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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一罚四】暖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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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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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闲听落花

出版社青岛出版社

ISBN9787555292418

出版时间2020-09

装帧平装

开本其他

定价65元

货号30974104

上书时间2024-11-29

朗朗图书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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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导语摘要
当蕙质兰心的前朝遗珠李苒,遇上冷漠无情的当朝骁勇谢泽。
一个为查旧事,频出奇招;一个恪尽职守,不容置喙。
他收故土、平战乱,只为国泰民安,护她周全。
那不近人情的冷漠终被化为绕指柔情,棋逢对手,暖君余生。
李苒:听闻谢将军冠盖满京华,我觉得自己与之甚是般配。
谢泽:李家那个小娘子才情出众……不知可否婚嫁?

作者简介
闲听落花,云起大神级作者,专注创作宅斗种田文,文风清新流丽、不落俗套,辨识度极高,受到读者极高的拥护与喜爱。 著有作品:《盛华》《锦桐》等。

目录
第二章:来历不凡
第三章:一手烂牌
第四章:说走就走
第五章:有点难办
第六章:不讨人喜
第七章:奇怪的她
第八章:一朝传奇
第九章:鸡飞狗跳
第十章:处境堪忧
第十一章:惊人之举
第十二章:礼尚往来
第十三章:威名在外
第十四章:上元佳节
第十五章:都是精英
第十六章:笛声袅袅
第十七章:身陷死局
第十八章:踏上归程
第十九章:各有心思
第二十章:所求无多
第二十一章:热闹大戏
第二十二章:各家悲喜
第二十三章:愿娶肯嫁
第二十四章:进退之间
第二十五章:归于山林
第二十六章:旁观者们
第二十七章:出奇制胜
第二十八章:三个皮匠
第二十九章:同样之惨
第三十章:皆大欢喜

内容摘要
受人排挤的前朝公主李苒被接回陌生府邸后,用自己的睿智与果断,巧妙地消除众人质疑、化解府中恩怨,甚至影响整个朝局的变化,并与多次救她于危难之中的大将军谢泽情意相通,收获圆满爱情。
本书融合古言、宅斗、政权更迭,男女主角身世诡异行事奇突。
配角对此各种表示不理解和误解的内心戏爆笑异常。
小说布局宏大,立意新颖,保留优质古言文的套路的同时,又独辟蹊径,非常具有个人特色。

