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一罚四】绘画中的西方音乐史

吕屹，女，1973年生人，博士、教授，河北大学-中央兰开夏传媒与创意学院院长。

德国法兰克福音乐学院、美国西肯塔基大学、英国中央兰开夏大学公派访问学者，

英国中央兰开夏大学荣誉院士，河北省音乐家协会副主席。主持并完成国JJ课题

2项、省厅级课题6项，出版专著与教材6部，发表论文50余篇。

何硕，男，1990年生人。本科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毕业于意大利威尼斯美

术学院，现任河北大学—中央兰开夏传媒与创意学院外聘教师、中央美术学院客座

讲师。曾先后参与第56届、57届意大利威尼斯艺术双年展、第15届威尼斯建筑双年

展等策展工作。

第一章古希腊与古罗马时期

古希腊文明是西方文明的源泉。古希腊地处地中海东部，其地理范围大致包括今希腊半岛、爱琴海诸岛、爱奥尼亚群岛和小亚细亚半岛西部沿海地带。自公元前800年至公元前146年，在大约650年的时间里，这一地区的经济、文化高度繁荣，特别是在公元前5、6世纪，产生了光辉灿烂的文化遗产。

公元前146年，古罗马征服古希腊，欧洲文化中心由古希腊西移至古罗马，至公元1—2世纪，古罗马的疆域东达西亚的幼发拉底河，包括今天英国、西班牙、德国、奥地利、匈牙利和罗马尼亚等地，南至非洲的北非地区和苏丹，成为西方历史上最D的帝国。公元395年，古罗马帝国分裂为西罗马帝国和东罗马帝国。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代表着古罗马帝国的终结。

古希腊古罗马时期在哲学、历史、文学、戏剧、建筑、雕塑等诸多方面留下了丰厚的文化遗产，对后世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古希腊时期

古希腊人常将哲学、文学、戏剧和音乐等领域的成就展现在雕塑与陶器上。世界的二元性、对于真理与善的讨论，以及人与世界的关系，成为希腊艺术经久不衰的主题，并且在之后的岁月中，奠定了西方艺术的基础，塑造了西方人的审美习惯。在爱琴海地区，克里特艺术和迈锡尼艺术早已催生出灿烂的文化瑰宝，古希腊艺术在不断更迭后达到了造诣与影响力的顶F。约从公元前8世纪开始，希腊艺术先后经历了“几何化时期”“东方化时期”“古风时期”“古典时期”和“希腊化时期”。“几何化时期”的陶器上常覆盖着独特的几何化装饰图案；“东方化时期”的陶器与青铜器常显示出东方艺术的特征；“古风时期”，古希腊逐渐形成了城邦的概念，神庙建筑和姿态僵直的雕塑成为其显著特征，同时将哲学、文学和戏剧以图像的形式展现在陶器上。

古希腊艺术的鼎盛时期被称为“古典时期”，在击溃入侵者后的繁荣时代，古希腊人在建筑与雕塑方面也达到了新的顶F，出现了如《掷铁饼者》《持矛者》等令人惊叹的雕塑作品。在后面的“希腊化时期”，古希腊文化随着战争与领土扩张传播到了更为广袤的地域，并与当地文化传统相结合。

古希腊的瓶画艺术以公元前7世纪末出现的黑绘技法和公元前6世纪末出现的红绘技法最J代表性。黑绘技法是以陶器的红色黏土为底，用黑色涂料进行描画。红绘技法与之相反，将背景涂黑，让形象本身保持陶土的红色。图11左图黑绘风格瓶绘所展现的画面中间手持里拉琴(lyre）的人物是太阳神阿波罗。右图红绘风格的瓶绘描绘了坐在祭坛旁边弹拨里拉琴的青年，祭坛上方挂着某种袋子，这种袋子通常用来装弹珠。这个简单的画面展现出青年沉醉于音乐之中，甚至不被弹珠游戏所诱惑。这幅瓶绘描绘了一个现实场景，体现出音乐在古希腊人生活中的重要性以及人们对音乐美育作用的认可。

音乐是古希腊人生产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反映了古希腊人丰富的社会生活与民族历史。古希腊的音乐受到诗歌韵律的影响和支配，音乐、舞蹈、诗歌相互融合依附，形成“三位一体”的风格特征。古希腊音乐以声乐为主，一般会有简单的乐器伴奏，采用单声部旋律，风格朴素大方。早在公元前5世纪左右，古希腊人就总结出四音音列音阶体系和它们的变体形式，并以古希腊几个重要部落的名字来命名调式，它们分别是：多利亚、弗利吉亚、里底亚、混合里底亚、副多利亚、副弗利吉亚、副里底亚。

