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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欧文学译丛:神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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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挪] 拉斯·彼得·斯维恩 著,邹雯燕 译

出版社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ISBN9787507847260

出版时间2020-09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56元

货号1202177222

上书时间2024-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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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前言

译 序
《神之子》(Guds barn)这本书不是一个挪威的故事,也不是一个北欧的故事。
它是这世上流传*广,被千万人,讲述过千万遍的故事。不管是否信奉基督教,耶稣的名字和故事都以各种形式出现在我们的认知中。写出一本带有当代气质的、以耶稣生活的时代为主题的小说的想法,在近些年并不罕见。美国作家丹·布朗(Dan Brown)以及挪威作家汤姆·埃格兰(Tom Egeland)创作的一系列由《圣经》、历史展开的当代悬疑作品,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新一代挪威作家中的佼佼者拉斯·彼得·斯维恩(Lars Petter Sveen)挑战这一类型文学的难度和企图心不可谓不大。
不过,从《神之子》这本书出版后获得的关注和反馈看来,他的尝试是成功的。

 

拉斯·彼得·斯维恩1981年生于挪威西海岸的小城弗雷纳。虽然海边小城通常给人的印象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在挪威西海岸的生活更多时候需要面对的是凛冽的海风甚至风暴。高中毕业后,斯维恩就读于奥斯陆大学学院图书馆和信息专业,其间开始了自己的文学创作。他在2008年出版了自己的*部短篇小说集《从弗雷纳驶来》,一举夺得挪威维萨*新人奖,这是挪威*重要的新人奖之一。同年,挪威*畅销的犯罪文学作家尤·奈斯博在自己得到读者奖后,将其中的50000克朗的特别奖颁给了斯维恩——一位非常有前途的青年作家。2011年,斯维恩出版了自己的第二本小说《我回来了》,获得广泛好评。不过,他在 2014年出版的第三部作品《神之子》是他真正在挪威文坛站稳脚跟的立身之作。他
不但凭借此书拿到了当年的新挪威语小说奖、以挪威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克努特·汉姆森获奖作品《饥饿》命名的文学奖、瑞典的佩尔·恩奎斯特奖等。他还因为这部作品,在2015年北欧*的文学节——利勒哈默尔文学节上当选为挪威十佳青年作家。《神之子》现已被翻译成了丹麦语、瑞典语、英语和法语等。如今它的中文版也与大家见面了。
提到拉斯·彼得·斯维恩,有一个事实必须得到足够的重视——这是一位用新挪威语写作的作家。什么是新挪威语?如果您对此不太清楚,请允许我花一些篇幅对此做一些解释。
挪威是个只有500多万人口的小国,但他们为自己独特的语言和文化深感骄傲。在挪威,除了少数民族萨米族使用的萨米语,另有两种官方书面语言——博克马尔语和新挪威语。这两种书面语言的形成与挪威的历史密切相关。挪威9世纪形成统一王国。9至11世纪进入全盛期。14世纪中叶开始衰落,1397年与丹麦和瑞典组成卡尔马联盟,三国认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一世为共同的君主,但保持了各自的独立王国。后由于瑞典不满于丹麦日益强势,在持续的军事摩擦后,1523年彻底独立,标志着卡尔马联盟的解体。挪威继续留在与丹麦的联盟中,但由于实力较弱,地位逐渐被削弱。1534年,丹麦取消了挪威的王国地位,挪威成为丹麦下属的一个省,直到1814年被丹麦割让予瑞典。在这400多年间,挪威的政治、宗教和高等教育等被丹麦全面把持,其使用的书面语言也受到了丹麦语的显著影响。1905年6月7日,挪威脱离瑞挪联盟独立,选丹麦王子为国王。
进入19世纪,在挪威日益高涨的国家浪漫主义和民族独立意识的觉醒的大背景下,很多挪威的学者不满丹麦语化的博克马尔语,希望创造出一种独属挪威人的书面语言。为此,语言学家及诗人伊万·奥森(Ivan Aasen)遍访挪威乡村,收集原汁原味的民间语言,构建出了基于挪威乡村方言的新挪威语,*开始的时候被称为乡村语言。为了将这种基于口语和方言的书面语言发扬光大,他和一些作家用新挪威语写作了大量的诗歌和文学作品,为这种语言赢得了大量拥护者。
1929年,挪威议会正式将在挪威广泛使用的博克马尔语和新挪威语定名为享有同等地位的官方书面语言。
由于新挪威语来源于口语与方言,语言的风格更强调节奏和韵律,非常富有诗意。挪威有很多著名的作家,例如诺贝尔文学奖热门候选人约恩·福瑟等都使用新挪威语作为自己的写作语言。虽然他们都是博克马尔语的熟练使用者,但都觉得写作时只有使用新挪威语才能更好地传达自己的心声,更具文学性。这些作家创作的大量优秀作品,使得新挪威语文学成为挪威当代文学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并通过作品被不断翻译成其他文字,它也逐渐在世界文学花园中崭露头角。

