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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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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西哥)莱娅·胡芙蕾莎|责编:蓝铃松|译者:何雨珈

出版社海峡文艺

ISBN9787555020974

出版时间2019-12

装帧平装

开本其他

定价48元

货号30790952

上书时间2024-05-28

书香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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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作者简介
莱娅·胡芙蕾莎(LaiaJufresa)当代拉美文学的潜力新星,墨西哥杰出青年作家,入选“波哥大39”青年作家。
生于墨西哥城,长于维拉克鲁斯的云雾森林中,青春期在巴黎度过。2001年,她回到墨西哥城,发现自己在那里连过街都不会。从那之后她就一直在写小说了。
2015年,莱娅被Mexico20项目授予“墨西哥杰出青年作家”称号,英国文化委员会邀请她成为海伊文化艺术节有史以来第一位国际驻留作家。
目前她住在德国科隆。

目录
《生命的滋味》无目录

内容摘要
墨西哥城,一个小院,五套以味觉命名的出租屋:酸、甜、苦、咸、鲜,住着四户人家:鲜之屋——阿方索——人类学家——妻子因癌症去世,他终日与两个人偶为伴;苦之屋——玛丽娜——艺术家——厌食症、抑郁症、自我定位缺失——她能发明颜色;酸之屋——皮娜——12岁少女——父母分居,母亲缺席家庭——因为亚洲基因被歧视、被孤立;咸之屋——安娜——12岁少女——妹妹去世,母亲选择看不见安娜——她决定在小院正中开辟一块田地,播种玉米、豆子和南瓜。
悲伤常常伪装成怪癖,以各种形式取笑渺小的人类,以死亡,以焦虑,以恐惧,以偏见和失去。听起来,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这个小院里似乎没人是幸福的。在一个多雨的夏天,现实和记忆交错,悲伤和悲伤相遇,奇妙的反应悄然发生……

主编推荐
当代拉美文学的潜力新星、墨西哥杰出作家炫目之作。
莱娅·胡芙蕾莎,当代拉美文学的潜力新星,被Mexico20项目授予“墨西哥杰出青年作家”称号,入选“波哥大39”青年作家名单,并成为第一位被英国文化委员会邀请的海伊文化艺术节的国际驻留作家。
 全球24个版本,斩获英国笔会翻译奖、美国很好翻译图书奖。
墨西哥城中的小院,关于植物、花园的多变隐喻,以及在觉醒、压抑和哀伤中起起落落的情节,都是《生命的滋味》的特别之处。我们会被书中的人物打动,对于他们因疏忽犯下的过失,我们感同身受,心痛却无奈……《生命的滋味》是光与暗、在场与缺席的平衡,读起来有“回家”的亲切感。
——2017年美国很好翻译图书奖颁奖词
 每一页都透着鲜味的新锐杰作,初读新鲜,再读醇鲜。《我牙齿的故事》《突然死亡》作者惊叹推荐;
胡芙蕾莎小姐你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叙事艺术?《生命的滋味》简直太精彩了!——阿尔瓦罗·恩里克,《突然死亡》作者
读《生命的滋味》就像在我们认识的每个人的脑海中旅行,由一个温柔、可靠的声音引导,它告诉我们:停下来,倾听,观察。——瓦莱里娅·路易塞利,《我牙齿的故事》作者
 像岛屿陪伴岛屿,亲密而疏离,这本小说发掘了“距离感”的美妙。
六十几岁的鳏夫人类学家,十几岁少女伙伴,叛逆迷茫的青年艺术家,聚集在墨西哥城中心的钟落小院,分别住在以酸甜苦咸鲜命名的出租屋里。在场与缺席、光芒与暗影交织,像在水下闷一口气不呼出,有些夏天拒绝结束……