古希腊人认为，宇宙间的万物都由神主宰，古希腊传说中有一套十分系统的神话人物家谱，古希腊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专门的神，有许多情节复杂的神话故事。一些古希腊乐器也被认为是由不同的神发明和拥有，在使用上往往与对不同的神的崇拜相联系。

里拉琴与阿夫洛斯管(aulos)是古希腊最重要的乐器，与歌唱同为古希腊社交酒会的标准配备。里拉琴也叫诗琴、里尔琴，乐器的名字与诗歌“Lyric”同源，是西方最早的拨弦乐器。古希腊人认为，宙斯的儿子赫尔墨斯发明了里拉琴并将其赠予太阳神阿波罗，因此在艺术作品里，里拉琴常被作为阿波罗的标志性符号。古希腊时期，学生学习音乐和诗歌的重要方式是弹奏里拉琴，古希腊人认为里拉琴的琴弦回荡着天界的和谐，象征着端庄优美的形象。里拉琴由手指或拨片拨弦发声，最初为四弦，由龟壳张弦制成，后来增加到七弦、十二弦，并有很多变化样式，比里拉琴稍大的形制又被称作基萨拉琴(kithara)，其音量更大些。几百年来，里拉琴的造型已成为象征音乐的重要视觉符号，频繁出现在各种音乐场所、乐徽、绘画、雕塑、建筑及工艺美术作品里。

阿夫洛斯管源于小亚细亚地区，是现代管乐的始祖，与里拉琴同为古希腊最原始的乐器，是酒神狄奥尼索斯的象征，在崇拜酒神的仪式及后来的酒神合唱和古希腊悲剧演出中，阿夫洛斯都是重要乐器。阿夫洛斯管的管体为圆柱形，多为双管形制，两根管排成V字形，发音较为尖锐，常吹奏快速、兴奋和富有节奏感的音乐。里拉琴和与之相对应的崇拜太阳神阿波罗的音乐、阿夫洛斯管和与之相对应的崇拜酒神狄奥尼索斯的音乐，成为古希腊相互对立性格的两大类音乐象征，前者平静而节制，后者狂喜、放纵。

图1-2中的红绘风格陶罐展现了一个充满细节的生动画面：画面中有三个人物，一位女性站立在画面中央吹奏着阿夫洛斯管，两位男性侧卧在床榻上，其中一人手执里拉琴，另一人手托水杯。对称性的构图创造出一种庄重感，无论是服饰密集的纹理，还是对人物手乐器的局部描绘，均展现了红绘风格注重细节刻画的特征。

古希腊有着丰富的音乐理论传统，对西方音乐发展影响深远。柏拉图（Plato，公元前427—前347年）与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公元前384—前322年）为代表的古希腊哲家、教育家在美学上阐述音乐的社会功能和教育作用，认为音乐具有伦理道德的功能性质，音乐可以影响人的性格、行为和思想，音乐中不同的调式会使人产生不同的情感反应。柏拉图在他的著作《理想国》和《法律篇》中谈到：音乐有重要的社会教育功能，它对人能起到道德规范的作用。亚里士多德在其著作《政治学》中也有表述：音乐具有道德规范和育人作用，音乐的育人作用比它产生的感官愉悦更重要，音乐对人的性格有着显著的影响，音乐与人类心灵仿佛存在着一种相契合的或者说是血缘的关系，不同的曲调会引起听者不同的心情和态度。

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的形象常出现在后世的艺术作品中，其中Z著名的是出现在文艺复兴时期绘画大师拉斐尔（Raffaello Sanzio，1483—1520年）创作的湿壁画《雅典学院》中。画面的几何中心与透视中心均落在两人的对话场景里，柏拉图左手拿着其著作《蒂迈欧篇》，右手指向天空，表现他对理念世界的推演；亚里士多德左手持《伦理学》，右掌向下，反映出他哲学理论中对现实世界的态度。