精彩内容
第一章:初来乍到长安侯李明水垂头跪在皇上面前。
“是个女孩儿?”皇上的声音微沉。
“是。说是……很像臣。”李明水的喉咙有些发紧。
“你的意思呢?”皇上沉默片刻后问道。
“请皇上拿个主意。”李明水的头往下垂得更低了。
“接回来吧。”皇上应得很快,“朕也想看看。”“是。”李明水磕了个头,站起来,垂手垂头往外退。
“明水,”皇上突然叫住李明水,“现在还梦到她吗?”“是。”李明水站住。
“朕很后悔。”“皇上,”李明水抬头看向皇上,“您知道,臣一直感激您。就像当初您让臣离开您到军中历练,虽九死一生,却精彩痛快。臣不悔。”阳光灿烂。
李苒坐在廊下的小杌子上,后背靠着墙,慢慢晃着伸直的双腿,看着眼前这个四方小院。
半夜醒来时,周遭漆黑一团,听着闷钝的更梆声,她以为到地府了。
可没等来牛头马面,天却亮了。
一个高大健壮的老妇人拎着一小一大两只红铜壶,推门进来,没看到李苒一般,将小壶放到桌子上,拎着大壶往帘子那边的铜脸盆和红铜牙缸里倒上水。
她坐在床上,看得呆愣。
这里好像不是地府。
待老妇人出去,李苒站起来。
小壶里是茶,茶清香而淡,牙缸、脸盆里的水温度正好。
老妇人再次进来,送了一碗米粥、一个馒头和一碟子咸菜。
老妇人出去,再进来,开始铺床叠被,细细擦拭床柜、桌椅,接着跪在地上擦地。
李苒和她说话,才发现她是个聋人,聋人都哑。
李苒已经照过镜子了。
镜子在窗下的梳妆台上,两只巴掌那么大,镜面大约从来没磨过,模模糊糊,不过也能看出来,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挺好看,很稚嫩。
屋子窄长,一边挂着帘子,帘子里面有一只沐桶、一只马桶,脸盆架上放着红铜脸盆和牙缸、牙刷。
帘子这边是一床一柜,柜子里除了两床半旧的被褥,就是夏装、春秋装和冬装这三摞衣服了,叠放得整整齐齐。
衣服都是她的,干净齐整,没有任何破损,却旧得颜色都快褪尽了。
床上的被褥干爽松软,却旧,和衣服一样。
屋子另一边是一个书架、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书架上有几十本书,全是诗集,翻得很旧。
书桌上有笔墨纸砚,笔是旧笔,墨用了一半,纸是裁好的,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只木盒子里,上面压着把雪亮锋利的裁纸刀。
书桌上却没有一张写过字的纸。
屋子正中放着张方桌,桌子旁只有一把椅子。后面靠墙放着张条几,条几上放着个小小的红铜滴漏。
外面有一间小院,两间厢房。一间厢房里只有一张床,是聋哑妇人的住处。另一间是厨房,干净得发亮,油盐酱醋应有尽有。
整个院子里所有物件都风格统一:干净,整齐,旧。
唯一不寻常的,是柜子里有一只一尺长半尺宽半尺厚的小箱子,箱子没有锁,一掀就开,里面已经空了一半,另一半里整整齐齐地码着三寸来厚的金页子。
院子太小,东西太少,片刻后,李苒就看无可看,坐到廊下发呆了。
眼前的境况,让她仿佛回到了上学第一天。
那天一早,她被居委会主任带着,穿着干净的校服,背着书包,在学校里过了长到那么大以来最快乐、最满足的一天。
她放学回到家,看到那个常年脏乱不堪的小院空空如也,她熟悉的人一个都不见了,只有那个叫“房东”的老太婆用力扫着地,骂骂咧咧。
她被抛弃了,却从此得到了自由。
眼下,她应该是被囚禁了,且耐心等一等,看一看。
李苒晃着脚,心情不算好,可也绝不算不好。
滴漏上的指针指到午正,老妇人端进一小碟炒青菜、一小碗干虾仁炖豆腐、一碟子葱爆羊肉,以及一小碗米饭。
菜炒得很好吃,米也很好吃,是粳米。
吃了午饭,李苒接着坐在小杌子上,看着老妇人从厨房出来,开始擦窗户、柱子、墙、廊下和院子里的青砖地。
李苒的目光从老妇人脖子上摇来晃去的钥匙,看向高高的院墙、小小的院门。
院门从里面上了锁,钥匙就挂在老妇人脖子上。她要过一回,老妇人不给。
她现在的身高是一米六多点的样子,很瘦,非常虚弱。她站在老妇人面前,仰着头掂量过了,完全不是对手。
出门这事不急,眼下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
屋里有书和纸笔,以及老妇人除了送水送饭、别的一概不理的态度,说明小姑娘是个能照顾自己、能读书写字的正常人。
那她是怎么来的?
或者说,这个小姑娘是怎么死的?谁杀了她?
凶手肯定不是这个老妇人,要是老妇人动的手,早上看到她还活着时,绝对不可能看不出丝毫异样。
这小姑娘肯定不是自杀,她始终躺在床上,身上没有伤,也没有异味儿。
