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一罚四】非常主播米奇诺娃

“米奇诺娃”，听这芳名像俄罗斯美女。名字疑似俄罗斯美女，却已经是纯牌成熟的中国女人，资深媒体人、行者、有创意有个性的两栖作家。不常读网络小说的读者可能感觉这名字眼生，其实人家在网络作家群里名字早就嗄嗄响了。笔者也是刚刚结识真人版的米奇诺娃，托康老的福，有一面之交，深感荣幸。*眼見米奇，的确很抢眼，我的正统老眼光觉得这女人很“另类”。一干子人，男女老少，唯她戴着一顶灰格子前进帽，帽子遮着头顶上的头发，下边垂着两根细细的小辮子，贼嘎，好玩。身着深灰色的休闲装，像似随时拔腿就上路的行者，至少是个不习惯受约朿的人。

我事先没来得及做功课，这打扮越发看不出她的芳龄（后来我网了一下，得知她60后)。但我大致测出了她的心理年龄:个性。一般来说做个正统女人不易，做个有个性的女人更难。因为世俗的眼光往往不容“个性”，那审视的眼光不是风刀霜剑，也像鞭子似的抽打着你。抗击打，应该是个性女人的素质。笔者自觉是个平等意识、包容意识比较强的人，从不觉得个性的女人“扎眼”。何况我一向认为有个性的作家才会追求有个性的创作风格，“风格即人”。

长篇小说《非常主播》(万卷出版公司2016年)是米奇诺娃新近出版的*创意*富个性的大作，网上也在连载。该作不仅非常好看，可读性很强，行业文化味儿很足，而且跨文体特征十分明显，据悉改编版权已经卖出(嘘！这是个秘密！)，影像语言的“非常主播”非常值得期待，那咱就等着瞧好吧。

《非常主播》，非常好看。笔者印象：该作叙述顺畅，如行云流水，节奏快捷，一点也不磨叽。语言俏皮好玩，却不油滑，俏皮的外衣下掩藏着人生哲理，处世哲学，儒道禅释，多少都有点儿——混搭。理想、自由、爱情和性，参禅顿悟俱有。文面读来像散文，叙述人“我”即“小一”自述在电台值大夜的经历，但却充满了矛盾和戏剧性因素，很刺激。米奇的小说乍一看很好玩，但*属于现实一种，不乏介入之意。不过她的介入是那种针砭式的，社会问题，公共道德，个人操守等等，自然而然就刺它那么一下子，尖锐而讥俏，不出血也冒汗。媒体人嘛，骨子里少不了担当，因而，整部作品虽然定调在“非常”之上，却又非常深刻、讲正义。因此，笔者认为《非常主播》属于“另类现实主义”之一种。

 1.叙述如行云流水——顺畅

米奇不愧是媒体人，文字功夫好生了得。文评中常用的评语：“行云流水”往往多有溢美之嫌，但用来评价米奇的小说却恰如其分。《非常主播》捧在手里就放不下，那流畅的语速仿佛流水携带着你无法停顿，飞流直下，真正是“飞翔的语言”，整个人体向上、向前飞翔着，令你无法不被她的叙述所感染，为其快捷的节奏所裹挟，一读而不可收。

行云流水的叙述是需要精心构思生成的无障碍结构为基础。因为该作的叙述方式是以主人公小一讲述个人的经历为主线贯穿始终，这一设计本身就是主线贯通，话语自由，无拘无束。加上作者本人一向奉行自由性灵的写作理念，天马行空，不拘文法，语感忒好，语速自然呈行云流水状。全书凡13章，每一章都相对集中叙述一个“故事”，或者一组“有故事的人”，而这些都是小一的亲见亲历，切身体验，以*人称讲述出来的叙事结构自然有一气呵成的顺畅效果。更重要的是，小说中“小一”这个“非常主播”文学形象来源于深厚的的生活根基，即作家米奇长期从事传媒工作，对于个中的酸甜苦辣，生活样态，岗位特征，人际关系等原生态生活相当的熟悉，体验真切，感悟深刻。所以，我们不妨可以说小一这个“非常主播”正是米奇这位生活中的“主播”非常文学化的呈现。小一（隐含的米奇）的叙述如“行云流水”是作家熟悉的生活体验所使然。

