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一罚四】十竹斋密码(精)余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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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一罚四】十竹斋密码(精)余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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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6.9折 68 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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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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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余一鸣|

出版社江苏文艺

ISBN9787559485328

出版时间2024-05

装帧其他

开本其他

定价68元

货号32086099

上书时间2024-06-30

朗朗图书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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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作者简介
余一鸣,中国作协会员,南京作协副主席,著有长篇小说《江入大荒流》《十竹斋密码》及中短篇小说集共十七本,曾获2012年人民文学奖中篇小说奖,2023年人民文学奖长篇小说奖,第四届、第五届、第七届江苏省紫金山文学奖,《中篇小说选刊》2010—2011双年奖,2011《小说选刊》年度奖,2011《人民文学》年度小说奖,2014《创作与评论》年度小说奖,《北京文学》2013—2014双年奖及2020年度奖,首届高晓声文学奖,叶圣陶教师文学奖,南京文学艺术奖,金陵文学奖等文学奖项。

目录
引子001
壹005
贰015
叁021
肆029
伍041
陆049
柒055
捌063
玖071
拾081
拾壹099
拾贰117
拾叁129
拾肆135
拾伍157
拾陆175
拾柒195
拾捌203
拾玖219
廿229
十竹斋笺谱纪年259
大事记265

内容摘要
小说用悬疑的手法开头,以两条线索并行展开,一条以明末清初胡正言创立十竹斋并刻印《十竹斋画谱》和《十竹斋笺谱》为线索,揭示在明末清初背景下中国文人的心路历程,穷则独善其身,胡正言在鸡笼山下远离政治后,终于接受时代变化、发展的事实,放手汪小楷经营书坊,自己潜心于篆刻和雕版刻印技艺,将十竹斋的印刷业水平推向了中国以至世界之巅。另一条线索写一群当代十竹斋人,他们在主管部门关心和支持下,不懈努力,终于重新刻印“两谱”,恢复重现了饾版和拱花技艺,在新时代背景下,发展和扩大十竹斋业务,追求正确的商业道德价值观,使十竹斋集团焕发出青春力量。
小说展现了明末清初与二十一世纪的时空转换,古今对话,加入AI元素,揭示人类文明未来的价值走向,展现了世界千变万化,古老的中国非遗文化世代传承,振兴民族文化江山代有大匠出,人性美和品质美将是人类永恒的追求。