精彩内容
我后来没再去过市中心,是因为那里会勾起我太多的回忆,比如生日时去伊甸园餐厅。没人会提前警告你,但亡灵(至少其中一些)会把日常的习惯、数十年的生活、以及很多地方都一并带走。你本以为那些东西是你们共享的,结果那只是属于他们的。当死亡将你们分开,“你的就是我的”这句话也不成立了。
-本来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现在我才完全懂了,要有别人帮你干别的脏活累活,你才能轻松地去干自己想干的脏活累活。
-不过,她越是经常来陪我,我就越是喜欢自己。不用什么顶尖的科学家来解释,我也知道自己喜欢这个“阿加莎·克里斯蒂”,是因为喜欢自己。因为她就是我曾经的样子:被扔在这个大城市的同一个角落,自生自灭的小孩儿。看她缩成一团在角落里读书的样子,我真是生她爸妈的气;他们一直在生孩子,却不能给她应有的关心。
-她也暂时离职了。显然,咱们那些文化机构对待失去亲人的人,就是劝他们休假。也许这是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在揭穿一个谎言:在墨西哥,我们懂得如何同时面对生与死。
-现在想想,婚姻和半上午的电视节目也没什么区别。说到底,结婚就是一直看同一部老电影(最喜欢的一部),一遍又一遍地看。唯一变化的是中间插播的那些东西,就是有时效性的:新闻快报、广告之类的。我这么说的意思,不是婚姻很无聊。相反,失去这些实在是太糟糕了:把漫长时间凝聚在一起的东西,诺莉亚这个熟悉的存在带来的那种舒适,她填满了一切,填满了每个房间,不管她在不在家;因为我知道,除非她有心脏病人要处理,不然一定会回家吃午饭,睡个午觉,晚上又回来吃晚饭,看电视,最后那凉凉的脚搭在我腿上睡着。剩下那些什么世界大事,墙倒了,股票跌了,个人和国家的悲惨命运,这些都不重要。你想念的,是那种习惯,那些你习以为常的小动作,失去了才会意识到那才是生活的本质……诺莉亚死了,生活还是照样继续。要认真说起来,的确是很痛苦的生活,但我还是要吃喝,还是要拉撒。
-她还说,妈妈还沉浸在悲伤中,这是“病态”的,说她活得“与世隔绝”。但妈妈没有,真的。妈妈还会参加排练,而且又回“甜之家”教课了。如果我们在学校里有话剧演出什么的,她总会来看。不过,她倒是不在音乐会上演奏了。
“那你为什么还排练呀?”大家都问她。
“因为这样我的头才在水面上,勉强过得去,”她回答,仿佛音乐给予她的生命线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像大提琴的基座是个又大又鼓的救生圈,托着她,不让她滑到水下去。就好像露丝的死在我们家留下了一条脏污的河,我们都在这河里面跋涉。不过,我们的悲伤其实连河都称不上,只能说是一潭死水。自从露丝淹死之后,家里总有什么东西让人窒息。倒也不是每天都这样。有的日子里你会觉得,我们家里的全部五个人又都活过来了:我长了青春痘;有女孩子给西奥打电话;奥尔默在演奏会上做了首演;爸爸巡演回来了;妈妈决定烤个派。但过一会儿你到厨房去,就看到那个派摆在木头台面上,是生的,一半已经按步骤戳了小洞,另一半没动,而妈妈就站在旁边,犹豫着,手里举着叉子。那个时刻你就会明白,我们这一家人,也会像露丝一样,永远是“快满六岁”的状态。
-“鲜味”是完美的标题,因为没人能理解它,就像我也从来没完全理解过诺莉亚·瓦加斯·瓦加斯。也许正因为这一点,我才从来没厌倦过她。也许这就是爱的全部意义。也许这就是写作的全部意义:试图在字里行间让某个人鲜活起来,即便你很清楚那个人就像万花筒一样,仿佛苍蝇的复眼中那上千个倒影。
