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环境伦理

 人类从未像今天这样操纵着地球及其表面的生命形态。由于有了遗传工程，你所吃的油炸马铃薯薯条可能会含有Bt杀虫剂，它可以杀死马铃薯甲虫而据信对人体是安全的。一个普通的美国人身体中包含有大约250种人造化学物，其中大多数是二战以来制造的。它们可能是安全的，但是癌症却比以前更多地发生，且前所未闻地置人于死地。世界粮食产量在20世纪有着惊人的增长，这主要归功于农作物品种的改良和化学药品的投入，但是粮食增长不再与世界人口的增长同步进行了。现在，世界上将近有十亿人处于饥饿之中，而且预计到2050年，世界人口可能会从60亿增长到90亿。我们能够、应该设法结束人类的饥荒吗？这种努力将会破坏雨林吗？在那里，人类的扩张已经造成许多物种的灭绝。全球变暖可能会威胁到沿海城市，如纽约、华盛顿特区以及新奥尔良，然而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看起来极有可能增加温室气体的排放。什么样的发展是适宜的呢？环境伦理学正是专注于这类问题以及其他一些紧迫的问题。

 这本书向读者介绍了环境伦理学中当前的立场、论辩和概念。许多人认为伦理学很是抽象，且与日常生活了无干系。但是当观念在一种清晰、利落、时而幽默的文风中被呈现出来，将抽象问题与紧迫的个人或政治关切联系起来时，对于学生和普通读者来说，伦理学可以是迷人且有趣的。

 每一章都从一个读者可能已经关注的真实论辩或议题开始，例如，日益攀升的癌症患病率、虐待家庭宠物、克隆、对妇女的偏见以及交通拥挤导致的路怒（road rage）。近的资料引自一些环境记者和其他一些优秀作者的作品。在文中以及书后面的术语表中，关键术语以粗体字显示并被定义。

 引用的个案常常聚焦在特殊的个体上，这是因为大多数人关注个人甚于抽象的观念。有一章包含了一个人称叙述的一个人在印度博帕尔毒气泄漏中逃生的故事。另一章的故事是，一名妇女杀死了她的新生女婴。另一些故事记录了动物园中的大猩猩救了一个人的命，动物医学实验使一个年幼女孩的手术成功变得可能，动物权利活动分子破坏了一个小孩的首次猎鹿行动时这个小孩是多么的失望。但这些私人的故事是与更为广泛的论辩、在这些论辩中所采用的抽象观念，以及伦理学原理和理论相关联的。

 大多数的教科书在开始的第1章或第2章中就介绍了抽象的伦理概念和原理。不幸的是，大多数学生没有足够的背景来理解这些资料，而书本的稍后部分在提到这些资料时，以为学生已理解它了，消化它了，并且现在能够运用它了。这就好比给人们介绍了一堆引擎的部件，用抽象的术语解释了每一部件的功能，然后期望人们在几星期后能够正确认出引擎的部件并因此而正确地修理引擎。

 相比而言，现在这个课本所采用的抽象观念、概念和论证是解决近在手边的问题所需要的。因此，哲学的素材遍布整本书。这就像是制造中的零部件即时传送。比如说，第1章讨论了心理上的利己主义，并且在世界范围内人口压力与贫民饥荒的背景下，介绍了人权的概念。第2章介绍了契约论者对人权的支持，并阐释了在一个关涉全球变暖与对后代责任讨论中的成本效益分析。第5章更加深入地考察了权利之本性及其在动物医学实验相关问题上与社会契约假说间的关系。第4章讨论了与工厂化饲养相关的功利主义。第6章解释了隐喻如何来支持物种与生态系统的保存。第10章探讨了将遗传工程与克隆的论辩和基督教的不同解释结合起来的诠释学、叙事、宏大叙事和世界观。第5章介绍并运用反思平衡的方法，探讨了在一个捕猎与套马表演为合法的国家中视斗牛为非法的正义问题。