这件事严重,也紧急,但她没有办法,茫无头绪。唉,只能耐心地等着了。
李苒慢慢晃着脚,坐着发了一天呆。
太阳落下地平线时,老妇人送了一碗小米粥、两只小馒头和一碟子香油炒鸡蛋。
李苒吃了饭,看着老妇人再次送了洗脸水进来,刷了牙,洗了脸,坐到梳妆台前,将长而浓厚的头发梳透,才睡到床上。
她且先安心,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李苒一向日落而息,睡得很沉,起得很早。
门从外面推开,和昨天一样,老妇人进来,放一壶茶,倒上洗脸水。
李苒刷了牙洗了脸,坐到梳妆台前,将满头长发梳顺,就过去吃饭。
她不会梳任何发型,活了将近三十年,头发最长的时候也就是刚过耳朵,有十几年,她的头发比男人都短。
昨天她就披头散发了一整天。
没等李苒坐下,院门外先是一声呼喊:“我们是来接姑娘的,请姑娘开门。”接着就是咣咣当当的推门声。
李苒一蹿而起,冲进厨房,拍着老妇人,示意她外面有人。
老妇人走到院门口,没开锁,凑近被推开一寸多宽的门缝往外看。
李苒扬起了眉,她这样子警惕得很啊。
李苒紧挨在老妇人身后,踮着脚尖、伸长脖子也往外看。
外面的人从门缝里递了个什么东西给老妇人,老妇人收进怀里,咣一声先关上门,接着开了锁,将院门拉开,转身就往厢房去了。
李苒有点儿懵,没看清外面递的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院门外,几个满身绫罗的妇人齐齐盯着李苒。
站在最前面的妇人五十岁左右,神情严肃。
“这位必定就是姑娘了。”最前的妇人连院门都没进,端庄无比地冲李苒屈了屈膝,“小妇人姓钱,姑娘叫我钱嬷嬷吧。奉命来接姑娘回府,请姑娘上车吧。”李苒愕然,正要说话,眼角余光瞄见老妇人挽着个小小的包袱,从厢房出来,挤过她和几个绫罗妇人,径自出院门走了。
李苒的嘴巴抿住了,眼睛却没能控制住,瞪得老大。
她就这么走了?这怎么跟拐卖人口中途交接一样?
钱嬷嬷的目光瞥过李苒,边转身往外边吩咐:“老黄家的侍候姑娘上车,给她把头发梳起来。”见站在钱嬷嬷身后的一个妇人抬脚跨进院门,李苒急忙往后退了两步,躲过那个老黄家的,直视着钱嬷嬷叫道:“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她们凭着信物进门,看到她的头一句话是“必定就是姑娘了”,那就是说她们没见过她,是陌生人,可以质问一下。
“刚才不是跟姑娘说了,小妇人姓钱,来接姑娘回府。”刚转过半个身的钱嬷嬷站住,扭头看向李苒,目光中流露出丝丝警惕。
“哪个府里?谁让你们来的?”李苒再往后退了一步。
“长安侯府,老夫人的吩咐。”钱嬷嬷声调平平,面无表情。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李苒紧盯着钱嬷嬷。
“小妇人一个下人,奉命来接姑娘。姑娘要是有什么事、什么话,回到府里去问就是了,请不要难为下人。”李苒暗自松了口气。
这句“不要难为下人”,至少说明她不是奴婢、瘦马什么的,还好还好。
“还不快侍候姑娘上车。”钱嬷嬷呵斥了句。
“我要拿点东西。”李苒说着转身进屋,片刻后抱着那只装着金页子的小箱子出来。
钱要拿好,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车子就堵在院门口,油润的木头车身围着亮蓝绸车围,车前的两匹马矫健漂亮,车夫年轻壮实。
老黄家的拿着把梳子,站在车门前拦住李苒,三两下就拢起她的头发挽了一左一右两个发髻。
李苒被推上了车。车里铺满厚而松软的垫子,宽敞到可以伸直腿躺下,四周放的靠垫都是崭新的丝绸做的。
没等李苒坐稳,车子就晃动往前了。
李苒急忙放下小箱子,扑到车厢一侧,好不容易搞清楚怎么打开车窗时,车子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车窗外面是高到看不到顶的石头墙。车子很快转个弯,四周猛地暗下来,片刻又明亮起来。
李苒急忙将头伸出车窗,往后看到了一个城门洞,以及城门上面巨大的“善县”两个字。
那个小院所在的地方,叫善县。
出了城门,马就小跑起来,车子颠簸得十分厉害。
李苒坚持趴在车窗台上,看着外面络绎不断的行人、看不清卖什么的小摊小贩,以及远处田里劳作的农人。
很快,小摊小贩没有了,行人稀疏起来,视野里只有劳作的农人。
李苒看了一个来小时,累了,往后倒下。
歇了一会儿,她爬起来,在颠簸中细细察看整个车厢。
一个个小抽屉都是空的,暖窠、茶壶、杯子也是空的。