 

拉斯·彼得·斯维恩的《神之子》的写作始于2011年7月22日挪威于特岛枪击案之后。一名右翼*分子在政府大楼制造了爆炸案,致使8人死亡。此后,他又驱车前往几十公
里外正在举行工党青年团全国夏令营的于特岛上,枪杀了68名青少年和工作人员。斯维恩被这起惨案中显示出的人性之恶所震动,心情起伏之下,开始了写作。他*初的设想是写
一本直接反映这起惨案的书,但几次尝试都不顺利。在困顿中,《圣经》中的一些边缘人物在他脑中逐渐浮现。*初是短小的片段,再是人物的故事,那些在《圣经》中面目模糊的人物跃然纸上,将那个2000多年前耶稣生活的年代从历史的烟尘中带到了读者的面前。
这不是《圣经》故事的新编,他写作的初衷也不在于展现耶稣的神迹,劝人入教。作者明确表示这是一部小说,一部从《圣经》中汲取了灵感的小说。虽然小说中出现的一些人物
在《圣经》中出现过,但更多的人物来源于作者的想象。耶稣并非这本书戏份*重的主人公,他的形象在追随他的人的经历、信仰、疑惑和转变及叙述中变得丰满、立体。该书还展现
出传说中耶稣诞生、在人间行走时真实的乱世图景。
作者的出发点是想写一本表现人间的“善”与“恶”的故事,只是在任何时代,善与恶很多时候也并不非黑即白。比如,接到屠杀新生婴儿命令的加图为了罗马帝国的荣耀执行血腥的任务,但在双手沾满鲜血之后,他也对自己得到的命令的正当性产生了怀疑。在他老去的时候,他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忏悔,并得到了宽恕。出生时母亲萨拉就难产去世,患有口吃的雅各布在父亲的帮助下被耶稣触碰,从此放弃所有遗产跟随耶稣。他爱上被丈夫虐待、面目全非、死里逃生的娜奥米,一同跟随耶稣传道,却在耶稣被送上绞架后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后,在遇到年迈的加图后,得到开解的他终于达成了和自己以及信仰的和解,与妻子重新出发。强盗团伙的首领约阿施带着弟弟约兰和鲁本在乱世烧杀抢掠,维持生活。新成员纳达的加入让他们心中的善恶信念产生了动摇。*终纳达在耶路撒冷神殿因为信仰殉道被钉上十字架,让约阿施和同伙的心都受到了强烈的震动。*终,约兰和鲁本消逝在了乱世,而约阿施侥幸活到年老,讲述着自己和那片土地经历的痛苦故事。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他们的人生交织在一起,*终形成了他们的故事、耶稣的故事、人世间善与恶的故事。
将故事穿在一起的,还有始终重复着同样话语的“盲眼老人”。他贯穿始终,出现在所有主要人物的重要时刻,试探他们的信仰,引诱他们去怀疑,去选择异途。如果说基督是善,这个“盲眼老人”很容易被认为是恶,是恶魔,是撒旦。不过斯维恩在一次采访中说:“虽然写作时,‘盲眼老人’确实是恶的代表,但我没有使用撒旦和恶魔的名字来定义他,而是使用了更中性的描述——‘盲眼老人’。”这可能因为“盲眼老人”并不自己作恶,他只是勾起人内心的不肯定和疑惑,有些人能够战胜他,坚定自己的信仰,而有些人则会被他蒙蔽,被蛊惑着继续滑向恶的一面。归根结底,善与恶、信仰与怀疑都在人心,都在于个人的选择吧。

 