精彩内容
引子2012年7月15日的下午一点钟左右,新街口大街上显得空旷,游人都躲进商场里享受空调了,有事要办的人也穿行在地铁站的通道中,新街口地铁站以拥有二十四个进出口闻名。街面上偶尔有人走过,也绝对没有兴致抬头张望一下天空,那等于是与太阳对视。但是,新街口高楼林立,有个在德基大厦三十五楼等候电梯的女大学生,她居高临下地朝玻璃窗外扫了一眼,随即就惊呆了。她看到隔壁长得矮一点的大楼楼顶上,一个男人正坐在水泥围栏上看风景,两条长腿在高楼间的穿堂风里自由地晃悠,他能看到什么呢,从空中往下看,人是只蚂蚁,汽车是块橡皮,伟人的雕像只是一个小小的标点,站在这样的高度看世界,应该一目了然,胸襟变得豁达,但是,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也容易把人的脑袋晒出毛病,这人一旦脑子发昏,后果也极其恐怖,这么高的楼层砸下去,那注定是一个稀巴烂。这位女大学生是电视台的实习记者,她悄悄地报了警,然后贴近窗玻璃,默默看着那个看风景的男人。她怕惊动身边的人,国人都喜欢看热闹,他们热情的眼光从来不嫌事大。那男人收了长腿,在围栏上躺了下来,他闭上眼睛,并且用手挡住脸上的阳光,女大学生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肯定是个年轻男人,动作利索,像是那些喜欢在沙滩上晒太阳的白人,不同的是他没有扒光自己。但愿他能睡上一觉。女大学生冲进电梯,出电梯后奔跑五十米,又冲进了隔壁那幢楼的电梯,电梯并不能到达顶层,她气喘吁吁地爬了十几层台阶,一个上锁的铁门把她挡住了。上楼顶肯定还有别的门,或者楼顶上那个人有这个门的钥匙。她无计可施时,楼下传来了消防车刺耳的喇叭声。她一直纳闷,如果说救护车一路鸣笛是为了赶时间抢救病人,可以理解。那警车一路鸣笛,不等于是给坏人报信?这消防车警报声大作,只会引起路人围观,当事人惊慌。她的想法只是她的想法,警察叔叔肯定有他们那样做的理由。很快,杂乱的脚步声冲上来,警察把她拎到一边,有人开了门锁,她被拦住,一位警察把她送进了下行的电梯,将她驱离。
她走出大厅时,大厅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外挤满了兴奋的看客,比抢购商场打折商品还拥挤。这楼顶太高了,连消防车的伸展臂也远远够不着,看客们的目光也远远够不着。那个年轻男人是谁呢,她突然觉得似曾相识,但又不敢确定是他,事后的感觉不敢当真。第二天,她关注媒体和微博微信上所有信息,开阳大厦发生的这件事等于没有发生过。只是一个多月后,开阳大厦开始了二次装修工程,所有的外墙面都装上了封闭式玻璃屏,楼顶成了一个封闭式半球,整幢楼使用新风系统置换空气。她判断,这个二次装修,就是为了防止那天的事件再次发生,一片苦心,但其实无脑,一个想跳楼的人,最重要的不是让他找不到跳楼的地方,而是让他知道不跳楼的理由。
关注这件事的人当然不会只有这位女大学生,开阳大厦是徐氏集团的总部,徐氏集团的合作盟友和竞争对手都想知道徐氏集团与那位跳楼者的关联。那个年轻男人是被警察救下来了,但有个警察说,那小子根本就不承认他想跳楼,他只是想睡一觉,很生气他的睡眠受到了打扰。
这个说法很艺术,有一个姓那的艺术大师记住了徐氏集团,记住了那位行为艺术人。
壹徐开阳的艺术公司在新街口开阳大厦的十九楼,他的办公桌面对的是一面弧形的巨大玻璃,站在玻璃墙前俯视,今天要去的拍卖展厅就在脚下,完全没必要动车,当他越过大街,穿越两条小巷,站在十竹斋大楼前仔细打量这座环形建筑时,他才发现,两座建筑之间的距离看着近,其实远。徐开阳向门卫出示了邀请函,门卫放行,展厅在二楼。这是一个专业书画展厅,展廊曲径通幽,峰回路转。省内另外几家拍卖公司搞拍卖展,原来喜欢租用五星酒店的大厅,酒店有名,展厅无品,看客在方格子里犹如困兽。这几年,他们转向了租用十竹斋的展厅。徐开阳不是第一回来十竹斋看展,只有十竹斋的赵董知道,他是拍场的大客户。大客户往往不在拍卖会现场露面,出场举牌的是他的代理人,但拍展他一定会亲临现场,他看上了,有意了,就会有专家专程再来鉴别。