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一罚四】悉达多(德)赫尔曼·黑塞|译者:杨雨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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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一罚四】悉达多(德)赫尔曼·黑塞|译者:杨雨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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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德)赫尔曼·黑塞|译者:杨雨姝

出版社中国友谊

ISBN9787505758056

出版时间202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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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价36元

货号31980273

上书时间2024-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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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描述
作者简介
赫尔曼·黑塞(HermannHesse,1877—1962),德国作家,诗人。出生在德国,1919年迁居瑞士,1923年46岁入瑞士籍,1946年获诺贝尔文学奖,1962年于瑞士家中去世,享寿85岁。黑塞一生曾获多种文学荣誉,比较重要的有:冯泰纳奖、诺贝尔文学奖、歌德奖。爱好音乐与绘画,是一位漂泊、孤独、隐逸的诗人。其作品多以小市民生活为题材,表现对过去时代的留恋,也反映了同时期人们的一些绝望心情。主要作品有《彼得·卡门青》《在轮下》《悉达多》《荒原狼》《东方之旅》《玻璃球游戏》等。

目录
目录
 第一部分
003   婆罗门之子
017   在沙门处
031   乔达摩
045   觉醒

 第二部分
055   迦摩拉  
075   在孩子般的俗人中间
089   轮回
103   在河边
121   船夫
141   儿子
155   唵
167   戈文达

内容摘要
《悉达多》是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塞创作的中篇小说,1922年在德国出版。《悉达多》以印度社会和宗教为背景,描写了主人公悉达多一生的思考与追寻,从高贵的婆罗门之子到沙门,遇到顿悟的乔达摩,在聆听并深入思考其教义后仍未加入;后堕入尘世,沉迷犬马声色;晚年终于真正觉悟。

精彩内容