-悲剧会让物品失去光彩。自从露丝死了以后,家里好像没人在乎穿着、家具什么的了。就连乐器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只有一些很实用的乐器:大提琴、钢琴和定音鼓。它们,也只是大家的“救生圈”而已。
-她想念爸爸,就像想念不再住的房屋的亮光。这种缺失很微妙,但从不间断:他的愠怒如同幻肢。又或者不是愠怒,但他一定会让空气都紧张起来。还有:紧张之后的释放。他狠狠地摔门走了,整个家就塌下来,筋疲力尽,仿佛做爱之后欲仙欲死,但这是在暴力之后的解脱。大家陷入非常被动的沉默,感觉仿佛迎来和平。
-自欺欺人有着巨大的能量,这是毋庸置疑的。我的味觉一直挺细致的,怎么会一直以来只看到鼻子底下的东西呢?也许你必须得到了我这个年纪,才能看清生活的真相,看见你为之奉献一生,倾注所有精力的东西中,其实包含着小小的讽刺。然后,你就得好好估量一下:这种荒谬到底多长多宽多高。但最后你还是只能哈哈一笑了之。对此生的一切你都只能哈哈大笑了之。
内文摘录这里叫“钟落小院”,是因为1985年那场地震时,我祖父母的房子塌了一半,墙上一个神龛里放的那个巨大铜钟掉了下来,被埋了。那个地方原来是家里的院子,现在是个开放过道,连接小院里的每一家。我们所有人要进屋出屋,几乎都得跳过那个钟顶部的小尖尖(从地上凸出来的一块金属)。
***阿加莎·克里斯蒂和她的朋友来玩,朋友是贝托的女儿,叫啥来着?皮娜。这名字真是太可怕了:唯一能弥补这么个名字的,就是她以后肯定能长成个绝代佳人。
“你老婆有坟吗?”她们问我。
我跟他们说她有,她们就给了我一些花。阿加莎·克里斯蒂解释说,这是她给妹妹买的,今天是露丝去世353天纪念日,因为“353”倒过来也是“353”,是回文结构,所以她们去园艺中心给露丝买了花,但现在找不到人带她们去公墓。我问她们“回文结构”这个词是不是在学校学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们突然兴奋到发疯。
“安娜就是我的学校,”皮娜说。
她们在的时候我没说,但她们走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就是这些花儿,还有黄色毛衣,这可能就是佩雷兹-沃克尔家的人用以寻找安慰的东西,就像我这台机器,这台叫妮娜·西蒙的电脑,能直接和死者连线。
诺莉亚很喜欢妮娜·西蒙。
“为什么上帝给我个大屁股,又不把我造成黑人?”我们听妮娜·西蒙唱歌时,诺莉亚总是这样抱怨。
如果你问诺莉亚,她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改变的,她会回答说,希望自己会唱歌。我倒从来没问过她。根本不用问。诺莉亚总会跟你絮叨这些事情,从来不让你忘了她的缺陷,就好像不想让你太爱她似的。
“喂,别装了,是你比较喜欢黑人女孩儿哦,阿方索。”“那倒是。”“是你把那些花儿插进水里的吗?”“当然啦,我的小黄糖。”“你也在数日子?”“不可能。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昨天才去世的。”****“你知道吧,就那种?”这句话几乎是诺莉亚的口头禅。特别是她在概括某一类东西某一类人的时候,希望对方也能明白。比如,她可能会说一个护士,“她就是那种觉得自己完全打破旧模子的女人,你知道吧,就那种?”也可能议论一个麻醉师之类的。“那人会一直咬着舌头,咬到出血,你知道吧,就那种?”或者,议论隔壁园艺中心的老板,“他是那种一看到弯道就要撞车的人,你知道吧,就那种?”我得承认,我其实从来都不知道她说的具体是哪种,要么因为诺莉亚那些定义都是些我不熟悉的俗语;要么就是因为她经常都是兴之所至,随便编句话来说。但熬过头几年那种沮丧(沮丧的是诺莉亚,因为我就是不懂她的话),我养成了一种习惯,是很多习惯中的一个。只要能维持和平,叫我干什么都行。
