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一罚四】洮州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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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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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乔主编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ISBN9787521204438
出版时间2019-06
装帧平装
开本其他
定价125元
货号3277568
上书时间2024-12-18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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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临潭县隶属甘肃甘南藏族自治州, 古称洮州, 位于甘肃省南部, 甘南藏族自治州东部, 地处青藏高原东北边缘, 是农区与牧区、藏区与汉区的结合部。临潭不仅自然风光秀丽, 人文景观丰富, 更有着悠久的文学传统, 诗人、作家辈出。本丛书精选临潭70年代表性作家发表在各大报刊发表的作品, 分小说、诗歌、散文三卷, 堪称临潭文学成果的总体呈现。
内容摘要
临潭县隶属甘肃甘南藏族自治州,古称洮州,位于甘肃省南部,甘南藏族自治州东部,地处青藏高原东北边缘,是农区与牧区、藏区与汉区的结合部。临潭不仅自然风光秀丽,人文景观丰富,更有着悠久的文学传统,诗人、作家辈出。本丛书精选临潭70年代表性作家发表在各大报刊发表的作品,分小说、诗歌、散文三卷,堪称临潭文学成果的总体呈现。
精彩内容
马认真
海洪涛上帝对人说道:“我医治你,所以要伤害你。我爱你,所以要惩罚你。”——泰戈尔《飞鸟集》63节
一
“县二中的马认真入党了!”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没上半月,洮州城乡的许多中小学教师和社会人士都知道了,大家都奔走相告,互相传播,拍手叫好,赞叹不已,无不为之高兴。
二人们给马老师起了个绰号叫“马认真”。他大概是遇到了一位认真的父亲,生下这么个认真的儿子,早在襁褓之中时,就认真吮吸阿妈的乳,把阿妈的奶头吸得发疼,阿妈忍不住,便认真地打了他一巴掌,把小屁股打得发红,他便认真地哭一阵子。到了五岁,认真的阿大送他入清真寺念经。他认真地学了两年,到七周岁时,能把阿拉伯文《古兰经》流利无阻地背下来。七周岁那年,认真的阿大又送他上小学,让他认真地去学习汉文书。从那一年起,直到离开大学,十五年间三十次的大考,只有高中毕业时名列第二,其他二十九次,都因他认真而夺得了全班第一名。
他还长了一副认真的躯体和模样儿:身材高大而宽壮;脸蛋滚圆而红润;眼大眉浓,英姿勃勃。在青海当了多年“土皇帝”的马步芳的一个侄女儿也看上了这个认真而孤僻的小伙子。
这位小姐的生母本是洮州富豪黎举人的孙女。马认真其貌不扬,可这位小姐却是西宁城里一朵花——比赵飞燕丰满,比杨玉环窈窕,比蔡文姬聪明,蔡氏只会吹胡笙,这位马氏小姐在上海音专就学,十八般乐器无所不能。她偶尔扬声高歌,曾几次醉倒若干名四十年代的“王孙公子”。她为什么会看上家庭人均只有三亩地的马认真?首先是因为生母的关系,“美不美,泉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嘛。其次,因围绕着小姐献殷勤的英俊少年,一个个眉清目秀、面皮白净、风度潇洒、能说会道,虽不学无术,却会怜香惜玉。唯独马认真举止土里土气,言语拙拙讷讷,表现憨憨敦敦,她觉得别有风度,“很好玩”,所以,虽然他在复旦中文系念书,她却不远百里,每周必去拜访,要约他在桂林公园浪大半天。还有一个原因,她觉得这位“乡巴佬”为人忠厚,心地善良,专一不二,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遗弃她,而且最容易驾驭、指挥。何况他学业认真,成绩突出,后必成才,跟上他不会受罪。所以,他对她虽不太感兴趣,不太热情,她对他却异常热情,十分亲近。