第一部分献给挚友罗曼·罗兰婆罗门之子在屋舍的阴凉处,在停泊着小船的河岸的阳光中,在娑罗树林的荫蔽下,在无花果树的树荫里,悉达多长大了。这位俊美的婆罗门[ 婆罗门(Brāhma?a)为印度四种姓中最高等的种姓阶级,学习并传授吠陀经典,是掌管祭祀的贵。——本书注释均为译者注]之子如一只年轻的鹰,和他那位同为婆罗门之子的朋友戈文达一道长大了。在河岸边,在浴场里,在神圣的洗礼与祭祀中,阳光晒黑了他有光泽的肩膀。在男孩们的嬉戏中,在母亲的歌声里,在神圣的洗礼中,在学者父亲的谆谆教诲中,在与智者交谈时,杧果林的浓荫浸入他黑色的眼眸。悉达多早已参与智者间的对话,同戈文达一起研习论辩,研习沉思和禅定之道。他已经学会如何默诵“唵[ 在印度教中,唵(??)被认为是宇宙中出现的第一个声音,乃创世之声。
]”这一词中之词,吸气时将它无声地纳入体内,呼气时将它无声地吐出体外,聚精凝神,使睿智的光芒萦绕额间。他已经学会在自身的存在中体认阿特曼[ 阿特曼(ātman)为梵文音译,是印度哲学最基本的概念之一,有“我”“自我”“灵魂”“意识”等含义。
],不朽不灭,与宇宙合而为一。
喜悦涌上父亲的心头:他的儿子博学多闻,渴求知识,有望成长为伟大的智者和禅师,成长为一位婆罗门的王者。
母亲看到他,看到他迈步、落座和起身,欢喜之情也溢满脸庞。悉达多是如此强壮、俊美,迈着修长的双腿,以完美的礼仪向她问好。
悉达多穿过城中小巷时,他那光洁的额头、国王般的眼睛和紧实的臀部,在年轻婆罗门女子心中漾起阵阵爱慕之意。
但没有人比他的婆罗门朋友戈文达更爱他。他爱悉达多的眼睛和优美的嗓音,爱他的步态和他举手投足间的优雅,爱悉达多所做与所说的一切。而他最爱的是他的精神,他高尚的、热烈的思想,他强大的意志,以及他崇高的使命感。戈文达知道,这个人不会成为卑劣的婆罗门、懒惰的祭司、贪得无厌的奸商、虚荣的空谈者、邪恶狡诈的僧人,也不会和众人一样成为善良而愚蠢的羔羊。不,他戈文达也同样不愿成为那样的人,不愿与成千上万庸碌的婆罗门为伍。他愿追随受人爱戴的、神圣的悉达多。而待有朝一日悉达多成为神,走入万丈光芒之中,戈文达仍要追随他,做他的朋友、他的随从、他的仆人、他的护卫、他的影子。
所有人都这样爱悉达多。他为所有人创造欢乐,带来喜悦。
可悉达多自己却并没有得到快乐,也无法感受到喜悦。他在无花果园的玫瑰小径漫步,在树林幽蓝的阴影下静坐沉思,在每日忏悔浴中清洗身体,在浓荫蔽日的杧果林祭祀,举止完美无瑕,令人赏心悦目、十分喜爱。但他的内心却并不快乐。梦境向他袭来,无数思绪流淌在河水中,闪烁在夜晚的星空里,融化在太阳的光芒下。梦境向他袭来,祭祀时的烟雾、《梨俱吠陀》[ 《梨俱吠陀》()是印度上古诗歌总集,梵文由c(“歌颂”)和veda(“知识”)两个词根构成,是四部吠陀经中最古老也最重要的一部。
]诗句的气息、古老婆罗门教义的涓滴,都让他的灵魂惶惶不安。
悉达多内心的不满开始萌芽。他开始感到父亲的爱、母亲的爱,还有朋友戈文达的爱,都无法永远使他幸福,使他平静,使他充实,使他满足。他开始明白,他可敬的父亲和其他老师,这些婆罗门智者已几乎将他们的最高智慧倾囊相授,已把他们的全部所知注入了他等待着的心灵容器中,可是这个容器仍未注满,他的思想还没有得到满足,他的灵魂还未得到安宁,他的心灵还无法平静。洗礼固然很好,但那终究是水,无法洗去罪恶,无法疗愈精神上的饥渴,无法缓解发自内心的不安。向诸神献祭祈祷固然极好——但这就是全部吗?祭祀能带来幸福吗?诸神又是什么?创造世界的真的是生主[ 生主(prajāpatī)为吠陀教神话中许多重要神祇的称号。
