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高地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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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高地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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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来

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艺

ISBN9787530219010

出版时间2023-06

装帧精装

开本其他

定价58元

货号31759639

上书时间2024-05-28

书香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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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作者简介

阿来: 

阿来,出生于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马尔康县。曾任《科幻世界》杂志主编、总编及社长。

1982年开始诗歌创作,80年代中后期转向小说创作。主要作品有《尘埃落定》《空山》《云中记》等。《尘埃落定》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云中记》获第十五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第五届中国出版政府奖、2019年度“中国好书”等。




目录


故乡春天记

嘉绒记

贡嘎山记

平武记

玉树记

果洛记

山南记

武威记

丽江记




内容摘要

阿来的散文集,收入的是2011年后新写的9篇长散文,这些文章集中体现了小说家阿来思想深邃的一面。多年来,阿来常常行走在川藏地区。这不是普通意义的旅行,作为一名藏族作家,他的考察更像是有目的文化寻根之旅。他行走的版图在四川、西藏、云南、贵州、甘肃,所选地点都是有藏文化遗存之处。他根据这些文明的痕迹,思考当地的历史与现状。每到一处,他都会阅读大量地方志和相关历史典籍,并融入到自己的思考探究当中。同时,他还是一位高山植被的爱好者和保护倡导者,所到之处,也会用镜头记录下这些植被样貌,展示来自大自然的启迪。

这是一个作家的行走笔记。作家阿来用脚和笔丈量世界,丈量内心。他行走在雪山之间,仰望苍天、近观花草生灵,记下它们阔大雄伟的样子,领略一花一草一宇宙的生命奥义。藏人阿来爱行走世界,更爱行走在川藏边界,寻着藏文化的来路,带着古书地方志,与各路先贤隔空对话……向着内心的精神高地行走,“尽力使自己的生命与一个更雄伟的存在对接起来”。






精彩内容

?武威,武威



在我意念深处,河西走廊上好些地名都曾这样反复念叨。

一个地名,在史籍中,在地理书上,在诗句间,在想象里,反复出现,自然就会带上咏叹的调子。

在店里吃了当地饭食,在武威城中某酒店七楼有了一个暂时属于自己的房间,已是半夜时分了。临睡前,为两张床中该睡哪一张犹豫一阵,最后挑了靠窗的那一张。我没有拉上窗帘,希望能被最初的晨光唤醒,想要看到第一缕阳光把想象中的古城照亮。

我也的确是在那个时间醒来的。

立在窗前,触目所见,这座古城正是中国现实中最典型的那一种——像一座没有前传的新城,兴之所至就仓促建成。我甚至没有失望。没有城墙、雉堞,没有佛刹……不见岑参诗中“片云过城头,黄鹂上戍楼”的情与景,没有《凉州词》中所有的景象。灰蒙蒙的水泥楼房,没有新的容光,也没有旧的味道,楼顶上密布着太阳能热水器,在视线里无尽蔓延,直到光秃秃的一脉灰色矮山跟前。

我又回到了床上。半梦半醒间,写于公元6世纪的《凉州乐歌》在耳边回响:“远游武威郡,遥望姑臧城。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

半梦半醒之间,我恍然在古城的市廛中穿行。错肩而过的,是各种装束、各种体貌的人们。周围沸腾着不同的语言。

某年在纽约,一位当地作家大卫陪我游走街巷,身边是来自全世界各个地方的人来来去去。大卫告诉我,有语言学家统计过,在纽约街头行走一天,可以听到一千多种语言。大的语种,小的语种,大小语种中的种种方言。恍然间,我在想,那么,在唐代的丝路上,在武威,可以听到多少种语言?或者,在这座过去叫凉州,今天叫武威的,建了又毁,毁了又建的古城中,那些泥砖木窗间,响起过多少种语言?

是啊,只有在想象中,一个人才能在一个地方同时遭逢走过这里的不同的人,不同的族群。匈奴人、突厥人、鲜卑人、契丹人、氐人、羌人、回纥人、月氏人、吐谷浑人、吐蕃人……那么多不同的语言沸腾在四周,在小国的王宫中歌唱,在攻城的阵列中嘶吼,在市集上叫卖,在寺庙法台上讲经。也有诗人在把酒吟咏。到今天,那些生活场景都消失了,却有少数文字透过历史烟云,流传下来,让我们可以依稀触摸到一点过去时代的生活质感。比如,岑参《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凉州;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

我不想让自己如此精神恍惚,便从床上起来,坐在窗下读一本前人们写于古凉州的诗词集。我并不想梦回什么朝,臆想前尘旧事,假定自己生活在一个不属于今天的时代。在此说说古代,也只是今天现实的一个背景,一种比照。

今天的国人说到中国这个概念,脑海中会有一张大地图,那是清朝最为强盛时的疆域。这个短暂阔大过的中国疆域,让今人有理由对西方的帝国列强保持长久的警惕与愤慨。历史地看,中国的疆域却时大时小。一套谭其骧先生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是我常常放在手边翻阅的。如果中国的疆域一开始便是清朝帝国最为强盛时的疆域,那么生活在唐代的诗人岑参,身在凉州——也就是今天的武威——就不会有身在异乡的惆怅:“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就不会有大唐强盛时的雄阔悲凉的边塞诗,不会有惆怅邈远的“凉州词”。汉代,以武力开辟出河西四郡,到魏晋南北朝的大分裂时期,河西四郡又被不同族群交替割据。武威当地宣传材料上引以为傲的就是做过五凉古都。那些叫作前凉后凉南凉北凉的小小王国,王族们便来自各个不同民族——我只想说国王是什么民族,而不想用如今流行的表述,说这样的国家是由什么民族所建。

到了唐朝强盛,重新恢复并拓展了汉朝最为强盛时的疆域,岑参这位边塞诗人,和那些来到河西走廊,或者再出嘉峪关,开辟戍守安西四镇的人们一样,家乡和家乡感,都在中原。那时的凉州,即便对于史上最强大的唐王朝,也是不稳定的边疆。强大时大军所指,游牧民族的武装溃入漠野。喜欢定居的叫作汉的族群筑城,修渠,屯垦,种麦栽桑。马背上驼背上其他名称的族群就游牧于荒野,时不时,农耕地带麦粟瓜果将要丰收,高墙重门的城市里商贾云集,市面上金银充溢,这样的消息会迅速传遍漠漠荒野。牧人都是弓马娴熟的战士,他们倾巢出动,目标往往就是河西四郡。武威也是这四郡之一。

对于筑城农耕的族群来说,土地就是命运。流血漂杵过了几百年,在漠野上游牧的民族,或者消失,或者远遁,或者游牧人自己也变成了被游牧人抢掠的庄稼汉。

河西走廊四郡是汉代的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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