真与假,善与恶,信仰与怀疑,和平与暴力。斯维恩在写作这本书时,很明显地想从挪威及北欧这个风平浪静,时常让人感觉与世无争的小世界中跳脱出来。他曾说过,虽然挪威文坛自克瑙斯高以来兴起了浓墨重彩书写个人故事的潮流,但他并不希望写那些。借由自己笔下这个充满历史烟尘的故事,他希望自己以及挪威能参与到世界文学舞台的大叙事中去。而这种勇敢的尝试,得到了挪威和世界文坛以及读者的广泛好评。
挪威《晚邮报》书评说:“《神之子》这本书是当年*小说,难得一见的文学奇才与传统的结合。将《圣经》作为一个全新和陌生的文本进行思考和体会之后,斯维恩的语言经受了挑战,变得更加丰富。整本小说画面感极强,一句写坏了的话都没有。”《阿德利萨报》给了这本书满分,认为这本书让斯维恩成为挪威*秀的作家之一,并逐渐开始展现出他的国际影响力。《晨报》说:“斯维恩的创造力和他的野心都极为突出。《神之子》这本书需要读者去思考,不断地从不同角度去看待它。它让书中的人物和读者一起探寻善与恶的问题,表现每个独立的人在道德上做出选择的重要性,这使得它成为一本重要的小说。”《日报》称:“这本书是作者很大的文学成就……故事非常有说服力和感染力,虽然它发生在2000年前,但与我们当今时代依旧息息相关。”
在被翻译成英语出版之后,《神之子》也得到了英语世界文学界的关注,并被提名了 2020 年爱尔兰帕克—都柏林国际文学奖的长名单。希望这位80后作家的文学道路能越走越宽,
越走越远。

 