李苒再次倒在车厢里,伸手摸到她的小箱子,拉到身边,叹了口气。
这个长安侯府很不欢迎她吗?
情况不大妙啊。
李苒早上起来的时候就饿了,没来得及吃早饭。经历了从院门被推响到刚才一连串的事儿,她浑身紧绷得顾不上饿,这会儿稍一放松,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李苒一动不动地躺着,感受着肚子里的叽叽咕咕。
她不打算喊一句“饿了”,先看看再说。反正对于挨饿这事,她非常擅长。
大约午时,车子停在一间茅草搭起的棚子旁。棚子里摆着粗陋的桌子、凳子,另一边是几间瓦房、一排灶台,看样子是个做路人她只是看个大概,翻得很快。她得先对这里有个大致了解,再说其他。
到傍晚,她抱回来的十来本书就全部翻完了。
李苒看着廊下已经点起的灯笼,犹豫了片刻后决定算了,不去书楼了,明天要去皇宫,大约也没时间看书了,等从皇宫回来再说吧。
果然,第二天早上,早饭还没吃完,钱嬷嬷就带着个婆子,抱着几件衣服进来。
“姑娘回来得急,家常的衣服好歹赶了几件出来,可这出门的衣服只好从二奶奶那里现挑了几件最好的,姑娘别嫌弃。”钱嬷嬷交代了几句,放下衣服,让秋月赶紧侍候姑娘换衣服,别让老夫人久等,就走了。
李苒听到钱嬷嬷最后一句“别让老夫人久等”,笑起来。她边笑边纳闷,从昨天传话到这趟,这位钱嬷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浓浓的郁愤和扑鼻的酸味儿。
这份郁愤和酸味儿,上次接她的时候可没有,现在有了,应该和她去皇宫这事有关。
今天这句“别让老夫人久等”,明显是替老夫人委屈呢,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去皇宫的推手和原因不是那位长安侯呢?
作为儿子的长安侯,可没有资格委屈他娘陈老夫人。
那谁能委屈一位侯府老夫人?
李苒想得兴致盎然。
秋月见李苒直勾勾地看着门帘子,笑得两眼眯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角无法控制地往下扯。
从昨天得了进宫的信儿,这位姑娘就这样傻笑,真是丟人现眼!
“姑娘!”秋月提高声音叫了句,觉得再不及时叫醒这位姑娘,只怕她就要笑傻了。
“嗯?”李苒用最简短的语句表达了她的疑问。
“姑娘要是用好饭了,就得赶紧换衣服,刚才钱嬷嬷不是说了,别让老夫人久等。”秋月指着榻上那一堆衣服。
“嗯。”李苒放下筷子,表示她吃好了。
秋月叫了两个丫头进来。三个人手脚很快,给李苒重新梳了头,插了满头的金掩鬓、金花钿、金挑心、金头簪、金顶簪,插得密不见发。
钱嬷嬷送来的那套二奶奶的衣服,缂丝掐金,金光闪闪的花开富贵满绣到底,整件衣服长短上很合适,因为过于厚实以及闪亮,根本看不出肥不肥。
李苒只觉得自己两条胳膊都垂不下去了。
从头到脚武装好,李苒站在那面两尺多高的大铜镜前,被自己满身的金光晃得都要睁不开眼了。
把她打扮成这样,这是要恶心谁呢?
李苒一身金光,淡定出门。
在二门里没等多大会儿,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挽着陈老夫人,张夫人走在陈老夫人另一边,一起从月洞门里出来。
小姑娘从看到李苒起,就直勾勾地打量她。
李苒也打量着小姑娘,这位应该就是这府里最小的孩子,三娘子李清柔了。
三娘子李清柔身穿一件石榴红裙,酡颜抹胸,外面披一件深蓝灰褙子,褙子略短,腰身微收,一身打扮活泼大方。
这一家子的审美很正常嘛。
李苒从三娘子李清柔看向张夫人。
这位三娘子长得不难看,也不胖,和她娘张夫人一看就是娘俩,一模一样的敦实端庄,厚重有余灵巧缺乏。
这一家的孩子,她见过的两个都是不偏不倚、完美地集合了父母的特征。
张夫人看到李苒,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陈老夫人脸也沉了:“上车吧。时候不早了。”一共四辆车,陈老夫人那辆朱轮车在最前,李苒的车和三娘子的一模一样,走在最后。
皇宫里的重阳节宴没有李苒想象的奢华,也不是她想象中一举一动都不能随意的状态,倒有点儿像个大型游园会,甚至连个类似集体磕头的仪式都没有。
这个游园会的园子很大,有座肯定是人工堆出来,但真不算矮的小山,山边有个很大的湖。
从山脚到山顶,彩带飘摇,看样子这座小山是主场,重阳嘛,讲究的是登高。
陈老夫人和一群穿着打扮差不多的老夫人,簇拥着一位面相柔和、四五十岁的妇人走在最前,沿着飘摇的彩带缓步上山。