一九四八年放了暑假,这位马氏竟然执意要随同马认真去洮州,马认真觉得这不成体统,不合道德,拒不答应,但总是纠缠不过这位口似悬河、舌如利刃的小姐,硬是“同路不舍伴”,与马认真共乘一车,启程前往。一路上这位小姐更显热情,撒娇呈媚。若是一般青年,面对这如花似玉的小姐百般妩媚的样儿,没有不动情的。可这马认真却不,一路上无论乘火车,还是乘汽车,始终与这马氏小姐保持一定距离,面孔木然冷峻,目不斜视,心不邪想,哑然无语,简直像关云长在曹营守护刘皇叔的夫人一样本分、正经,其纯贞守自达到了十分认真的程度。
到了洮州马家庄,一踏进马认真的家门,见了马认真的阿大,她就理直气壮地问道:“你老人家评评理,我很喜欢他,他竟然不愿意,难道我配不上?”“哎呀!我的娃,他有媳妇儿呢,难道没告诉你?”“他说了,但我不相信,总认为他找借口推我呢!”“你看这像啥话,叫你跑这么远路,唉!万事是真主的定然,这件事没定在你的头上啊,实在叫人……”“她难道不是学院毕业的?”马小姐继续追问。
老人莞尔一笑:“是农家学院毕业的,专业是上粪、薅草、打梿枷;扫地、做饭、喂鸡娃……”小姐满面通红,拒绝接受老人所送五十块银元的盘缠,愤愤然拂袖而去……三解放战争结束了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吃人制度,也结束了马认真的求学生涯,他虽然没有在复旦毕业,却也受到洮州唯一 一所中学的“敦聘”,当上了中学教师。
马认真还是那一股子“依然我故”的认真劲儿,过着认真而寂寞的生活,当着认真而踏实的教师,与人无争,与世无碍,很少与人往来。同事们课余打麻将、玩扑克、下象棋缺人时,就想起了马认真,往往会把他叫来。他虽然不会玩,也要认真地陪同别人,让别人痛快地娱而乐之。歌舞场所、运动场边他轻易不去,一旦去了,往往要认真地观看到底,恋恋不舍地最后离去。
他二十一岁,正逢历史新纪元的盛世之年,参加新青团(后改名“共青团”)是时代的召唤。他认真地写了申请,表示认真地争取。新青团组织对这样认真的青年,自然要认真地考查。考查了四五年,直到一九五四年,考查结果得知:(一)他家有四口人,竟然有十二亩旱田,而且父亲不参加劳动,在县城里开了间小铺子。他阿爷在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当过贡生,心甘情愿地想给满清贵族当走卒,虽然没有当上什么官儿。
(二)一九四九年秋,洮州解放的前夜,在此国共决战的严重时刻,他父亲在马家庄当了八十四天的“伪保长”(和袁世凯当洪宪皇帝的日数恰恰相等)。
(三)一九五三年,马步芳的本家叔公马良在藏区叛乱,马认真的阿舅正在藏区做生意,把他唯一的一匹马连同三百银元的本钱、身上穿的皮袄,全“送”给了叛匪而只身逃回家。
(四)和军阀马步芳的侄女的罗曼史,在这小小的地方,几年来被人们当作旷古奇闻,争相传播。他二人虽没结婚,却已构成相当复杂的社会关系。
原来对马认真半开着的新青团大门,现在严严地关闭了。他在那高大威严的门外不甘心地徘徊怅望。他没有灰心,仍然在认真争取,眼巴巴地望着那独特的、对他极富吸引力的大门,简直是望眼欲穿。他憧憬着那大门大发善心,能怜悯同情他,放他进去,做一名梦寐以求的先进青年。
一九五七年,因为他“狡猾”成性,“反动”透顶,当“右派”猖狂进攻时,他“佯装”规规矩矩,没有“乱说乱动”,暂时“蒙混”过了关。过了一九五八年春节,当号召“交心”的时候,党支部杨书记反复动员,号召人人交心,个个说心里话,交心越彻底越好。
马认真仍在认真争取,岂肯不交心。交什么呢?他挖空心思,似乎还是无“心”可交。杨支书除了大会动员、一般号召之外,又找他个别谈话,耐心启发:“你虽然超了团龄,但还可以争取入党嘛!能否经得起考验,就看你交心表现如何!”马认真继续认真地、不分白天黑夜地“挖”,他觉得似乎五脏六腑都挖出来了,挖到可以看穿心魄了,但还是挖不出使杨支书满意的东西。到了二月二十八日,杨支书作了一个决定:给最后一天,凡是未写交心材料的,非写出不可,而且最少不得少于两千字,这任务完不成决不罢休。
于是马认真更加认真了。他认真地写了长达两千一百余字的交心材料。绞尽脑汁,总算超出“指标”一百余字。支书一看,当场予以表扬:“这是我校最有水平的一份交心材料。”他在材料中写道:“我虽然没有只专不红的思想和言论,但我却有行动,我以自己的教学行动,实践了右派的教育方针:走白专道路。所以我教的课程,平均分数比其他任何一门课都高,全州会考,三次受到上级表扬。因此,我是右派言论的忠实执行者,不只是个传声筒。”这就是“贼不打自招”——马认真暴露很快,三个月就自招了。他是借“交心之机,行反党之实”。所以“三不”(不戴不打不揪)对他不适用,要对具体人具体对待。
马认真从一九五〇年争取到一九五八年初,也没争取到入团的大门,却争取到了出学校的大门——戴上右派帽子,开除公职,遣送返乡监督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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