新写实主义,新历史主义,一个面向历史,一个面向现实,写的都是普通人,映射的却是时代的疼痛。
邹雯燕
2020年6月


【书摘与插画】

*章 孩童   
那是在大希律王的统治下,我们要在伯利恒寻找那个新生的犹太人的王。星星已经出现,我们要去杀死他。
塔斯克斯在加图前面撞开了门。加图是我们的首领,他手里握着剑,我跟在他后面。朗格斯留在外面。一对老夫妇在狭小的屋子里跪在地上,一盏小油灯亮着,微弱的光亮照在这对老人身上。加图用剑指着他们。他是领头的,是我们的长官。他张开嘴,什么话都没说,开始干呕。他弯下腰,吐了一地。塔斯克斯往后退了一步。
“加图。”我叫他,但他没有注意到。老夫妻俩一直盯着加图看,看着他吐在地上的东西。我手按在剑上朝他们走去。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我可以迅速接手;我们做过这种训练。有时候这听上去就像是在门外狂吠的狗一样。我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加图又吐了一次。他的剑摩擦着地面,发出嘶哑的声音,他也没有理会。这对他来说太沉重了,那么多婴儿。究竟要杀多少男孩,才能确保我们杀掉了“那个”孩子呢?
我看了一眼那对老夫妻,又看了看四周,他们的东西是那么少。
“这里有孩子吗?”我问。
老男人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没有孩子。”年迈的妻子开始哭泣。
“朗格斯!”我大声喊。朗格斯出现在门口。
“我们要出来了。这里结束了。”我说。朗格斯看了一眼加图,点了点头,从门口出去,又回到他在门外的岗位。塔斯克斯转过身,手摸着被他踢开的门板剩余的部分,嘴里嘟囔着什么。我走到加图身旁,扶他起来。加图看了看我。他的眼睛通红,嘴边还挂着口水。
“抱歉,加比托,”他说,“我不该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他拿起他的剑,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走吧。”我们说着话出了门。
我们变了个队形。加图和我在前,塔斯克斯和朗格斯在后。塔斯克斯的大手前后摇摆着,节奏很奇怪。朗格斯的金发在黑暗中闪着光,好像他被从星星上洒下的星尘覆盖了一般。
朗格斯站在每一扇门的外面听着,把任何试图跑出来的人推回去。“朗格斯,”有一次加图对他说,“你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基石。”可塔斯克斯说:“他算什么基石,所有的脏活都是我们干的。”
我们收到的命令让人绝望。我们是从凯撒利亚的基地来到耶路撒冷的。然后,我们突然被要求组成一个只有纯种血的队员的精英小组到伯利恒来。他们说犹太人的王降生了。大希律王很担心,想要断绝这样的流言,于是雇用了我们为他服务。我们必须杀死城里所有两岁以下的男孩。大希律王不信任犹太人来做这件事。可对我们而言,这也是非常困难的。这座城里有多少人?谁知道那些年幼的孩子们在哪里?我们闯进的每一间房子,里面的人都无法理解我们说的。我们找到孩子之后,谁知道他们多大了?我们问他们的母亲,她们会尖叫。我们问他们的父亲,他们拒绝回答。加图说,那我们就把所有找到的孩子都杀了,对每一个被我们看到的孩子,不再问问题,就把活干了。夜深了,加图说的话越来越多,他的声音越来越尖,越来越虚弱。他在我们从每间房子出来之后称赞我们,说庞培将军会为我们感到骄傲的。
“在罗马的人都会听说我们的事迹。这个任务结束之后,在胜利游行的队伍里也会有我们的位置。”
他把剑握在手里,一直没停下来擦干剑上的鲜血。被我们推搡到一旁的男人根本不敢看他,女人靠在墙上,呜咽着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和上帝。
我们累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数一下孩子的数量,可夜越来越深,我已经数不清了。我们得到的命令让人绝望,这不是我们的战斗。我们训练了多久?花了多长时间拿棍子训练,用那些该死的木棍训练,对着对手大喊大叫。我们训练是为了大型的战斗,是为了面对强壮的对手,可现在,我们被派到帝国的边缘,所有的一切都混杂在一起,那么令人困惑。我们的敌人不是在战场上列队的军人,完全看不出他们的队列和分组。因为奥古斯都皇帝的仁慈,大希律王做了这里的代理王。有些人支持大希律王,与他合作,另外一些人哀号、抱怨。有好几次,我们被派出去镇压反抗,无论他们是手无寸铁的穷人,还是藏身于山中的小队人马。
我们经常被迫帮那些鄙视我们的人,去巡逻,去抓强盗,换回的只是愤怒的注视。然后我们又被派到那些我们刚刚帮助过的地区去镇压反抗。那些偏远的小村庄就像是火药桶,一点就炸。
“今晚就这样吧。”加图说着,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让我们去找水。他身上散发着恶臭。我们都很臭。星星在天空中闪烁着,有一颗比所有别的星星都亮。我们没人见过这种景象。
“好冷啊。”塔斯克斯粗粝的声音响起。朗格斯说他要睡了。女人在墙外号啕大哭。加图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睡意蒙眬地望了一眼。有好几个地方的灯亮了。我询问大家是不是都带好了东西。塔斯克斯回答说是,朗格斯也说是。我向加图报告了一下,他点了点头。他的脸在夜里变得很模糊,像是要燃尽的灰。几声号叫又穿透了清冷的空气。
“是狗。”我说。加图转身面对我。
“我们成什么了。”他说。我问他是什么意思。
“让狗来吧。”他说。塔斯克斯和朗格斯站在我们身后,我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求你了,狗。”加图低声说,面对着夜空。“来吧,让这一切都过去吧。”
“加图。”我叫他。
“来吧,狗,来吧!”加图说。
“你们在说什么?”塔斯克斯问。
“没什么。”我说话的时候,突然又传来了新的一轮尖叫,就像是消失在房屋之间的一首歌,突然又升起了大型的、错乱的合唱。
“我们回家吧。”我说。
“家。”加图说,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很奇怪。
“我们回去吧。”我说。加图微微点了点头。塔斯克斯看起来想要说什么,但忍住了。等他再次张嘴的时候,我让他闭嘴。
“我们回去吧。”我说。“我们需要休息。”
我们这些人已经很多年没回过家了,我也不想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我特别后悔自己说了那个词。在伯利恒的时候,我们被安排在小镇边上一座空房子里住了几个晚上。它离耶路撒冷不远,在安东尼亚要塞边上。不过我*喜欢的还是凯撒利亚。它就在海边,在特别晴朗的日子我能看到海的那一头,看到我们自己的土地。闭上眼睛睡觉或是闻到雨后植物发出的气味的时候,我也仿佛能看到家,不过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觉得我们在这里不能为帝国做什么重要的事。这里不会有大战,大战不会在这里。我们所做的只有等待,执行我们的任务。我们会有更大的使命的,我相信。
夜深了,加图生病了,我有责任把完成任务的大家带回去。

 