说真的(我这么说,真不是因为我觉得诺莉亚无论在哪儿,都会看我写的东西),我很喜欢她把人归类。都是很有独创性的评价,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我这个大半辈子都在云里雾里胡思乱想的人。我老婆和我不同,她和这个世界紧密相连,她很清醒,对周遭的一切心知肚明,包括那些我完全茫然注意不到的世俗琐事。她让我注意到这些事,我真是发自内心的愉快。比如看一部好电影,读一本好书。一开始,我还觉得有点尴尬,但随着时间流逝,我渐渐开始尊重我老婆的分类。这其中甚至蕴含着一种康德哲学的思想:试图去建立一个体系。“你知道吧-就那种”是诺莉亚为我们生命中遇到的那些人分类整理的方法,我不得不说,她很擅长这样的事情。她仿佛有种女巫般的直觉。一天,研究所来了个实习生,诺莉亚只跟她吃了个午饭,就跟我说,“那个人肯定会升得比绿藤爬墙还快,她真行。”一年之内,“那个人”,虽然只有一个硕士学位,却差不多快和我平级了,尽管我这样的傻子手里有两个博士学位。
重点是,我找到个法子,让自己这样的社交白痴也能懂得她说的“你知道吧-就那种”,至少能把谈话进行下去。诺莉亚尽可以随便进行各种归类,也确信我对她的字字句句都理解得分毫不差。我一直都为这个出色的小方案骄傲,但其实是从贝托老婆那里偷师的。
切拉突然间从小院消失之前,我注意到她如果不懂我们晚饭后的围桌谈话(基本上就是我们每次谈论政治的时候,也基本上就是我们每次吃完晚饭围桌谈话到深夜的时候),就会专门做出一副表情:从这个表情看,她似乎很感兴趣,也有所触动,甚至还有一点轻微却明显的异议,完美地遮掩掉她彻底的无知。表情很简单:她只是噘着嘴而已。显然,这样的表情在她脸上,比在我脸上,效果要让人满意多了。她好看得像个蜜桃,而我呢,像个熟得烂掉的木瓜。但我还是把她这表情学了去,还自己发挥了一下,加了个与噘嘴同时的慢腾腾的点头。真不敢相信竟然成那么光荣啊。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不闻不问,完全不是,而是我多年来都努力不被察觉地活着,自然就导致了这么个结果。你婚姻幸福,再加上长期害羞内向,还有一系列雷打不动的习惯,这简直是消失于人群的完美配方。你会变成《鬼马小精灵》里卡斯帕那种幽灵:友好亲切,但离了你,生活百分之百照样运转。小时候,只要有人问我希望拥有什么魔法,我总会说时空旅行。我希望我来看这个世界,而世界看不见我。说实话,我觉得所有的人类学家都是这副样子:对所有与人类有关的事情,天生喜欢去观察,也带着适度的好奇;但又从未像艺术家那么敏感,像哲学家那么严肃,或者像律师那么投机。我们那种适度的好奇心,不像间谍或科学家那么系统,那么执着到有一点严苛的地步,我们也绝对不像社会学家一样拥有可以引以为豪的推演创造能力,更不像小说家那么自律。不过嘛,我觉得你倒是可以说,这些品质我们多少都有一点,如果你是那种“杯子一半满”的乐观之人。
