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一罚四】音乐课荆歌著

“我”叫丁端端，喜欢音乐和美术，是班级的美术课代表。妈妈却一直反对“我”画画，在她眼里读好主课才是正经事。有一次，“我”在妈妈生日的时候，给她画了一幅具有马蒂斯风格的肖像，这幅肖像还在报纸上发表了，她支持我学画，甚至要请家教来指导“我”。“我”不需要什么美术家教，因为学校里教美术课的田老师非常棒，我更愿意跟他学画画。

田老师是一个幽默风趣、教学方法独特而且审美水平很好的美术老师。他在课堂上循循善诱，让同学们自由发挥，告诉同学们如何审美，如何打开思维不受拘束地用内心的感受和独到的视角去画画。“我”和同学们都特别喜欢田老师。

班里来了美术实习老师小杜老师，她像大姐姐一样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她开朗、可爱的性格深受大家喜欢。她还联系了陶艺工坊，和田老师一起带着同学们去做陶艺。在陶艺工坊，同学们做了自己的个性杯子，体验了一次难忘的美术课。

“我”的一幅叫做《风》的美术作品获得了参加美术展的资格，在那里遇到了已经毕业并在美术馆工作的小杜老师，田老师和同学们也来参观美术展。大家一起吃火锅，一起唱歌。初一的学习生活结束了，美好的理想在前方闪闪发光。

荆歌，号累翁，苏州人。出版有长篇小说十余部，中短篇小说集多部，文化随笔集三部，以及书法作品集《荆歌写字》。曾任香港浸会大学国际作家工作坊访问作家。江苏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是文坛1960年代出生的代表性小说家。曾在杭州、苏州、宁波、成都等地举办个人书画展，同时也被认为是江南才子型文人书画的代表人物。

荆歌到八十岁还是少年，这是一个特别的生命，九曲十八拐后，回到原点重新出发，也是厚积薄发。他找到了自己的制高点，开始飞翔，像少年的雄心一样飞，可以用水点亮油灯。孩子，你不妨搭乘这个航班，或许你就是那盏油灯，这里的每瓢生活和记忆都是有魔法的。

——著名作家 麦家

*章 我爱画画

班里唱歌唱得*难听的就是周军了，他五音不全，任何 歌到了他嘴里都是一个调，他唱什么都是一样的，因此听上 去他好像什么歌都会唱，其实他是一句都没唱对。那次让 他单独唱一首歌，同学们都笑翻了。所以我再也不叫他一个人站起来唱歌啦，因为那样做，好像是有羞辱他的意思了， 作为老师，我当然不能那么做。

但是由着他和大家一起唱，似乎也不妥呀！他句句不着 调，而且嗓门又大，使得整个齐唱都不好听了，有些同学本 来音准还可以，也被他带得跑调了。

小毛头自己唱得其实不怎么样，他却十分嫌弃周军，每 堂音乐课，他都要举手说：“老师，周军唱得太难听了，像大 白鹅叫，让他不要唱了吧！”

但是我不能叫他不要唱的，我怎么能剥夺他歌唱的权利呢？我只能让他轻一点，我对他说：“周军同学，你轻一点，你的声音太大了，你要和全班同学成为一个集体，让大家的 声音听上去就像一个人在唱，和谐的声音才会透明而美好！”

女生廖小群说：“周军的声音就像一个树杈，尖尖的， 戳在外面！”

我说：“是啊，周军同学，你不能让你的声音像树杈一 样戳在外面，那样不好是不是？”

周军并不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生，我想，即使我很明确地规定他不许唱，在大家齐声同唱的时候，就他一个人不 许唱，他也不会有意见。但是我不能那么做，我只能请他唱轻一点，一方面要尽量让他的声音汇入大家的歌声河流中，另方面，其实是要不让他妨碍大家。事实就是如此，他妨碍了大家。

但是他唱着唱着，声音就高上去了，他的声音树杈一样戳了出来。听上去他就是在大喊大叫。一个唱歌这样子的人，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唱得有多糟，唉！每次音乐课，他都是很积极地在上课前把风琴搬进教室。

总是他和小毛头合作，把那架破风琴抬进教室。他俩是班里力气*的男生，他们抬着沉重的风琴有时候竟然还在 走廊里一路奔跑。

每次音乐课，课代表廖小群的脸总是拉长了，眉头皱着。

我知道她不高兴，因为周军的声音实在太难听了，扫了大家 的兴。因为有他树杈一样的声音，整个班级的歌声都不美了。

是啊，像廖小群、崔玲芳等乐感好的同学，觉得特别难受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唱歌不再是一件快乐的事啦！

