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法国科学史和科学哲学研究

序

在逻辑经验主义和证伪主义为代表的正统科学哲学视域中，科学史与科学哲学间的关系是科学史、科学哲学家和科学编史学领域长期争论的问题之一。对于英、美“分析哲学”始终未能占据主导地位的法国而言，这一争论和分歧并不那么突出。在法语中，科学史和科学哲学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一个概念，法国科学哲学家努力使科学史与科学哲学成为一门学科，从而将科学哲学建立在对科学史的理解之上，又以科学哲学为理论确立科学史的编史原则。他们并不热衷于建立所谓“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庞大理论体系，而是从小处出发深入研究，阐发其真理所在的独特思维方式和研究风格。以巴什拉创立的科学哲学研究中心和以柯瓦雷的名字命名的自然科学史研究中心为例，前者致力于用辩证法观点来探讨科学和认识论问题,形成了一套特有的观点；后者则注重科学史的深入探讨，从中阐发独特的科学哲学思想，体现着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的密切结合的特色，对“没有科学史的科学哲学是空洞的，没有科学哲学的科学史是盲目的”这一名言作了有力的诠释。由此形成了以孔德、坦纳里、迪昂、彭加勒、莱伊、梅耶松、梅茨格、柯瓦雷、卡瓦耶斯、巴什拉、康吉莱姆、福柯、塞尔、拉图尔、巴迪欧等为代表的、不同于英美科学哲学和欧洲大陆的逻辑实证主义传统与阐释学传统的法国科学史和科学哲学研究路向，形成了法语意义上的认识论和科学理论的格局,这是法国独特的科学史和科学哲学研究学派。

随着传统科学哲学的硬核不断软化，边界逐渐模糊，曾被以逻辑实证主义和证伪主义为代表的正统科学哲学看作“另类”的法国科学哲学日益彰显出独特魅力与时代价值，在当代科学哲学的“历史转向”、“社会学转向”和“实践转向”的演变过程中，提供了新的灵感和动力，成为当代科学史与科学哲学领域值得深入、系统研究的重要课题。摆在读者面前的正是一部对当代法国科学史与科学哲学进行系统、深入研究的力作。

作者郭明哲副教授曾在博士论文中以“行动者网络理论”为主线对当代法国科学知识社会学家、爱丁堡学派早期核心人物和巴黎学派的创始人布鲁诺·拉图尔(Bruno Latour)的科学哲学思想作了深入研究，展示了拉图尔从具体的、历史的、实践的维度去理解科学发生与发展的实际过程，以实践研究回答哲学所提出的问题的实践论科学哲学或科学实践哲学研究特色，从而对当代法国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研究的总体状况与特色有了较好的认识和把握。在此基础上，她成功申报国家社科基金项目“20世纪法国科学史观研究”，作为这一项目的研究结晶，该书展示了以下突出特色：

*，基于20世纪科学蓬勃发展的时代背景，以西方哲学和科学哲学为考察视域，以连续与断裂的科学史观为主线，通过对法国科学史家与科学哲学家思想发展的深入研究，揭示了其间的渊源关系和整体的逻辑发展脉络，阐发了其中的内在逻辑及其对当代科学哲学发展的重要意义。

第二，在深入、具体的研究基础上，阐发了法国科学史和科学哲学与法国哲学的相互依存与影响，探讨了法国科学哲学与英美科学哲学的互动关系，以及科学与哲学、科学史与哲学、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等关系在20世纪法国的相互启发、相互促进的总体格局。

第三，系统阐发了20世纪法国科学史和科学哲学思想发展的突出特点：1.科学史与科学哲学思想密切结合、协同演进。如迪昂、彭加勒和柯瓦雷等人所做的研究；2.哲学与科学史的关系：科学史为重新解释过去提供了有效途径。如柯瓦雷和巴什拉的哲学导向的科学史研究；3.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融合趋势日益彰显：以巴什拉为代表的法国20世纪的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研究，突破了原有的数学、物理学与化学领域的局限（迪昂、彭加勒、柯瓦雷），进一步拓展到了生命科学（康吉莱姆）、精神医学、临床医学（福柯）、人文学科、社会科学（布尔迪厄）等领域，同时也增添了新的研究方法。总之，本书对于我们深入认识和把握当代科学史研究与科学哲学的发展具有重要价值，尽管个别论题还有待进一步阐发（如库恩与法国科学史和科学哲学间的关系）。客观地说，对于承担这样一项涉及多位重要学术人物、多门自然科学、科学史、哲学、科学哲学、科学社会学等学科的大跨度综合性研究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挑战，需要良好的跨学科理论背景和驾驭中外文献的理论素养。令人欣慰的是，作者基于多年的深入研究，成功应对了挑战，给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卷，可喜可贺。

期待作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在未来的工作中取得更优异的成绩。

许良2018年3月于上海

序1

绪论1

*章哲学视域下的法国科学史和科学哲学10

*节法国哲学背景11

第二节科学哲学研究传统18

第三节法国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研究现状23

第二章孔德科学哲学思想38

*节孔德的实证哲学38

第二节孔德的科学方法论42

第三节孔德的科学史思想48

第三章迪昂科学史和科学哲学思想52

*节迪昂的科学哲学思想52

第二节迪昂科学史研究64

第三节简要评价69

第四章彭加勒科学哲学思想75

*节坚不可摧的批判精神76

第二节经验约定论78

第三节综合实在论87

第四节实在论科学观91

第五节科学美学思想96

第五章坦纳里的科学史观104

*节生平及著作104

第二节科学史学科的职业化105

第三节科学的通史与专科史的区分107

第四节坦纳里之后科学史研究的新进展108

第六章柯瓦雷科学史与科学哲学思想113

*节思想渊源113

第二节人类思想统一性信念120

第三节科学思想史理论123

第四节柯瓦雷的科学哲学思想133

第五节柯瓦雷科学史与科学哲学思想的当代影响138

第七章卡瓦耶斯的概念哲学143

*节数学是认识的基础144

第二节概念辩证法152

第三节卡瓦耶斯的理论贡献159

第八章巴什拉的科学认识论165

*节巴什拉科学认识论的理论背景166

第二节巴什拉的科学认识论171

第三节巴什拉的科学史观186

第四节巴什拉科学认识论的意义193

第五节巴什拉的个体性现象学思想196

第九章康吉莱姆的生命科学哲学及历史认识论209

*节康吉莱姆的学术传承209

第二节康吉莱姆的生命科学哲学213

第三节康吉莱姆的历史认识论226

第四节康吉莱姆的理论贡献247

第十章福柯的人文科学考古学260

*节福柯思想的法国科学哲学烙印261

第二节福柯的科学哲学266

第三节福柯对当代科学哲学的影响282

第四节对科学哲学的价值和启示285

第十一章塞尔的后现代科学观291

*节塞尔的学术思想历程292

第二节塞尔对分析哲学与法国哲学的比较292

第三节塞尔的科学史观295

第四节生态学思想302

第十二章阿兰·巴迪欧的科学史与科学哲学思想308

*节巴迪欧的科学观与科学史观309

第二节事件哲学与真理观313

结语318

参考文献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