 每一个概念、原理和方法都有助于一些问题的解决，因此对概念、原理和方法的批判只是表明了它们的局限性，而不是将它们清除出未来的使用之中。这使得本书循序渐进。每章的结尾都附有“讨论”，即一系列值得更多反思的议题和问题。本书循序渐进的特色能够使读者日益熟谙地回应这些“讨论”。读者可以获得应对生活中新的情况的工具，而不是他们用完就忘的过时理论。第11—12章正是运用这些工具来衡量个人生活与公共政策上的抉择。

 此书覆盖了环境伦理学领域20世纪主要的思想和话题，对这个主题及其课程来说它是合适的教材或参考用书。但这本书所拓展的范围更为深远。它讨论了与经济学、商业、政治学和农业相关的一些话题，所以它可以与其他一些探讨当代道德问题的通论性教材一起使用。然而，本书的贡献可能就是它完全超出了哲学教程的范围。许多领域的大学教师——商业、政治学、环境学、建筑学、城市规划、妇女研究、农业、宗教研究、地理学、生物学等——会发现环境伦理学是有趣的，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可联系他们的专业去讲授。《现代环境伦理》可给予所有这些课程以帮助，这是因为，它在哲学基础上给出了一个环境伦理学的概述，这将对这些领域中的专家学者有所裨益。

 后，当然要说，对普通读者而言，如果本书的期望得以实现，那些寻求知识与乐趣的人们就会发现它是值得的。

人类健康中令人不安的趋势

 一个更为密切的观察揭示出令人不安的趋势和令人胆颤心惊的可能。我们并不总是能够及时地解决问题。看一下癌症就知道。癌症的总体发病率几十年来一直在上升，而且这种趋势还在继续。朱利安·西蒙1981年写道：“看起来没有证据表明，癌症的增多是环境中的致癌物质造成的；确切地说，那是人们更加长寿、更易致癌的年龄所带来的一个必然结果。”他错了。《生态学家》（The Ecologist）杂志的合作主编爱德华·戈德史密斯（Edward Goldsmith），援引了“NCI（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发表的官方数据……此数据表明，美国各地白人的年龄标准化癌症发病率，在1950年到1988年间以不低于43.5％的幅度上升……而且在1950—1994年间，上升了54％——从而以年均1％的速度增长”。“年龄标准化”意味着这种增长丝毫不归咎于人们生命的延长。

 伊利诺伊大学芝加哥医学中心公共健康学院职业医学与环境医学教授塞缪尔·爱泼斯坦医师（Dr. Samuel Epstein）报道说：“与越来越高的发病率相伴随的是较为缓和地增长的死亡率。从1975年到1984年，年龄标准化总体死亡率上升了5.5％……”换句话说，人们正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多地死于癌症，而且这种增加与人们生命的延长一点也不相关。然而，癌症死亡率的总体增长只是癌症发病率增长的一半左右，这是因为对某些癌症的治疗已经得到了改善。我们正处于颓势之中，但比起对癌症缺乏精密治疗时可能的形势而言要好些。

 这可能让你感到惊讶。媒体常常报道癌症治疗法、可以避免癌症发生的维生素，以及对于容易得癌症的个体的新式治疗方法。比如说在1984年，当NCI宣布“到2000年时……将癌症死亡率降低到1980年的一半”的计划时，它受到了媒体的广泛关注。然而，爱泼斯坦很快就指出：

 NCI作出了低调但却是令人吃惊的供认，即它降低癌症死亡率的目标与现实相脱节。NCI现在实际上预期到了癌症死亡率进一步的增长而不是降低……这明显是NCI对计划破产的供认不讳，即便是对维持正在增加的癌症发病率以及这个国家第二位的致命因素的现状而言也是如此。