]吗?难道不是阿特曼这唯一的、这万能的存在吗?难道诸神不也是如你我一般的造物,受制于时间而昙花一现吗?那么祭祀诸神当真是好的、对的、有意义的、至高的行为吗?除了它,除了这独一无二的阿特曼,还能向谁献祭、向谁敬拜?可要到哪里去寻找阿特曼呢,它身在何方,何处是它永恒的心跳?它难道不就存在于每个人体内,在那最内在的、不可毁灭的自我中吗?而这最深的、最终的自我,究竟又在哪里呢?它不在骨肉之中,也不在思想与意识之中,如同智者所教导的那样。那么它在哪里,究竟在哪里?要深入到哪里去,深入自我、深入内心、深入阿特曼——难道还有比这更值得去追寻的道路吗?啊,没人指明这条道路,没人识得它,父亲不识,老师和智者不识,神圣的祭祀颂歌也不识。他们什么都知道,这些婆罗门和他们神圣的书籍,他们知道一切、顾及一切,甚至比一切还要多:世界的创造、语言的起源、饮食、吸气、呼气、感官的秩序、神的行为,他们知道的事情无限多。但如果他们竟不知道这独一无二的、最重要的、唯一重要的事情,知道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当然,圣书中有许多篇章,尤其在《娑摩吠陀》[ 《娑摩吠陀》()是四部吠陀经中的第二部,梵文由sāman(“典礼的圣歌”)和veda(“知识”)两个词根构成。
]的奥义书[ 奥义书(Upaniad)由吠陀发展而来,为古印度一类哲学文献的总称。
]中,谈到了这最内在的、终极的、神圣的存在。它写道:“汝之灵魂即宇宙。”还写道:“在睡眠中,在深度睡眠中,人会走进他最内在的阿特曼,并栖居于此。”这些诗句蕴含着绝妙的智慧,它富有魔力的语词容纳一切圣贤知识,如蜂采之蜜般纯净。当然,这些由一代又一代智慧的婆罗门搜集和保存的知识不容忽视——但是,那些婆罗门、僧侣、圣人或忏悔者,那些不仅能理解这些最深刻的知识,更能于生活中成功践行它们的人在哪里?那些深谙阿特曼之人,即便从熟睡中清醒,回到现实生活中,依然能在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中践行阿特曼的人在哪里?悉达多认识许多可敬的婆罗门,尤其是他那纯粹、博学、德高望重的父亲。父亲的确令人钦佩,他的举止沉静高尚,他的生活质朴纯粹,他的言语充满智慧,他的头脑中满是明智高尚的思想——可即便他的知识如此渊博,难道就生活在幸福中,获得安宁了吗?他不也仍旧在探索着、渴望着吗?难道他不也一样需要一次又一次痛饮圣泉之水,通过祭祀、通过读书、通过与其他婆罗门交谈来止渴吗?为什么他这个无罪之人要日日洗涤罪孽,日日为自我净化而辛劳,日日从头来过?阿特曼不就在他体内吗?这古老的源泉不就流淌在他自己的心灵中吗?人们必须找到它,这于自我中流淌的古老源泉必须将它内化!其余一切都只是寻寻觅觅、舍近求远、误入歧途。
这便是悉达多的思索,他的渴求,他的痛苦。
他常默诵《歌者奥义书》[ 《歌者奥义书》()是印度最古老、最重要的奥义书之一,属于《娑摩吠陀》系统。
]中的句子:“诚然,梵[ 梵(Bráhman)在印度教中代表着至高的宇宙原则、宇宙的终极实在。
]之名为谛[ 谛(Satyá)为印度诸宗教中重要的哲学观念,代表绝对的真理、真实、现实等。
]——的确,谁明白此道,便能日日前往天国世界。”他时常感到天国近在咫尺,但却从未完全抵达;他也从未解除那终极的焦渴。在所有他认识的、教导过他的圣人和智者中,也无一人完全抵达天国世界,完全解除过那永恒的焦渴。
“戈文达,”悉达多对他的朋友道,“戈文达,亲爱的朋友,跟我到那榕树下,我们开始禅定吧。”他们走到榕树下坐下来,这边坐着悉达多,二十步之外是戈文达。正当悉达多坐定,准备念诵“唵”时,他喃喃地重复着如下诗句:唵为弓,灵作矢,梵乃矢之的,坚志贯通之。
惯常的禅定练习时间结束后,戈文达站起身。夜幕降临,到了晚间沐浴的时候。他呼唤达多的名字。悉达多没有回答。他仍全神贯注地坐着,直直注视着极遥远之处,舌尖从齿缝间微微露出,似乎停止了呼吸。他就这样坐着,于禅定之中,思考着“唵”,灵魂如箭般射向梵。
这天,有沙门[ 沙门(ramaa)为出家修道者的通称。
