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一罚四】柳如是别传: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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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寅恪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ISBN9787229166618
出版时间20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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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价126元
货号31477537
上书时间2024-12-26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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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陈寅恪(1890年7月3日-1969年10月7日),字鹤寿,江西省修水县人。集历史学家、古典文学研究家、语言学家、诗人于一身,与叶企孙、潘光旦、梅贻琦一起被列为清华大学百年目前“四大哲人”,与吕思勉、陈垣、钱穆并称为“前辈史学四大家”。著有《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唐代政治史述论稿》《元白诗笺证稿》《金明馆丛稿》《柳如是别传》《寒柳堂记梦》等。
目录
陈寅恪史学研究述论 / 1
第一章缘起 / 1
第二章? ? 河东君最初姓氏名字之推测及其附带问题 / 11 第三章? ? 河东君与“吴江故相”及“云间孝廉”之关系 / 25 第四章? ? 河东君过访半野堂及其前后之关系 / 224
第五章? ? 复明运动 / 533
附:钱氏家难 / 768
附记 / 785
内容摘要
柳如是,明末清初名妓,后来嫁给了东林党人钱谦益。柳如是不仅貌美,还善诗会曲,能书擅画,行风流纵诞,志不羁陋俗,且明于民族大义,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奇女子。
全书八十余万字,共分为五章。第一章介绍写作该书的缘起;第二章考证柳如是的最初姓氏名字、家世以及附带问题;第三章考证柳如是与陈子龙等人的交游史;第四章考证柳如是与钱谦益的交往及相关问题;第五章考证钱柳夫妇二人如何从事“复明运动”及钱氏家难。
精彩内容
第一章?缘起咏红豆并序昔岁旅居昆明,偶购得常熟白茆港钱氏故园中红豆一粒,因有笺释钱柳因缘诗之意,迄今二十年,始克属草。适发旧箧,此豆尚存,遂赋一诗咏之,并以略见笺释之旨趣及所论之范围云尔。
东山葱岭意悠悠,谁访甘陵第一流。送客筵前花中酒,迎春湖上柳同舟。纵回杨爱千金笑,终剩归庄万古愁。灰劫昆明红豆在,相思廿载待今酬。
题《牧斋初学集》并序余少时见《牧斋初学集》,深赏其“埋没英雄芳草地,耗磨岁序夕阳天。洞房清夜秋灯里,共简庄周说剑篇”之句。今重读此诗,感赋一律。
早岁偷窥禁锢编,白头重读倍凄然。夕阳芳草要离冢,东海南山下田。谁使英雄休入彀转悲遗逸得加年。枯兰衰柳终无负,莫咏柴桑拟古篇。
上录二诗,所以见此书撰著之缘起也。
寅恪少时家居江宁头条巷。是时海内尚称安,而识者知其将变。寅恪虽年在童幼,然亦有所感触,因欲纵观所未见之书,以释幽忧之思。伯舅山阴俞觚斋先生明震同寓头条巷。两家衡宇相望,往来便近。俞先生藏书不富,而颇有精本。如四十年前有正书局石印戚蓼生钞八十回《石头记》,其原本即先生官翰林日,以三十金得之于京师海王村书肆者也。一日寅恪偶在外家检读藏书,获睹钱遵王曾所注《牧斋诗集》,大好之,遂匆匆读诵一过,然实未能详绎也。是后钱氏遗著尽出,虽几悉读之,然游学四方,其研治范围与中国文学无甚关系,故虽曾读之,亦未深有所赏会也。
丁丑岁芦沟桥变起,随校南迁昆明,大病几死。稍愈之后,披览报纸广告,见有鬻旧书者,驱车往观。鬻书主人出所藏书,实皆劣陋之本,无一可购者。当时主人接待殷勤,殊难酬其意,乃询之曰,此诸书外,尚有他物欲售否?主人踌躇良久,应曰,曩岁旅居常熟白茆港钱氏旧园,拾得园中红豆树所结子一粒,常以自随。今尚在囊中,愿以此豆奉赠。寅恪闻之大喜,遂付重值,借塞其望。自得此豆后,至今岁忽忽二十年,虽藏置箧笥,亦若存若亡,不复省视。然自此遂重读钱集,不仅借以温旧梦,寄遐思,亦欲自验所学之深浅也。盖牧斋博通文史,旁涉梵夹《道藏》,寅恪平生才识学问固远不逮昔贤,而研治领域,则有约略近似之处。岂意匪独牧翁之高文雅什,多不得其解,即河东君之清词丽句,亦有瞠目结舌,不知所云者。始知禀鲁钝之资,挟鄙陋之学,而欲尚论女侠名姝文宗国士于三百年之前,诚太不自量矣。虽然,披寻钱柳之篇什于残阙毁禁之余,往往窥见其孤怀遗恨,有可以令人感泣不能自已者焉。夫三户亡秦之志,《九章·哀郢》之辞,即发自当日之士大夫,犹应珍惜引申,以表彰我民族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何况出于婉娈倚门之少女,绸缪鼓瑟之小妇,而又为当时迂腐者所深诋,后世轻薄者所厚诬之人哉!