 但是媒体继续强调积极的一面而无视消极的一面，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在许多地方，对耸人听闻的坏消息的虚张声势淹没了好消息的声音。然而，却不是在这儿。看一下一篇1998年8月发表在《哈佛健康通讯》（Harvard Health Letter）中题为“医学进步：预防、治疗乳腺癌的新希望”的文章。它这样开始：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几项史无前*的报道已经表明，作为妇女癌症死亡的第二大病因乳腺癌，可以被延缓甚至可能通过两种药物中的一种而得到完全的预防：他莫昔酚与雷洛昔芬，这些合成化合物可有选择地阻碍女性荷尔蒙雌激素的分泌，这些激素的分泌被认为是许多乳瘤增生的促发因素。根据NCI——美国在癌症方面为权威的消息来源来看，在这份声明中并未提及，过去在乳癌治疗方面的改进未能与乳癌发病率的提高并驾齐驱。

 总的来说，就癌症而言有两种令人不安的趋势。一方面就是正在增加的癌症疾病发生率与死亡率。另一方面就是公众对这种情形的误解。

 为什么总体的、龄期调整的癌症发病率居高不下？工业污染与工业社会中生活方式及其他方面看起来是主要的因素。癌症发病率在前工业社会是非常低的。阿尔贝特·施韦泽（Albert Schweitzer）博士在1913年写道：“在我到达加蓬时，非常吃惊的是我没有遇到癌症病例。”《生态学家》的另一位合作主编扎克·戈德史密斯（Zac Goldsmith）写道：“在1915年，美国保德信保险公司（Prudential Insurance）发表了一份846页的癌症报告，题为‘世界范围内的癌症死亡’（The Mortality from Cancer Throughout the World），它的作者是弗里德里克·L.霍夫曼（Frederick L. Hoffman），美国癌症控制协会统计委员会的主席。”他总结道：“土著居民中癌症罕见的现象表明，这种疾病主要是由代表我们现代文明的生活状态和方法所诱发的。”

 人造化学药品在环境中越来越多地存在是一个主要的因素。比如说，爱泼斯坦医师提示道，美国农民在近几十年越来越多的杀虫剂的危害中首当其冲。在20世纪40年代，他们每年使用5000万磅，20世纪70年代是6亿磅，而在20世纪90年代每年超过了10亿磅。在这个时期，越来越多的农民受到几种高发病率的癌症的威胁，包括白血病、非霍奇金淋巴瘤、脑癌与前列腺癌。动物与流行病学的研究已经将这些癌症与直接接触杀虫剂或溶剂联系在一起。农民不是处于这些化学物危险之中的人群。爱泼斯坦写道：大约53种致癌杀虫剂被获准使用于主要的作物上，例如苹果、西红柿、马铃薯。对含有28种这样的杀虫剂残留物的普通食物的消费行为，已经（原文如此）与大约每年20000例额外的癌症死亡联系在一起。大约34种被普遍用于专业草坪维护的杀虫剂在比率上5倍于农业中使用的数量……近的研究已经证实，那些花园经常接受草坪维护的家庭中的狗，患淋巴瘤病的几率有显著的增加……

本书是对环境、物种和物种多样性感兴趣的读者的书目。作为一部涵盖20世纪环境伦理学领域主要思想家以及诸论题的著作，本书结合了经济学、商业、政府和农业相关的一些话题，晓畅明白地探讨当代的道德问题。本书论述了环境伦理中的基本哲学概念和议题，包括污染、动物实验、基因工程、经济全球化、生物多样性等。作者所阐述的理论和方法则对读者理解和解决环境论证和纠纷具有指导性意义，包括功利主义、契约主义、解释学等，其中涉及诸多环境伦理学家、生态学家，如托马斯·贝里、柯倍德、珍妮·古道尔、加勒特·哈丁等。

彼得·温茨的阐述循序渐进，使青年学子与普通读者不至于将其作为看完就忘的过时理论，且使他们能够学会日益成熟地回应问题并作出自己的思考。

本书适合许多领域的大学教师参考和讲授，包括商业、政府、环境研究、建筑学、城市规划、妇女研究、农业、宗教研究、地理学、生物学等。

这一学科全面、均衡、引人深思的作品之一。——劳埃德·波顿（Lloyd Burton），科罗拉多大学丹佛分校

全面，前沿，实用。——乔尔·B.戈登斯坦（Joel B. Goldstein），得克萨斯大学阿灵顿分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