****经过几天的严密观察,我可以确定,1)人们在街上还是会躲着我(他们不会看我,但还是会为我让开路,也就是说,至少从生理上来说,我还是个可感知的实体);2)今年我头一次没有想快点去死的事情,因为我感觉自己要做个项目了(虽然还是一个因为长期陷在悲痛中而产生的项目)。我不想死,因为我现在和妮娜·西蒙(别名“小黄糖”)组了队。而且,四十年来,我这还是头一回敢在写东西的时候不加脚注。
****这就是我的休假新生活:我不再设早上的闹钟,每天八九点之间,双眼自动张开。想想小时候听过的那些恐怖故事,我应该算是很幸运的了。或者,也许并非每个老家伙都会失眠吧,他们只是喜欢夸张。要是我有个孩子,我能对他倾诉自己起得太早的那种烦恼,我必须一定会跟他这么说啊。
起床以后,我冲澡,穿衣服,给自己泡杯咖啡。我喝咖啡的习惯,又回到做作的学生时代,那时候的我认为细节决定成败,而且是欧式的细节:必须要用那种意大利的炉台加热浓缩咖啡器,不加糖不加奶。诺莉亚喜欢机器做出来的咖啡,喝起来没什么味道,所以我们一喝就喝很多,完全不是我们这个年纪该有的量。
咖啡喝完了我会吃个香蕉或者鸡蛋,看家里有什么吧。我给姑娘们穿好衣服,我们三个都在书房里坐好,我就坐在妮娜·西蒙的面前。接着我整个上午都全神贯注地写作,绝对不去查任何资料,只用心和用脑。中午,我会休息休息,去芥末屋喝个酒,跟琳达干个杯。接着我从这个街区三个食品小站中的任意一个买点吃的(因为我发现,给自己一个人做饭,差不多就像拿根棍子自戳双目一样)。我已经这么勤劳又单调地过了三个星期。我写得多,但删得也多,因为我想把它写对写好:要是我做不到有条有理地叙述一切,至少要把重点讲了。
两三天前,我给这个文件插了个标题页,用很大的字母在正中间写下,“诺莉亚”(Noelia)。接着我加上她的姓,又删掉。光是这个名字,似乎对她来说不够隆重。我写下,“鲜味”(Umami)。这标题有点傻,因为我已经有本书叫这个名字了,那本书是纯食物人类学理论书。但我觉得暂时就这样吧,因为,“鲜味”虽然是个用过的标题,但也是个完美的标题呀。要写清楚我老婆这个人,就像要解释清楚“鲜味”一样,既有必要,又不太可能:那风味淹没你的味蕾,但又让你说不清道不明。复杂多样的同时,又清爽圆和,就像诺莉亚:又有辨识度,又让人捉摸不透。“鲜味”是完美的标题,因为没人能理解它,就像我也从来没完全理解过诺莉亚·瓦加斯·瓦加斯。也许正因为这一点,我才从来没厌倦过她。也许这就是爱的全部意义。也许这就是写作的全部意义:试图在字里行间让某个人鲜活起来,即便你很清楚那个人就像万花筒一样,仿佛苍蝇的复眼中那上千个倒影。
我时不时地要把某些段落朗读出来,都和前一段一样,又夸张做作,又写得不好。我就把它们全部删掉。你可能以为,我把这些朗读出来,是想给姑娘们听听,但我还没彻底失去理智。暂时没有。我很清楚,要是我死了,按响警报的不会是姑娘们。
对了,要是我真的死了,还是希望白纸黑字把一些事情写清楚:致发现我的尸体,还会费心把我和垃圾一起扔出去的人:多谢了,哥们儿!
以及:我在此将姑娘们的监护权移交给你。
你需要用一块湿布给她们洗澡。
在任何情况下,请务必不要把她们浸在水里。
祝好!
****前面某一页我写了个“别名”(AKA),当时想起一件轶事。80年代,我曾经收到马德里康普顿斯大学(那时候这所大学并不是和现在一样糟糕,而是更糟糕)的邀请,去开一门课,讲前西班牙时期拉丁美洲的饮食,克里奥尔的饮食融合,以及“农地”:都是我闭着眼睛就能教的东西。我偷偷瞒过海关,带了一串儿五颜六色的干玉米棒子,来激发学生们的兴趣,并且在马德里教满了一整个学期,那期间,是我和诺莉亚的二人世界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互相通信。诺莉亚把我写给她的信全都保存下来了。去年的一天,已经病得很重的她叫我把那些信读给她听。我读到其中一段,其中有个词是“击倒”(Knockout)。
“啥?”诺莉亚说。
“击倒,”我慢慢地说,想把不怎么样的英语发音改善一下。