牧斋事迹具载明清两朝国史及私家著述,固有阙误,然尚多可考。至于河东君本末,则不仅散在明清间人著述,以列入乾隆朝违碍书目中之故,多已亡佚不可得见,即诸家诗文笔记之有关河东君,而不在禁毁书籍之内者,亦大抵简略错误,剿袭雷同。纵使出于同时作者,亦多有意讳饰诋诬,更加以后代人无知之虚妄揣测。故世所传河东君之事迹,多非真实,殊有待发之覆。今撰此书,专考证河东君之本末,而取牧斋事迹之有关者附之,以免喧宾夺主之嫌。起自初访半野堂前之一段因缘,迄于殉家难后之附带事件。并详述河东君与陈卧子程孟阳谢象三宋辕文李存我等之关系。寅恪以衰废余年,钩索沉隐,延历岁时,久未能就,观下列诸诗,可以见暮齿著书之难有如此者,斯乃效《再生缘》之例,非仿《花月痕》之体也。
乙未阳历元旦作红碧装盘岁又新,可怜炊灶尽劳薪。太冲娇女诗书废,孺仲贤妻药裹亲。食蛤那知天下事,然脂犹想柳前春。炎方七见梅花笑,惆怅仙源最后身。
高楼冥想独徘徊,歌哭无端纸一堆。天壤久销奇女气,江关谁省暮年哀。残编点滴残山泪,绝命从容绝代才。留得秋潭仙侣曲,人间遗恨终难裁。
乙未旧历元旦读《初学集·甲申元日》诗有“衰残敢负苍生望,重理东山旧管弦”之句,戏成一律:绛云楼上夜吹箫,哀乐东山养望高。黄阁有书空买菜,玄都无地可栽桃。如花眷属惭双鬓,似水兴亡送六朝。尚托惠香成狡狯,至今疑滞未能消。
笺释钱柳因缘诗,完稿无期,黄毓祺案复有疑滞,感赋一诗:然脂暝写费搜寻,楚些吴感恨深。红豆有情春欲晚,黄扉无命陆终沉。机云逝后英灵改,兰萼来时丽藻存。拈出南冠一公案,可容迟暮细参论。
丙申五月六十七岁生日,晓莹于市楼置酒,赋此奉谢:红云碧海映重楼,初度盲翁六七秋。织素心情还置酒,然脂功状可封侯。平生所学惟余骨,晚岁为诗欠砍头。幸得梅花同一笑,岭南已是八年留。
丁酉阳历七月三日六十八初度,适在病中,时撰《钱柳因缘诗释证》尚未成书,更不知何日可以刊布也,感赋一律:生辰病里转悠悠,证史笺诗又四秋。老牧渊通难作匹,阿云格调更无俦。渡江好影花争艳,填海雄心酒祓愁。珍重承天井中水,人间唯此是安流。
用前题意再赋一首。年来除从事著述外,稍以小说词曲遣日,故诗语及之:岁月犹余几许存,欲将心事寄闲言。推寻衰柳枯兰意,刻画残山剩水痕。故纸金楼销白日,新莺玉茗送黄昏。夷门醇酒知难贳,聊把清歌伴浊樽。
十年以来继续草《钱柳因缘诗释证》,至癸卯冬,粗告完毕。偶忆项莲生云:“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伤哉此语,实为寅恪言之也。感赋二律:横海楼船破浪秋,南风一夕抵瓜洲。石城故垒英雄尽,铁锁长江日夜流。惜别渔舟迷去住,封侯闺梦负绸缪。八篇和杜哀吟在,此恨绵绵死未休。
世局终销病榻魂,台文在未须言。高家门馆恩谁报,陆氏庄园业不存。遗属只余传惨恨,著书今与洗烦冤。明清痛史新兼旧,好事何人共讨论。