]经过悉达多所在的城市。他们是去朝圣的苦行僧,三个瘦削而憔悴的人不老也不年轻,肩上布满灰尘和血迹,近乎赤裸的身体被太阳晒得焦黑。他们是人世间的异类,如枯瘦的胡狼,被孤独包围着,对世界陌生而又充满敌意。他们身后飘荡着一股灼热的气息,那是他们无声的激情、残酷的献身和无情的自我剥离。
晚上,结束沉思冥想后,悉达多对戈文达说:“明日一早,我的朋友,我就要同沙门一道离开。我将成为一名沙门。”戈文达听到这话脸色发白,因为他从朋友不动声色的脸上读出了坚定,恰如离弦之箭般无可阻挡。戈文达一眼便认清:从现在开始,悉达多要走他自己的路了,他的命运开始生根发芽,我的命运也随之开始。念及此,他的脸色变得如晒干的香蕉皮一般。
“哦,悉达多,”他喊道,“你父亲会允许你这样做吗?”悉达多如梦初醒,向他望去。他一下就读懂了戈文达的灵魂,读懂了他的恐惧,读懂了他的妥协。
“哦,戈文达,”他轻声说,“我们不要再浪费口舌。明天黎明,我将开始过沙门的生活。别再说了。”悉达多走进小屋,父亲正坐在一张韧皮垫上。他走到父亲身后,站在那里,直到父亲感觉到有人站在他身后。这位婆罗门说:“是你吗,悉达多?说说吧,你来所为何事?”悉达多说:“经你允许,我的父亲。我来是为了告诉你,我希望明天离家,到苦行僧那里去。成为一个沙门是我的意愿,望父亲不要反对。”这位婆罗门沉默不语。他沉默许久,以至于小窗外星星缓缓移动,改变了星空的模样,室内仍一片静默。儿子双臂交叉,一动不动地站着;父亲坐在垫子上,一动不动地沉默着。只有星星在天上移动。而后父亲说道:“婆罗门不应使用激烈和愤怒的词语,但不悦的情绪扰乱了我的心。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这个请求。”这位婆罗门慢慢站了起来,悉达多双臂交叉,默默地站着。
“你在等什么呢?”父亲问道。
悉达多说:“你知道。”父亲不情愿地走出房间,不情愿地走到他的床铺边上躺下。
一小时后,婆罗门仍没有睡意,遂起身,走来走去,走出了屋子。他从房间的小窗往里看,看到悉达多站在那里,双臂交叉,一动不动。他浅色的外袍闪着苍白的光芒。父亲心神不宁,回到他的床上。
一小时后,婆罗门仍没有睡意,遂又起身,来回走动,走到屋前,看到月亮升起。他从房间的窗户往里看,悉达多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臂交叉,他赤裸的小腿反射着月光。父亲内心焦急,回到他的床边。
一小时后他又过来,两小时后他又过来,透过小窗看到悉达多站着,在月色中,在星光下,在黑暗里。一小时后他又过来,沉默地看向屋内,看到他站立不动,心中满是愤怒,满是不安,满是犹疑,满是悲伤。
到了凌晨的最后时分,在白昼来临之前,他又过来了,走进房间,看见年轻人仍站在那里,看上去是那样高大、那样陌生。
“悉达多,”他开口,“你在等什么?”“你知道。”“你要一直这样站着,等到白天,等到中午,等到晚上吗?”“我将站着,等待着。”“你会累的,悉达多。”“我会累。”“你会睡着的,悉达多。”“我不会睡着。”“你会死的,悉达多。”“我会死。”“你宁死也不顺从父亲吗?”“我一直服从父亲。”“那么你就要放弃你的计划了?”“我会按照父亲说的去做。”一天的第一道曙光落入室内。婆罗门看到悉达多跪在地上轻轻地颤抖着,而悉达多脸上却见不到一丝抖动。他的眼睛注视着远方。这时,父亲意识到,悉达多现在已经不在他身边,也不在家里,早已离开了他。
父亲抚上悉达多的肩头。
“你将要……”他说,“走进森林,做一个沙门。如果你在森林中找到了幸福,那便回来教授我幸福之道。如果你只找到了失望,那就回来,让我们再次一起祭祀神灵。现在去亲吻你的母亲,告诉她,你要去哪里。不过对我来说,现在是去河边进行第一次沐浴的时候了。”他把手从儿子的肩膀上挪开,走了出去。悉达多试图行走,但身体摇晃不稳。他控制住身体,向父亲鞠了一躬,然后去母亲那里,遵循了父亲的指令。