“嗯,我听清楚啦,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拳击里的击倒?”“正是。”“不对吧,拿过来看看。”我把信里的那个句子指出来,她立刻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笑得特别开心,我也被传染了。我们笑啊笑啊,眼泪都笑出来了。我们在得知她得癌症之前都没笑成这样,可能更早的时候也没有。
等最后我们都控制住了自己,我问她怎么回事。原来,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每次我用“击倒”的缩写“KO”,她都以为是“OK”。
“我还记得这个,太好笑了。”“但你难道看不出来,刚好是OK倒着啊。“我还以为是你的读写障碍呢。”“什么读写障碍?”“我也不知道,就是你的呀。我一直以为,那是特别专属于你的读写障碍。”“你从来没提过!”“嗯,那我们扯平了。”“怎么扯平了?”“就是扯平了,因为你也从来没提过我只要早晨看到倒霉的星座运势,你都会觉得很开心!”***今天,我把那本华金·索罗拉的书给了玛丽娜。我想这样诺莉亚会开心吧。也许不会,因为那是她最喜欢的书,不过她肯定也会同意,如果这书放在身边会让我郁闷,那最好是送给那个很有追求的画家。
我在马德里教书时,诺莉亚过来跟我住了两个星期,迷上了索罗拉博物馆,主要是因为就在我们住的地方旁边,有个很阴凉的院子,可以坐在树下看看书。博物馆没有咖啡厅,也就没有多少服务员:诺莉亚和马德里各种餐厅咖啡馆的服务员都合不来。有些下午我们会一起去看索罗拉的画。总体上来说,她对艺术不太感冒,但喝上几杯葡萄酒,吃上点西班牙小吃之后,天哪,她简直就对那些画迷得不行了。周末,也就是我们要出去喝开胃酒的时候,诺莉亚会拒绝戴她的眼镜,真是个糟糕的习惯,因为这样她就只能把索罗拉那些画看成模模糊糊的影子。别人都往后退,站的稍微远一些去欣赏一幅大型风景画,她呢,只能站得很近,还只能略微地看出一些笔触。诺莉亚凑近了看那些用绘画抹刀涂抹到画布上那粗重混乱的油画颜料;那种扭曲的,略微神经质的索罗拉式画法,她确信,自己欣赏的是个抽象派画家。回到墨西哥之前,我帮她拿到了展览手册,她戴着做手术用的眼镜,翻了翻那本小册子,完全惊呆了,甚至还有点儿失望。但后来她逐渐喜欢上了索罗拉,那本手册总是随手摆在客厅的某个地方。
我给玛丽娜的除了,还有诺莉亚的一张照片,并且出钱请她画成肖像。
***我又有了很累心的新执念:被净化到最纯粹形式的后悔。三十年来,每周结束时,诺莉亚都会把她订阅的那些《星空》扔进垃圾桶。真是太傻了!要是我现在手头有这些杂志,就能把我和我老婆同居三十年来,她每天早上的心情都列出来了。那可是名副其实的“项目”了。我失眠的时候,甚至考虑追查一下伊莉莎贝塔夫人在哪里,找她要过去那些杂志。她那套简陋的公寓在革命大道上,她肯定在里面建了个秘密的资料馆,放了很多金属资料柜,上面装饰着金色的星星贴纸。不过,光是想想伊莉莎贝塔很可能也去世了(她和她的长尾鹦鹉都有可能),我就不敢去联系了。我怕我会发现是谁接着写《星空》的。也许双鱼在新瓶装旧酒地改写以前的内容,或者把某个没人知道的波兰星座网页上的内容拿来让谷歌翻译一下,再登在杂志上。所以,我不会去深究此事,你们都懂我的。并不是因为要是听说只剩下双鱼孤身一人了我会觉得遗憾。恰恰相反。最近,虽然我自己还是悲痛不已,但看到别人丧了偶,我只想说,“那来吧,让我们看看你觉得怎么样。”。所以,比如,当诺莉亚对我说,“那个女人,虽然是金发,但根还是露出来了,你知道吧,就那种?”我就噘着嘴,慢慢点头,她就很满意,觉得自己对那样的人表达得很清楚了,就会继续快乐地喋喋不休,开始新一轮让我沮丧又跟不上的阐述。