此稿既以释证钱柳因缘之诗为题目,故略述释证之范围及义例。自来诂释诗章,可别为二。一为考证本事,一为解释辞句。质言之,前者乃考今典,即当时之事实。后者乃释古典,即旧籍之出处。牧斋之诗,有钱遵王曾所注《初学集》《有学集》。遵王与牧斋关系密切,虽抵触时禁,宜有所讳。又深恶河东君,自不著其与牧斋有关事迹。然综观两集之注,其有关本事者,亦颇不少。兹略举其最要者言之,如遵王《初学集诗注·壹陆·丙舍诗集·下·雪中杨伯祥馆丈廷麟过访山堂即事赠别》诗,“贾庄”注,详述崇祯十年、十一年与建州讲款及卢象升殉难于贾庄之史实。同书壹柒《移居诗集·茅止生挽词十首》,其第贰首“武备新编”,第肆首“西玄”,分别注出止生以谈兵游长安,挟《武备志》进御事及止生妾陶楚生事。同卷《姚叔祥过明发堂,共论近代词人,戏作绝句十六首》,其中“高杨”“文沈”“何李”“钟谭”等人,皆注出其事迹。又“钟谭”注中云“微宛为词客,讵肯与作后尘。公直以巾帼愧竟陵矣”等语,可见牧斋论诗之旨也。同卷永《遇乐词·十六夜见月》,注中详引薛国观事。注末数语,其意或在为吴昌时解脱。同书贰拾《东山诗集·叁驾鹅行闻潜山战胜而作》诗,“潜山战”注,述崇祯十五年壬午起马士英为凤督。九月己卯总兵刘良佐、黄得功败张献忠将一堵墙于潜山。十月丙午刘良佐再破张献忠于安庆等事。盖遵王生当明季,外则建州,内则张李,两事最所关心。涉及清室者,因有讳忌,不敢多所诠述。至张李本末,则不妨稍详言之也。又同卷《送涂德公秀才戍辰州兼简石斋馆丈》一题,“戍辰州”注,言涂仲吉因论救黄道周,下诏狱,戍辰州事。注末云:“道周辨对,而斥之为佞口,仲吉上言,而目之为党私。稽首王明,叹息何所道哉?此公之深意,又当遇之于文辞之外者也。”遵王所谓文辞外之深意,自当直接得诸牧斋之口。《有学集诗注·贰·秋槐支集·闽中徐存永陈开仲乱后过访,各有诗见赠,次韵奉答》四首之四,“沁雪”注,及《夏日宴新乐小侯》诗题下“新乐”注,遵王皆引本事及时人之文以释之。同书肆《绛云余烬集·哭稼轩留守相公诗》“留守”注,述瞿式耜本末甚详。同卷《孟阳冢孙念修自松圆过访,口占送别二首》第壹首“题诗”注,述牧斋访松圆故居,题诗屋壁事。第贰首“闻咏”下注云:“山庄旧有闻咏亭,取老杜诗罢闻吴咏之句。”《检有学集·壹捌·耦耕堂诗序》云:“天启初,孟阳归自泽潞,偕余栖拂水涧,泉活活循屋下,春水怒生,悬流喷激。孟阳乐之,为亭以踞涧右,颜之曰闻咏。”遵王《注》可与此序相参证也。同书伍敬他老人集上“简侯研德兼示记原”诗,附笺语,详述侯峒曾本末及嘉定屠城事。岂因李成栋后又叛清降明,故不必为之讳耶?同卷《路易公安卿置酒包山官舍,即席有作二首》之一“怀羽翼”注,述路振飞事迹。同书陆《秋槐别集·左宁南画像歌,为柳敬亭作》注中载左良玉本末甚详,并及柳敬亭事。同卷《丙申春就医秦淮,寓丁家水阁三十绝句》,其第壹玖首“四乳”注,述倪让倪岳父子本末。第贰壹首“紫淀”下载张文峙改名事。