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一罚四】进城曹琦著

进入2009年元旦以后，刘建新觉得“13”这个数字成了自己的魔咒。

1月13日，老婆李美丽上街买东西，顺便去看望在县城高级中学念书的女儿刘晓宁，不料在中山路上被一辆摩托车迎面撞翻，摩托车逃之夭夭。李美丽右腿骨折，在县第一人民医院住院大楼七楼的骨科病房13号病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除了医药费外，还要自己负担每天一百二十元的护理费，现在一百天过去了，也只能拄着拐杖在院子里一跛一跛的，远远看去很像一只滴腿的肥鸭。2月13日，应该汇到账上的六十万款子没有到账。三个月前，他给县城的大新建筑公司送去了一千五百张木工板，公司老板陆建中是他多年的朋友，陆建中告诉他，款子已经汇出，现在的银行为了赚钱，往往故意拖几天，利用时间差放贷收取利息，所以汇款应该还在路上。三天以后，陆建中打来电话连声说抱歉，由于公司贷款到期，银行电脑自动把这笔款子划走了。公司现在没钱了，不过，他会想办法筹款尽快汇过来的。刘建新听得目瞪口呆，彻底糊涂了，弄不懂究竟是自已错了还是陆建中油滑了。可不管怎么说，他的嘉德县武水振兴预制品有限公司由于没有按时归还银行贷款利息，不仅被罚款，而且银行信用度也下了一个等级。3月13日，他进县城到工商部门补办年检登记手续，中午在梅苑酒店喝了点黄酒，出来后感到困乏，看到马路对面的天足阁门口，有几个漂亮妹妹朝自己频频招手，心中一迷糊，就跟了进去。原本讲好只泡泡脚，后来却被半推半就扶到按摩床上，就在他飘飘欲仙的时候，警察进来了还拍了照。他再三解释，讲自己仅仅是按摩，没干别的，还说认识你们队长，上星期五晚上还一块儿喝过小酒。那小警察笑笑说，你和我们队长认不认识跟这件事无关。即使你没干别的，这异性按摩也不允许，你赤条条地躺在这里，是搞行为艺术啊?一个半小时以后，他朋友杭金土替他交了罚款，刘建新走出了治安所。那小警察告诉他，这是最轻的处罚，如果是公务员，要通知单位派人来领回去，还要开除公职，是共产党员的还要开除党籍。考虑到他是老板，今后还要在社会上走动，这一切就免了，连家庭都不通知了，这也是治安执法人性化的具体体现。刘建新千恩万谢。当天晚上一些老板做东为他压惊，嘻嘻哈哈地闹个不停，有人还问他压在靓妹身上的感觉爽不爽。刘建新没有说话。那时他迷迷糊糊，又喝了点酒，连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那种事情，也有些糊里糊涂了。也许做了，也许自己还没来得及干那种事情……

今天是4月13日。又是一个十三，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清晨，天色灰蒙蒙的，就像是一盆清水酒进了半勺水泥，天空失去本色。从屋后面老爸的禽棚方向传来第一声鸡打鸣时，刘建新就从床上翻卷起来。这位身材矮小、面目黝黑而精神旺盛的老板打算进城一趟，去找大新建筑公司老板陆建中催讨六十万木工板的垫付款。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给手下的民工发工钱，想到民工们冷漠、期待交错的复杂目光，他的心里就充满了忐忑不安的情绪，还含有几分隐隐约约的害怕。可是，透过窗户的光亮，他看到墙壁日历上红红的“13”时，心里又犹豫了。

老婆李美丽见他脸色不好，以为病了，连忙问他想吃什么药。刘……

2009年春季的一天，江南省嘉禾县武水镇某龙头企业发生了一起因农民工讨薪而引起的纵火未遂事件，政府有关部门迅速介入调查，发现问题盘根错节——老板并非恶意欠薪，自己也面临破产；航母级企业因国际金融风暴断了资金链；农民工虽然付出了劳动，但由于是包工头带他们进入企业，没有与企业签订用工合同，不存在直接的法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