古希腊数学家、思想家、哲学家毕达哥拉斯认为音乐与数学密不可分，数的比例关系是判断音乐是否和谐的标准，他用数学的方法与观念揭示音乐的音响学原理：音乐由数字决定，并体现了宇宙的和谐，音乐是对立因素的和谐统一。毕达哥拉斯发现一些发出悦耳和声的琴弦，其长度比例简单，1个乐音及它的5度音、8度音弦长比例为643。总之，只要符合简单的整数比的弦长，就能发出和谐动听的乐音来，整数的比例构成了音乐和声的基础。

这一发现使毕达哥拉斯对宇宙间数的和谐深信不疑。毕达哥拉斯对弦长比例与音乐和谐关系的探讨带有科学的萌芽，尽管他是从唯心观点出发，夸大了抽象的“数”的作用，但是毕达哥拉斯把数学与天体运动、物理现象等联系起来，从数及其关系中去揭示宇宙的和谐，对后世影响深远。

古罗马时期

古罗马音乐由古希腊音乐继承而来，但与古希腊音乐均衡典雅的风格相比，古罗马时期的音乐更注重功用性与享乐性。与古希腊时期一样，古罗马人把音乐引入社会活动的各个方面，在劳动、娱乐、祭奠、节庆活动甚至是军事行动中都有音乐，讽刺歌曲、爱情歌曲、饮酒歌曲十分流行。古希腊的戏剧在古罗马时期也得到了继承，哑剧、笑剧配以独唱、重唱的音乐。

古罗马的大奴隶主们以豢养擅长音乐舞蹈的奴隶为时尚，宫廷贵族们也常以音乐作为炫耀权势的工具，追求大音量、大排场成为古罗马音乐的重要特征。

古罗马时期常见的乐器除了里拉琴、基萨拉琴、阿夫洛斯管外，大号（Tuba）、圆号（Cornu）等新型管乐器大量流行。在军队作战、角斗士比赛、大型活动庆典时，古罗马人都会使用管乐器，以增强斗志、渲染气氛。古罗马的军乐队数量同庞大的古罗马军团相匹配，甚至会达到百余件管乐器的编制。第一架有记载的水压式管风琴是在公元前250年由古罗马工程师克特西比乌斯（Ctesibios）制造的。在观看角斗时，古罗马人也常常使用这种水压风琴（hydraulos）作为伴奏，它音量宏大，据传当时最D的管风琴奏出的声音在十几里地之外仍可听到。

《角斗士马赛克》作于约公元75年。古罗马时期，在北非利比亚沿岸建有许多别墅，其中小镇兹利坦别墅中的一批马赛克作品被称为“兹利坦马赛克”，它融合各地文化，孕育了一个丰富的世界，《角斗士马赛克》是其中最重要的代表作品之一，描绘了罗马角斗士的竞技场景。画面中心由16个方形画面组成，每一画面都装饰有几何图案或鱼类造型，外围以角斗士竞技场景作为装饰，这为后世研究古罗马角斗士竞技提供了重要的视觉参考。图15选取的局部位于边缘角落，描绘了在角斗士厮杀时，一组乐师演奏乐器，从左到右依次为大号、小型（便携式）管风琴和两把圆号。作品以视觉资料的方式为后人展现了古罗马人所注重的享乐性，同时也体现了古罗马对整个欧洲及环地中海地区文化广泛的辐射作用与深远影响。

在古罗马追求奢华与享乐主义风尚的另一方面，基督教在偏远的乡间与幽暗的祈祷室里开始暗自发展。最初基督教是以秘密的方式进行传教，并被统治者严苛镇压与排斥，但这并不能阻碍基督教在暗潮涌动中的迅猛发展。公元313年，罗马皇帝颁布了《米兰赦令》，使基督教成为合法宗教，自此开启了基督教对欧洲政治经济漫长的统治时期。基督教要求人们以一种虔诚、肃穆的方式敬仰他们的主——耶稣，向往彼岸幸福，否定现世价值，因此世俗的娱乐性音乐遭到排斥。由此，往昔隆重的节日、庆典、婚庆中的音乐逐渐隐去，凝重、庄严、肃穆的宗教音乐形式开始成为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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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从音乐、美术学科交叉的视域，通过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西方绘画作品，透析西方音乐发展的历史脉络，给予读者更加融会贯通、独具一格的艺术视角。本书以独特的视角帮助大众提升艺术审美力。本书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时期的内容：古希腊古罗马时期、中世纪时期、文艺复兴时期、巴洛克时期、古典主义时期、浪漫主义时期、印象主义时期、二十世纪艺术流派(1945年前)。从中可以了解西方音乐的发展脉络，以及对社会，尤其是绘画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