現代社会，现代速度，无论何种形式的叙述都要求快捷，讲重点，既不浪费自己的语言，也不强占他人的时间。当然，行云流水的叙述境界不是想要就会有的。米奇作为媒体人，快捷的叙述功夫当然必须有，那是职业需要，也是在职业中练就的。更重要的是因为米奇是网络写手。网络文学写作与传统作家从文学观念到创作方法，从思维到运用的媒体和工具都有诸多不同。键盘敲字，网络传播，快捷跟进，不断更新，读者参与等等练就了网络写手的写作功夫仿佛“文字游戏”一样，率性而作，随意而写，不墨守文章法则，跟着感觉走，等等。这些都是实践“行云流水”境界的条件。所以，《非常主播》的叙述如行云流水是自然而然的了。由此，我们也可以联想到单纯的网络写手，或者单纯的纸媒作家都各有自己的写作优势，一旦成为两栖作家其优势就会形成互补，距离“大家”的可能就更近了。

2.文字俏皮富有哲理——耐读

有道是，语言是思想的外壳。《非常主播》在外表俏皮的袍子里藏着的是哲理意蕴。这种哲理来自于媒体人敏感的洞察力和尖锐的思想穿透力，夹带着对传统文化观念的创新性解读，所以就呈现出幽默而富有启迪的审美效果。正如网评：“米奇的文章率性，潇洒，诙谐，又不乏思想的融合，历史的覌照。”

《非常主播》的思想首当其冲体现在章节的小标题上，非常抢眼。请看：

第二章：一条粗略训练的导盲犬可以当主持人。

第三章：两肋就是用来插刀的。

第八章：忠诚就是用来牺牲的。

第九章：花小青一失言成千古爱。

第十一章：有情人终成兄弟。

第十三章：天塌下来的时候大个儿都躺下了。

上述标题，读者一下子就会联想到这个语句的来历：“一失足成千古恨”，“有情人终成眷属”，“为朋友两肋插刀”，“天塌下来有大个儿顶着”等等，米奇则反其意而用之，“笑果”在以标题形式“先声夺人”，让读者会意一笑，笑而达意。类似的“趣语”全书比比皆是。比如，小一对“静悟”的体验式表达：“呆是一种境界，呆瓷实了，就是安静；安静久了，就能顿悟，所谓顿悟，不是什么都明白，而是什么都不想明白”（传统说法是：难得糊涂）。整个作品可读性、可悟性非常强，在轻松的阅读中使读者获得了思想的深度。由此，联想到当下提倡的“深度阅读”，避免浅显阅读的批评直指读者。其实，所谓“深度阅读”，首先应该基于文本内蕴的思想深度，而不仅仅要求读者的阅读态度。

至于文中的俏皮话、嘎古话更是随处可见。主人公小一介绍个人家庭和自己成长史时，说道：“我慢慢长大，幸福健康，没有痔疮。”说到他的同父异母姐姐“楠姐”时，调侃：“皮肤很白，声音嗲嗲很撩人，但胳膊上的毛太重，褪下来能织一件毛背心。”在写他和楠姐的对话时，说自己不喜欢干广播，属于“不爱说话，不爱表演，性格内向，诸事不宜”的人。楠姐则说：“不干之前谁知道自己宜什么？我宜加拿大吗？乔布斯宜苹果吗？普京宜总统吗？我建议咱们试试。”这种讥诮、夸张、调侃、反讽等等，不仅仅体现在一个句子，一个对话，而是通篇下来呈现出的一种语言风格。这种整体化的语言风格是很难仿效的，来自于作家的语言习惯和自觉追求，如同米奇自述:“调侃是我的DNA”，也就是说，米奇具备幽默基因，骨子里就是个会说话，说活有营养有意思的人。如同网评：“米奇的语言是独特的，是不可复制的。”

 仅仅是俏皮、嗄古、夸张、调侃固然好玩儿，如果没有思想蕴含那就很容易落入油滑的陷阱。米奇的俏皮调侃是智慧和修辞艺术的融合，在华丽的袍子里掩藏着哲理、哲思的光芒，令人发笑，收获启迪。所以，米奇的小说不仅好读，也很耐读，读后收获各种“哲学”蕴涵，值得玩味。