徐开阳看拍展,最多也就看一两幅作品,拍展的作品都会出一本书画册,精致,封面封底一般是本次拍卖的主打拍品,不敢是赝品,也不敢用次品劣品,当然,这样的好东西在拍卖会上的价格,肯定抬得吓人。怎么说呢,徐开阳恰巧不是个被钱吓大的人。徐开阳这次要看的并不是封面拍品,既不是书也不是画,也可以说既是书也是画,它是笺谱,就是著名的清初版《十竹斋笺谱》,当然不可能是全本,只是其中的“图画志”,图画志也不全,只有十几页。所谓笺谱,指将印有图画等的华美笺纸归类整理汇编成的簿册。《十竹斋笺谱》是笺谱的巅峰,不幸的是,十竹斋的先辈把《十竹斋笺谱》弄没了,真品其实还存世,躺在北京的国家图书馆里。这残册偶尔被发现,虽只有十几页薄纸,十竹斋也志在必得。据说,藏家开出的是天价,十竹斋毕竟是国企,赵大志董事长召集专家召开了专门会议,众说纷纭,没能统一意见。最后,依藏家要求,拍卖,价高者竞得。那残册被放在玻璃柜内,两边立着LED高脚射灯,这灯冷光源,发热量低,不会对陈列品产生辐射。玻璃柜里还放着一只小小的白瓷杯,杯子里盛放了大半杯水,是为了保持玻璃柜内的湿度。徐开阳看那残册上的图谱,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即使再怎么贵重,可惜那印刷效果与当今的印刷品相比,还是差得太远了。但它是古董,曾经是那一门技艺的里程碑,这就不是当下的东西能抗衡的。不知什么原因,这册残谱没有成为拍卖书画册的封面,在展厅也没有摆在显赫的展位,可那大师早就告诉徐开阳,这次的拍品中最有价值的就是这册残谱。
其实,关注玻璃展柜里残谱的不止一双眼睛,或者说,至少还有一双眼睛在关注徐开阳的行踪。展厅里人来人往,老百姓手里有钱了,赶拍卖会就像赶庙会一样平常,谁都想一不小心捡个漏,可懂笺谱的人毕竟不多,它平躺在玻璃柜里,很多路过的人懒得看它一眼。徐开阳的身边站着一位着正装的女子,他习惯性地朝女子胸部看了一眼,那里并没挂工牌,也就是说,她并不是十竹斋的工作人员。女子高个子,深蓝色西装套在她身上显大,把她身上的大处显小,小处掩没了。女子没有正眼看他,眼睛只盯着那残谱,说:“好可惜,隐逸十种就剩韩康这一页了。”徐开阳循着她的目光去看,笺页上那位肩头荷锄背负药篓的老人名叫“韩康”?女子说:“徐先生,莫非你也对《十竹斋笺谱》有兴趣?”徐开阳想不到女子认识自己,说:“这位美女,您认识我?”女子迎面一笑,说:“咱俩是校友,你高我一届,是师兄。”徐开阳伸出手,说:“幸会幸会。”女子却不肯伸出手,说:“看样子你也在研究饾版和拱花?”徐开阳用另一只手将伸出的手搓揉一番,说:“没听懂,敬请指教。”那女子剜了他一眼,转身走了,看背影,那西服西裤的摆幅有几分夸张。
徐开阳的父亲徐金发是省内外闻名的富豪,徐开阳在金陵城里也算排得上名次的大家公子。但金陵城认识徐开阳的人并不多。与其说徐开阳低调,不如说徐开阳有社恐症。很多人羡慕嫉妒公子公主们含着金钥匙出生,但徐公子自认为算不上。他父亲从做泥瓦工起家,最终成为省城最大的开发商之一,一路也曾经历种种磨难,包括连累到妻儿,徐开阳和母亲留守乡下时,年仅十岁的徐开阳就曾被仇家绑架,在山洞里待过一个星期,从此落下了拒绝与陌生人打交道的毛病,经过心理治疗师和医师多年的精心医治,近年才逐渐好转。正因为这个顾虑,父母一直不放他远行,比如与他同龄的大户子弟,读大学时纷纷赴欧美读名牌商学院,为做接班人而做准备,而他却选择就读于本市一家艺术学院,专业是美术史。徐金发听说过,历史上有皇帝不爱江山只爱字画,如果儿子能写一手好字画一手好画,也算有出息。徐开阳对徐董说,错了,我不写不画,只研究人家怎样成为大家,青史留名。徐开阳谦虚,其实他也写字作画,只是少点自信。研究一个艺术家,首先是研究他的作品。徐开阳说,我小时候,你回老家偶尔还去学校接我,去得少,却总能在同学群中一眼认出我,为什么,因为毕竟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长相熟,气味熟,所以不可能认错。字画也一样,如果我天天与真的好的字画厮守,我也一眼能认出它们,了解它们的作者。徐董当然听懂了他的话,儿子毕业后成立了工作室,老爸每年都拿出一笔可观的款额供他搞收藏,尽管老爸一辈子也弄不清字画的真假高下,但有一点确定,儿子是真喜欢那些东西,有句大话不是说,钱能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几年后,本城几位大户公子西方学成归来,公子张经营名牌足球俱乐部,据说亏了几十个“小目标”,一个小目标就是一个亿,这说法是北京城某公子创造。公子王投资影视公司,一不小心也亏了十几个亿。徐董回过头来看自家宝贝儿子,这几年捣腾下来,据他说还赚了快有一个“小目标”,徐董才不会信,天上不会掉金子,掉下来也不会砸呆头儿子头上。不过,自家这货相比较那几家的货,属于节约型。
