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一罚四】话语/体裁

当我在电脑上为本篇文章输入“《话语/体裁》导读”这个文件名并尝试保存时，屏幕上突然弹出“文件名无效”的提示。这当然是因为特殊符号“/”。此书的作者秋帕为何要使用这个在书名中很少见的斜杠呢？他原本或可给此书一个更通常的命名，诸如《话语和体裁》《话语与体裁》《话语·体裁》之类。不过，突兀地插在书名中间的这道斜杠却在提醒我们，作者是在把“话语”和“体裁”两个关键词并置，他可能意在淡化这两个概念间的主次地位，也可能是在特意凸显两者间的互文关系。

《话语/体裁》是俄罗斯当代文学理论家秋帕的一部近作，出版于2013年。此书篇幅不长，却包含了作者一个很大的学术抱负，即探讨话语和体裁两者间的互动关系，并试图论证话语在体裁生成过程中的建构作用。作者在《导论》开头就说明，他的工作旨在拓展叙事学的范围，拓展向度即是话语学和巴赫金的元语言学。“元语言学”（metalinguistics/MaTaJIHHTBHCTHKa)作为语言学的一个分支，其任务就是研究语言和其他文化行为方式间的关系，是对作为共存现象的言语交际单位间对话关系的研究。此书无疑是对巴赫金学术传统的继承和发扬，尤其受到巴赫金《言语体裁问题》（1953）一文影响。在《言语体裁问题》中，巴赫金把文学体裁理解为人类的交际现实，从而在言语和体裁之间发现关联，并将体裁视为人类文学和文化史中一个既稳定又不断演变的言语体系。循着这个思路，秋帕在《话语/体裁》一书中展开了他的梳理和归纳。

全书正文部分辟为九个章节，前三章是关于话语和叙事理论的阐释，后六章是对诸多文学体裁的具体分析。在第一章《话语和体裁》（作者在这里没有再次使用“/”）中，作者对作为全书论述对象的两个关键词进行了解释，并比较了两者的同异。早在20世纪50年代，巴赫金就在《言语体裁问题》一文中提出，语言学中缺少一个表示“言语交际单位”的概念，后来，福柯在《话语的秩序》(1970)等文中提出了“话语”（discourse/μuckypc）一词，用它来指“思想”和“言语”之间的交际现实，弥补了巴赫金当初的缺憾。巴赫金虽然没有使用过“话语”这一概念，但他在旧有的“体裁”概念前添加“言语”这一限定，提出“言语体裁”(peueBbe aHpb）的概念，已经给“体裁”注入了新的内涵，使其也具有了言语实践单位的属性，亦即福柯所谓“话语”的属性。不过，作者也指出，并非每一种体裁都有话语属性，话语和体裁的差异可以在学术领域显现出来，比如每一种学术话语都是数学的、生物学的或哲学的，但这三种学术话语均不构成一种体裁；相反，论文、报告、讲座、摘要和书评等学术“体裁”却可以涵盖所有科学学科的话语文本。本书作者把话语划分为两种类型，即“话语I”和“话语Ⅱ”。“话语I，就是单一的（单文本的）交际事件，其篇章具有不变的体裁构造。”“话语Ⅱ，就是互文的……

《话语/体裁》是“外国文学研究文库”系列中的一本，该系列英文书以原版的形式、非英文书以译本的形式出版，并辅之以国内这一领域的资深学者撰写的导读，帮助读者把握作品的脉络，掌握其思想要点，更全面、更深入地理解作品要义。在这部叙事学研究的专著中，俄罗斯当代文学理论家瓦列里·伊戈列维奇·秋帕聚焦于两大重要概念——话语和体裁，通过分析俄罗斯文学史及西方文学史上重要的作品文本来剖析两者之间的相互关系，论证话语在体裁生成过程中的建构作用。与此同时，作者对各类文学体裁的渊源进行了梳理，并提出了独到的见解。可以说，本书旨在拓展叙事学研究的疆域，将话语学和巴赫金的元语言学纳入文学体裁的研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