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内容 译者序一 初闻诺曼(K.R.Norman)其名,是因其文《四圣谛——巴利语法问题》(The Four Noble Truths: A Problem of Pāli Syntax)。那时候,因自学巴利语,我正逐字逐句分析《转经》(Dhammacakkappavattanasutta, SN 56.11)。在分析“这苦集、苦灭、苦灭之道圣谛”这类表述时,我碰到了语法不通的疑问。尤有甚者,语法分析居然得出“这苦集圣谛应被舍弃”如此明显错误的表述,这着实让人难以置信!我后来才发现,诺曼教授早已注意到这些语法问题,并在上文里,通过此经梵、巴、俗语版的对比给出解答。他认为:“四圣谛”表述的原型极可能不含“圣”字,正是由于“圣”字的引入,造成了语法、文意上的困惑。此文为我的文献学启蒙。后来,我又在诺曼氏《对涅槃的几点误解》(The Mistaken Ideas About Nibbāna)一文中,再次见到文献学方法的应用,用以厘清佛教基本概念,如“涅槃、般涅槃”、“有余依、无余依涅槃”等。 何谓文献学方法?诺曼教授的本系列讲座显示: 文献学是多语种、跨文本的字斟句酌,是文字上的“考古”。它不光要厘清词义,还要穷究为何有此义,词义又是如何形成的。也许,“四谛”或“四圣谛”并不妨碍我们理解教义,但被奉为“经”的《转经》里,居然出现连初学者都能一眼看出的语法含混,这不禁令人惊讶!“圣谛”的说法已根深蒂固,对其置疑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我对诺曼氏的学者风范敬佩有加,是为翻译本讲稿系列之初衷。 动笔之初,正值新加坡佛学院纪赟教授译完头二讲,遂建议与其合译,并有幸获得首肯。在译完自己的部分后,欲罢不能,经同意又译完其余。翻译固然有推介佳作之意,但也为了细读,而翻译正是“超细”的阅读,它与文献学字斟句酌的态度异曲同工。纪教授为我提供了许多汉语佛学知识,纠正和改进了我的“英式中文”,也为出版事宜四处奔走,谨此诚挚致谢! 我于2014年取得原文作者的汉译授权。当时,诺曼氏年事已高,不再处理任何学术事务,授权通过其巴利圣典学会(Pali Text Society)的代理人普瑞特博士(Dr.William Pruitt)取得。诺曼教授毕生致力于佛教文献学研究,常能从文字上,以“界外”视角,独立思考约定俗成、根深蒂固的观念,提出不同的诠释。他的学术成果极其丰盛。光是论文集便有八册,文章约有180篇之多。 毕生研究佛教文献学的诺曼氏自认非佛教徒,这点耐人寻味。不过,要是毕生字斟句酌的结果,是对言诠局限的体悟,从而超越“徒”或“非徒”的言说标签,那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吗? 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禅宗说: 指月之指非月。《金刚经》名句云: 说是什么,并非真是什么,所以才说是什么。商羯罗也有感作颂:“非空、非非空,以不二元故;完满吠檀多,如何堪言说?”即使在量子物理学领域,人们也惊讶地发现: 被我们观察的对象,由于我们观察的介入,就不再是原貌。我们所要描述的对象,总在我们的描述所不及之处。 佛教视世俗言说为“戏论”(prapa?ca),并引导人们超越之:“一切认知所得与戏论的寂灭,为自在吉祥。无论在何处、对何人,皆无任何佛陀宣说之法。”(《中论》25.24今译)经中也如此形容获得涅槃者:“对他而言,那些人们能用来描述他的(称谓),不复存在。当一切‘法’都消失时,所有言说途径也随之消亡。” 但佛经也指出:“不依世俗言说,胜义无从宣示。”(《中论》24.10今译)看来,要摆脱文字的羁绊,我们还得先有诺曼氏深究文字的态度。谨以此译作向其学风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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