当他在第一道曙光中缓缓迈开僵硬的双腿,离开这个仍然寂静的城市时,一个蜷缩在最后一间小屋前的黑影站了起来,加入了朝圣者的行列——是戈文达。
“你来了。”悉达多微笑着说。
“我来了。”戈文达说。
在沙门处当晚,两人追上那几个瘦弱的沙门苦行僧,提出与他们相伴同行,听从他们的教导。两人被接纳了。
悉达多将袍子赠给了街上一位贫穷的婆罗门。他身上只系着一块遮羞布,披一块未经缝制的土色披巾。他每日只食一餐,且从不吃熟食。他斋戒了十五日。他斋戒了二十八日。他的大腿和脸颊日渐消瘦下去。他变大的眼睛里闪着炽热的梦想,他枯瘦的手指生出长长的指甲,他的下巴长出干枯毛躁的胡须。他遇见女人时,目光变得冰冷。他行走城中,见到人们衣着华丽,会轻蔑地撇撇嘴。他旁观商贩经商,贵族出门打猎,服丧者为亡者哭泣,妓女招揽客人,医生治病救人,僧侣择定播种吉日,恋人谈情说爱,母亲哺育幼儿。而这一切都不值一看,一切都是欺骗、都在发臭;一切都散发着谎言的恶臭,一切意义、幸福和美好都是伪装,一切都在腐烂。世间充满辛酸,人生实在痛苦。
悉达多眼中有一个目标,也是唯一的目标:空。不再有渴求,不再有愿望,不再有梦想,不再有欢乐和痛苦。消除自我,不再有我,为空空如也的心灵找到安宁,在忘我的思索中敞开心扉迎接奇迹,这就是他的目标。当所有的自我都被战胜而死亡,当心中的一切欲念与本能都沉寂下来,那个终极之物就一定会觉醒。那是最内在的存在,是无我,是伟大的奥秘。
悉达多默默站在烈日直射之下,皮肤灼痛,干渴难耐。他一直站着,直到他不再感到疼痛和干渴。默默地,他站在雨中,水顺着头发滴落在冻僵的肩膀上,滴落在冻僵的臀部和腿上。而这个忏悔者一动不动,直到肩膀和腿不再感到冰冷,直到它们变得麻木、僵硬。他默默蹲在荆棘丛中,血从灼痛的皮肤上滴落,脓从溃烂的疮口中流出。悉达多仍僵持着,一动不动,直到不再有血液流出,直到不再感到刺痛,不再感到灼烧。
悉达多笔直端坐,修习如何减少呼吸,保持微弱的呼吸,进而停止呼吸。他的修行始于呼吸,随后又练习平定心跳,减少心跳次数,直到心跳减缓,几近停止。
在沙门长老的教导下,悉达多遵照新的沙门戒律,苦修自我剥离,苦修禅定沉思。一只苍鹭飞过竹林,悉达多将苍鹭纳入自己的灵魂,飞过森林和山脉;他变成苍鹭捕食鱼类,忍受苍鹭的饥饿,发出苍鹭的啼叫,作为一只苍鹭死去。一匹胡狼陈尸沙岸,悉达多的灵魂钻进尸骸,成为死去的胡狼;他躺在沙滩上,膨胀、发臭、腐烂,被鬣狗撕咬,被秃鹰剥皮,只剩一具骨架,化为灰尘,被吹散在原野之上。悉达多的灵魂回来了,他曾经死过、腐烂过、消散过,尝到了轮回那朦胧的沉醉,像猎人般怀着新的渴望寻求一个缺口,能使他摆脱轮回,追溯到因果的尽头,开启无悲的永恒。他扼杀感官、消灭记忆,从他的自我中出离,化入千万种陌生的事物,他是动物,是腐尸,是石头,是木头,是水。可他发觉自己总会醒来,在阳光下或月色中,重归自我,在轮回里飘摇,感到渴望,克服渴望,又生出新的渴望。
悉达多在沙门处学到了很多东西,学到了很多远离自我的途径。他通过感受痛苦来剥离自我,自愿承受痛苦并克服了痛苦、饥饿、焦渴与疲累。他通过沉思冥想来剥离自我,清空了头脑中的一切想法。他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曾千百次离开他的自我,在非我之境盘桓数小时乃至数日。但是,即便这些道路能让他远离自我,终点却仍旧是回到自我。无论悉达多曾多少次逃离自我,在虚无中徘徊,在动物和石头中徘徊,回归之时都无法避免。他无可避免地发现自己在阳光下、月色里、树荫底、细雨中再次成为自我,成为悉达多,愈发强烈地感受到轮回的折磨。