此起彼伏的哭号声没有消失,它们飘荡于肆虐在野外的风中。我想象着那些狗来分食我们挂起来的或是倒在地上的尸体,我想象着它们专注于自己进食时发出的声音,但这不一样。这不是咆哮也不是号叫,这不是四条腿的动物发出来的。这是属于风雨、大海或是更深层的声音。我不知道我怎么才能睡着,没人知道我们要怎么才能睡着。我们想尽办法睁着眼睛,不被孤单地留在黑暗里。
加图脱了衣服站在那里,他裸身面对着墙上一块四方形的缺口。我躺在地上,试图拉伸我的后背。塔斯克斯和朗格斯互相揉着对方的肌肉,眼睛空洞地盯着虚空。
“我们做的事情不对,”加图嘟囔着,“我们不应该接受这个任务的,这配不上帝国。”
“我以为我们会为罗马而战,”塔斯克斯说,“而不是四处献祭犹太人的婴儿。”
朗格斯躺了下来,翻了个身,离我们远了一点。加图一边挠着自己的性器,一边自言自语。他让我很烦躁。他究竟发什么疯?他应该是我们的首领。他是我们中*棒的。不管是训练还是战斗,我从来打不过他。
我问他感觉怎么样,病是不是好了。
“闭嘴,”加图说,“我没病,早没事了。”
“你确定吗?”我问。“我可不想晚上再弄一身。”
加图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
“小的还是老的,谁在乎?”我说。“吐得像个娘们的可不是我。你肯定是染上什么犹太毛病了。”
我还没站起来,他的拳头已经到了。我两面的脸都被击中了。我捏了捏鼻子,查看有没有牙从嘴里掉出来。加图让塔斯克斯给我拿洗脸盆。
“把你自己弄干净。”他命令我。
我骂他白痴,讨厌鬼。
“闭嘴,洗脸。”他说。我接过了脸盆。
“看看现在谁是小娘们了。”塔斯克斯调笑着说。朗格斯微微抬了下头,又躺了回去。加图穿上衣服坐了下来。
“我没有病,”他说,“已经没事了。”
我望着他的鹰钩鼻和硬朗的下巴。他的嘴微微颤抖,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颤抖着。他闭上眼睛,睁开,闭上,再睁开。
“这是命令,”他低声说,“不是我们想这么做,这是命令。”
就在这时,我们听见了一声微弱而陌生的笑声。我们看了看彼此。笑声又来了,这次响了一点。有人在我们中间。塔斯克斯已经站起了身。加图给他一个眼神,让他冷静。
“现在你能听到我了。”这个声音说。它既尖厉又低沉,仿佛是刀划过黑色沙子的感觉。
“我笑你是我不对,”这个声音接着说,“但你们就像是几个小孩子,藏在了你们野兽般的身体里。”
一个男人坐在那里,藏在门边的阴影里。他是怎么进来的?他在那里坐了多久了?加图站起身,向那个陌生人走去。塔斯克斯跟在他身后。他们俩都拔出了刀,他们睡觉时都不会离身的刀。
“站住,”陌生人说,“你们捅我几刀有什么好处呢?你们今天晚上已经捅了太多人了,这个镇子已经装不下更多血了。”
陌生人的眼睛透着灰白。他比我们所有人年纪都大,但也不是特别老。他的旁边靠着一根用来探路的手杖。
“你是谁?”加图问。
陌生人吸了口气,发出近乎叹气的声音,然后说:“我眼盲,但我能看到很多事情。当光照在别的地方的时候,我留在阴影里。我是大希律王派来的,但我的知识一直能传到奥古斯都皇帝和他的将军那里。”
我们所有人都为之一振。我觉得自己站得更直了。
“所有事都会变,”陌生人说,“但你们会永存。属于这片土地的人的祖先都是王。可他们的后代呢?他们被你们踩在脚下。那你们的后代呢?几百年后他们又将如何?会被别人踩在脚下。哪怕这些事情曾经发生过,现在正在发生,还有所有那些将会在几百年、几千年后发生的事情,你得明白:在这个故事中总有你的戏份。你们今天做的一切会被记住。孩子们会从他们的父母那里听到这个故事。在这样的故事里没有昨天或是明天,没有千年以前或是千年以后。一切都是当下。一切。哪怕是在我们存在之前,在这片土地前行走的生物。哪怕是未来建造了新世界的人。道路、围墙、皇宫和城堡。空气会被所有新创造的东西填满,连鸟儿的飞翔都不再孤独。”
陌生人停住了,身体向地面前倾,摇了摇头,然后又回头看我们。他睁开了眼睛。
“现在夜已经深了,很快天就会亮了,我长话短说吧,”他继续着,“我要给你们讲几个小故事,如果我能说它们是故事的话。我要告诉你们,你们不需要为今晚所做的一切担心。”
“我们没有担心。”我说。加图转过头看我,让我安静。
“加比托,”陌生人说,突然显得特别苍老,“你会在这支军队中成为伟大的战士。或许你也有做军官的潜质。”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我问。“我从没见过你。”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陌生人说。“要不然我就不会做我现在做的事情了。”