张夫人则和一群跟她年纪参差,却都是差不多打扮的夫人们一起,跟在前面一群老夫人后面。
再后面,看样子都是小姑娘了,一大群中间又分成大大小小的群,叽叽喳喳,活泼可爱。
李苒走在这群小姑娘中间,一片娇嫩鲜花中间,她是只活动的闪光金器,亮眼瞩目。
从李苒走进来那一刻起,连那些老夫人在内,几乎……不是几乎,就是全部的人,都将她细细打量了一遍,再时不时瞄她一眼。
她是全场唯一的焦点。
至于她周围的小姑娘,李苒觉得,从她进来起,她们议论的主题就非她莫属,而且只怕还是唯一的主题。
只是,虽说她是今天游园会绝对的主角,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和她攀话。
和从前一样,她还是一群山鸡里的仙鹤。
李苒想象着仙鹤的模样,昂着头,淡定自若地左看右看,看一切她想看的人和物,比如那些面目清秀的内侍。
重阳节宴当然不是只有女眷。
山顶阁楼里,皇上站在窗前,仔细打量着越走越近的李苒。
“这一身衣服谁给她挑的?”也不知道是被李苒满身金光闪着了眼,是不下眼了,皇上侧了侧头。
“她的饮食起居都是阿娘经手安排,阿娘不愿意多操心,都是随她的心意。”长安侯李明水答道。
他并不清楚李苒怎么会穿成这样,不过这要是李苒自己挑的,就是个穿得不合适的问题。李苒初初回家,穿着不当不算什么事。可要是别人给她穿成这样,不管是他娘,还是他媳妇儿,这可都不算是什么好事,说重了,算得上是他们府上一大丑事。
这种明摆着的事,不用权衡,自然应该是李苒自己挑的。
“她长得像你,可是更像她。”待李苒走近了,皇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李苒,低声感慨了句。
长安侯李明水移开了目光。
皇上看着李苒,长安侯目无焦点地看着屋角。沉默片刻后,皇上问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她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别的应该不知道。”长安侯李明水收敛心神,垂眼答道。
“朕倒是觉得,她应该知道点儿,她挑的那十来本书,一多半是梁朝旧闻?”长安侯李明水垂着头没答话。
“她这身世瞒不住,你告诉她比别人告诉她好,告诉她吧。”皇上看着仰着头,仔细打量他所在阁楼的李苒。
“是。”长安侯李明水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山顶阁楼稍矮一些的另一侧,太子站在窗前,仔细打量着李苒。
太子侧后,河间郡王幼子霍文灿霍三公子边看边笑:“这一身金光闪闪,亏她们怎么想出来的,就是穿成这样,那一群里还是她最好看。那天她坐在车里,我就看了一眼,没怎么看出来,这会儿才看出来,真是好看,风韵天成。”霍三公子啧啧赞叹了几声,转头看着站在他旁边,烦恼的长安侯幼子李清宁:“怪不得令尊到现在还念念不忘。”“谁说我阿爹念念不忘了?怎么说话呢?”李清宁李三爷更加烦恼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太子回头接了句。
李清宁连叹了几声:“我的意思,这是个麻烦。”“有什么麻烦的?这是好事。”太子笑了几声,转过半边身子,看向离他十来步远,一身白衣、负手直立的谢泽,“你说是吧?”谢泽从金光闪闪的李苒身上收回目光,嗯了一声。生意的小饭铺。
几个布衣婆子迎在棚子外,请李苒到旁边布幔围起的马桶上方便过,送了水洗了手,再请她坐到中间一张桌子旁。
钱嬷嬷和另外两个婆子待她坐下后,也在棚子最边上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布衣婆子送了饭菜上来。
李苒面前摆了一小钵浓白的羊肉萝卜汤、一碟子醋炝莲藕、一碟子炒鸡丁、一碟子青菜,以及一小碗米饭和两只小小的馒头。
钱嬷嬷三个人面前摆的菜比她这边多,她看不到是什么。
李苒先喝了两碗汤,接着吃饭。
她安静地吃饭,钱嬷嬷那边更是一句话没有,偶尔一两声筷子碰到碗碟的声音,也是她发出的。
李苒很想把汤菜饭都吃光。她能挨饿,也很能吃。不过这副身体不行,她喝了太多汤,只吃了小半碗米饭,就撑得吃不下了。
婆子撤了饭菜,送上茶壶、杯子。茶很好,清香透亮。
李苒站起来,走到车旁,踮脚探身,摸出暖窠里的那只空茶壶,回到桌子旁,将茶从这只壶倒进那只壶里,放回到车上的暖窠里。
