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诺曼˙马内阿
NormaManea
1936年出生于罗马尼亚。纳粹集中营的幸存者。1986年因当时的政治社会环境离开罗马尼亚,先到西柏林,1988年到美国,从此在美国纽约定居,并以执教、写作为生。代表作有《归来》《巢》《黑信封》《法定幸福》《十月,八点钟》等。
马内阿是当今世界被翻译得 多的罗马尼亚作家,诺贝尔文学奖的有力竞争者,与塔赫˙米勒并称为罗马尼亚 耀眼的“双子座”。有评论者认为马内阿是比昆德拉更深刻、更纯粹的东欧作家,甚至把他比作卡夫卡的继承者。他的作品不仅被认为是近半个世纪东南欧文学的骄傲,也是当代世界文学罕有的精品,在世界各国获得了许多文学大奖。
目录
初 篇
3 | 巴内绿草
14 | 乔尔马尼亚
25 | 奥古斯特的舞台
33 | 往昔之地(一)
41 | 新日历
56 | 爪(一)
第一次归来(如同虚构的过往)
73 | 初始前的开端
82 | 流氓之年
97 | 布科维纳
107 | 切尔诺贝利,1986年
131 | 花中女孩儿的伤口
146 | 流亡者的语言
150 | 陌生女人
158 | 布鲁姆日
161 | 逃离熊熊烈火
168 | 往昔之地(二)
172 | 玛丽亚
175 | 国王万岁!
181 | 乌托邦
206 | 佩里普拉瓦,1958年
219 | 公务员
228 | 离开
240 | 夜班
247 | 蜗牛壳
257 | 爪(二)
维也纳式长沙发
273 | 回忆
复又归来(后世)
307 | 在路上
313 | 第一天:1997年4月21日,星期一
337 | 第二天:1997年4月22日,星期二
356 | 暗夜之语
363 | 第三天:1997年4月23日,星期三
373 | 第四天:1997年4月24日,星期四
380 | 午夜的对话者
391 | 第五天:1997年4月25日,星期五
399 | 存在之家
406 | 第六天:1997年4月26日,星期六
422 | 第七天:1997年4月27日,星期日
429 | 夜间火车
433 | 第八天:1997年4月28日,星期一
439 | 第九天:1997年4月29日,星期二
447 | 最漫长的一天:1997年4月30日,星期三
465 | 倒数第二天:1997年5月1日,星期四
471 | 最后一天:1997年5月2日,星期五
内容摘要
《归来》获得过2006年法国美第奇小说奖,是一本自传体小说。主人公因为社会环境,从罗马尼亚流亡到美国,在美国教书写作10年后归来。全书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出走后在美国的生活。第二部分是写出走前的人生岁月,也是马内阿个人和家族的历史。第三部分是我在归来的10天做了什么。这是一个大致的概括,但实际这本书并没有明确的时空线索,总是在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中跳跃,在罗马尼亚、美国的空间中转换。叙事忽然中断,又再三重复,是这本书的写作特点。
主编推荐
美第奇外国小说奖获奖作品,翻译成十多种语言诺曼•马内阿很广为人知的作品•罗斯、索尔•贝娄、君特•格拉斯、奥尔罕•帕慕克高度赞誉
精彩内容
巴内绿草春光明媚,透过大墙般的窗户,穿梭而入。房里的男人从十楼俯瞰着天堂里熙熙攘攘的模样:另一个世界的高楼、招牌和行人。“天堂总好过别处。”想必这天清晨他也会这样重复。
街对面是一座红色大楼,从中可以看到一群群孩子正上着舞蹈课和体操课。百老汇大街和阿姆斯特丹大街的交叉路口,黄色的出租车堵成一条长龙,汽车喇叭叫嚣着,因早晨抓狂的快节奏而变得歇斯底里。然而,这位观察者却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只是淡漠地望着天际。天空像无垠的荒漠,其中缓缓而来的羊群是绵延飘浮的云朵。
半小时后,街角,他出现在自己居住的那栋42层高楼前。这栋楼房的建筑风格并不特别,只是简单的几何拼装而已。于他而言,这只是一处避难所,一间组装成的陋室。斯大林式的公寓……他兀自咕哝着。不,斯大林式的公寓才不会有这么高。可它还是斯大林式的,他重复道,显然对自己后世的见闻不屑一顾。在这个清晨,他还会像过去的九年一样吗?还会对死后重生的日子感到惊慌失措吗?九年,犹如九个月大的肚子,里面装满了无数新奇的冒险,最终诞下了这个焕然一新的清晨。新鲜事物总是美好的,正如那些初始前的开端。