然后加图开口了,他让这个男人告诉我们他是谁,他要对我们做什么。不过我非常希望加图能闭嘴。我还想听更多。陌生人笑了,他的牙齿很白,在他嘴里像是发光的石头。他举起他的手,虽然他离我们不近,感觉上他好像能碰到我们的脸,在抚摸我们的脸颊似的。
“你们是士兵,”他说,“训练有素的士兵。你们比所有大希律王在这片凄惨的土地上拥有的士兵都厉害,是罗马的统治者能送到这块土地上*好的士兵。这你们是知道的。你们知道自己是谁。没有任何人比朗格斯更善于站岗,不管是在夜晚还是在市场,他都能注意到周围的一切。”
朗格斯依旧侧身躺着,没有看我们。刚才说的一切都没能让他动一下。
陌生人接着说:“没有人比塔斯克斯走起来更像影子,他的攻击力像狮子一样,面对敌人仿佛是海底深处涌出的海怪,黑暗、沉重、精确、毫不留情。你就像是被熔炉融化又重新塑造的士兵,是将军梦寐以求的,带给弱者无限的恐惧。”
塔斯克斯低头看了看自己。他的大手悬垂在身体两旁,手指奇怪地动着。塔斯克斯全身上下好像开始发光,我刚要说他看起来很可笑,陌生人就点到了我的名字。现在他不显老了,看起来很年轻,越来越年轻,他的头发柔软,皮肤紧绷,眼睛像*冰的水一样清澈。
“加比托,加比托,”他说,“你大概在好奇我会说什么吧。其实没什么可好奇的,你自己知道的。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
然后他说了那些至今与我如影随形的话。我仿佛还能听到那些话语。它们像蜂蜜,像甜酒,让我觉得温暖,让我的感官更敏锐,可有时又让我昏昏沉沉。这些话语在梦中伴我持剑穿越山谷,穿越沙漠,穿过城墙,穿过城市中心的广场。我是坚不可摧的。我能做到的事情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精确、迅速,我自己都记不住。世界在我脚下,微风拂过我的额头,铁的重量在我手中,肩膀上的皮革发出摩擦的声音。
陌生人安静了下来,抬起头,目光投向了加图。
“加图。”他开口说,可加图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说下去。
“离我远点。”加图说。
“我看见了你,加图,”陌生人继续说,“你站在我们面前,英俊而无情。罗马的将军知道你。我亲眼所见,罗马街头的人都在悄悄地议论你:‘加图,加图,未来的将军,值得信任的人,他能带领他的士兵穿越*深的峡谷,进行*残酷的战斗,他的士兵像信任自己的兄弟一样信任他。’不要为那些被你打败的人担忧,那些凄惨的生灵,不要听信他们所说的什么是对还是错。你要看着光。”他说。突然,陌生人手里举起了一根燃烧着的手杖。“看着光是怎么落下的。前一秒你的脚还在阴影里,下一秒就已经在光线下了。它一直在变化。”他说,手里燃烧的手杖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一会儿在亮处,一会儿在阴影处,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们会继续生活下去,我们会生存下去,一天又一天,从一个王到下一个王。”
“我不知道你是谁,”加图打断了他,“但你说的都是鬼话。我不相信你。”
陌生人站起身。他个子很高,比我想象得要高得多。
他的脑袋几乎要碰到低矮的天花板。
“不要和我争论,小士兵。”他说。他朝着加图伸出手,手心向上。“你为我们负重前行。”他低声说。“你们,加图和你的士兵们。没有了你们,没有人能统治这个帝国。”
“我一直在屠杀孩子。”加图说。
“不,”陌生人说,“你们在保护这个世界免于灾祸,保护所有已经建立的东西。”加图的脸扭曲了,看上去几乎是他试着想笑。我想说点什么来支持他,但好像我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让我说不出话来。这就好像是这些话语堵塞在我嘴里。我看向一边。
“在我动手之前滚吧,老东西。”加图说。
“我比你高大。”陌生人说,他的双手依旧伸向加图。
“我揍过比你高得多的人,我还能再揍一次。”加图说,他的声音变得很冷静了。
“小士兵,”陌生人说,“看着我,听我说,你真是这么坏的人吗?坏到要杀掉我,残忍地把我杀掉?”
“我不想听你说话。我不是个坏人。”加图说,他开始颤抖。“我还能救我自己和这里的人。”他继续说。“我在等待一个机会做点好事。我不想再做坏事了。”
“什么?”陌生人说。他的声音像雷声一样撑满了整个房间。“难道他的光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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