戈文达作为悉达多的影子,和他一起生活,走同样的路,付出同等努力。除功课与修行之需,他们很少交谈。偶尔,他们两人会穿过村落,为自己和老师们化缘。
“你怎么想,戈文达,”某天,悉达多在化缘途中问道,“你认为我们进步了吗?我们实现目标了吗?”戈文达回答:“我们已经学会了很多,还会学到更多。你将成为一位伟大的沙门,悉达多。你能很快掌握每一种修行,老沙门们常对你表示赞许。悉达多啊,有朝一日你会成为圣人。”悉达多道:“我不这么认为,我的朋友。我至今在沙门处学到的东西,哦,戈文达,我本可以更快、更容易地学会。在红灯区的任何一家酒馆里,我的朋友,混迹于车夫和赌徒中间,我同样可以学到。”戈文达说:“你在和我开玩笑呢。在那些可怜虫那里,你怎么可能学会禅定,怎么可能学会屏气,怎么可能学会漠视饥饿和痛苦?”悉达多轻声回答,仿佛在自言自语:“何谓禅定?何谓脱离肉身?何谓斋戒?何谓屏气?只不过是逃避自我罢了,是短暂逃离了自我的折磨,是暂时麻痹了生命的痛苦与虚无。客栈里赶牛的车夫同样找得到这种逃避、这种短暂的麻醉——只消几碗米酒或发酵的椰汁下肚。于是他不再能感觉到自己,不再能感觉到生活的痛苦,他被暂时麻醉了。他醉倒在一碗米酒之下,迷迷糊糊中得到的,正是你我所寻到的,而我们却用了很长的时间来修习如何摆脱肉身束缚,停留在非我境界。哦,戈文达,就是这样。”戈文达道:“你怎能这样说?朋友,你明知自己不是赶牛车夫,沙门也并非酒鬼。醉汉也许会得到麻醉,也许会得到短暂的逃避和休息,但他从幻觉中回来后会发现一切如故,没有变得更聪明,没有获得知识,没有上一个台阶。”悉达多微笑着说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酒鬼。但我悉达多在修行和禅定中只找到了短暂的麻醉,离智慧和救赎仍如此遥远,与尚在子宫里的胎儿无异。这我知道,噢,戈文达,我知道。”还有一次,当悉达多与戈文达离开森林,去村里为师兄弟和师父化缘时,悉达多开口说道:“哦,戈文达,现在呢,我们真的在正确的道路上吗?我们离知识更近了吗?我们离救赎更近了吗?难道我们不是在绕圈子吗——我们这些自以为摆脱了轮回的人?”戈文达说:“悉达多,我们已经学到了很多,还有很多需要学习。我们没有在绕圈子,而是在往上走,这圆圈实为上升的螺旋,我们已经登上不少台阶了。”悉达多回答:“你认为最年长的沙门、我们尊贵的老师,有多少岁了?”戈文达说:“最老的也许有六十岁了。”悉达多又道:“他已经六十岁了,还没能抵达涅槃。他还将活到七十岁、八十岁。你和我同样也会变老,我们将修行、斋戒和冥想,但我们不会抵达涅槃。他不会,我们也不会。戈文达啊,我想在所有的沙门中,也许没有一人会抵达涅槃。我们找到了慰藉,我们获得了麻醉,我们学到了欺骗自己的手段。但我们没有寻到本质,没寻到那条路中之路。”“但愿你别再说这样吓人的话,悉达多!”戈文达道,“在这么多有学问的人中,在这么多婆罗门中,在这么多严厉可敬的沙门中,在这么多有追求的人中,在这么多狂热的人中,在这么多圣人中,怎么会没人找到这条路中之路呢?”但悉达多用一种既含着悲伤又含着嘲弄的声音,轻轻地、略微伤感地、颇带讽刺地说道:“很快,戈文达,我作为你的朋友将离开这条与你同行了这么久的沙门之路。我的渴求折磨着我,戈文达啊,在这条漫长的沙门之路上,我的渴求没有减少分毫。我一直渴求知识,我心中一直充满疑问。我求问婆罗门,年复一年;我求问神圣的《吠陀》,年复一年;我求问虔诚的沙门,年复一年。也许,戈文达啊,这并不比我去问犀牛或黑猩猩更好、更智慧、更有益。我已经花了很长时间,还要花更长的时间去学习。噢,戈文达,一个人学不到任何东西!我相信,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让我学到的!我相信,根本没有我们所谓‘学问’的东西。