我非常理解廖小群他们的苦恼。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和谐的童声合唱，那是非常美好的，无论听的人还是唱的人，都会觉得是一种享受。但是有一个树杈一样的声音戳 在里面，太难听了，大家也就谈不上愉快的享受了。

我发现包括廖小群、管丽丽在内好几个同学都干脆不唱了，她们苦着脸，好像赌气，也像是在抗议。

能唱出天籁之音的许俊华，看上去倒好像并不在乎。他 依然很认真地唱，好像周军的声音并不存在，好像他根本 感觉不到有一根尖锐的树杈在大家的歌声里戳出来。

有一个星期，周军因为感冒发烧，他没有到学校来上课。 星期四下午的音乐课，就显得有些特别。那根树杈没有了，大家的齐唱就变得异常好听。真好听啊！我一边弹着风琴， 一边在美好的歌声中陶醉。

下个星期，周军还是没有来上课，据说他的病毒性感冒 转为肺炎了，他住院了，天天打吊针。

又是一节音乐课，整齐悠扬的童声合唱里，因为没有那根树杈，显得无比的美妙动听。但是我很快发现，自己的内心里，竟有一丝缺憾，好像少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的缺失， 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我停下弹琴，问大家：“同学们，你们唱得真好！但是，大家有没有觉得我们的歌声里缺了些什么？”

廖小群说：“缺了点感情。”

“嗯，没错，唱歌不光要音准节奏，还要用心唱，唱出我们的感情，唱出对大自然的热爱、对生活的热爱。” 但是我又问大家：“除了这个，大家的歌声里还缺了什么？”

小毛头说：“缺了周军大白鹅一样的声音！”

他的话把大家逗笑了，我却没有笑。我很严肃也很动情地说：“小毛头同学说得太对了！是的，我们的歌唱里缺了周 军同学的声音，那就是不完整的。我们是一个快乐的集体，缺了任何人，缺了任何声音都是遗憾的啊！”

大家不再笑，大家都沉默了。 第三个星期，周军来上课了。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不像 从前那么有力气了。音乐课前，还是他和小毛头两个把风琴 抬去教室，只不过，他看上去抬得不那么轻松，他甚至踉跄了一下。

也就是从这节音乐课开始，我把大家分成几个小组，这个组唱的时候，其他组不唱。而分组的形式多种多样，所以 周军并不是只在同一个组里，他的声音不和谐的感觉也不那 么明显了。

我还给同学们增加了独唱的机会，许俊华、廖小群，这些唱得特别好的同学经常会站起来独唱，歌声真是美好啊！同学们再也不觉得周军妨碍了大家的歌唱。音乐像美丽的风，把整个校园都吹得暖暖的。

春天来了，全校要举行合唱比赛。五年级（1）班因为 有许俊华、廖小群这样的好歌手，夺冠的呼声太高了！但是，要不要周军参加？这是个问题。如果他参加了，他树杈一样 的声音戳出来，无疑会影响全班的成绩。但是，不要他参加， 把他排斥在合唱之外，这样做就好吗？缺少了一位同学的全班荣誉，还算是荣誉吗？

廖小群说：“老师，要是周军参加，那我们班一定是惨了！”

管丽丽说：“那我们还不如不要去比了！” 甚至他们班主任，都主张不要让周军参加了。

“少一个人 没关系呀，总有特殊情况会有人缺席的嘛！”他说。

他们说得没错，要是大合唱里有周军，那五（1）班肯 定得不到好成绩。那么，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周军虽然乐感很差，但他的节奏感倒很不错。我突发 奇想：让他担任指挥，不是很好吗? 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兴奋，我对廖小群她们说：“他的 节奏感很好的，是不是？让他当指挥，不是很好吗？”

班主任也觉得我的想法太好了，“简直是一个两全之策!” 他看起来高兴得不得了。

于是*后决定，就由周军担任指挥。 比赛那天，周军戴上白手套，几乎成了主角。“晚霞中 的红蜻蜓，你在哪里啊，童年时代遇到你啊，那是哪一天？”

五年级（1）班在周军的指挥下，唱出了整齐而又动听的歌声。 太棒了！太棒了！大家赞不绝口。

《红蜻蜓》真棒！五（1）班真棒！除了许俊华、廖小群 的领唱十分出色外，周军的指挥也是一大亮点。 音乐真美，合唱真美，春天真美啊！

荆歌老师是国内著名的小说家，当他将多年积累的艺术才情投入儿童小说创作时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他语言功底非常扎实，遣词造句洗练、干净，甚至带着一种清澈的阳光气息。全文没有雕章琢句，没有堆砌形容，却在故事陈述上，表情达意上、人物造型上具有了话语的张力和美感，很适合孩子阅读，能让小读者津津有味地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