的研究，但由于国内在生计研究方面缺乏对理论研究基础的探讨，导致目前在水利工程移民方面并没有形成深入的可持续的生计研究领域。有学者针对移民贫困原因，根据生计分析框架，提出了生计能力再造这一研究思路，该思路将生计能力再形成看作是一个再造的过程，认为只有提高了移民的生计能力才能实现其的可持续生计。但是目前国内关于生计能力再造的研究仅仅停留在术语提出与操作性解释上，没有进行继续深入的讨论，对其进行理论构建，这使得生计能力再造没有成为可持续生计中的一个具有普遍性的研究范式，也使得生计能力的研究领域无法形成。进一步看，要对生计能力再造进行理论构建，需要对可行能力理论进行解析，而国内很少有人在理论上探讨该问题。由于以可行能力为基础的能力方法没有被深入研究，因此无法为生计能力再造理论构建提供必要的支撑。

本书基于对水利工程移民生计研究的关注，试图通过进一步推进生计能力再造这一研究思路，建立一个较为明确的水利工程移民可持续生计的研究方向。本书以水利工程移民为研究对象，以其生计能力再造为切入点，以可行能力理论、产权理论、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理论为核心基础理论，通过对可行能力的解构，重新建构了生计能力再造，将其定义为：一个由相关制度主导和社会组织介入进行要素传导的，以区域或社区为空间范围，以家庭为基础的，个人在新的生计环境下的适应和发展能力的形成及增长过程，其体现在外在功能性活动的变动上，并反映了由此引起的总体效用的增加。本书认为生计能力再造过程的核心是生计资本积累，以及其匹配性保障制度的完善过程。在理论建构基础上，本书对水利工程移民生计能力再造的实现机制与保障机制进行了分析，并以S水库移民生计能力再造效果评价和影响因素相关关系进行了实证研究。

本书的主要内容包括：

第yi，导论。导论主要介绍研究背景、研究意义、相关概念、文献综述，提出需要解决的问题，设定研究路线，选择研究方法，安排全书结构和内容。

第二，相关理论基础。笔者根据研究需要，对复杂性科学管理、可行能力理论、产权理论、人力资本理论、社会资本理论的核心思想、发展脉络等方面进行了简要的介绍。

第三，水利工程移民生计能力再造的理论分析框架。笔者首先在可持续生计的分析框架下提出了生计能力的概念，提出了实现水利工程移民可持续生计的方式是生计能力再造的思路；其次，通过将可行能力进行整体性解析，完成了对生计能力再造的重新定义,在该定义的基础上，进一步指出了生计能力再造的内涵与外在基本类型；再次，提出了生计能力再造的分析框架，分析了生计能力再造的影响因子及其相互关系；zui后，从生计能力再造的测量与影响因素的相关性分析评价两方面介绍了生计能力再造的实证分析方式。

第四，水利工程移民资源获取能力再造研究。笔者在前文的基础上，展开对水利工程移民获取能力再造的实现机理分析。首先，在对人力资本的定义、特征进行分析后，探讨了制度因子与基础设施构成的人力资本获取机理；其次，在对社会资本的定义、类型、特征进行分析后，探讨了家庭、社会组织、社区与基础设施等因素所构成的社会资本的获取机理。

第五，水利工程移民就业能力再造研究。笔者探讨了就业能力的两个影响因素——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对就业能力再造的影响。在人力资本部分，首先分析了人力资本转化为就业能力的教育、职业培训、就业迁移和医疗保障四个途径，接着从就业信息能力、就业择业能力、职业适应能力和收益能力四个方面与人力资本的关系，探讨了移民就业能力人力资本再造机理。在社会资本方面，首先探讨了强弱关系、结构洞、社会资源这三个方面与就业能力的关系，其次从减少水利工程移民就业交易费用，增加水利工程移民就业概率，提高水利工程移民就业质量，影响水利工程移民就业转移的决策等四个方面，探讨了移民就业能力的社会资本再造机理。

第六，水利工程移民社会风险应对能力再造研究。笔者首先介绍了移民面临的养老、失业和医疗三种社会风险，接着通过引入脆弱性分析框架，分析了政策与社会组织在移民社会风险应对中的作用，构成了移民社会风险应对能力再造机理的分析思路，zui后具体从移民政策与社会组织方面分析了它们提高移民社会风险应对能力的方式。

第七，笔者以S水库的连续监测数据为例，对水库移民生计能力再造进行了定性与定量分析。首先，介绍了S水库移民的生计现状；其次，对S水库移民的生计能力再造效果，使用隶属度模型进行了测量；zui后，使用生产函数模型对S水库移民的生计能力再造影响因素进行了实证分析。

本书的主要研究结论如下：

第yi，可行能力不再仅仅被看成一组功能性活动的集合，其可以被解构为内含制度、环境、赋予资源和内生能力四个要素，以及新的生计能力形成并向功能性活动转化两个动态过程的整体性能力概念。在这个整体性概念的基础上，生计能力再造才能够被看作是一个能力形成与转化过程。

第二，对生计能力再造进行了理论建构。以可行能力理论为基础，生计能力再造被看作是一个由相关制度主导和社会组织介入进行要素传导的，以区域或社区为空间范围，以家庭为基础的，个人在新的生计环境下的适应和发展能力的形成及增长过程，其体现在外在功能性活动变动上，并反映了由此引起的总体效用的增加。这样，生计能力再造由于其外显的功能性活动特征，可以与福利直接联系起来，因此可以进行测量。以产权为基础，生计能力再造过程被看作是主体产权界定下的制度保障过程。

第三，分析了生计能力再造的实现机制。在分析中，生计能力再造的主要影响因子为制度因子、环境因子、家庭因子和环境因子，而主要影响因素为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通过影响因子间相互关系的分析，进一步从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的角度，对资本获取能力再造、就业能力再造与社会风险应对能力再造的实现机理进行了分析。

第四，实证研究了水利工程移民生计能力再造效果评价。水利工程移民生计能力有明显好转。实证研究结果显示，移民整体能力在搬迁安置后有明显改善，但其量化指标数值仍处于0.4~0.5之间，尚未突破模糊状况达到能力较好水平，因此，改善库区移民能力状况仍任重道远。

第五，对水利工程移民生计能力再造影响因素相关进行了实证研究。

（1) 总体来说，年人均纯收入(总体的生计能力)受到自然资本、人力资本、社会资本、金融资本的影响，其中人力资本对年人均纯收入的影响zui为显著，达到每增加1元的人力资本投入，会带来年人均纯收入0.3元的增长。

（2) 以非农活动为主的生计多样化能确保收入增长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同时也降低了单一生计活动的脆弱性和风险，减轻了对土地的压力，有利于生态恢复和重建。在移民生活中引入非农活动，能够实现家庭内部经济的良性循环，因为来自非农活动的收入能支持农业生产，而农业生产又能为其他家庭成员(如老人、妇女和儿童)提供基本生活保障和就业岗位。该策略的实现要以人力资本(质量)的提升和金融资本的投入为条件。

（3) 加大教育性人力资本投入，促进社会流动人力资本通过职业选择和就业能力影响社会流动，从而增强个体谋取生计的能力。通过教育性人力资本的投资，年轻一代能成功地完成职业的非农转换，实现社会垂直流动，其谋生能力会大大增强，也可以减轻库区的人口压力。以职业转换为表现的社会流动使得移民在面临生存环境改变时有足够的能力抵御风险，实现生计的可持续性。但另一方面，投资教育的机会成本和风险也较高，一旦无法就业将会给个人和家庭带来较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