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一罚四】大河赤子

李恒昌，山东肥城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济南市首批签约作家、泉城实力作家。曾获山东省精神文明建设“精品工程”奖、中国铁路文学奖、刘勰散文奖、吴伯箫散文奖等。先后出版《爱之苍茫》等文学作品和学术著作14部。作品散见《中国当代文学研究》《解放军文艺》《清明》《山东文学》《评论》《百家评论》《人民日报》《工人日报》《文艺报》《中国艺术报》《文学报》等报刊。

第一章 孤岛就在眼前

深夜，黄河人海口，天地间一片苍茫。闪电撕裂天空，雨水借着风力恣意疯狂，像一道道鞭子抽打着沉默的大地，抽打着波涛汹涌的大海，也抽打着奔腾不息的大河。

黄河里的泥沙像听到了谁的号令，潜游遁行，在人海口快速集合。拦门沙像被施了法术，发疯般胀大，转眼之间，一道黑黢黢的斜坡形大坝便横亘在大河与大海之间，对河水发出了叫停的命令。

汹涌的河水源源不断地从远方奔来，却被拦门沙大坝拦住了去路。洪峰像一条苍老的巨龙，碰头，摆头，掉头，呻吟着，怒吼着，游动着，仿佛在寻找可以跑出去撒野的出口，心中似有满腔的无奈和不甘。

大河水位越涨越高，不到一个时辰，巨龙终于找到了可以突破的区域。只见河水漫堤而下，恣意横行，黄河口一带很快变成了一片汪洋泽国。

呼呜——呼呜——，黄河三角洲利华油田机关招待所，一座六层小楼，新上任的渤海市市长张五魁的临时办公室里，传出阵阵滚雷般的呼噜声，那呼噜声似乎要与天边的雷雨声形成呼应。

秘书长王刚一路小跑来到张五魁办公室门口，踩碎了大楼内的那一丝宁静。

咚，咚，咚！王刚使劲砸门，砸门声比雷声还紧迫。他边砸边喊：“市长，快，快起来，出大事了！”

张五魁被惊醒了，呼噜声戛然而止。他一个骨碌爬起来，光着上身赤着脚往外跑：“咋了？出什么事了？天塌了？”

“市长，黄河口河务局报告，人海口被堵了！大水漫过了大堤！”王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啊？说曹操，曹操就到，果真还是来了！通知防汛指挥部，启动紧急预案，全市一级响应，组织当地百姓抓紧转移！记住，绝不能死人！绝不能让黄河改道！”

张五魁回身抓过衣服，拿起电话就拨：“喂！喂！省政府办公厅值班室吗？我是渤海市市长张五魁。我们这里发生了紧急情况，人海口被堵住了！情况十分危急，我们已经启动一级响应，现请求支援！最好能和部队联系，按原有预案，出动轰炸机炸开拦门沙大坝！”

挂了电话，张五魁又联系司机小张：“快开车过来，我要到现场去！”

雨中，司机小张开着一辆小轿车来了。张五魁大声咋呼：“这车能去吗？亏你还当过兵！”

小张听罢连车也没停，立即开了回去，眨眼换回一辆北京吉普。

雨还在下着，雨刷快速摆动却依然难以看清道路，眼前一片迷茫。

小张开得小心翼翼，张五魁说：“不用这么小心，夜里根本没人，快一点！”

小张猛踩油门，汽车像一头红了眼的忙牛，一头冲进茫茫夜色。

坐在车上，张五魁一刻也没闲着。他先是向在北京开会的市委书记王基业汇报了情况，随后向防汛指挥部下达了一条条命令，然后又接通了黄河口河务局，让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

小张全神贯注开着车。张五魁又不自觉地把两只手交叉在一起，不停地掰动他的“五魁手”了。他把手掰得嘎嘎直响，仿佛手腕子都要被掰断了。

张五魁长着一双大手，比一般人的手都大，像两把大蒲扇。这双手，特别有劲，也特别硬，像生铁铸成一般。同学、朋友一般不敢与他牵手，更不敢将手指头与他的手指头交叉扣在一起，因为一旦被他找到机会，只要他一使劲，别人就会像被铁钳子夹住一样，疼得龇牙咧嘴、嗷嗷大叫。或许是因为他名叫“五魁”，有人便说他长了一双“五魁手”。闲来没事的时候，张五魁总喜欢摆弄自己的“五魁手”，时而两手交叉在一起，左右旋转晃动；时而左手掰右手，掰得嘎嘎有声。

此刻，他的手又开始“痒痒”了。

“太慢了，像蜗牛，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张五魁拉了一把小张的胳膊，“你过来，我来开！”

尽管不情愿，小张还是跟他换了位置，把方向盘交给了他。

张五魁顺手把“大哥大”交给小张：“你负责接电话，我开车。”

握住方向盘，张五魁弯了弯腰，使劲一踩油门，汽车飞速前行。车开在马路上，仿佛一艘飞艇贴着水面飞驰在大海上，车两侧溅起两股长长的水浪。

“大哥大”又响了，是秘书长王刚打来的：“市长，油田报告，孤岛油田被淹，二十多名油田职工被困，他们正爬上井架避险。油田正调用小型船只前往救援。”

“你报告省政府办公厅，请求部队派直升机救援！”张五魁边开车边下达命令。

“救人要紧！”张五魁立即调转车头，开往孤岛油田方向。

雨慢慢变小了，此时夜幕渐退，天开始发亮，但依然没有放晴。乌云在天上翻滚着，像大山和大海被搬到了天上。

孤岛就在眼前，周围却是一片汪洋。大水，大水，大水，从未见过的大水，在眼前摇晃，张五魁感觉像来到了一个不可知的世界。

本书为长篇小说，深情抒写了黄河之子张五魁带领一班人在莱州湾发现M2无潮点，巧用海动力输沙入海，打破了一百多位水利专家认为的“黄河口稳定三十年不可能”既有结论，成功“锁定”黄河入海口，创造大河治理的中国经验，确保顺利建立新型海滨城市渤海市，以及维护利华油田安全健康发展。小说还讲述了张五魁与家人一起保护村中“百年大槐树”，推进家乡“黄河滩区”槐树庄整体迁建和共同致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