我在内心深处,不觉得我的诺莉亚只是单纯的“迟钝”。比起那些觉得自己无所不知,觉得自己明智如猫头鹰的女人,她的心理直觉要敏锐得多。“人文学女”,这是诺莉亚对上述研究所女同事的称呼,“学者”变成“学女”。人文学女们(就像包括我在内几乎所有的人文学科毕业生一样)认为,她们比别人都要优秀。“就是比别的人类敏感那么一点点,更有人文关怀一点点,”这是我老婆的话。“人文学女”们对诺莉亚嗤之以鼻,因为她会公开谈论自己在(少得可怜的)空闲时间看多少电视。然而,她们实际上特别嫉妒她这种职业生涯,因为特别踏实,坚若磐石,而且报酬要多得多(真的是多得多)。她们可怜她没生孩子,但内心深处又嫉妒她的独立自由;她们年轻时也经常享受和吹嘘这种自由,但很快就用它交换了小提米、小汤米和小塔米,还有一个吃醋善妒的丈夫。你不能问“人文学女”喜不喜欢做饭,否则她会指责你是男权家长制的卫道士。另一方面,要是她们发现两夫妻是男人做饭(我们家就是这样),就会觉得他是个“妻管严”。
“人文学女”们要互相恭维的时候,有着非常清楚的规矩,在拐着弯儿夸人这方面,她们真是无可争议的佼佼者。要是不怎么看得起某个人,她们就会说,“她可真是个斗士。”但如果真的崇拜欣赏某个女人,就说她是“自己的主宰”。有一次,诺莉亚跟我咬耳朵说,“她当然是了,因为人文学女能主宰自己的纸袋子。”“人文学女会穿墨西哥土著的衣服,但是是设计师品牌,你知道吧,就那种?”是的,我知道那种,或者说我其实不知道,但诺莉亚教会我看清她们的言行。隔得远远的,她就能感觉到某个男性学者秉持只略为遮掩的大男子主义,而人文学女们却视而不见。我呢,大家都知道我婚姻幸福,而且长得也不好看,还懂得装出一副在倾听的样子,所以我总能从秘书们那里顺便听到一两句谁倾心于谁的传闻;我会努力记住这个信息,至少要保留到晚饭时间,好讲给诺莉亚听,因为她就喜欢这种事情:她在灵魂深处就是个“包打听”,这是她的精神食粮。
“可怜的孩子,”她会说起某个恋情悬而未决的人文学女,“最后要以眼泪收场的。”“为什么这么说呀?”我问是因为真的摸不着头脑。
“哎呀,阿方索,因为他显然是那种给女人买玫瑰,只为了用玫瑰刺去伤害她的男人呀。”听到这话我就会点点头,噘噘嘴。
我一直假装自己“知道那种”,这是不诚实吗?当然是,但那是一种慷慨无私的不诚实:这种不诚实让婚姻得以持续。
“他点个头,假装自己懂得别人说的话,你知道吧,就那种?”我知道得很。诺莉亚,既然你现在就在我身边某处,让我告诉你,昨天在一个咖啡书店,我看到一本书,名叫《上帝,请不要让我孤身一人》,让我心底涌起一股深切的怜悯,很久没有感觉过的怜悯,因为一直以来我都只有自怜而已。我情愿只要那种干净的痛,而不要那种因为希求痛苦而带来的脏兮兮的痛。
“书写的什么?”“我不知道,又没买。”“干净的痛又是什么鬼话?”“阿加莎·克里斯蒂告诉我的。你和露丝走的时候,她决定把图书馆里所有关于死亡与痛苦的书都找来看看,然后每周过来找我总结一次自己的心得体会。一个周日,她借了一本禅修手册,对我解释说,我们的痛苦,也就是她对她妹妹的痛苦,我对你的痛苦,就是干净的痛。但是,比如说,如果我们因为喜欢的男孩子不喜欢自己就受伤,那就是脏兮兮的痛,因为那是我们自己发明出来的,在我们脑子里造出来的痛,因为我们其实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真正知道,这个男孩子到底喜不喜欢我们。”“哎呀,真是太可爱了。”“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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