钱嬷嬷和两个婆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放好茶壶,李苒没再回棚子,沿着棚子走到靠近镇子的一边,看了片刻后正要转向另一面,钱嬷嬷的声音传来:“姑娘请上车吧。”李苒上了车,趴到车窗台上,看着一晃而过的镇子、远处的农田和更远处的山林。
她知道了现在是早秋季节,这一路上有山有水,农田密布,看起来十分美好。
天近傍晚,车子停进一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院子。院门口有块牌子,上写“迎阳驿”。
傍晚,京城长安侯府。
阔大的府邸中,居中的荣萱院里,长安侯李明水的母亲陈老夫人脸色阴沉,慢慢喝了半杯茶,吩咐小丫头:“请夫人过来一趟。”长安侯夫人张氏过来得很快。
陈老夫人见她进来,挥手屏退屋里的丫头、婆子,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那年,在荣安城……”听到“荣安城”三个字,张夫人脸色变了。
“唉,”陈老夫人低声叹了口气,拍了拍张夫人的手,“她已经死了,留下了一个女儿。安哥儿他爹,还有我都是才知道这事。就是大前天,安哥儿他爹下朝回来的路上,有人拦住他,递了信儿,说人就在善县。我知道后,立刻打发人赶去善县杀了她。”张夫人张了张嘴,没等她说话,陈老夫人看着她道:“不全是为了你,她留下的孩子虽说是个女孩儿,还是死了比活着好,对安哥儿他爹,对咱们李家,都是死了最好。”张夫人低低地嗯了一声。
“前天早上,我照常打发人去接她,让老钱去的,我原本想着接一具尸体回来,到城外让安哥儿他爹去看一眼,找个地方埋了,也就一了百了了。要是这样,这事我不打算再告诉你。可是刚刚老钱打发人来报信,说是人已经接到了,活生生的。”张夫人瞪大了眼睛。
“人是信得过的,跟了我几十年的老人了,说是用被子闷死的,看着死透了才走的。”陈老夫人苦笑,连声长叹,“你看看,这是个祸害!”张夫人脸色发白。
“安哥儿他爹说,皇上已经知道了,让先接回来。咱们这里一时半会儿的……”陈老夫人的话顿住。
皇上已经知道了,又发了话,她们就不能再动手了。
“只能先接回来,委屈你了。”陈老夫人怜惜地看着儿媳妇。
第二天天刚亮,李苒就被敲门声叫醒,刚坐起来,屋门被推开,两个布衣婆子拿走床后的马桶,换了只干净的,接着又送进洗脸水和牙刷、青盐。
然后二人送来早饭:一碗米汤、两只小馒头、一碟子香油拌芥菜丝、一碟子腌鹅肉和一块腐乳。
李苒吃了饭,散着头发,直接出门。
接她的三个仆妇只把她一个光杆人带走了,又什么都没带来。昨天晚上她和衣而睡,今天早上才发现屋里连把梳子都没有,当然有也没用,她不会梳头。
老黄家的站在车前给她梳了和昨天一样的发髻。
车子走得很快,太阳升到头顶时,路上的车马行人越来越多,远远地已经能看到一座巍峨的城池。
善县离京城很近。
李苒紧挨车窗,专注地看着外面的车马行人。
她最喜欢看人,没有什么比人更有意思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前面传来,由远而近,马跑得很快。
李苒从车窗探头出去,车马行人纷纷闪避。前面一大群人鲜衣怒马,迎面而来。
人马冲到车前车旁,急急停住。
“这辆车?”一个清亮的男声问道。
李苒刚刚从车窗外缩回头,前面车门就被咣地拉开,一个漂亮阳光、令人眼晕的年轻男子探身进来,无视李苒直瞪着他的目光,仔仔细细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边笑边缩身回去,和旁边的年轻男子笑道:“还真是像你父亲。”李苒多看了漂亮男子几眼,才仰头看向另外一个年轻男子。
一眼看过去,她就知道钱嬷嬷看到她时,那句“这位必定就是姑娘”的“必定”是怎么来的了。
眼前的年轻男子一看就是和她一套基因长出来的,眉眼鼻唇一个味儿,只是男子十分健壮,不似她细瘦孱弱。
她的这个血亲也正打量着她,她从他眼里看到了厌恶、警惕、好奇,大约还有些烦恼,唯独没有友善。
“跟你说了,偏不信,看到了吧?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吧。”李苒那位血亲移开目光,勒转马头。
“好看还是挺好看的。”漂亮男子边笑边答着话,又看了李苒一眼,勒转马头,纵马而去。
车门被车夫重新关上,李苒一点点委顿下去。
他们对她既不尊重,也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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