左侧,有一块蓝色招牌,上面用白色大字写着:“里特救护药店”。他平时常常来这家药店给自己买药。突然,警报声拉响!如同金属堡垒般的五辆消防车从街上呼啸而过。那喇叭声宛如公牛的嘶吼,在街上回荡。看,即便是天堂,也会燃起地狱之火。一切并无大碍,立刻又恢复如初。瞧,那家照相馆,他常去那里为办理各项新手续拍证件照。照相馆旁是面包店的橱窗,地铁的黄色告示牌,再过去就是星巴克,这家咖啡馆里尽是些放荡不羁的艺术家。自然,麦当劳也是少不了的。它挂着红色招牌,上头印着白字和巨大的黄色字母M。在它的金属门前有一位老妪,她身着牛仔裤,脚穿黑色运动鞋,头戴一顶白色棒球帽,恰好压在眉眼上方,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提着一个绿色大袋子;还有两个黑人乞丐,他们高大威武,手里捧着一个白色塑料杯。巴基斯坦人的报摊、印度人的烟草铺、墨西哥人的餐厅和裙装店,还有朝鲜人的小超市,里头有大筐大筐的水果和鲜花:香瓜,西瓜,黑、红、青色的李子,产自墨西哥和海地的芒果,黄、白、红色的葡萄柚,还有葡萄、胡萝卜、樱桃、香蕉、富士苹果、澳洲青苹、玫瑰、郁金香、康乃馨、百合花、菊花和其他大大小小的鲜花,有野生的,也有人工栽培的,白的、黄的、红的。矮楼、高楼、摩天大楼,它们风格混杂、用材不同、用途各异,新旧世界和来世的巴比伦。矮小的日本人身着红色衬衣,头戴红色鸭舌帽,在两个沉甸甸的袋子间跌跌撞撞地走着;蓄着胡子的金发男子,穿着短裤,衔着雪茄,走在两位身材高大的金发女子中间,她们穿着绿色短裤,架着黑色墨镜,后面还背着黑色小包;高瘦的女青年,剪了一头红色短发,穿着透肉的背心,没穿丝袜,单穿了一条热裤,那裤子只有一片葡萄叶的大小;壮硕的秃头大汉,怀抱着两个小孩;矮小敦实的男人,蓄着黑色八字胡,颈上挂着金项链;还有乞丐、警察和游客,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阿姆斯特丹大街和七十二号街的路口坐落着一个名叫威尔第广场的小公园,里面有一块三角形的草地,四周由金属栏杆围着。草坪正中的白色大理石台基伫立着朱赛普?威尔第先生,他身着燕尾服,打着领带,戴着礼帽,被自己创作的歌剧人物簇拥着。天堂的乌鸦在上面安闲地歇脚。铁围栏前的长椅上,零星坐着几个当地平民:退休工、残疾人、流浪汉。他们谈论着流浪汉的事迹,嚼食着袋装炸土豆或是橡胶般的比萨饼。
在天堂,一切应有尽有:食物、衣服、报纸、垫子、雨伞、电脑、鞋子、家具、葡萄酒、首饰、鲜花、眼镜、碟片、灯盏、蜡烛、挂锁、链子、狗、异国鸟和热带鱼。除了这些,还有商人、银行职员、警察、理发师、擦鞋匠、会计、娼妓和乞丐。人们的面孔、语言、年龄、身高和体重各不相同,共同存在于这个虚实难辨的清晨,而这位幸存者也在世间庆祝着自己新生的九载春秋。
在这片新天地里,距离和禁忌都消失无踪,装在口袋里的电子屏上结满了知识的硕果,不死的生命树在药店里贡献着自己的果实。生命转瞬即逝,唯一重要的便是那瞬息之间,当下的瞬间。听,耳边又响起了地狱的警报声!……这次不是火警了,而是一辆乘风呼啸而至的白车,车后有个血色红圈,一个红十字,上边还写着几个红字:“救护车”。
不,来世的生活应当无所不有,应有尽有。他望向天际,那是一片允许一切奇迹发生的天空。这栋六面体式的建筑由混凝土构成,顶部可以窥见一小片死气沉沉的天空,右立面则将视野完全挡住。咖啡色的墙面一直绵延至远处,两侧放置了几个蓝色垃圾桶,而左边是一面黄色的墙。闪着金光的墙面上,斑驳的蓝色油漆写下一条信息:“抑郁是体内化学物质失衡的结果,而非性格的缺陷。”这是警告还是信息,不得而知。他停了下来,转过头去,望着那神圣的文字,又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接着继续走上了阿姆斯特丹大街。这场新生的好处就是:免疫力。让人不再像前世那样,被鸡毛蒜皮的琐事束缚。从今往后,无拘无束。
他朝着巴内绿草走去。一个朋友曾向他保证说:“这是一个会让人回想起前尘往事的地方。”阿姆斯特丹大街上都是些老派建筑。饱经沧桑的楼房大多是砖红、黄棕或是烟灰色的,约四至六层高,带有黑色的金属阳台,防火梯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黑。初到纽约时,他觉得上西区的这块地方像是一片铁道区,让他回想起曾经的那个旧世界。在他定居后的9年抑或是90年里,高楼大厦日益增多,建筑高度也不断被突破。而他所居住的42层高的楼房,看起来像是斯大林时期的火柴盒大楼……哦,又来了,这个词,真是莫名其妙。