徐开阳说不懂饾版和拱花,本是逗那姑娘玩,一个学美术史的能不知道这两项伟大创举?没想到那姑娘不解风情,徐开阳被她鄙视了一回。看来她是在心里把他划为纨绔子弟一类了,做人难,做富家子弟其实也难。徐家的钱不是大水漂来的,更何况,买了假货还等于买了羞辱,丢不起人,徐开阳每次出手之前,都是亲自备课,顾问专家的话不可轻信。这饾版和拱花是《十竹斋笺谱》最大特色,是当年十竹斋斋主胡正言的主打工艺,名垂史册,徐开阳为此曾读过一批相关研究文章,甚至还去过几处雕版工坊现场走访。这女子,太自以为是。
好在冤家路窄,不久,他俩就在十竹斋公司拍卖现场相遇。
拍卖会的现场就在十竹斋集团的大厅,现在的拍卖会布置讲究,会场前几排是宽大的真皮沙发椅,那是为亲临现场的大买家准备,后面则是一排排实木圈椅,供普通买家落座。两侧是一溜高台,高台上配有桌椅,那是委托代表们的专位。所谓委托,是指为某些大买家举牌,有些买家不愿出面或者不方便出面,就找委托代表出场,讲白了,委托代表们就是牵线木偶,举牌落牌听命于背后操纵者。委托代表们大多是年轻女性,倩目巧笑,普通话清晰动听,但最瞩目的是讲台上的女人们,讲台上是十位着旗袍的姑娘,清一色艺术学院大一的女生,为什么只聘新生,大概是因为稚嫩有稚嫩的美好。她们负责现场为买家登记成交拍品,不过,站在讲台上,她们也只是绿叶,中心位置的红花是拍卖师。拍卖师有男性有女性,很多人原来是主持人或高校教师,形象好嗓音好,这是基本条件,但懂艺术有学识是很多人过不了的一关,能在拍卖会上举槌的人都必须通过资格考试,拿到执业资格证书。这么说吧,拍卖师都是人精,今天的拍卖师是位女性,徐开阳认识,她曾经是美术学院的青年教师。
别看拍卖品有几百甚至上千件,登记领牌的买家少说也有二百号人,但成熟的藏家往往只是为了某一作品或者某一人的作品而来,非既定目标则视若无睹,不为所动。徐开阳刚入行时,就禁不住诱惑,东西买了一堆,杂而不精,被业内人看笑话。他现在算是明白人,收藏这件事其实跟买商品房一个道理,要买就拣大牌精品买,或者只挑自己最喜欢的作品收藏。《十竹斋笺谱》残册排在拍品一百几十号,徐开阳有自己的委托代表在现场,不急。他先去十竹斋集团的董事长赵大志办公室喝茶,赵董是长辈,是他父亲的朋友,来到他的地盘拜见一下是必要的礼貌。徐开阳捧着茶杯抿了几口,赞扬了赵董办公室的盆景,又赞美赵董保养的身材,这都是徐金发教育儿子的礼仪要求,徐金发在儿子十岁生日时送给他一本书,《中国人情世故》,这一套,书上都有。赵董说,怎么,小徐总今天现场也懒得去了?不去也行,我这里可以看现场直播,办公室有投影仪。徐开阳说,我还是去会场,去那里可以感受到气氛。赵董不问他来的意向目标,徐开阳也不打听拍品的来路和底价,这是业内的规则,也是拍卖方与藏家双方的格局,算是一种互相尊重。
当初请那大师来公司当顾问,那大师给他上的第一课就是讲“十不”行规:不鉴定,不教学,不争论,不保真,不欠钱,不退货,不反悔,不问来历,不问进价,最后一条是“不打枪”。徐开阳觉得这“十不”早该淘汰了,说不教学,那大师您不正在给我上课吗。“不打枪”的意思是发现了假货不举报,这不是眼睁睁看别人被坑了,你不吭声。徐开阳做不到,但他也没必要与那大师争论,第三条就是“不争论”。