3.悬念迭起有剧情——剌激

《非常主播》生活根基厚实，富有戏剧性。它的戏剧性正是来自于对日常生活中孕育着戏剧因素的故事、场景、关系、矛盾的揭示。设置悬念，埋藏伏笔，制造包袱，阴差阳错，移花接木等多种手法营造了米奇式的戏剧性，特别剌激。难怪《非常主播》甫已出版就被人抢走了改编版权，慧眼人一准相好了该作的影像改编基础——戏剧元素。

贯穿全书的一个悬念就是小一的“理想"：抱抱电台美女主持人秦萍，如果今生能抱一下秦萍他宁死无憾。这是自由人小一所以进电台，所以不辞辛苦值大夜，所以甘心情愿替姜船背黑锅的*理由和精神支柱。小一的理想到底实现没有呢？悬念牵着读者追赶着文本的流程，一直都想看看小一到底抱没抱着秦萍，这种隐秘的理想实現没有？*终，小一真的拥抱了他一直以来的“理想”。这种拥抱已经完全被正直、信任、友情所取代，即“有情人终成兄弟” 。  

人物关系的矛盾性和复杂性在这个俊男靓女集中的电台大楼里自然少不得，而“逐鹿商业街”和“浑河王家坝捉放天鹅”两处，也*富戏剧性，仿佛电影中的长镜头，时空交错，节奏快捷，小一和姜船，秦萍和刘璐蕾，花小青和贺玲玲，上演着一出出真真假假，地上地下的真情与假戏。花小青和小一是一个频率的师徒关系，日久生情，“花小青一失语成千古爱”。贺玲玲是小一的老同学，又一心想嫁给小一。姜船是小一心目中的好男人，外表时尚而严谨，工作认真而方法灵活，智商情商都在周围人之上。姜船与其妻子本来早已离婚，为了前妻刘璐蕾的仕途不受影响，他宁愿与之保持着“模范夫妻”的关系，并与自己真正的爱人秦萍处于“地下”状态。姜船与秦萍的两次重要约会——商业街、王家坝——都被其前妻刘璐蕾偶遇，为了掩人耳目，情急之中姜船把小一作为可以信赖的“挡箭牌”推到前台，小一则为姜船的信任“两肋插刀”，为了他心目中一直想拥抱一下的女神秦萍充当“恋人”（实则是“防火墙” ）。所有这一切在那个左得发紫的吕向东眼里都不符合“原则”，再经“漏斗嘴”袁因的传播，可想而知，想不复杂都难。电台这座以声音覆盖全市的大楼里，却因为这样一些人，这样一些关系而演绎出了一幕幕颇富戏剧性的活剧。

高潮则在结尾处:俗话说，“天塌下来有大个儿顶着"。可小一所经历的事情却明明白白告诉我们“天塌下来的时候大个子都躺下了”。十五周年台庆，所有的大小领导和主持人都在庆典現场，主管领导安排还有10天就将生产的孕妇林西和赵以萱值台，让因未能签约还有2天就将离台的小一做保险系数，待命，应急。结果是正常值台的林西和赵以萱在前来接班时被卡在电梯里，而且因惊吓林西在电梯里就分娩了。惊险事件发生时，小一还在期待来接班的人。小一在联系不上任何人，指望不上任何人的情况下用事先备好的CD顶上节目空档，在歌曲放完的时候他以主播姿态迎难而上，与听众互动:在台庆十五周年时，讲出你的故事。结果不但没有错播、漏播，而且着实火了一把，打进来的电话竟多达539个，接听就有58个。小一这个即将被解聘的小时工在这一档节目中不仅充分体現其勇于担当的责任心，而且爆发了积蓄已久的节目编排直播才华，这一刻，这个值了10个月大夜未得签约的小时工竟然拯救了一个频率，实际是拯救了一个电台的公信度，并且受到了前来参加庆典的市长的赞赏。即将被解聘的小一竟然成了*：*临危不慌勇挑大梁的英雄。原来急于赶小一走的那位部门领导吕向东一反常态，多方恳求小一留在台里，且直接台聘，不是频率签约。临危受命的英雄小一不仅没有颠颠去应聘，反而采取了立马逃离的策略——不仅离开电台，还离开了沈州市，去往他曾经支教的乡村。至此，小一“非常主播”的命运宣告结束，而其正直、率性、勇于担当的人格也塑造完成。