建筑底层的景象与往日别无二致:一条龙服务的珠宝店、乌托邦餐厅、朱顶红花店、彩票店、鞋店、成人影像店、中国干洗房、美甲沙龙、罗马艺术长廊,还有殡仪馆(河畔殡仪馆),坐落在与七十六街相交的十字路口。一个双腿粗壮、披着乌黑长发的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身着黑裙、黑短袖、黑袜,戴着一副沉甸甸的太阳镜。路上停靠着三辆长形的黑色轿车,就像是巨大的棺材,镂出了几扇黑色的窗户。几位风度翩翩的男士下了车,身着黑色西服,头戴黑帽。而后是几位优雅端庄的女士,身着黑裙,也同样头戴黑帽。最后,是几个身着丧服的大孩子。生命之钟又为某人敲响,提示着永恒之刻的来临。生命是不断前行的,他没有忘记这一点,于是匆匆离去。一步,两步,好了,他摆脱了危险。
奥朵曼奈利。这家店的入口和两张木质长椅左右相对,右侧的长椅上坐着一位老妇人。餐馆的橱窗上悬挂着一块绿色的招牌,上边写着:“奥朵曼奈利兄弟——始于1900年”。他疲惫地瘫坐在左侧长椅上,紧紧地盯着一旁的老妇人。
老妇人的眼神呆滞空荡,却似乎也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们仿佛曾经便认识一般。他感受到一种家的气息,像是夜幕降临时,整个房间忽然洋溢起温暖人心的宁静和安全感,出其不意地将他包融其中。然而,他从未在这喧嚣的日间,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有过这般感受。
老妇人起了身。待她走开几步,他才像往常那样缓缓地跟上前去。她双腿纤瘦,肤色苍白,脚踝细小,穿着双肉色短丝袜,脚踏轻便的平底鞋,就像套着橡皮套鞋似的,还留着一头白色短发,骨瘦如柴的肩膀佝偻着前倾。她身着短袖连衣裙,裙子并不收腰,面料纤薄,天蓝的底色上印着红橙相间的方格。如同以前一样,她的左手提溜着一个塑料袋,右手拿着裹成一团的灰色针织衫。
他加快了步伐,走到她跟前,然后突然转过身,同她打了个照面。老妇人吓得一哆嗦!她许是认出了这个陌生人。那晚,就是他,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奥朵曼奈利餐厅门前的长椅上。他似乎也吓得不轻,这幽灵就这么在餐馆门前的长椅上出乎意料地现身了!
瞧瞧她走路的姿势、身上的连衣裙和短外套,那花白的短发像是一顶假发,还有在一瞥间看到的侧脸,那同过去没有丝毫不同的额头、眉毛、双眼、耳朵和下巴。只是她的嘴形不像过去那样完美,现在嘴形偏长,唇纹加深,唇线不复,鼻子也不像以前那般笔挺,鼻梁塌了许多,而脖颈也变得苍老,皮肤松弛,爬满了皱纹。
现在,他依旧保持距离跟随着她。她的身形、走路的样子和整体形象:你甚至无需熟稔的线索,就对这一切了如指掌,因为它们未曾发生明显的变化。你再无必要在街上跟踪她。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出神地放慢了脚步,而如他所愿,那个幽灵已消失无踪了。
终于,他来到了目的地——八十六街和八十七街之间的那家巴内绿草餐厅。胖乎乎的店主弓着背,挺着肚子坐在窗边,整个身体溢出了椅面。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长袖衬衣,上面钉着金色扣子。他有着一头白发,脖子很短,鼻子、嘴巴、额头和耳朵倒是轮廓分明。店里的售货员身着白色工作服,一个在左侧的香肠熟食柜台后干活,另一个则在右侧的西式面点柜台后忙碌着。向老店家和他身边的年轻人打了招呼后,他便向左前方的餐厅走去。那年轻人接起电话,耳朵紧贴着听筒
媒体评论
马内阿是一位品质的作家,他透过笔下的文字为我们展现了那精彩又坎坷的一生:早年经历了荒谬又残酷的独裁统治,后又走上颠沛流离的流亡之路。可上下行文间,既不见他满腔苦楚,也不见他牢骚满腹,相反,读到的恰是他精神中的高度自由,他的天马行空,还有他的幽默诙谐。——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马内阿的小说和故事从内部视角出发,为我们展现了彼时的罗马尼亚。那里恐怖气息肆意蔓延,东欧社会主义正走向衰落,人人兜售着政治乌托邦的幻想。诺曼•马内阿以真实又压抑的笔触,用一种独特的方式描绘出了独裁统治下的社会气氛。 ——君特•格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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