《十竹斋笺谱》的残册起拍价是两万,每次加价三千。徐开阳从后门悄悄进了会场,拍卖师正在对拍品做简介,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放大的册页图笺有些失真,会场人声嘈杂,很多买者显然对它不感兴趣,徐开阳觉得这就对了,看样子价位不会超过预算。他的预算是十万之内,底码也早已告诉了代理。但没想到开拍后,拍价一路攀高,很快,代理的电话就不断进来征询加不加价,徐开阳对着手机只说一个字,加。跟他竞价的只有一个人,十九号。徐开阳站着,十九号坐着,除了高举的手臂,徐开阳看到的是一个女性的背影。他有一种预感,十九号就是那天在展厅遇到的学妹。价位在十万之内时,徐开阳对委托代表不停地点头表示加价,十九号也紧追不舍,过了十万,徐开阳犹豫了,但还是一字一顿地对着手机说“加”,不过,语速明显放缓了。但此时的十九号却咄咄逼人,拍卖师报数字的话音刚落,她就迅速举起号牌。拍卖师显然看出了名堂,这就是两个人的厮杀,她的眼睛不是盯着委托代表席位,而是直接将目光射向徐开阳。在拍卖市场,有几个拍卖师不认识徐开阳呢,他们的目光,徐开阳就是挖地三尺隐藏,也未必能躲得掉。当然,从拍卖场上仰头看拍卖师,你不会发现她的目光在某一人某一物上停留,从任何角度看她,她的目光都是朝着你,这是本事,是艺术,你在她的目光里如沐春风,会不由自主跟进。今天的拍卖师穿的是黑色印花旗袍,她身材高挑,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握槌,左手如一只飞舞的蝴蝶,与动作协调的是她的语速,她的嘴唇间语言如瀑布一般飞泻,一遍中文,一遍英文,切换自如,徐开阳不由自主跟上了她语速的节奏,加,加……而过了十八万,十九号举牌的胳膊仿佛累了,动作变得迟缓。严格来讲,徐开阳这不是一个成熟拍客的表现,理智的做法是,设定的预算线决不逾越,这并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哪怕多加一块钱,也是失了限定的底线。价位过了二十万,十九号不跟了,拍卖师落槌后,徐开阳看见十九号离开了座位,她这是绝望之后想撤了。徐开阳快步迎上去,说,嗨,别急着走呀。姑娘说,你为什么专跟我作对?我不想看见你这副得意的嘴脸。声音不高,但也吸引了别人的目光,徐开阳免不了有几分尴尬。徐开阳想说,凭什么说与你竞价的就是我?但又没底气说出口,与她竞拍的后台老板确实就是徐开阳。女人很快消失在人群中,连背影也追不见,徐开阳既得意又失落,得意的是他在她面前是胜利者,失落的是小女子竟然这么跩,徐开阳连她是谁都没来得及弄清楚。徐开阳心里明白,真正让他斗志昂扬的并不是女拍卖师,而是那位十九号姑娘。
徐开阳新到手的拍品总要在办公室放几天,赏玩过后才让入库。他看那残册,纸是纸,人是人,物是物,怎么看,它也不能像放电影那样,人和物都活动起来。徐开阳喜欢关上办公室的门,长久打量一幅字一幅画,字会飞舞,人会说话,徐开阳特别享受这样的境界。可这次他却进入不了状态,人无言,花无语,鸟不飞,眼前晃动的是个姑娘的背影,背影当然是那个十九号,那位不知道姓名的学妹。徐开阳年届三十,坦率地说,他早已不是情场的雏儿,在信息量爆棚的时代,寻找一个人对他来说不算个难事。十九号姓赵,名琼波,是十竹斋集团艺术研究院的助理研究员。向他报告的人是他的助理,姓汪,人比鬼精,说是助理,其实是他父亲派来的卧底。汪助理还要继续往下说,徐开阳说,知道了。有些事只有自己亲力亲为,那才有乐趣。既然这赵琼波是十竹斋的人,徐开阳相信有缘一定能相见。十竹斋是个集团公司,下边有博物馆,有研究院,有文投公司、拍卖公司和贸易公司。拍卖公司搞拍卖会,人手不足,请求集团各部门的年轻人支持,这很正常,那天赵琼波穿的就是上班的正装。但是,她成为十九号,这是她的私人行为,这不正常。十竹斋有心收藏那残册,不会让内部一个小姑娘去举牌竞拍,这小伎俩,有失业界大佬的面子。那么,十九号只是赵琼波的个人角色,她为什么喜欢这《十竹斋笺谱》的残册呢?一般的小姑娘可以倾其所有买包包,却不会花十几万买这十几页旧纸片。
徐开阳想弄个明白,至于是弄明白《十竹斋笺谱》残册,还是弄明白赵琼波这个女子,徐开阳自己也没想明白。不过这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徐开阳觉得这事有点意思,用中学语文老师出的作文题目说,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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