第贰捌首“史痴”“徐霖”注,言及两人之逸闻。同卷《读新修<滕王阁诗文集>重题十首》第柒首“石函注云:“彭幼朔九日登高,寄怀虞山太史诗,石函君已镌名久,有约龙沙共放歌。幼朔注曰,近有人发许旌阳《石函记》。虞山太史官地具载。其当在樵阳八百之列无疑。故落句及之。”检同书壹壹《红豆二集·遵王赋胎仙阁看红豆花诗,吟叹之余,走笔属和》诗后附钱曾原诗,有“八百樵阳有名记”句,当即用此事。同书捌《长干塔光集·大观太清楼二王法帖歌》中,“鲁公《孝经》”注云:“公云,乱后于燕京见鲁公所书《孝经》真迹,字画俨如《麻姑仙坛记》。御府之珍,流落人间,可胜惋惜。”或可补《绛云楼题跋》之遗。同书壹肆《东涧诗集·下·病榻消寒杂咏四十六首》,其第壹叁首《壬午日鹅笼公有龙舟御席之宠》诗,注云:“鹅笼公谓阳羡也。”其第叁肆首《追忆庚辰冬半野堂文宴旧事》诗,“看场神鬼”注云:“公云,文宴诗,有老妪见红袍乌帽三神坐绛云楼下。”诸如此类,皆是其例。但在全部注本之中,究不以注释当日本事为通则也。至遵王《初学集诗注·壹捌·东山诗集·壹·有美一百韵晦日鸳湖舟中作》诗“疏影词”注,引河东君《金明池·咏寒柳》词及何士龙《疏影·咏梅上牧翁》词,并载陆敕先之语。则疑是陆氏所主张,实非出自遵王本意。其他有关年月地理人物,即使不涉及时禁,或河东君者,仍多不加注释。质此之故,寅恪释证钱柳之诗,于时地人三者考之较详,盖所以补遵王原注之缺也。但今上距钱柳作诗时已三百年,典籍多已禁毁亡佚,虽欲详究,恐终多讹脱。若又不及今日为之,则后来之难,或有更甚于今日者,此寅恪所以明知此类著作之不能完善,而不得不仍勉力为之也。至于解释古典故实,自以不能考知辞句之出处为难,何况其作者又博雅如钱柳者乎?今观遵王所注两集,牧斋所用僻奥故实,遵王或未著明,或虽加注释,复不免舛误,或不切当。据王应奎《海虞诗苑·肆》所载《钱文学曾小传略》云:曾,字遵王,牧翁宗伯之族曾孙也。宗伯器之,授以诗法。君为宗伯诗注,词隐语悉发其覆,梵书道笈必溯其源,非亲炙而得其传者不能。
及同书伍所载《陆文学贻典小传》云:贻典字敕先,号觌庵。自少笃志坟典,师东涧,而友钝吟,学问最有原本。钱曾笺注东涧诗,僻事奥句,君搜访助为多。
夫遵王、敕先皆牧斋门人,而注中未能考知牧斋之僻事奥句,即有所解释,仍不免于错误或不切者,绝非“智过其师,乃堪传授”之人,此点可姑不置论。但两人与牧斋晚年往来密切,东涧诗中时地人之本事,自应略加注明,而遵王之注多未涉及者,则由于遵王之无识,敕先不任其咎也。又观《有学集·叁玖·复遵王书》云:居恒妄想,愿得一明眼人,为我代下注脚。发皇心曲,以俟百世。今不意近得之于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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