 4.“另类现实主义”——正气

《非常主播》揭示的是逃离主题，但在作品内容，人物性格刻划，针砭时弊，弘扬正义等重要创作问题上一点不含糊，谋篇布局，字里行间传达的是一股正气。电台在节目安排上难免有为稻粱谋之嫌，但台里上上下下，各层人等都在尽职尽责，既彰显媒体人的基本素质，又透露了他们为局外人所不了解的苦衷，揭开了媒体和媒体人神秘的面纱。就连小一的男闺蜜“老俄” 这样的普通人也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为自己的生活目标努力奋斗着。有人自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包括爱情也可以用金钱来考量，但是从花小青和小一的爱情故事，可以看出多数人还是相信人世间有真正的以感情为基础的爱情的。市场经济条件下，金钱*，价值失衡，信仰多元，但是，整个作品所呈现的还是一股催人向上、乐观豁达的人间正气。

另类的外表包裹着一个“真人”，真正的男人。小一既是小说的叙述人，又是主人公。作家在刻划这个人物时给予他的是一种非常态化的、另类的定位。他，一个27岁的大男人，没有稳定工作，而且也不想尽快找个所谓稳定的工作。他外表很另类，理着一种扎眼的发型，还扎耳朵眼，戴耳钉，看上去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他也是个有理想的人，可他的理想仅限于今生今世能抱一下自己心仪的女人——电台美女秦萍。秦萍则是一个离了婚有孩子大他好多岁的女人。他是个追求自由，我行我素的人，但他有自己的道德操守，人生态度。他是个两次都未能签约的小时工，但他遵守台规，听师傅的话，忠于职守。他没有太多朋友，但他认可的人，会抱着“两肋就是用来插刀的，忠诚就是用来牺牲的”信念，义无反顾为需要帮助的人背黑锅。他没有社会地位，没有经济基础，可他从不觉得卑微。他向往过空幻的爱情，当爱神降临时他却能以认真的态度及时把握住現实。他看似家庭观念淡薄，当父母需要的时候他会真心孝敬他们。敢做敢当的小一的心灵独白：“我坚守着自己的心，爱我所爱，守我所守，在瓦砾上搭建自己的小窝棚，给自己一点小小使命，给自己认可的人一点小小的温暖，不想妥协。直到目前，我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我心甘情愿，没人能把我怎么着，真正能够把我怎么着的，只有我自己。小坚强也是坚强，我尊重我自己，赞美我自己，在前行的路上，我一如既往，省略不必要的喘息。”总之，小一是个有主见、有自信、有担当的真正的男子汉。

《非常主播》属于“另类現实主义”。“无边的现实主义”是一个开放的概念，它意味着现实主义的多种可能和样态。所谓“另类现实主义”，应当包含在“无边的现实主义”当中。它介入现实的时候，在态度和方法上不遵循传统，调侃、隐喻、夸张，冷嘲热讽，玩世不恭，后现代，无厘头等等，给现实的痼疾以针砭，放脓放血，不看现实的脸色，不玩花活儿，不耍花腔。德国战后作家君特·格拉斯（代表作《铁皮鼓》，1959）被称为“多面大师”。他的创作就被称为“另类现实主义”。其特点是，互文性，童话元素，既有对传统的继承基础上的创新，又有对表现主义的继承，浪漫派遗风，“通过夸张、丰富的想象力和精巧的文学及文字游戏深刻地表现现实，批判现实。”（张辛仪：《另类现实主义——君特·格拉斯写作风格面面观》，同济大学学报2014年第4期第24页。）《非常主播》没有正面批判社会的阴暗面，没有直接叙述重大事件，但是对待不良社会风气，利用公共资源做软性广告，弄虚作假打造形象工程，试图以金钱购买婚姻，文化人缺乏文化操守等等，每每采取“搂草打兔子”的顺带策略予以尖锐的针砭，让那些坏东西无处藏身，无地自容。例如，小说对沈洲市被评为“森林城市”的调侃：“说这是个森林城市，我都站这么高了，却连一片像样的树丛都没看到。太扯。”对某女郎作风不严谨的嘲讽：“某某是台里有名的漏斗嘴，工作八卦化，八卦常规化，她知道的事情，地下室的耗子立马也知道。”

有种小说观，认为“好玩”是小说的*境界；还有一种小说观是把“介入”视为*境界。《非常主播》是把二者结合的比较好的一类小说。作品对于社会问题，人生难题，情感纠葛，心灵世界多有介入，在表面轻松的氛围中给人以共鸣、思索、延伸的阅读效果。

总之，《非常主播》，非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