我的朋友啊,只有一种知识,它无处不在,那就是阿特曼,它存在于我、于你、于每个生命之中。因而我逐渐相信,这种知识最糟糕的敌人就是求知欲,就是学问。”闻言,戈文达停下脚步,举起双手说道:“愿你,悉达多,别用这种话来吓唬我!你的言语的确令我感到恐惧!你好好想一想,果真如你所说,果真没有学问,那么祈祷的神圣何在,婆罗门的荣誉何在,沙门的神圣何在?这样一来,悉达多啊,世上一切神圣的、珍贵的、可敬的东西都成了什么了?!”接着,戈文达喃喃地念起诗来,是《奥义书》中的诗句:谁冥思苦想,以纯净之心,沉入阿特曼;其内心极乐将难以言表。
但悉达多仍沉默不语。他思考着戈文达对他说的话,从头到尾细细琢磨。
他垂首站立,思考着:“是啊,那些貌似神圣的一切会留下什么呢?还剩下什么呢?有什么能经得起考验呢?”然后他摇了摇头。
这两位年轻人与沙门一起生活、修行了近三年。某天,一则消息、一条谣言、一个传说不胫而走:有人名唤乔达摩,是位圣人、佛陀,他已超越尘世的苦痛、脱离轮回。他在弟子的簇拥下云游四方、传道授业,他没有财产、没有家园、没有妻室,在苦行僧的黄色斗篷之下,露出他高阔明亮的额头。这是一位圣人,就连婆罗门和王公贵族都在他面前俯首,愿意成为他的弟子。
这个传说、这个谣言、这个童话越传越广,沸沸扬扬。城里的婆罗门在谈论他,森林里的沙门也在谈论他,佛陀乔达摩的名字一次次传入年轻人的耳朵里,有好有坏,毁誉参半。
这就好比在一个瘟疫肆虐的国家里传出了一则消息,说世间有位高人、智者、专家,他的话语和气息便足以治愈所有受瘟疫折磨的人。于是这个消息迅速传遍全国,每个人都在谈论它,许多人相信,许多人怀疑,许多人则立即出发去寻访这位圣人、这位救星。关于出身于悉达多家族的佛陀乔达摩的美好传说,也正是如此在这片土地上流传开来。信徒们说,他掌握了最高的知识,记得前世的生活,抵达了涅槃,再也不用经历轮回,再也不会堕入尘世万物的浊流。到处流传着他那诸多不可思议的壮举:他曾创造奇迹,降妖除魔,对话众神。而他的敌对者和怀疑者却说,这乔达摩是个自命不凡的骗子,过着优渥的生活,蔑视祭祀,不学无术,荒废修行,遑论禁欲。
佛陀的传说听起来如此美妙,散发着魔力。世间疾苦,人生实难——但是请看,这里似乎涌出了一股清泉,这里似乎传来了天使的呼唤,多么慰藉人心,多么温和,充满了高雅的承诺。到处都流传着佛陀的传说,印度各地的年轻人都侧耳聆听,心生向往与希望。城里郊外的婆罗门子弟欢迎每一位朝圣者和陌生人,只求他们能带来关于那位高僧的消息。
就连森林里的沙门,就连悉达多和戈文达,也都听闻了这个传说。它慢慢地、一点一滴地传来,每一点都饱含着希望,每一滴都饱含着疑虑。他们很少谈及此事,因为最年长的沙门不喜欢这个传说。他听说这位所谓的佛陀也曾是苦行僧,隐居森林,后来却又回去过安逸、舒适的世俗生活。因此他对乔达摩不以为意。
“哦,悉达多,”戈文达某天对他的朋友说,“今天我去村子里,一个婆罗门邀请我去他家。他家有位来自摩揭陀[ 摩揭陀(Magādha)为古代中印度十六强国之一。
]的婆罗门子弟,亲眼见过佛陀,亲耳听过佛陀教诲。说真的,我当时激动得吸口气都胸腔作痛,心想:‘要是我、我们悉达多和我,也能有机会从那位得道高人口中聆听教诲该多好!’你说说,朋友,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去那里,亲耳聆听佛陀教诲?”悉达多说:“哦,戈文达,我一直以为你会留在沙门这儿,一直以为你的目标就是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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